素问 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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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一篇上古天真论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从前的黄帝,生来十分聪明,很小的时候就善于言谈,幼年时对周围事物领会得很快,长大之后,既敦厚又勤勉,及至成年之时,登上了天子之位。

乃问于天师①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他向岐伯问道:我听说上古时候的人,年龄都能超过百岁,动作不显衰老;现在的人,年龄刚至半百,而动作就都衰弱无力了,这是由于时代不同所造成的呢,还是因为今天的人们不会养生所造成的呢?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②,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岐伯回答说:上古时代的人,那些懂得养生之道的,能够取法于天地阴阳自然变化之理而加以适应、调和养生的方法,使之达到正确的标准。饮食有所节制,作息有一定规律,既不妄事操劳,又避免过度的房事,所以能够形神俱旺,协调统一,活到天赋的自然年龄,超过百岁才离开人世。

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现在的人就不是这样了,把酒当水浆,滥饮无度,使反常的生活成为习惯,醉酒行房,因恣情纵欲而使阴精竭绝,因满足嗜好而使真气耗散,不知谨慎地保持精气的充满,不善于统驭精神,而专求心志的一时之快,违逆人生乐趣,起居作息,毫无规律,所以到半百之年就衰老了。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③,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古代深懂养生之道的人在教导普通人的时候,总要讲到对虚邪贼风等致病因素应及时避开,心情要清静安闲,排除杂念妄想,以使真气顺畅,精神守持于内,这样疾病就无从发生。

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因此,人们就可以心志安闲,少有欲望,情绪安定而没有焦虑,形体劳作而不使疲倦,真气因而调顺,各人都能随其所欲而满足自己的愿望。

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

人们无论吃什么食物都觉得甘美,随便穿什么衣服也都感到满意,大家喜爱自己的风俗习尚,愉快地生活,社会地位无论高低,都不相倾慕,所以这些人称得上朴实无华。

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

因而任何不正当的嗜欲都不会引起他们注目,淫邪的事物也都不能惑乱他们的心志。

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无论愚笨的、聪明的、能力大的还是能力小的,都不因外界事物的变化而动心焦虑,所以符合养生之道。他们之所以能够年龄超过百岁而动作不显得衰老,正是由于领会和掌握了修身养性的方法,而身体不被内外邪气干扰危害所致。

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

黄帝说:人年纪大的时候,不能生育子女,是由于精力衰竭了呢,还是自然规律呢?

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

岐伯说:女子到了七岁,肾气盛旺起来,乳齿更换,头发开始茂盛。

二七,而天癸④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

十四岁时,天癸产生,任脉通畅,太冲脉旺盛,月经按时来潮,具备了生育子女的能力。

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

二十一岁时,肾气充满,真牙生出,牙齿就长全了。

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

二十八岁时,筋骨强健有力,头发的生长达到最茂盛的阶段,此时身体最为强壮。

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

三十五岁时,阳明经脉气血逐渐衰弱,面部开始憔悴,头发也开始脱落。

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

四十二岁时,三阳经脉气血衰弱,面部憔悴无华,头发开始变白。

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四十九岁时,任脉气血虚弱,太冲脉的气血也逐渐衰弱泄,天癸枯竭,月经断绝,所以形体衰老,失去了生育能力。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

男子到了八岁,肾气充实起来,头发开始茂盛,乳齿也更换了。

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

十六岁时,肾气旺盛,天癸产生,精气满溢而能外泄,两性交合,就能生育子女。

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

二十四岁时,肾气充满,筋骨强健有力,真牙生长,牙齿长全。

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

三十二岁时,筋骨丰隆盛实,肌肉亦丰满健壮。

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

四十岁时,肾气衰退,头发开始脱落,牙齿开始枯竭。

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

四十八岁时,上部阳气逐渐衰竭,面部憔悴无华,头发和两鬓花白。

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

五十六岁时,肝气衰弱,筋骨的活动不能灵活自如。

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

六十四岁时,天癸枯竭,精气少,肾脏衰,牙齿头发脱落,形体衰疲。

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

肾是接受其他各脏腑的精气而加以贮藏,所以五脏功能旺盛,肾脏才能外溢精气。

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

现在年老,五脏功能都已衰退,筋骨懈惰无力,天癸已竭。所以发鬓都变白,身体沉重,步伐不稳,也不能生育子女了。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

黄帝说:有的人年纪已老,仍能生育,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此虽有子,男子不过尽八八,女子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岐伯说:这是他天赋的精力超过常人,气血经脉保持畅通,肾气有余的缘故。这种人虽有生育能力,但男子一般不超过六十四岁,女子一般不超过四十九岁,精气便枯竭了。

帝曰:夫道者年皆百岁,能有子乎?

黄帝说:掌握养生之道的人,年龄都可以达到一百岁左右,还能生育吗?

岐伯曰:夫道者能却老而全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岐伯说:掌握养生之道的人,能防止衰老而保全形体,虽然年高,也能生育子女。

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⑤,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黄帝说:我听说上古时代有称为真人的人,掌握了天地阴阳变化的规律,能够调节呼吸,吸收精纯的清气,超然独处,令精神守持于内,锻炼身体,使筋骨肌肉与整个身体达到高度的协调,所以他的寿命同于天地而没有终了的时候,这是他修道养生的结果。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

中古的时候,有称为至人的人,具有淳厚的道德,能全面地掌握养生之道,和调于阴阳四时的变化,离开世俗社会生活的干扰,积蓄精气,集中精神,使其远驰于广阔的天地自然之中,让视觉和听觉的注意力守持于八方之外,这是他延长寿命和强健身体的方法,这种人也可以归属真人的行列。

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⑥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

其次有称为圣人的人,能够安处于天地自然的正常环境之中,顺从八风的活动规律,使自己的嗜欲同世俗社会相应,没有恼怒怨恨之情;行为不离开世俗的一般准则,穿着装饰普通纹彩的衣服,举动也没有炫耀于世俗的地方,在外,他不使形体过度劳累,在内,没有任何思想负担,以安静、愉快为目的,以悠然自得为满足;所以他的形体不易衰惫,精神不易耗散,寿命也可达到百岁左右。

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其次有称为贤人的人,能够依据天地的变化,日月的升降,星辰的位置,以顺从阴阳的消长和适应四时的变迁,追随上古真人,使生活符合养生之道,这样的人也能增益寿命,但仍有终结的时候。

注释

①天师:黄帝对岐伯的尊称。②和于术数:指用合适的养生方法来调和身体。③恬惔虚无:恬惔,指清闲安静;虚无,指心无杂念;恬惔虚无,指内心清闲安静而没有任何杂念。④天癸:指先天藏于肾精之中,具有促进生殖功能发育成熟的物质。⑤提挈天地:指能够掌握自然变化的规律。⑥恚嗔:恚,指愤怒;嗔,指仇恨;泛指愤怒、仇恨等意念。

第二篇四气调神大论

原文

春三月,此谓发陈①。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

夏三月,此谓蕃秀②。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勿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③,奉藏者少。

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勿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④不止,故不下也。

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

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

交通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

恶气不发,风雨不节,白露不下,则菀槀不荣。

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⑤。

唯圣人从之,故身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

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

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

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

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

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

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内格。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⑥,不亦晚乎?

注释

①发陈:即推陈出新的意思。

②蕃秀:蕃,即繁茂、茂盛;秀,即秀丽;蕃秀,即繁茂秀丽的意思。

③飧泄:是消化不良而导致泻泄的一种疾病。

④藏德:即隐藏,使不外露。德,这里指自然界中促进生物化作用的力量。

⑤未央绝灭:即生命到寿命的一半就死了。

⑥锥:泛指兵器。

译文

春季的三个月,谓之发陈,是推陈出新,生命萌发的时令。天地自然,都富有生气,万物显得欣欣向荣。此时,人们应该入夜即睡眠,早些起身,披散开头发,解开衣带,使形体舒缓,放宽步子,在庭院中漫步,使精神愉快,胸怀开畅,保持万物的生机。不要滥行杀伐,多施与,少敛夺,多奖励,少惩罚,这是适应春季的时令,保养生发之气的方法。如果违逆了春生之气,便会损伤肝脏,使提供给夏长之气的条件不足,到夏季就会发生寒性病变。

夏季的三个月,谓之蕃秀,是自然界万物繁茂秀美的时令。此时,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之气相交,植物开花结实,长势旺盛,人们应该在夜晚睡眠,早早起身,不要厌恶长日,情志应保持愉快,切勿发怒,要使精神之英华适应夏气以成其秀美,使气机宣畅,通泄自如,精神外向,对外界事物有浓厚的兴趣。这是适应夏季的气候,保护长养之气的方法。如果违逆了夏长之气,就会损伤心脏,使提供给秋收之气的条件不足,到秋天容易发生疟疾,冬天再次发生疾病。秋季的三个月,谓之容平,自然景象因万物成熟而平定收敛。此时,天高风急,地气清肃,人应早睡早起,和鸡的活动时间相仿,以保持神志的安宁,减缓秋季肃杀之气对人体的影响;收敛神气,以适应秋季容平的特征,不使神思外驰,以保持肺气的清肃功能,这就是适应秋令的特点而保养人体收敛之气的方法。若违逆了秋收之气,就会伤及肺脏,使提供给冬藏之气的条件不足,冬天就要发生飧泄病。冬天的三个月,谓之闭藏,是生机潜伏,万物蛰藏的时令。当此时节,水寒成冰,大地开裂,人应该早睡晚起,待到日光照耀时起床才好,不要轻易地扰动阳气,妄事操劳,要使神志深藏于内,安静自若,好像有个人的隐秘,严守而不外泄,又像得到了渴望得到的东西,把它密藏起来一样;要躲避寒冷,求取温暖,不要使皮肤开泄而令阳气不断地损失,这是适应冬季的气候而保养人体闭藏机能的方法。违逆了冬令的闭藏之气,就要损伤肾脏,使提供给春生之气的条件不足,春天就会发生痿厥之疾。天气,是清净光明的,蕴藏其德,运行不止,由于天不暴露自己的光明德泽,所以永远保持它内蕴的力量而不会下泄。如果天气阴霾晦暗,就会出现日月昏暗,阴霾邪气侵害山川,阳气闭塞不通,大地昏蒙不明,云雾弥漫,日色无光,相应的雨露不能下降。天地之气不交,万物的生命就不能绵延。生命不能绵延,自然界高大的树木也会死亡。恶劣的气候发作,风雨无时,雨露当降而不降,草木不得滋润,生机郁塞,茂盛的禾苗也会枯竭不荣。贼风频频而至,暴雨不时而作,天地四时的变化失去了秩序,违背了正常的规律,致使万物的生命未及一半就夭折了。只有圣人能适应自然变化,注重养生之道,所以身无大病,因不背离自然万物的发展规律,而生机不会竭绝。违逆了春生之气,少阳就不生发,以致肝气内郁而发生病变;违逆了夏长之气,太阳就不能盛长,以致心气内虚。违逆了秋收之气,太阴就不能收敛,以致肺热叶焦而胀满;违逆了冬藏之气,少阴就不能潜藏,以致肾气不蓄,出现泻泄等疾病。四时阴阳的变化,是万物生命的根本,所以圣人在春夏季节保养阳气以适应生长的需要,在秋冬季节保养阴气以适应收藏的需要,顺从了生命发展的根本规律,就能与万物一样,在生、长、收、藏的生命过程中运动发展。

如果违逆了这个规律,就会戕伐生命力,破坏真元之气。因此,阴阳四时是万物的终结,是盛衰存亡的根本,违逆了它,就会产生灾害,顺从了它,就不会发生重病,这样便可谓懂得了养生之道。对于养生之道,圣人能够加以实行,愚人则时常有所违背。顺从阴阳的消长,就能生存,违逆了就会死亡。顺从了它,就会正常,违逆了它,就会乖乱。相反,如背道而行,就会使机体与自然环境相格拒。所以圣人不是等到病已经发生再去治疗,而是治疗在疾病发生之前,如同不等到乱事已经发生再去治理,而是治理在它发生之前。如果疾病已发生,然后再去治疗,乱子已经形成,然后再去治理,那就如同临渴而掘井,战乱发生了再去制造兵器,那不是太晚了吗?

第三篇生气通天论

原文

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①,其气九州、九窍②、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苍天之气,清静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失之则内闭九窍,外壅肌肉,卫气解散,此谓自伤,气之削也。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弛长。软短为拘,弛长③为痿。因于气,为肿,四维相代,阳气乃竭。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辟积④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溃溃乎若坏都,汩汩乎不。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⑤。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汗出见湿,乃生痤疿⑥。高粱之变,足生大丁,受如持虚。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阖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偻。陷脉为瘘,留连肉腠,俞气化薄,传为善畏,及为惊骇。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风疟。故风者,百病之始也,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时之序也。故病久则传化,上下不并,良医弗为。故阳畜积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时,形乃困薄。曰: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阳不胜其阴,则五脏气争,九窍不通。是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外调和,邪不能害,耳目聪明,气立如故。风客淫气,精乃亡,邪伤肝也。因而饱食,筋脉横解,肠澼为痔。因而大饮,则气逆。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因于露风,乃生寒热。是以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泄⑧。夏伤于暑,秋为痎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冬伤于寒,春必温病。四时之气,更伤五脏。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⑨。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骨气以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

注释

①六合之内:六合,即东西南北四方及上下;六合之内,代指天地之间。②九州、九窍:九州,古代把中国地区分为冀、兖、徐、青、扬、豫、荆、梁、雍九个区域,简称九州;九窍,指眼、耳、口、鼻及二阴。③弛长:弛缓不收之意。④辟积:辟通襞,指折叠衣裙;辟积指衣裙上的褶子,这里是累积的意思。⑤薄厥:一种因情绪激动、阳气亢奋,使气血上逆郁积于头部而突然发生昏厥的疾病。⑥痤疿:痤,是一种小疖,皮肤病的一种;疿,即汗疹。⑦平旦:旦即日出天明;平旦,即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⑧洞泄:指泻泄非常剧烈,如空洞无底。⑨阴之五宫,伤在五味:阴之五宫,指五脏,是阴精所藏之所,五味本能养五脏,但如果五味太过反而会损伤五脏。

译文

黄帝说:自古以来,都以通于天气为生命的根本,而这个根本不外天之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大如九州之域,小如人的九窍、五脏、十二节,都与天气相通。天气衍生五行,阴阳之气又依盛衰消长而各分为三。如果经常违背阴阳五行的变化规律,那么邪气就会伤害人体。因此,适应这个规律是寿命得以延续的根本。苍天之气清净,人的精神就相应地调畅平和,顺应天气的变化,就会阳气充实,虽有贼风邪气,也不能加害于人,这是适应时序阴阳变化的结果。所以圣人能够专心致志,顺应天气,而通达阴阳变化之理。如果违逆了适应天气的原则,就会内使九窍不通,外使肌肉壅塞,卫气涣散不固,这是由于人们不能适应自然变化所致,称为自伤,阳气会因此而受到削弱。人身的阳气,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重要,假若阳气失却了正常的位次而不能发挥其重要作用,人就会减损寿命或夭折,生命机能亦暗弱不足。所以天体的正常运行,是因太阳光的普照而显现出来,而人的阳气也应在上在外,并起到保护身体,抵御外邪的作用。如果寒邪伤人,阳气应如门轴在门臼中运转一样活动于体内。若起居猝急,扰动阳气,则易使神气外越。如果暑邪伤人,则汗多烦躁,喝喝而喘,安静时多言多语。若身体发高热,则像炭火烧灼一样,一经出汗,热邪就能散去。如果湿邪伤人,头部像有物蒙裹一样沉重。若湿热相兼而不得排除,则伤害大小诸筋,而出现短缩或弛纵,短缩的造成拘挛,弛纵的造成痿弱。如果风邪伤人,可致浮肿。以上四种邪气维系缠绵不离,相互更代伤人,就会使阳气倾竭。在人体烦劳过度时,阳气就会亢盛而外张,使阴精逐渐耗竭。如此多次重复,阳愈盛而阴愈亏,到夏季暑热之时,便易使人发生煎厥病,发作的时候眼睛昏蒙看不见东西,耳朵闭塞听不到声音,昏乱之势就像都城崩毁、急流奔泻一样不可收拾。人的阳气,在大怒时就会上逆,血随气升而淤积于上,与身体其他部位阻隔不通,使人发生薄厥。若伤及诸筋,使筋弛纵不收,而不能随意运动。经常半身出汗,可以演变为半身不遂。出汗的时候,遇到湿邪阻遏就容易发生小的疮疖和痱子。经常吃肥肉精米美味,足以导致发生疔疮,患病很容易,就像以空的容器接受东西一样。在劳动汗出时遇到风寒之邪,迫聚于皮腠形成粉刺,郁积化热而成疮疖。

人的阳气,既能养神而使精神慧爽,又能养筋而使诸筋柔韧。汗孔的开闭调节失常,寒气就会随之侵入,损伤阳气,以致筋失所养,造成身体俯曲不伸。寒气深陷脉中,留连肉腠之间,气血不通而淤积,久而成为疮瘘。从腧穴侵入的寒气内传而迫及五脏,损伤神志,就会出现恐惧和惊骇的征象。由于寒气的稽留,营气不能顺利地运行,阻逆于肌肉之间,就会发生痈肿。汗出未止的时候,形体与阳气都受到一定的消弱,若风寒内侵,腧穴闭阻,就会发生风疟。风是引起各种疾病的起始原因,而只要人体保持精神的安定和劳逸适度等养生的原则,那么,肌肉腠理就会密闭而有抗拒外邪的能力,虽有大风苛毒的浸染,也不能伤害,这正是循着时序的变化规律保养生气的结果。病久不愈,邪留体内,则会内传并进一步演变,到了上下不通、阴阳阻隔的时候,虽有良医,也无能为力了。所以阳气蓄积,淤阻不通时,也会致死。对于这种阳气蓄积,阻隔不通者,应采用通泻的方法治疗,如不迅速正确施治,而被粗疏的医生所误,就会导致死亡。人身的阳气,白天主司体表:清晨的时候,阳气开始活跃,并趋向于外;中午时,阳气达到最旺盛的阶段;太阳偏西时,体表的阳气逐渐虚少,汗孔也开始闭合。所以到了晚上,阳气收敛,拒守于内,这时不要扰动筋骨,也不要接近雾露。如果违反了一天之内这三个时间的阳气活动规律,形体被邪气侵扰则困乏而衰薄。

岐伯说:阴是藏精于内不断地扶持阳气的,阳是卫护于外使体表固密的。如果阴不胜阳,阳气亢盛,就使血脉流动迫促,若再受热邪,阳气更盛就会发为狂症。如果阳不胜阴,阴气亢盛,就会使五脏之气不调,以致九窍不通。所以圣人使阴阳平衡,无所偏胜,从而达到筋脉调和,骨髓坚固,血气畅顺。这样,则会内外调和,邪气不能侵害,耳目聪明,气机正常运行。风邪侵犯人体,伤及阳气,并逐步侵入内脏,阴精也就日渐消亡,这是由于邪气伤肝所致。若饮食过饱,阻碍升降之机,会发生筋脉弛纵、肠游及痔疮等病症。若饮酒过量,会造成气机上逆。若过度用力,会损伤肾气,腰部脊骨也会受到损伤。大凡阴阳的关键,以阳气的致密最为重要。阳气致密,阴气就能固守于内。阴阳二者不协调,就像一年之中,只有春天而没有秋天,只有冬天而没有夏天一样。因此,阴阳的协调配合,相互作用,是维持正常生理状态的最高标准。所以阳气亢盛,不能固密,阴气就会竭绝。阴气和平,阳气固密,人的精神才会正常。如果阴阳分离决绝,人的精气就会随之而竭绝。由于雾露风寒之邪的侵犯,就会发生寒热。春天伤于风邪,留而不去,会发生急骤的泄泻。夏天伤于暑邪,到秋天会发生疟疾病。秋天伤于湿邪,邪气上逆,会发生咳嗽,并且可能发展为痿厥病。冬天伤于寒气,到来年的春天,就要发生温病。四时的邪气,交替伤害人的五脏。阴精的产生,来源于饮食五味。储藏阴精的五脏,也会因五味而受伤,过食酸味,会使肝气淫溢而亢盛,从而导致脾气的衰竭;过食咸味,会使骨骼损伤,肌肉短缩,心气抑郁;过食甜味,会使心气满闷,气逆作喘,颜面发黑,肾气失于平衡;过食苦味,会使脾气过燥而不濡润,从而使胃气壅滞;过食辛味,会使筋脉败坏,发生弛纵,精神受损。因此谨慎地调和五味,会使骨骼强健,筋脉柔和,气血通畅,腠理致密,这样,骨气就精强有力。所以重视养生之道,并且依照正确的方法加以实行,就会长期保有天赋的生命力。

第四篇金匮真言论

原文

问曰:天有八风①,经有五风,何谓?对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脏,邪气发病。所谓得四时之胜者,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四时之胜也。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颈项;南风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胁;西风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风生于冬,病在肾,俞在腰股;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故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肢。故春善病鼽衄②,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病痹厥。故冬不按,春不鼽衄;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此平人脉法也。故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故人亦应之,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脏腑中阴阳,则脏者为阴,腑者为阳。肝、心、脾、肺、肾,五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皆为阳。

所以欲知阴中之阴,阳中之阳者,何也?为冬病在阴③,夏病在阳④,春病在阴⑤,秋病在阳⑥,皆视其所在,为施针石也。故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腹为阴,阴中之阴,肾也,阴中之阳,肝也;腹为阴,阴中之至阴,脾也。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故以应天之阴阳也。帝曰:五脏应四时,各有收受乎?岐伯曰:有。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藏精于肝。其病发惊骇,其味酸,其类草木,其畜鸡,其谷麦,其应四时,上为岁星⑦,是以春气在头也。其音角,其数八,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臭臊。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藏精于心,故病在五脏。其味苦,其类火,其畜羊,其谷黍,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⑧。是以知病之在脉也。其音徵,其数七,其臭焦。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类土,其畜牛,其谷稷,其应四时,上为镇星⑨。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其音宫,其数五,其臭香。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精于肺,故病在背。其味辛,其类金,其畜马,其谷稻,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⑩。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其音商,其数九,其臭腥。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藏精于肾,故病在谿。其味咸,其类水,其畜彘,其谷豆,其应四时,上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数六,其臭腐。故善为脉者,谨察五脏六腑,一逆一从,阴阳表里,雌雄之纪,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

注释

①天有八风:八风,指来自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方之风;天有八风,指自然界中来自八方不正之邪气。②鼽衄:鼽,指鼻流清涕;衄,指鼻出血。③冬病在阴:肾五行属水,为阴脏,又居于下焦,为阴中之阴。冬病在肾,所以说冬病在阴。④夏病在阳:心五行属火,为阳脏,又居于上焦,为阳中之阳。夏病多在心,所以说夏病在阳。⑤春病在阴:肝五行属木,为阴脏,体阴而用阳,又居于下焦,为阴中之阳。春病多在肝,所以说春病在阴。⑥秋病在阳:肺五行属金,为阴脏,又居于上焦,为阳中之阴。秋病多在肺,所以说秋病在阳。⑦岁星:即木星,五行属木。⑧荧惑星:即火星,五行属火。⑨镇星:即土星,五行属土。⑩太白星:即金星,五行属金。辰星:即水星,五行属水。

译文

黄帝问道:自然界有八风,人的经脉病变又有五风的说法,这是怎么回事呢?岐伯答说:自然界的八风是外部的致病邪气,它侵犯经脉,产生经脉的风病,风邪还会继续循经脉而侵害五脏,使五脏发生病变。一年的四个季节,有相克的关系,如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冬胜春,某个季节出现了克制它的季节气候,这就是所谓四时相胜。

东风生于春季,病多发生在肝,肝的经气输注于颈项。南风生于夏季,病多发生于心,心的经气输注于胸胁。西风生于秋季,病多发生在肺,肺的经气输注于肩背。北风生于冬季,病多发生在肾,肾的经气输注于腰股。长夏季节和中央的方位属于土,病多发生在脾,脾的经气输注于脊。所以春季邪气伤人,多病在头部;夏季邪气伤人,多病在心;秋季邪气伤人,多病在肩背;冬季邪气伤人,多病在四肢。春天多发生鼽衄,夏天多发生在胸胁方面的疾患,长夏季多发生腹泄等里寒证,秋天多发生风疟,冬天多发生痹厥。若冬天不进行按脐等扰动阳气的活动,来年春天就不会发生鼽衄和颈项部位的疾病,夏天就不会发生胸胁的疾患,长夏季节就不会发生腹泄一类的里寒病,秋天就不会发生风疟病,冬天也不会发生痹厥、飨泄、汗出过多等病症。精,是人体的根本,所以阴精内藏而不妄泄,春天就不会得温热病。夏暑阳盛,如果不能排汗散热,到秋天就会酿成风疟病。这是诊察普通人四时发病的一般规律。所以说:阴阳之中,还各有阴阳。白昼属阳,平旦到中午,为阳中之阳。中午到黄昏,则属阳中之阴。黑夜属阴,合夜到鸡鸣,为阴中之阴。鸡鸣到平旦,则属阴中之阳。人的情况也与此相应,就人体阴阳而论,外部属阳,内部属阴,就身体的部位来分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从脏腑的阴阳划分来说,则脏属阴,腑属阳,肝、心、脾、肺、肾五脏都属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都属阳。了解阴阳之中复有阴阳的道理是为什么呢?这是要分析四时疾病的在阴在阳,以作为治疗的依据,如冬病在阴,夏病在阳,春病在阴,秋病在阳,都要根据疾病的部位来施用针刺和砭石的疗法。此外,背为阳,阳中之阳为心,阳中之阴为肺。腹为阴,阴中之阴为肾,阴中之阳为肝,阴中的至阴为脾。以上这些都是人体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互联系又相互对应的例证,所以人与自然界的阴阳是相应的。

黄帝说:五脏除与四时相应外,它们各自还有相类的事物可以归纳起来吗?岐伯说:有。比如东方青色,与肝相通,肝开窍于目,精气内藏于肝,发病常表现为惊骇,在五味为酸,与草木同类,在五畜为鸡,在五谷为麦,与四时中的夏季相应,在天体为岁星,春天阳气上升,所以其气在头,在五音为角,其成数为八,因肝主筋,所以它的疾病多发生在筋。此外,在嗅味为臊。南方赤色,与心相通,心开窍于耳,精气内藏于心,在五味为苦,与火同类,在五畜为羊,在五谷为黍,与四时中的夏季相应,在天体为荧惑星,它的疾病多发生在脉和五脏,在五音为徵,其成数为七。此外,在嗅味为焦。中央黄色,与脾相通,脾开窍于口,精气内藏于脾,在五味为甘,与土同类,在五畜为牛,在五谷为稷,与四时中的长夏相应,在天体为镇星,它的疾病多发生在舌根和肌肉,在五音为宫,其成数为五。此外,在嗅味为香。西方白色,与肺相通,肺开窍于鼻,精气内藏于肺,在五味为辛,与金同类,在五畜为马,在五谷为稻,与四时中的秋季相应,在天体为太白星,它的疾病多发生在背部和皮毛,在五音为商,其成数为九。此外,在嗅味为腥。北方黑色,与肾相通,肾开窍于前后二阴,精气内藏于肾,在五味为咸,与水同类,在五畜为彘,在五谷为豆,与四时中的冬季相应,在天体为辰星,它的疾病多发生在谿和骨,在五音为羽,其成数为六。此外,其味为腐。所以善于诊脉的医生,能够谨慎细心地审察五脏六腑的变化,了解其顺逆的情况,把阴阳、表里、雌雄的对应和联系,纲目分明地加以归纳,并把这些精深的道理,深深地记在心中。这些理论,至为宝贵,对于那些不是真心实意地学习而又不具备一定条件的人,切勿轻意传授,这才是爱护和珍视这门学问的正确态度。

卷二

第五篇阴阳应象大论

原文

曰:阴阳者,天地之道①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②,生杀之本始③,神明之府④也,治病必求于本。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清阳实四支⑤,浊阴归六腑。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味伤形,气伤精,精化为气,气伤于味。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热,重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风胜则动⑥,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⑦,湿胜则濡泻⑧。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⑨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曰: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脏腑,端络经脉,会通六合⑩,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处名,谿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逆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应,皆有表里,其信然乎?

对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为徵,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舌,在味为苦,在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脏为脾,在色为黄,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肉,酸胜甘。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脏为肺,在色为白,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忧伤肺,喜胜优,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肾主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脏为肾,在色为黑,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慄,在窍为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帝曰:法阴阳奈何?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慄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帝曰:调此二者奈何?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年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智者察同,愚者察异,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壮,壮者益治,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惔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盛而下虚,故使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纪,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脏。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通于脾,雨气通于肾。六经为川,肠胃为海,九窍为水注之气,以天地为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暴气象雷,逆气象阳,故治不法天之纪,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矣。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腑,地之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轻而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慄悍者,按而收之;其实者,散而泻之。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掣引之

注释

①道:即法则、规律。

②父母:这里指作根源、起源的意思。

③生杀之本始:生,指生长;杀,指消亡;生杀之本始,就是自然界万物生长和消亡的根本动力。

④神明之府:神,变化玄妙,不能预测;明,指事物昭著清楚;府,物质积聚的地方;神明之府,就是说宇宙万物变化极其玄妙,有的显而易见,有的隐匿莫测,都源于阴阳。

⑤清阳实四支:支通“肢”;清阳,指在外的清净的阳气;四肢主外动,所以清阳充实四肢。

⑥风胜则动:动,即动摇,这里指痉挛、抽搐及眩晕一类的症状。风性善行,所以风胜则动。风胜则动就是说风邪偏胜就会出现痉挛、抽搐及眩晕这一类的症状。

⑦浮:即浮肿的意思。

⑧濡泻:指腹泻黏膩之病。

⑨厥气:指厥逆不顺之气。

⑩会通六合:会通,即交会贯通;六合,指十二经脉相互配合成六对。气穴:经气所汇集的部位,即穴位。

谿谷属骨:肉之小会为谿,肉之大会为谷;属骨指与谿谷相连的骨节。

经纪:同纲纪,此处作规律讲。

玄:指自然界深远微妙的化生力量。

握:指抽搐握拳,是肝主筋病变时的表现。

哕:即干呕。

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阴右行,阳左行,阳从左升,阴从右降,所以说阳从左右是阴阳的道路。

能始:能与“胎”通假,能始,本始,根源的意思。

喘粗为之俯仰:喘粗即呼吸困难的意思;喘粗为之俯仰,意思就是指因呼吸困难而前俯后仰。

烦冤:即心胸烦乱之义。

七损八益:七损,指房事中损伤人体精气的七种情况;八益,指房事对人体精气有益的八种情况。

八纪: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八个节气合称八纪。

傍:即依靠,这里意思是效法、按照。

见微得过:微,指病初发之征兆;过,指疾病所在;见微得过,就是能及早正确认识疾病的轻重程度的意思。权衡规矩:权,古代的秤砣,有下沉的意象;衡,古代的秤杆,有平衡的意象;规,圆润的器物,有圆润的意象;矩,为方形的器物有平盛的意象;权衡规矩又来借代四时的四种脉象。

译文

黄帝说:阴阳是宇宙之中的规律,是一切事物的本源,是万物发展变化的起源,是生长、毀灭的根本。对于人体来说,它是精神活动的根基。治理必须以阴阳为根本去进行考查。从阴阳变化来说,阳气积聚而上升,就成为天;阴气凝聚而下降,就成为地。阴的性质为静,阳则为动;阳主萌动,阴主成长,阳主杀伐,阴主收藏。阳主万物的气化,阴主万物的形体。寒极会生热,热极会生寒。寒气能产生浊阴,热气能产生清阳。清阳之气下陷,如不能上升,就会发生泄的病。浊阴在上壅,如不得下降,就会发生胀满之病。这就是违背了阴阳运行规律,导致疾病的道理。

清阳之气变为天,浊阴之气变为地。地气上升成为云,天气下降变成雨;雨源出于地气,云出自于天气。人体的变化也是这样,清阳出于上窍,浊阴出于下窍。清阳从腠理发泄,浊阴内注于五脏。清阳使四肢得以充实,内走于六腑。

水主阴,火主阳。阳是无形的气,而阴则是有形的味。饮食五味滋养了形体,而形体的生长发育又依赖于气化活动。脏腑功能由精产生。精是依赖于真气而产生的,形体是依赖于五味而成的。生化的一切基于精,生精之气得之于形。味能伤害形体,气又能摧残精,精转化为气,气又伤于味。

属阴的五味从下窍排出,属阳的真气从上窍发泄。五味之中,味厚的属于纯阴,味薄的属于阴中之阳;阳气之中,气厚属于纯阳,气薄属于阳中之阴。作为五味来说,味厚会使人泄泻,味薄能使肠胃通利。作为阳气,气薄能渗泄邪气,气厚会助阳发热。亢阳促使元气衰弱,而微阳能使元气旺盛。亢阳侵蚀元气,元气赖于微阳的煦养;亢阳耗散元气,微阳却使元气增强。气味之中,辛甘而有发散作用的属于阳;酸苦而有涌泄作用的,属于阴。

阴阳在人体内,是相对平衡的。如果阴气偏胜了,阳气必然受损害。同样,阳气偏胜了,阴气也必定受损害。阳气偏胜就产生热,阴气偏胜就产生寒。寒到极点,又会出现热象;热到极点,又会出现寒象。寒邪能操作人形体,热邪能操作人气分。气分受伤,就会因气脉阻滞使人感觉疼痛;形体受伤,就会因为肌肉壅滞而肿胀起来。所以凡是先痛后肿的,是因为气病而伤及形体;若是先肿后痛,是因为形伤而累及气分。风邪太过,形体就会动摇、颤抖,手足痉挛;邪热太过,肌肉就会生发红肿;燥气太过,津液就枯涸;湿气太过,就会生发泄泻。

天有春夏秋冬四时,对应五行而形成春、夏、长夏、秋、冬五时的变通,以利生长收藏以产生寒暑燥湿风的五候变化。人有五脏,五脏化生出五气,发为喜怒悲忧恐这些不同的情志,过喜过怒,都会伤气。寒暑外侵,则会损伤形体。大怒会伤阴气,大喜会伤阳气。更可怕的是逆气上冲,血脉阻塞,形色突变。喜怒如不节制,寒暑如不依例,就有伤害生命的危险。因此,阴气过盛就要走向它的反面,同样阳气过盛也要走向它的反面。所以说冬季感受的寒气太多了,到了春季就容易发生热性病;春季感受的风气太多了,到了夏季就容易发生飧泄的病;夏季受的暑气太多了,到了秋季就容易发生疟疾;秋季感受的湿气太多了,到了冬季就容易发生咳嗽。

黄帝问:我听说古代圣人,讲到人体形态,辨別脏腑的阴阳,审察经脉的联系,使得会通六合,各按其经络循行起止;气穴所发的部位,各有它的名称;肌肉及骨骼相连结的部位,都有它们的起点;皮部浮络的阴阳、顺逆,各有条理;四时阴阳的变化,都有它一定的规律;外在环境与人体内部的对应关系,也都有表有里。是否真的是这样呢?

岐伯答:东方生风,风能滋养木气,木气能生酸味,酸味能养肝,肝血能够养筋,而筋又能养心。肝气上通于目。它的变化在天是五气里的风,在地是为五行里的木,在人体中则为筋,在五脏中则为肝,在五色中则为苍,在五音中则为角,在五声中则为呼,在人体的变动中则为握,在七窍中则为目,在五味中则为酸,在情志中则为怒。怒伤肝,但悲伤能够抑制怒;风气伤筋,但燥能够抑制风;过食酸味能够伤筋,但辛味能够抑制酸味。

南方生热,热能生火,火气生苦味,苦味养心,心生血,血养脾,心气与舌相关联。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人体为血脉,在五脏为心,在五色为赤,在五音为徵,在五声为笑,在人体情志变动为忧,在七窍为舌,在五味为苦,在情志的变动上为喜。过喜伤心气,但恐能抑制喜;热伤气,但寒水能抑制热;苦味伤气,但咸味能抑制苦味。

中央生湿,湿使土气生长,土生甘,甘养脾气,脾滋养肌肉,肌肉强壮使肺气充实,脾气与口相关联。它的变化在天为五气里的湿,在地为五行里的土,在人体为肌肉,在五脏为脾,在五色为黄,在五音为宫,在五声为歌,在人体的变动为干呕,在七窍为口,在五味为甘,在情志变动上为思。思虑伤脾,但怒气能抑制思虑;湿气伤肌肉,但风气能抑制湿气;过食甘味伤肌肉,但酸味能抑制甘味。

西方生燥,燥使金气旺盛,金生辛味,辛养肺,肺气滋养皮毛,皮毛润泽又滋生肾水,肺气与鼻相关联。它的变化在天为五气里的燥,在地为五行里的金,在人体为皮毛,在五脏为肺,在五色为白,在五音为商,在五声为哭,在人体的变动为咳,在七窍为鼻,在五味为辛,在情志变动上为忧。忧伤肺,但喜能抑制忧;热伤皮毛,但寒能抑制热;辛味伤皮毛,但苦味能抑制辛味。

北方生寒,寒生水气,水气能生咸味,咸味能养肾气,肾气能长骨髓,骨髓又能养肝,肾气与耳相关联。它的变化在天为五气的寒,在地为五行中的水,在人体为骨髓,在五脏为肾,在五色为黑,在五音为羽,在五声为呻吟,在人体的变动上为战栗,在七窍中为耳,在五味中为咸,在情志变动上为恐。恐伤肾,但思能抑制恐;寒伤血,但燥能抑制寒;咸伤血,但甘味能抑制咸味。

因此说,天地使万物有上下之分,阴阳使血气有男女之别。左右是阴阳循行的道路,而水火则是阴阳的表现。阴阳变化,是一切事物生成的原始。所以说,阴在内,有阳作为它的卫外;阳在外,有阴作为它的辅佐。

黄帝说:人该怎样取法于阴阳呢?

岐伯答:阳气太过,身体就会发热,腠理紧闭,喘息急迫,俯仰反侧汗不出,热不散,牙齿干燥,心里烦闷,若再有腹部胀满的感觉,就是死症。经得起冬天,而经不起夏天。阴气太过,身体就会恶寒,出汗,身上时常觉冷,屡屡寒战,夹杂作冷,最后就会出现手足厥冷的现象,再感腹部胀满,就是死症。经得起夏天,而经不起冬天。这就是阴阳偏胜,失去平衡,所引起的疾病症状的机转啊!

黄帝问:那么,怎样才能使阴阳得以调和呢?

岐伯答:能够知晓七损八益的道理,就可以做到阴阳调和。不能借用七损八益,就会早早衰弱。就一般人来说,年到四十,阴气已经减了一半,起居动作,就显得衰退了;到了五十岁,就身体笨重、耳不聪、目不明了;到了六十岁,阴痿,气大衰,九窍功能减退,阴虚于下,阳浮于上,流鼻涕,淌眼泪都出现了。所以说,懂的人,就强健;不懂的人,就衰老。同样都活在世上,结果却不相同。聪明的人洞察一般规律;愚蠢的人,却看到的仅是个别。愚蠢的人,常感到体力不足;聪明的人,却感到精力有余。精力有余,就会耳聪目明,身轻体壮。即使身体本已衰老,也可以焕发青春;本来就强壮的人,就更强壮了。所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以恬静为快乐,在清虚的环境寻求最大的幸福,因此,他的寿命就无穷尽,与天地同寿。这就是圣人的养生方法啊!

天气在西北方是不充分的,所以西北方属阴,而人右边的耳目也就不如左边的耳聪目明。地气在东南方是不充盈的,所以东南方属阳,而人左边的手足也就不如右边的灵活。

黄帝问道:这是什么道理?岐伯回答说:东方属阳,阳气是精华聚合在上部,上部旺盛了,下部就必然虚弱。就会出现耳聪目明,手足却有不便利的情况。西方属阴,阴气是精华聚合在下部,下部旺盛了,上部就必然虚弱。就会出现耳不聪目不明,而手足却灵活有力。所以同样是感受了外邪,如果在上部,那么身体右侧就较重,如果在下部,那么身体左侧就较重。这就是天地阴阳之气不能不有所偏胜,而在人身也有阴阳左右的不足,身体哪里虚弱了,邪气就会乘虚停滞在哪里。所以天有精气,地有形质;天有八节的,地有五方的。因此,能成为万物生长的根本。阳气轻清而升于天,阴气重浊而降于地,所以天地的运动和静止,是由神妙的变化来把握的,因而能使万物的生、长、收、藏,循环往复,永无休止。只有那些贤明之人,对上,顺应天气来养护头颅;对下,顺应地气来养护双脚;居中,则依傍人事,来养护五脏。天之气与肺相通,地之气与咽相通,风之

气与肝相应,雷之气作用于心,五谷之气感应于脾,雨水之气滋润于肾。六经好像大河,肠胃好像大海,九窍好像河流。以天地的阴阳来比喻人身的阴阳,那么人的汗,就好像天地间的雨;人之气,就好像天地间的风;人的暴怒之气,就好像雷霆;人的逆气,就好像久晴不雨。所以养生如不符合天地之理,那就要发生疾病了。所以邪风的到来,有如暴风骤雨。善治病的医生,在病邪刚侵入皮毛时,就给以治疗;医术较差的,在病邪侵入到肌肤时才治疗;更差的,在病邪侵入到筋脉时才治疗;再差的,在病邪侵入到六腑时才治疗;最差的,在病邪侵入到五脏时才治疗。假使病邪已经侵入到五脏,那么治愈的希望与死亡的可能性同样大。人们如果感受了天的邪气,就会使五脏受到伤害;假使感受了饮食的或寒或热,就会使六腑受到伤害;假使感受了地的湿气,就会使皮肉筋脉受到伤害。

所以善于运用针法的人,观察经脉虚实,有时要从阴引阳,有时要从阳引阴;取右边以治左边的病,取左边以治右边的病;用自己的正常状态来比较病人的异常状态,从在表的症状去了解在里的病变,这是为了观察病的太过和不及的原因,如果真看清了哪些病是轻微,哪些病是严重,再给人治疗疾病,就不会失败了。

善于治病的医生,看病人的色泽,按病人的脉搏,首先要辨明病属阴还是属阳。审察浮络的五色清浊,从而知道何经发病;看病人喘息的情况,并听其声音,从而知道病人的痛苦所在;看四时不同的脉象,因而知道疾病生于哪一脏腑;诊察尺肤的滑涩和寸口脉的浮沉,从而知道疾病所在的部位。这样,在治疗上,就可以没有过失。但追本求源,还是由于在诊断上没有错误。

所以说:病在初起的时候,用刺法就可治愈,若在邪气盛时,就需要等邪气稍退再去治疗。病轻的时候,要加以宣泄;病重的时候,要加以攻泻;在它将愈的时候,则要巩固之,防其复发;形体羸弱的,应设法温暖其气;精气不足的,应补以其有形的味。如病在膈上,可用吐法;病在下焦,可用疏导之法;病胸腹胀满的,可用泻下之法;如冒风邪的,可用辛凉发汗法;如邪在皮毛的,可用辛温发汗法;病情发展太重的,可用抑收法;病实证,可用散法或泻法。观察病的阴阳,来决定用剂的柔刚,病在阳的,也可治其阴;病在阴的,也可治其阳。辨明气分和血分,血实的就用泻血法,气虚的就用升补法。

第六篇阴阳离合论

原文

问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岁,人亦应之。今三阴三阳,不应阴阳,其故何也?对曰: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天覆地载,万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阴处,名曰阴中之阴;则出地者,命曰阴中之阳。阳予之下,阴为之主;故生因春,长因夏,收因秋,藏因冬。失常则天地四塞。阴阳之变,其在人者,亦数之可数。

帝曰:愿闻三阴三阳之离合也。岐伯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太阳根起于至阴,结于命门,名曰阴中之阳。中身而上,名曰广明,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太阴之前,名曰阳明,阳明根起于厉兑,名曰阴中之阳。厥阴之表,名曰少阳,少阳根起于窍阴,名曰阴中之少阳。是故三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阳。

帝曰:愿闻三阴。岐伯曰:外者为阳,内者为阴,然则中为阴,其冲在下,名曰太阴,太阴根起于隐白,名曰阴中之阴。太阴之后,名曰少阴,少阴根起于涌泉,名曰阴中之少阴。少阴之前,名曰厥阴,厥阴根起于大敦,阴之绝阳,名曰阴之绝阴。是故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阴。

阴阳(雩重)(雩重),积传为一周,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天属阳,地属阴,日属阳,月属阴,大月和小月合起来三百六十天而成为一年,人体也与此相应。如今听说人体的三阴三阳,和天地阴阳之数不相符合,这是什么道理?

歧伯回答说:天地阴阳的范围,及其广泛,在具体运用时,经过进一步推演,则可以由十到百,由百到千,由千到万,再演绎下去,甚至是数不尽的,然而其总的原则仍不外乎对立统一的阴阳道理。天地之间,万物初生,未长出地面的时候,叫做居于阴处,称之为阴中之阴;若已长出地面的,就叫做阴中之阳。有阳气,万物才能生长,有阴气,万物才能成形。所以万物的发生,因于春气的温暖,万物的盛长,因于夏气的炎热,万物的收成,因于秋气的清凉,万物的闭藏,因于冬气的寒冷。如果四时阴阳失序,气候无常,天地间的生长收藏的变化就要失去正常。这种阴阳变化的道理,在人来说,也是有一定的规律,并且可以推测而知的。

黄帝说:我愿意听你讲讲三阴三阳的离合情况。

歧伯说:圣人面向南方站立,前方名叫广明,后方名叫太冲,行于太冲部位的经脉,叫做少阴。在少阴经上面的经脉,名叫太阳,太阳经的下端起于足小趾外侧的至阴穴,其上端结于晴明穴,因太阳为少阴之表,故称为阴中之阳。再以人身上下而言,上半身属于阳,称为广明,广明之下称为太阴,太阴前面的经脉,名叫阳明,阳明经的下端起于族大指侧次指之端的历兑穴,因阳明是太阴之表,故称为阴中之阳。厥阴为里,少阳为表,故厥阴之表,为少阳经,少阳经下端起于窍阴穴,因少阳居厥阴之表,故称为阴中之少阳。因此,三阳经的离合,分开来说,太阳主表为开,阴明主里为阖,少阳介于表里之间为枢。但三者之间,不是各自为政,而是相互紧密联系着的,所以合起来称为一阳。

黄帝说:愿意再听你讲讲三阴的离合情况。

歧伯说:在外的为阳,在内的为阴,所以在里的经脉称为阴经,行于少阴前面的称为太阴,太阴经的根起于足大指之端的隐白穴,称为阴中之阴。太阴的后面,称为少阴,少阴经的根起于足心的涌泉穴,称为阴中之少阴。少阴的前面,称为厥阴,厥隐经的根起于足大指之端的大敦穴,由于两阴相合而无阳,厥阴又位于最里,所以称之为阴之绝阴。因此,三阴经之离合,分开来说,太阴为三阴之表为开,厥阴为主阴之里为阖,少阴位于太、厥表里之间为枢。但三者之间,不能各自为政,而是相互协调紧密联系着的,所以合起来称为一阴。阴阳之气,运行不息,递相传注于全身,气运于里,形立于表,这就是阴阳离合、表里相成的缘故。

第七篇阴阳别论

原文

问曰:人有四经,十二从,何谓?对曰:四经应四时;十二从应十二月;十二月应十二脉。

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

凡阳有五,五五二十五阳。

所谓阴者,真脏也。见则为败,败必死也。

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

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阴者,知生死之期。

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所谓一也。

别于阳者,知病忌时,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

谨熟阴阳,无与众谋。

所谓阴阳者,去者为阴,至者为阳,静者为阴,动者为阳,迟者为阴,数者为阳。

凡持真脉之藏脉者,肝主悬绝急,十八日死;心至悬绝,九日死;肺至悬绝,十二日死;肾至悬绝,七日死;脾至悬绝,四日死。

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其传为风消,其传为息贲者,死不治。

曰:三阳为病发寒热,下为痈肿,及为痿厥,腨(疒肙);其传为索泽,其传为(疒颓)疝。

曰:一阳发病,少气,善咳,善泄;其传为心掣,其传为隔。

二阳一阴发病,主惊骇、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风厥。

二阴一阳发病,善胀、心满善气。

三阴三阳发病,为偏枯萎易,四肢不举。

鼓一阳曰钩,鼓一阴曰毛,鼓阳胜急曰弦,鼓阳至而绝曰石,阴阳相过曰溜。

阴争于内,阳扰于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则熏肺,使人喘呜。

阴之所生,和本曰和。

是故刚与刚,阳气破散,阴气乃消亡。

淖则刚柔不和,经气乃绝。

死阴之属,不过三日而死,生阳之属,不过四日而死。

所谓生阳死阴者,肝之心谓之生阳,心之肺谓之死阴,肺之肾谓之重阴,肾之脾谓之辟阴,死不治。

结阳者,肿四支。

结阴者,便血一升,再结二升,三结三升。

阴阳结斜,多阴少阳曰石水,少腹肿。

二阳结,谓之消。

三阳结,谓之隔。

三阴结,谓之水。

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

阴搏阳别,谓之有子。

阴阳虚,肠澼死。

阳加于阴,谓之汗。

阴虚阳搏,谓之崩。

三阴俱搏,二十日夜半死;二阴俱搏,十三日夕时死;一阴俱搏,十日死;三阳搏且鼓,三日死;三阴三阳俱搏,心腹满,发尽不得隐曲,五日死;二阳俱搏,其病温,死不治,不过十日死。

译文

黄帝问道:人有四经十二从,这是什么意思?

歧伯回答说:四经,是指与四时相应的正常脉象,十二从,是指与十二个月相应的十二经脉。脉有阴有阳,能了解什么是阳脉,就能知道什么是阴脉,能了解什么是阴脉,就能知道什么是阳脉。阳脉有五种,就是春微弦,夏微钩,长夏微缓,秋微毛,冬微石。五时各有五脏的阳脉,所以五时配合五脏,则为二十五种阳脉。所谓阴脉,就是脉没有胃气,称为真脏脉象真脏脉是胃气已经败坏的象征,败象已见,就可以断其必死。所谓阳脉,就是指有胃气之脉。辨别阳脉的情况,就可以知道病变的所在;辨别真脏脉的情况,就可以知道死亡的时期。三阳经脉的诊察部位,在结喉两旁的人迎穴,三阴经脉的诊察部位,在手鱼际之后的寸口。一般在健康状态之下,人迎与寸口的脉象是一致的。辨别属阳的胃脉,能知道时令气候和疾病的宜忌;辨别属阴的真脏脉,能知道病人的死生时期。临证时应谨慎而熟练地辨别阴脉与阳脉,就不致疑惑不绝而众议纷纭了。

凡诊得无胃气的真藏脉,例如:肝脉来的形象,如一线孤悬,似断似绝,或者来得弦急而硬,十八日当死;心脉来时,孤悬断绝,九日当死;脉脉来时,孤悬断绝,十二日当死;肾脉来时,孤悬断绝,七日当死;脾脉来时,孤悬断绝,四日当死。

一般地说:胃肠有病,则可影响心脾,病人往往有难以告人的隐情,如果是女子就会月经不调,甚至经闭。若病久传变,或者形体逐渐消瘦,成为“风消”,或者呼吸短促,气息上逆,成为“息贲”,就不可治疗了。一般地说:太阳经发病,多有寒热的症状,或者下部发生痈肿,或者两足痿弱无力而逆冷,腿肚酸痛。若病久传化,或为皮肤干燥而不润泽,或变为颓疝。

一般的说:少阳经发病,生发之气即减少,或易患咳嗽,或易患泄泻。若病久传变,或为心虚掣痛,或为饮食不下,阻塞不通。

阳明与厥隐发病,主病惊骇,背痛,常常嗳气、呵欠,名曰风厥。少阴和少阳发病,腹部作胀,心下满闷,时欲叹气。太阳和太阴发病,则为半身不遂的偏枯症,或者变易常用而痿弱无力,或者四肢不能举动。

脉搏鼓动于指下,来时有力,去时力衰,叫做钩脉;稍无力,来势轻虚而浮,叫做毛脉;有力而紧张,如按琴瑟的弦,叫做弦脉;有力而必须重按,轻按不足,叫做石脉;既非无力,又不过于有力,一来一去,脉象和缓,流通平顺,叫做滑脉。

阴阳失去平衡,以致阴气争胜于内,阳气扰乱于外,汗出不止,四肢厥冷,下厥上逆,浮阳熏肺,发生喘鸣。

阴之所以不能生化,由于阴阳的平衡,是谓正常。如果以刚与刚,则阳气破散,阴气亦必随之消亡;倘若阴气独盛,则寒湿偏胜,亦为刚柔不和,经脉气血亦致败绝。

属于死阴的病,不过三日就要死;属于生阳的病,不过四天就会痊愈。所谓生阳、死阴:例如肝病传心,为木生火,得其生气,叫做生阳;心病传肺,为火克金,金被火消亡,叫做死阴,肺病

传肾,以饮传阴,无阳之候,叫做重阴;肾病传脾,水反侮土,叫做辟阴,是不治的死症。

邪气郁结于阳经,则四肢浮肿,以四肢为诸阳之本;邪气郁结于阴经,则大便下血,以阴络伤则血下溢,初结一升,再结二升,三结三升;阴经阳经都有邪气郁结,而偏重于阴经方面的,就会发生“石水”之病,少腹肿胀;邪气郁结于二阳(足阳明胃、手阳明大肠),则肠胃俱热,多为消渴之症;邪气郁结于三阳(足太阳膀胱、手太阳小肠),则多为上下不通的隔症;邪气郁结于三阴(足太阴脾、手太阴肺),多为水肿膨胀的病;邪气郁结于一阴一阳(指厥阴和少阳)多为喉痹之病。

阴脉搏动有力,与阳脉有明显的区别,这是怀孕的现象;阴阳脉(尺脉、寸脉)具虚而患痢疾的,是为死症;阳脉加倍于阴脉,当有汗出,阴脉虚而阳脉搏击,火迫血行,在妇人为血崩。

三阴(指手太阴肺、足太阴脾)之脉,俱搏击于指下,大约到二十天半夜时死亡;二阴就(指手少阴心、足少阴肾)之脉俱搏击于指下,大约到十三天傍晚时死亡;一阴(指手厥阴心胞络、足厥阴肝)之脉俱搏击于指下,而鼓动过甚的,三天就要死亡;三阴三阳之脉俱搏,心腹胀满,阴阳之气发泄已尽,大小便不通,则五日死;三阳(指足阳明胃、手阳明大肠)之脉俱搏击于指下,患有温病的,无法治疗,不过十日就要死了。

卷三

第八篇灵兰秘典论

原文

问曰:愿闻十二脏之相使,贵贱何如?对曰:悉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脾胃者,仓廪①之官,五味出焉。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②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

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昌。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

至道在微,变化无穷,孰知其原。窘乎哉,消者瞿瞿③,孰知其要。闵闵之当④,孰者为良。恍惚之数,生于毫厘,毫厘之数,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

黄帝曰:善哉,余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黄帝乃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以传保焉。

注释

①仓廪:储藏未去壳的谷物的地方成为仓,储藏已去壳的谷物的地方成为廪。

②州都:州指水中的陆地;都,指水所汇集之处;州都,即水陆汇集之处。

③消者瞿瞿:消者,消通“肖”,指有智慧的人;瞿瞿,勤奋的样子。

④闵闵之当:闵闵,深远的意思;当,事理妥当、合适的意思;闵闵之当,就是指道理深奥的意思。

译文

黄帝问道:我想听你谈一下人体六脏六腑这十二个器官的职责分工、高低贵贱是怎样的呢?岐伯回答说:你问得真详细呀!请让我谈谈这个问题。心,主宰全身,是君主之官,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活动都由此而出。肺,是相傅之官,犹如相傅辅佐着君主,因主一身之气而调节全身的活动。肝,主怒,像将军一样的勇武,称为将军之官,谋略由此而出。胆,是中正之官,不偏不倚,刚正果断,主导思维意识的决断作用。膻中,围护着心而接受其命令,是臣使之官,心志的喜乐,靠它传达出来。脾和胃主司饮食的受纳和布化,是仓廪之官,五味的营养靠它们的作用而得以消化、吸收和运输。大肠是传导之官,它能传送食物的糟粕,使其变化为粪便排出体外。小肠是受盛之官,它承受胃中下行的食物而进一步分化清浊。肾,是作强之官,它能够使人发挥强力而产生各种技巧。三焦,是决渎之官,它能够通行水道。膀胱是州都之官,蓄藏津液,通过气化作用,方能排出尿液。以上这十二官,虽有分工,但其作用应该协调而不能相互脱节。所以君主如果明智顺达,则下属也会安定正常,用这样的道理来养生,就可以使人长寿,终生不会发生重病,用来治理天下,就会使国家昌盛繁荣。君主如果不能明智顺达,那么,包括其本身在内的十二官就都要发生危险,各器官发挥正常作用的途径闭塞不通,形体就要受到严重伤害。在这种情况下,谈养生续命是不可能的,只会招致灾殃,缩短寿命。同样,以君主之昏聩不明来治理天下,那政权就危险难保了,千万要警惕再警惕呀!

至深的道理是微妙难测的,其变化也没有穷尽,谁能清楚地知道它的本源,实在是困难得很呀!有学问的人勤勤恳恳地探讨研究,可是谁能知道它的奥妙之处!那些道理暗昧难明,就像被遮蔽着,怎能了解到它的精华是什么!那似有若无的数量,是产生于毫厘的微小数目,而毫厘也是起于更小的度量,只不过把它们千万倍地积累扩大,推衍增益,才演变成了形形色色的世界。黄帝说:好啊!我听到了精纯明彻的道理,这真是大圣人建立事业的基础,对于这宣畅明白的宏大理论,如果不专心修省而选择吉祥的日子,实在不敢接受它。于是,黄帝就选择有良好预兆的吉日,把这些著作珍藏在灵台兰室,很快地保存起来,以便流传后世。

第九篇六节藏象论

原文

问曰:余闻以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人以九九制会,计人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谓也?

对曰:昭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夫六六之节,九九制会者,所以正天之度,气之数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气数者,所以纪化生之用也。

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行有分纪,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积气余而盈闰矣。

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终,而天度毕矣。

帝曰:余已闻天度矣。愿闻气数,何以合之?

岐伯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覆而终岁,三百六十日法也。

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其气九州九窍,皆通乎天气。

故其生五,其气三。

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故形脏四,神脏五,合为九脏以应之也。

帝曰:余已闻六六九九之会也,夫子言积气盈阔,愿闻何谓气?请夫子发蒙解惑焉。

岐伯曰:此上帝所秘,先师传之也。

帝曰:请遂闻之。

岐伯曰: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四时谓之岁,而各从其主治焉。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

帝曰:五运之始,如环无端,其太过不及如何?岐伯曰:五气更立,各有所胜,盛虚之变,此其常也。

帝曰:平气何如?岐伯曰,无过者也。

帝曰:太过不及奈何?岐伯曰:在经有也。

帝曰:何谓所胜?岐伯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脏。

帝曰:何以知其胜?岐伯曰:求其至也,皆归始春,未至而至,此谓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命曰气淫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至而不至,此谓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所谓求其至者,气至之时也。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

帝曰:有不袭乎?岐伯曰:苍天之气,不得无常也。气之不袭是谓非常,非常则变矣。

帝曰:非常而变奈何?岐伯曰:变至则病,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因而重感于邪则死矣,故非其时则微,当其时则甚也。

帝曰:善。余闻气合而有形,因变以正名。天地之运,阴阳之化,其于万物孰少孰多,可得闻乎?

岐伯曰:悉哉问也,天至广,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灵问,请陈其方。草生五色,五色之变,不可胜视,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胜极,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帝曰:脏象何如?

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

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

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

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其味酸,其色苍,此为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

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黄,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

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

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阳、二盛病在太阳、三盛病在阳明、四盛已上为格阳。

寸口一盛病在厥阴、二盛病在少阴、三盛病在太阴、四盛已上为关阴。

人迎与寸口俱盛四倍以上为关格。关格之脉,赢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天体的运行是以六个甲子构成一年,人则以九九极数的变化来配合天道的准度,而人又有三百六十五穴,与天地相应,这些说法,已听到很久了,但不知是什么道理?

岐伯答:你提的问题很啊!请让我就此问题谈谈看法。六六之节和九九制会,是用来确定天度和气数的。天度,是计算日月行程的。气数,是标志万物化生之用的。天属阳,地属阴,日属阳,月属阴。它们的运行有一定的部位和秩序,其环周也有一定的道路。每一昼夜,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余,所以大月、小月和起来三百六十五天成为一年,由于月份的不足,节气有盈余,于是产

生了闰月。确定了岁首冬至并以此为开始,用圭表的日影以推正中气的时间,随着日月的运行而推算节气的盈余,直到岁尾,整个天度的变化就可以完全计算出来了。

黄帝说:我已经明白了天度,还想知道气数是怎样与天度配合的?

岐伯说:天以六六为节制,地以九九之数,配合天道的准度,天有十干,代表十日,十干循环六次而成一个周甲,周甲重复六次而一年终了,这是三百六十日的计算方法。自古以来,都以通于天气而为生命的根本,而这个根本不外天之阴阳。地的九州,人的九窍,都与天气相通,天衍生五行,而阴阳又依盛衰消长而各分为三。三气合而成天,三气合而成地,三气合而成人,三三而合成九气,在地分为九野,在人体分为九脏,形脏四,神脏五,合成九脏,以应天气。

黄帝说:我已经明白了六六九九配合的道理,先生说气的盈余积累成为闰月,我想听您讲一下是什么气?请您来启发我的蒙昧,解释我的疑惑!

岐伯说:这是上帝秘而不宣的理论,先师传授给我的。

黄帝说:就请全部讲给我听。

岐伯说:五日称为候,三候称为气,六气称为时,四时称为岁,一年四时,各随其五行的配合而分别当旺。木、火、土、金、水五行随时间的变化而递相承袭,各有当旺之时,到一年终结时,再从头开始循环。一年分力四时,四时分布节气,逐步推移,如环无端,节气中再分候,也是这样的推移下去。所以说,不知当年客气加临、气的盛衰、虚实的起因等情况,就不能做个好医生。

黄帝说:五行的推移,周而复始,如环无端,它的太过与不及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五行之气更迭主时,互有胜克,从而有盛衰的变化,这是正常的现象。

黄帝说:平气是怎样的呢?岐伯说:这是没有太过和不及。

黄帝说:太过和不及的情况怎样呢?岐伯说:这些情况在经书中已有记载。

黄帝说:什么叫做所胜?

岐伯说: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这就是时令根据五行规律而互相胜负的情况。同时,时令又依其五行之气的属性来分别影响各脏。

黄帝说:怎样知道它们之间的相胜情况呢?

岐伯说:首先要推求气候到来的时间,一般从立春开始向下推算。如果时令未到而气候先期来过,称为太过,某气太过就会侵侮其所不胜之气,欺凌其所胜之气,这就叫做气淫;时令以到而气候未到,称为不及,某气不及,则其所胜之气因缺乏制约而妄行,其所生之气因缺乏资助而困弱,其所不胜则更会加以侵迫,这就叫做气迫。所谓求其至,就是要根据时令推求气候到来的早晚,要谨慎地等候时令的变化,气候的到来是可以预期的。如果搞错了时令或违反了时令与气候相合的关系,以致于分不出五行之气当旺的时间,那么,当邪气内扰,病及于人的时候,好的医生也不能控制了。

黄帝说:五行之气有不相承袭的吗?

岐伯说:天的五行之气,在四时中的分布不能没有常规。如果五行之气不按规律依次相承,就是反常的现象,反常就会使人发生病变,如在某一时令出现的反常气候,为当旺之气之所胜者,则其病轻微,若为当旺之气之所不胜者,则其病深重,而若同时感受其他邪气,就会造成死亡。所以反常气候的出现,不在其所克制的某气当旺之时令,病就轻微,若恰在其所克制的某气当旺之时令发病,则病深重。

黄帝说:好。我听说由于天地之气的和合而有万物的形体,又由于其变化多端以至万物形态差异而定有不同的名称。天地的气运,阴阳的变化,它们对于万物的生成,就其作用而言,哪个多,哪个少,可以听你讲一讲吗?

岐伯说:问的实在详细呀!天及其广阔,不可测度,地极其博大,也很难计量,像您这样伟大神灵的圣主既然发问,就请让我陈述一下其中的道理吧。草木显现五色,而五色的变化,是看也看不尽的;草木产生五味,而五味的醇美,是尝也尝不完的。人们对色味的嗜欲不同,而各色味是分别与五脏相通的。天供给人们以五气,地供给人们以五味。五气由鼻吸入,贮藏于心肺,其气上升,使面部五色明润,声音洪亮。五味入于口中,贮藏于肠胃,经消化吸收,五味精微内注五脏以养五脏之气,脏气和谐而保有生化机能,津液随之生成,神气也就在此基础上自然产生了。

黄帝说:脏象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心,是生命的根本,为神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于面部,其充养的组织在血脉,为阳中的太阳,与夏气相通。肺是气的根本,为魄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在毫毛,其充养的组织在皮肤,是阳中的太阴,与秋气相通。肾主蛰伏,是封藏经气的根本,为精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在头发,其充养的组织在骨,为阴中之少阴,与冬气相通。肝,是罢极之本,为魄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在爪甲,其充养的组织在筋,可以生养血气,其味酸,其色苍青,为阳中之少阳,与春气相通。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是仓廪之本,为营气所居之处,因其功能象是盛贮食物的器皿,故称为器,它们能吸收水谷精微,化生为糟粕,管理饮食五味的转化、吸收和排泄,其荣华在口唇四旁的白肉,其充养的组织在肌肉,其味甘,其色黄,属于至阴之类,与土气相通。以上十一脏功能的发挥,都取决于胆气的升发。人迎脉大于平时一倍,病在少阳;大两倍,病在太阳;大三倍,病在阳明;大四倍以上,为阳气太过,阴无以通,是为格阳。寸口脉大于平时一倍,病在厥阴;大两倍,病在少阴;大三倍,病在太阴;大四倍以上,为阴气太过,阳无以交,是为关阴。若人迎脉与寸口脉俱大与常时四倍以上,为阴阳气俱盛,不得相荣,是为关格。关格之脉盈盛太过,标志着阴阳极亢,不再能够达于天地阴阳经气平调的胜利状态,会很快死去。

第十篇五藏生成

原文

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其主肾也。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其主心也。肝之合筋也,其荣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其主肝也。肾之合骨也,其荣发也,其主脾也。是故多食咸,则脉凝泣而变色;多食苦,则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则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则肉胝而②唇揭;多食甘,则骨痛而发落,此五味之所伤也。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肾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五藏之气,故色见青如草兹者死,黄如枳实者死,黑如?者死,赤如血不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见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鸡冠者生,黄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鸟羽者生,此五色之见生也。生于心,如以缟裹朱;生于肺,如以缟裹红;生于肝,如以缟裹绀;生于脾,如以缟裹栝楼实;生于肾,如以缟裹紫,此五藏所生之外荣也。色味当五藏:白当肺、辛,赤当心、苦,青当肝、酸,黄当脾、甘,黑当肾、咸。故白当皮,赤当脉,青当筋,黄当肉,黑当骨。

诸脉者皆属于目,诸髓者皆属于脑,诸筋者皆属于节,诸血者皆属于心,诸气者皆属于肺,③此四支八溪之朝夕也 。故人卧血归于肝,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卧出而风吹之,血凝于肤者为痹,凝于脉者为泣,凝于足者为厥,此三者,血行而不④得反其空 ,故为痹厥也。人有大谷十二分,小溪三百五十四名,少十二俞,此皆卫气之所留止,邪

气之所客也,针石缘而去之。诊病之始,五决为纪,欲知其始,先建其母。所谓五决者,五⑤脉也。是以头痛巅疾,下虚上实,过在足少阴、巨阳,甚则入肾。徇蒙招尤 , 目冥耳聋,下实上虚,过在足少阳、厥阴,甚则入肝。腹满月真胀,支鬲月去胁,下厥上冒,过在足太阴、阳明。咳嗽上气,厥在胸中,过在手阳明、太阴。心烦头痛,病在鬲中,过在手巨阳、少阴。夫脉之小大滑涩浮沉,可以指别;五藏之象,可以类推;五藏相音,可以意识;五色微诊,可以目察。能合脉色,可以⑥万全。赤脉之至也,喘而坚 ,诊曰有积气在中,时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虑而心虚,故邪从之。白脉之至也,喘而浮,上虚下实,惊,有积气在胸中,喘而虚,名曰肺痹,寒热,得之醉而使内也。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有积气在心下支月去,名曰肝痹,得之寒湿,与疝同法,腰痛足清头痛。黄脉之至也,大而虚,有积气在腹中,有厥气,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支汗出当风。黑脉之至也,上坚而大,有积气在小腹与阴,名曰肾痹,得之沐浴清水而卧。凡相五色之奇脉,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者,皆不死也。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注释

①其主肾也:张志聪注:“五脏合五行,各有相生相制,制则生化。心主火而受制于肾水,是肾乃心脏生化之主,故其主肾也”。下各脏义仿此。

②肉胝月刍:胝(zhī),皮厚;月刍(chū),皮肤皱缩。肉胝月刍,皮肉粗糙皱缩。

③朝夕:即潮汐,指人身气血的运行如潮汐一样时消时涨。

④空:通“孔”,即孔穴,为气血出入之门户。

⑤循蒙招尤:指头目晕眩。

⑥喘:此处指脉搏跳动急疾如喘。

译文

心脏与脉相应,它的荣华表现在面色上,肾水可以制约心火;肺脏与皮肤相应,它的荣华表现在毫毛上,心火制约肺金;肝脏与筋相应,它的荣华表现在爪甲上,肺金制约肝木;脾脏与肌肉相应,它的荣华表现在口唇上,肝木制约脾土;肾与骨骼相应,它的荣华表现在头发上,脾土制约肾水。正因为如此,所以过多的食咸味,血脉凝涩不畅,面色发生变化;过多的食苦味,于是皮肤枯

槁,汗毛脱落;过多的食辛味,于是筋脉拘急,爪甲枯槁;过多的食酸味,于是肌肉粗厚皱缩,口唇掀起;过多的食甜味,于是骨骼疼痛,头发脱落。这是五味太过所出现的伤害。所以,心喜欢苦味,肺喜欢辛味,肝喜欢酸味,脾喜欢甜味,肾喜欢咸味,这是五味与五脏之气相对应的关系。 

五脏的荣色均表现在面部,如果表现出象死草一样的青色,是死征;表现出象枳实一样的黄色,是死征;表现出象烟煤一样的黑色,是死征;表现出象死血一样的红色,是死征;表现出象枯骨一样的白色,是死征。这是从五种颜色来判断死亡的情况。面部颜色青得象翠鸟的羽毛一样,是生色;红得象鸡冠一样,是生色;黄得象螃蟹的肚皮一样,是生色;白得象猪油一样,是生色;黑得象乌鸦的羽毛一样,是生色。这是从五种颜色来判断生存的情况。

心脏功能健全,色泽象用白色的绸子裹朱砂;肺脏功能健全,色泽象用白色的绸子裹着红色的东西;肝脏功能健全,色泽象用白色的绸子裹着绛色的东西;脾脏功能健全,色泽象用白色的绸子裹着栝楼子;肾脏功能健全,色泽象用白色绸子裹着紫色的东西,这是五脏健康其色泽表现于外的征象。

五色,五味与五脏相合的关系,白色、辛味与肺相合,红色、苦味与心合,青色、酸味与肝相合,黄色、甜味与脾相合,黑色,咸味与肾相合。所以,白色与皮毛相合,红色与血脉相合,青色与筋相合,黄色与肌肉相合,黑色与骨相合。

人身很多经脉都注于眼睛,很多骨髓都汇聚于脑,很多筋都联缀关节,很多血都灌注于心,很多气都属于肺主管,而且气、血、筋、脉、髓的精气,每天如同潮水一般灌注人身四肢及两腋、两肘、两髋、两?八大关节。所以,人睡眠的时候,血归藏于肝脏。肝脏得到血的滋养,眼睛就能看东西;脚得到血的滋养,就能够步行;手掌得到血的滋养,就能握物体;手指得到血的滋养,就能摄拿东西。睡醒起床外出为冷风所吹,血液凝滞于肌肤时,就成为血痹;血液凝滞经脉,血液就运行不畅;血液凝滞于脚,便形成足部逆冷。这三种情况,均是血液不能正常地环流于经脉之中的缘故,所以称它们为痹厥证。在人身上,有大谷十二处,小溪三百五十三处,合为三百六十五处,那十二俞还不包括在其中。这些部位是卫气停留之处,也是邪气停留的场所,也是针刺、砭石除邪的地方。

在开始诊断疾病时,应当以五脏的脉作为纲领。要掌握疾病开始发生的情况,就必须首先了解脉象是否有胃气。所说的五决,是指五脏的脉象。正因为如此,所以头痛及巅顶的疾病,属于下虚上实,病在足少阴经及足太阳经,疾病进一步发展就进入肾脏。眼睛昏蒙,视物不清,头部摇动,耳聋不聪,属于下实上虚,病在足少阳经与足厥阴经,疾病进一步发展就进入肝脏。腹部胀满,支撑胸胁,下肢厥冷,头部眩晕,病在足太阳经与足阳明经。咳嗽气喘,胸中胀满,病在手阳明经及手太阴经。心烦,头痛,胸满,腰脊牵拉痛,病在手太阳经及手少阴经。脉体的粗细,脉象的滑溜艰涩,浮显沉滞均可以凭手指感觉辨别清楚;五脏的生理现象病理变化,可以类推出来;五脏所反应的声音,可以凭意识加以辨别;五色的微妙变化,可以凭眼睛进行观察。脉诊与色诊结合起来运用,诊断就不会出现失误了。

面赤,脉来疾数如喘,脉坚实,诊断为气积滞于中,时常妨碍饮食,病名为心痹,病因为思虑过度,心气受伤,邪气乘虚侵袭人体。面白,脉来躁动如喘,浮而大,上部虚下部实,为气滞于胸中,虚惊而喘,病名为肺痹,病因为外伤寒热,醉后行房。面青,脉来长,左右搏指有力,为气积滞心下,腹胀支撑两胁,病名为肝痹。病因为寒湿所伤,与疝气的病机相同,同时还有腰痛,脚冷,头痛等症状。面黄,脉来大而虚,为气积滞于腹中,病人自觉腹中气逆,病名为厥疝,女子也有这类情况,病因为四肢过度劳累,汗出伤风所致。面黑,脉来浮大而坚硬,为气积滞在小腹及阴部,病名为肾痹,病因为用凉水洗澡后即卧所致。

大凡观察五色,如果面黄目青,或面黄目红,或面黄目白,或面黄目黑,均为不死的象征。而面青目红,或面红目白,或面青目黑,或面黑目白,或面红目青,均为死的征象。 

第十一篇五藏别论

原文

问曰:余闻方士,或以脑髓为藏,或以肠胃为藏,或以为府,敢问更相反,皆自谓是,不知其道,愿闻其说。

对曰: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②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府。夫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气之所生也,其气象天,③④故泻而不藏,此受五藏浊

气,名曰传化之府,此不能久留输泻者也。魄门亦为五藏使,水谷不得久藏。所谓五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六府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所以然者,水谷入口,则胃实而肠虚;食下,则肠实而胃虚。故曰实而不满,满而不实⑤也。帝曰:气口何以独为五藏主? 

岐伯曰:胃者,水谷之海,六府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养五藏气,气口亦太阴也。是以五藏六府之气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故五气入鼻,藏⑥⑦于心肺,心肺有病,而鼻为之不利也。凡治病必察其下,适其脉,观其志意,与其病也。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

注释

①方士:懂方术之人,即医生。

②奇恒之府:高士宗注:“奇,异也;恒,常也,言异于常府也”。

③传化之府,此不能久留,输泻者也:王冰注:“言水谷入已,糟粕变化而泻出,不能久久留住于中,但当化己输泻令出而己,传泻诸化,故曰传化之府”。

④魄门:魄,通“粕”。魄门,即肛门。

⑤实而不满,满而不实:满指精气,实指水谷。五脏主藏精,宜保持精气盈满;六腑主传化水谷,宜保持水谷充实。

⑥察其下:新校正云:“按《太素》作必察其上下”。

⑦志意:即精神状态。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懂得医方的一些人说:有的把脑髓作为脏,有的把肠胃作为脏,有的又把肠胃作为腑。他们的看法完全相反,但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我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正确,希望听您谈一下这个问题。岐伯回答说,脑、髓、骨、脉、胆、女子胞宫,这六种脏器是禀受地气而生的,它们功能特点都是藏蓄阴精,就象大地藏载万物一样,宜蓄藏而不妄泻,名叫“奇恒之腑”。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这五种脏器是禀承天气而生的,它们的功能特点就象天体一样运转不息,所以只输泻而不蓄藏。它们将水谷精气传授给五脏,名叫“传化之腑”,饮食物不能在此久久停留,经变化后精华的吸收,糟粕排出体外,肛门也为五脏役使,使饮食物不能在此久藏。我们所说的五脏,它们的功能特点是藏蓄精气而不妄泻,所以只为精气充满,而不为水谷充实。我们所说的六腑,它们的功能特点是传导变化之物而不蓄藏,所以只能为水谷充实,而不能为精气充满。致所以是这个样子的原因,饮食物从口进入胃以后,这时胃是充实的而肠道是空虚的;当饮食物从胃下行到肠道以后,这时胃是空虚的而肠道是充实的,所以说六腑是“实而不满”,五脏是“满而不实”。黄帝问道,诊察寸口的脉为什么能诊断全身五脏六腑的疾病? 岐伯回答说,胃是人身水谷汇合之处,是六腑的最大源泉。饮食五味进入口,贮藏于胃,化生精微物质,充养五脏,寸口属于太阴肺经部位,手太阴肺经起于胃中,因为这样,所以五脏六腑的精气来源于胃,而从寸口上表现出来。臊焦香腥腐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二脏,心肺发生病变,鼻孔就不通利。凡是在治疗疾病的时候,必须问清病人二便的情况,辨别脉搏的变化,观察病人的精神意识变化及与疾病有关的其它一些情况。拘泥于鬼神的的人,无法同他讲述高深医学理论;害怕针刺砭石的人,无法同他讨论医治的技巧;不愿意治疗的病人,不必勉强地去给他治疗,勉强地治疗是收不到好的治疗效果的。

卷四

第十二篇异法方宜论

问曰:医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

黄帝问道:医生医疗疾病,同病而采取各种不同的治疗方法,但结果都能痊愈,这是什麽道理?

对曰:地势使然也。

岐伯回答说:这是因为地理形式不同,而治法各有所宜的缘故。

故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为痈疡,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从东方来。

例如东方的天地始生之气,气候温和,是出产鱼和盐的地方。由于地处海滨而接近于水,所以该地方的人们多吃鱼类而喜欢咸味,他们安居在这个地方,以鱼盐为美食。但由于多吃鱼类,鱼性属火会使人热积于中,过多的吃盐,因为咸能走血,又会耗伤血液,所以该地的人们,大都皮肤色黑,肌理松疏,该地多发痈疡之类的疾病。对其治疗,大都宜用砭石刺法。因此,砭石的治病方法,也是从东方传来的。

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其民不衣而褐荐,其民华食而脂肥,故邪不能伤其形体,其病生于内,其治宜毒药。故毒药者亦从西方来。

西方地区,是多山旷野,盛产金玉,遍地沙石,这里的自然环境,象秋令之气,有一种收敛引急的现象。该地的人们,依山陵而住,其地多风,水土的性质又属刚强,而他们的生活,不堪考究衣服,穿毛巾,睡草席,但饮食都是鲜美酥酪骨肉之类,因此体肥,外邪不容易侵犯他们的形体,他们发病,大都属于内伤类疾病。对其治疗,宜用药物。所以药物疗法,是从西方传来的。

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焫。故灸焫者,亦从北方来。

北方地区,自然气候如同冬天的闭藏气象,地形较高。人们依山陵而居住,经常处在风寒冰冽的环境中。该地的人们,喜好游牧生活,四野临时住宿,吃的是牛羊乳汁,因此内脏受寒,易生胀满的疾病。对其治疗,宜用艾火炙灼。所以艾火炙灼的治疗方法,是从北方传来的。

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其地下,水土弱,雾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胕,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挛痹,其治宜微针。故九针者,亦从南方来。

南方地区,象自然界万物长养的气候,阳气最盛的地方,地势低下,水土薄弱,因此雾露经常聚集。该地的人们,喜欢吃酸类和腐熟的食品,其皮肤腠理致密而带红色,易发生筋脉拘急、麻木不仁等疾病。对其治疗,宜用微针针刺。所以九针的治病方法,是从南方传来的。

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其民食杂而不劳,故其病多痿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蹻,故导引按蹻者,亦从中央出也。

中央之地,地形平坦而多潮湿,物产丰富,所以人们的食物种类很多,生活比较安逸,这里发生的疾病,多是痿弱、厥逆、寒热等病,这些病的治疗,宜用导引按跷的方法。所以导引按跷的治法,是从中央地区推广出去的。

故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异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也。

从以上情况来看,一个的医生,是能够将这许多治病方法综合起来,根据具体情况,随机应变,灵活运用,使患者得到适宜治疗。所以治法尽管各有不同,而结果是疾病都能痊愈。这是由于医生能够了解病情,并掌握了治疗大法的缘故。

第十三篇移精变气论

黄帝问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己。今世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黄帝问道:我听说古时治病,只要对病人移易精神和改变气的运行,用一种“祝由”的方法,病就可以好了。现在医病,要用药物治其内,针石治其外,疾病还是有好、有不好,这是什麽缘故呢?

岐伯对曰:往古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暮之累,外无伸官之形,此恬淡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己。

岐伯回答说:古时候的人们,生活简单,巢穴居处,在禽兽之间追逐生存,寒冷到了,利用活动以除寒冷,暑热来了,就到阴凉的地方避免暑气,在内没有眷恋羡慕的情志牵挂,在外没有奔走求官的劳累形役,这里处在一个安静淡薄、不谋势利、精神内守的意境里,邪气是不可能深入侵犯的。所以既不须要药物治其内,也不须要针石治其外。即使有疾病的发生,亦只要对病人移易精神和改变气的运行,用一种祝由的方法,病就可以好了。

当今之世不然,忧患缘其内,苦形伤其外,又失四时之从,逆寒暑之宜。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脏骨髓,外伤空窍肌肤,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己也。

现内则为忧患所牵累,外则为劳苦所形役,又不能顺从四时气候的变化,常常遭受到“虚邪贼风”的侵袭,正气先馁,外邪乘虚而客袭之,内犯五脏骨髓,外伤孔窍肌肤,这样轻病必重,重病必死,所以用祝由的方法就不能医好疾病了。

帝曰:善。余欲临病人,观死生,决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闻乎?

黄帝道:很好!我想要临诊病人,能够察其死生,决断疑惑,掌握要领,如同日月之光一样的心中明了,这种诊法可以讲给我听吗?

岐伯曰:色脉者,上帝之所贵也,先师之所传也。

岐伯说:在诊法上,色和脉的诊察方法,是上帝所珍重,先师所传授的。

上古使僦贷季理色脉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不离其常,变化相移,以观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则色脉是矣。

上古有位名医叫僦货季,他研究色和脉的道理,通达神明,能够联系到金木水火土以及四时、八风、六合,从正常的规律和异常的变化,来综合分析,观察它的变化奥妙,从而知道其中的要领。我们如果要能懂得这些要领,就只有研究色脉。

色以应日,脉以应月,常求其要,则其要也。夫色之变化以应四时之脉,此上帝之所贵,以合于神明也。所以远死而近生,生道以长,命曰圣王。

气色是象太阳而有阴晴,脉息是象月亮而有盈亏,从色脉中得其要领,正是诊病的重要关键。而气色的变化,与四时的脉象是相应的,这是上古帝王所十分珍重的,若能明白原理,心领神会,便可运用无穷。所以他能从这些观察中间,掌握情况,知道去回避死亡而达到生命的安全。要能够做到这样就可以长寿,而人们亦将称奉你为“圣王”了。

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汤液十日,以去八风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苏草荄之枝,本末为助,标本已得,邪气乃服。

中古时候的医生治病,多在疾病一发生就能及时治疗,先用汤液十天,以祛除“八风”、“五痹”的病邪。如果十天不愈,再用草药治疗。医生还能掌握病情,处理得当,所以邪气就被征服,疾病也就痊愈。

暮世之病也,则不然,治不本四时,不知日月,不审逆从,病形已成,乃欲微针其外,汤液治其内,粗工兇兇,以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复起。

至于后世的医生治病,就不是这样了,治病不能根据四时的变化,不知道阴阳色脉的关系,也不能够辨别病情的顺逆,等到疾病已经形成了,才想用微针治其外,汤液治其内。医术浅薄、工作粗枝大叶的医生,还认为可以用攻法,不知病已形成,非攻可愈,以至原来的疾病没有痊愈,又因为治疗的错误,产生了新的疾病。

帝曰:愿闻要道。岐伯曰:治之要极,无夫色脉,用之不惑,治之大则。逆从到行,标本不得,亡神失国。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黄帝道:我愿听听有关临证方面的重要道理。岐伯说:诊治疾病极重要的关键在于不要搞错色脉,能够运用色脉而没有丝毫疑惑,这是临证诊治的最原则。假使色脉的诊法掌握,则对病情的顺逆无从理解,而处理亦将有倒行逆施的危险。医生的认识与病情不能取得一致,这样去治病,会损害病人的精神,若用以治国,是要使国家灭亡的!因此暮世的医生,赶快去掉旧习的简陋知识,对崭新的色脉学问要钻研,努力进取,是可以达到上古真人的地步的。

帝曰:余闻其要于夫子矣,夫子言不离色脉,此余之所知也。

黄帝道:我已听到你讲的这些重要道理,你说的主要精神是不离色脉,这是我已知道的。

岐伯曰:治之极于一。

岐伯说:诊治疾病的主要关键,还有一个。

帝曰:何谓一?

黄帝道:是一个什麽关键?

岐伯曰:一者因得之。

岐伯说:一个关键就是从与病人接触中问得病情。

帝曰:奈何?

黄帝道:怎样问法?

岐伯曰:闭户塞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岐伯说:选择一个安静的环境,关好门窗,与病人取得密切联系,耐心细致的询问病情,务使病人毫无顾虑,尽情倾诉,从而得知其中的真情,并观察病人的神色。有神气的,预后良好;没有神气的,预后不良。

帝曰:善。

黄帝说:讲得很好。

第十四篇汤液醪醴论

黄帝问曰:为五谷汤液及醪醴奈何?

黄帝问道:用五谷来做成汤液及醪醴,应该怎样?

岐伯对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坚。

岐伯回答说:必须要用稻米作原料,以稻杆作燃料,因为稻米之气完备,稻杆又很坚劲。

帝曰:何以然?

黄帝问道:何以见得?

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时,故能至坚也。

岐伯说:稻禀天地之和气,生长于高下适宜的地方,所以得气最完;收割在秋时,故其杆坚实。

帝曰:上古圣人作汤液醪醴,为而不用何也?岐伯曰:自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夫上古作汤液,故为而弗服也。

黄帝道:上古时代有学问的医生,制成汤液和醪醴,但虽然制好,却备在那里不用,这是什麽道理?岐伯说:古代有学问的医生,他做好的汤液和醪醴,是以备万一的,因为上古太和之世,人们身心康泰,很少疾病,所以虽制成了汤液,还是放在那里不用的。

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气时至,服之万全。

到了中古代,养生之道稍衰,人们的身心比较虚弱,因此外界邪气时常能够乘虚伤人,但只要服些汤液醪醴,病就可以好了。

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

黄帝道:现在的人,虽然服了汤液醪醴,而病不一定好,这是什麽缘故呢?

岐伯曰: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镵石针艾治其外也。

岐伯说:现在的人和中古时代又不同了,一有疾病,必定要用药物内服,砭石、针炙外治,其病才能痊愈。

帝曰:形弊血尽而功不应者何?

黄帝道:一个病情发展到了形体弊坏、气血竭尽的地步,治疗就没有办法见效,这里有什麽道理?

岐伯曰:神不使也。

岐伯说:这是因为病人的神气,已经不能发挥他的应有作用的关系。

帝曰:何谓神不使?

黄帝道:什麽叫做神气不能发生他的应有作用?

岐伯曰:针石道也。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今精坏神去,营卫不可复收。何者?嗜欲无穷,而忧患不止,精气弛坏,营泣卫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

岐伯说:针石治病,这不过是一种方法而已。现在病人的神气已经散越,志意已经散乱,纵然有好的方法,神气不起应有作用,而病不能好。况且病人的严重情况,是已经达到精神败坏,神气离去,容卫不可以再恢复的地步了。为什么病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的呢?由于不懂得养生之道,嗜好欲望没有穷尽,忧愁患难又没有止境,以致于一个人的经气败坏,容血枯涩,卫气作用消失,所以神气失去应有的作用,当然他的病就不会好。

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极微极精,必先入结于皮肤。今良工皆称曰病成,名曰逆,则针石不能治,良药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数,亲戚兄弟远近音声日闻于耳,五色日见于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

黄帝道:凡病初起,固然是精微难测,但大致情况,是避先侵袭于皮肤,所谓表证。现在经过医生一看,都说是病已经成,而且发展和预后很不好,用针石不能治愈,吃汤药亦不能达到病所了。现在医生都能懂得法度,操守术数,与病人象亲戚兄弟一样亲近,声音的变化每日都能听到,五色的变化每日都能看到,然而病却医不好,这是不是治疗的不早呢?

岐伯曰: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此之谓也。

岐伯说:这是因为病人为本,医生为标,病人与医生不能很好合作,病邪就不能制服,道理就在这里。

帝曰:其有不从毫毛而生,五脏阳以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独居,孤精于内,气耗于外,形不可与衣相保,此四极急而动中,是气拒于内而形施于外,治之奈何?

黄帝道:有的病不是从外表毫毛而生的,是由于五脏的阳气衰竭,以致水气充满于皮肤,而阴气独盛,阴气独居于内,则阳气更耗于外,形体浮肿,不能穿原来的衣服,四肢肿急而影响到内脏,这是阴气格拒与于内,而水气弛张于外,对这种病的治疗方法怎样呢?

岐伯曰:平治于权衡,去宛陈莝,微动四极,温衣缪剌其处,以复其形。开鬼门,洁净府,精以时服;五阳已布,疏涤五脏,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气乃平。

岐伯说:要平复水气,当根据病情,衡量轻重,驱除体内的积水,并叫病人四肢做些轻微运动,令阳气渐次宣行,穿衣服带温暖一些,助其肌表之阳,而阴凝易散。用缪刺方法,针刺肿处,去水以恢复原来的形态。用发汗和利小便的方法,开汗孔,泻膀胱,使阴精归于平复,五脏阳气输布,以疏通五脏的郁积。这样,经气自会生成,形体也强盛,骨骼与肌肉保持着常态,正气也就恢复正常了。

帝曰:善。

黄帝道:讲得很好。

第十五篇玉版论要

黄帝问曰:余闻揆度奇恒,所指不同,用之奈何?

黄帝问道:我听说揆度、奇恒的诊法,运用的地方很多,而所指是不同的,究竟怎样运用呢?

岐伯对曰:揆度者,度病之浅深也;奇恒者,言奇病也。请言道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

岐伯回答说:一般来说,〈揆度〉是用以衡量疾病的深浅。奇恒是辨别异于正常的疾病。请允许我从诊病的主要理数说起,五色、脉变、揆度、奇恒等,虽然所指不同,但道理只有一个。

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至数之要,迫近以微,着之玉版,命曰合玉机。

就是色脉之间有无神气。人体的气血随着四时的递迁,永远向前运转而不回折。如若回折了,就不能运转,就失去生机了!这个道理很重要,诊色脉是浅近的事,而微妙之处却在于观察神机。把它记录在玉版上,可以与玉机真藏论合参的。

容色见上下左右,各在其要。其色见浅者,汤液主治,十日已。其见深者,必齐主治,二十一日已。其见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色夭面脱不治,百日尽已。

面容的五色变化,呈现在上下左右不同的部位,应分别其深浅顺逆之要领。如色见浅的,其病轻,可用五谷汤液调理,约十天就可以了;其色见深的,病重,就必须服用药剂治疗,大约二十一天才可恢复;如果其色过深,则其病更为严重,必定要用药酒治疗,须经过一百天左右,才可痊愈;假如神色枯槁,面容瘦削,就不能治愈,到一百天就要死了。

脉短气绝死,病温虚甚死。

除此以外,如脉气短促而阳气虚脱的,必死;温热病而正气虚极的,亦必死。

色见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为逆,下为从;女子右为逆,左为从;男子左为逆,右为从。易,重阳死,重阴死。

面色见于上下左右,必须辨别观察其要领。病色向上移的为逆,向下移的为顺;女子病色在右侧的为逆,在左侧的为顺;男子病色在左的为逆,在右的为顺。如果病色变更,倒顺为逆,那就是重阳、重阴了,重阳、重阴的预后不好就会死。

阴阳反他,治在权衡相夺,奇恒事也,揆度事也。

假如到了阴阳相反之际,应尽快衡量其病情,果断的采用适当的方法,使阴阳平衡,这就在于揆度、奇恒的运用了。

搏脉痹躄,寒热之交。脉孤为消气,虚泄为夺血。孤为逆,虚为从。

脉象搏击于指下,是邪盛正衰之象,或为痹证,或为壁证,或为寒热之气交合为病。如脉见孤绝,是阳气损耗;如脉见虚弱,而又兼下泄,为阴血损伤。凡脉见孤绝,预后都不良;脉见虚弱,预后当好。

行奇恒之法,以太阴始。行所不胜曰逆胜,逆则死。行所胜曰从,从则活。八风四时之胜,终而复始,逆行一过,不可复数,论要毕矣。

在诊脉时运用奇恒之法,从手太阴之寸口脉来研究。就所见之脉在四时、五行来说,不胜现象〈如春见长夏脉,夏见秋脉〉,为顺,预后良好。至于八风、四时之间的相互胜复,是循环无端,终而复始的,假如四时气候失常,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至此,则揆度、奇恒之要点都论述完了。

第十六篇诊要经终论

问曰:诊要何如?

黄帝问道:诊病的重要关键是什麽?

对曰:正月二月,天气始方,地气始发,人气在肝。

岐伯回答说:重要点在于天、地、人相互之间的关系。如正月、二月,天气开始有一种生发的气象,地气也开始萌动,这时候的人气在肝;

三月四月天气正方,地气定发,人气在脾。

三月、四月,天气正当明盛,地气也正是华茂而欲结实,这时候的人气在脾;

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

五月、六月,天气盛极,地气上升,这时候的人气在头部;

七月八月阴气始杀,人气在肺。

七月、八月,阴气开始发生肃杀的现象,这时候的人气在肺;

九月十月阴气始冰,地气始闭,人气在心。

九月、十月,阴气渐盛,开始冰冻,地气也随着闭藏,这时候的人气在心;

十一月十二月冰复,地气合,人气在肾。

十一月、十二月,冰冻更甚而阳气伏藏,地气闭密,这时候的人气在肾。

故春刺散俞,及与分理,血出而止。甚者传气,间者环也。

由于人气与天地之气皆随顺阴阳之升沉,所以春天的刺法,应刺经脉俞穴,及于分肉腠理,使之出血而止,如病比较重的应久留其针,其气传布以后才出针,较轻的可暂留其针,候经气循环一周,就可以出针了。

夏刺络俞,见血而止。尽气闭环,痛病必下。

夏天的刺法,应刺孙络的俞穴,使其出血而止,使邪气尽去,就以手指扪闭其针孔伺其气行一周之顷,凡有痛病,必退下而愈。

秋刺皮肤循理,上下同法,神变而止。

秋天的刺法应刺皮肤,顺着肌肉之分理而刺,不论上部或下部,同样用这个方法,观察其神色转变而止。

冬刺俞窍于分理,甚者直下,间者散下。

冬天的刺法应深取俞窍于分理之间,病重的可直刺深入,较轻的,可或左右上下散布其针,而稍宜缓下。

春夏秋冬,各有所刺,法其所在。春刺夏分,脉乱气微,入淫骨髓,病不能愈,令人不嗜食,又且少气。

春夏秋冬,各有所宜的刺法,须根据气之所在,而确定刺的部位。如果春天刺了夏天的部位,伤了心气,可使脉乱而气微弱,邪气反而深入,浸淫于骨髓之间病就很难治愈,心火微弱,火不生土,有使人不思饮食,而且少气了。

春刺秋分,筋挛逆气环为咳嗽,病不愈,令人时惊,又且哭。

春天刺了秋天的部位,伤了肺气,春病在肝,发为筋挛,邪气因误刺而环周于肺,则又发为咳嗽,病不能愈,肝气伤,将使人时惊,肺气伤,且又使人欲哭。

春刺冬分,邪气着藏,令人胀,病不愈,又且欲言语。

春天刺了冬天的部位,伤了肾气,以致邪气深着于内脏,使人胀满,其病不但不愈,肝气日伤,而且使人多欲言语。

夏刺春分,病不愈,令人解堕。

夏天刺了春天的部位,伤了肝气,病不能愈,反而使人精力卷怠;

夏刺秋分,病不愈,令人心中欲无言,惕惕如人将捕之。

夏天刺了秋天的部位,伤了肺气,病不能愈,反而使人肺气伤而声不出,心中不欲言,肺金受伤,肾失其母,故虚而自恐,惕惕然好象被逮捕的样子;

夏刺冬分,病不愈,令人少气,时欲怒。

夏天刺了冬天的不位,伤了肾气,病不能愈,反而使精不化气而少气,水不涵木而时常要发怒。

秋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惕然,欲有所为,起而忘之。

秋天刺了春天的部位,伤了肝气,病不能愈,反而使人血气上逆,惕然不宁,且又善忘;

秋刺夏分,病不已,令人益嗜卧,且又善梦。

秋天刺了夏天的部位,伤了心气,病不能愈,心气伤,火不生土,反而使人嗜卧,心不藏神,又且多梦;

秋刺冬分,病不已,令人洒洒时寒。

秋天刺了冬天的部位,伤了肾气,病不能愈,凡使人肾不闭藏,血气内散,时时发冷。

冬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欲卧不能眠,眠而有见。

冬天刺了春天的部位,伤了肝气,病不能愈,肝气少,魂不藏,使人困倦而又不得安眠,即便得眠,睡中如见怪异等物;

冬刺夏分,病不愈,气上发为诸痹。

冬天刺了夏天的部位,伤了心气,病不能愈,反使人脉气发泄,而邪气闭痹于脉,发为诸痹;

冬刺秋分,病不已,令人善渴。

冬天刺了秋天的部位,伤了肺气,病不能愈,化源受伤,凡使人常常作渴。

凡刺胸腹者,必避五脏。中心者环死,中脾者五日死,中肾者七日死,中肺者五日死。中膈者,皆为伤中,其病虽愈,不过一岁必死。

凡于胸腹之间用针刺,必须注意避免刺伤了五脏。假如中伤了心脏,经气环身一周便死;假如中伤了脾脏,五日便死;假如中伤了肾脏,七日便死;假如中伤了肺脏,五日便死;假如中伤隔膜的,皆为伤中,当时病虽然似乎好些,但不过一年其人必死。

刺避五脏者,知逆从也。所谓从者,膈与脾肾之处,不知者反之。刺胸腹者,必以布憿着之,乃从单布上刺,刺之不愈复刺。

刺胸腹注意避免中伤五脏,主要是要知道下针的逆从。所谓从,就是要明白膈和脾肾等处,应该避开;如不知其部位不能避开,就会刺伤五脏,那就是逆了。凡刺胸腹部位,应先用布巾覆盖其处,然后从单布上进刺。如果刺之不愈,可以再刺,这样就不会把五脏刺伤了。

刺针必肃,刺肿摇针,经刺勿摇,此刺之道也。

在用针刺治病的时候,必须注意安静严肃,以候其气;如刺脓肿的病,可以用摇针手法以出脓血;如刺经脉的病,就不要摇针。这是刺法的一般规矩。

帝曰:愿闻十二经脉之终奈何?

黄帝问道:请你告诉我使二经气绝的情况是怎样的?

岐伯曰: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反折瘈瘲,其色白,绝汗乃出,出则死矣。

岐伯回答说:太阳经脉气绝的时候,病人两目上视,身背反张,手足抽掣,面色发白,出绝汗,绝汗一出,便要死亡了。

少阳终者,耳聋、百节皆纵,目寰绝系。绝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

少阳经脉气绝的时候,病人耳聋,遍体骨节松懈,两目直视如惊,到了目珠不转,一日半便要死了;

阳明终者,口目动作,善惊、妄言、色黄。其上下经盛,不仁则终矣。

临死的时候,面色先见青色,再由青色变为白色,就死亡了。阳明经脉气绝的时候,病人口眼牵引歪斜而困动,时发惊惕,言语胡乱失常,面色发黄,其经脉上下所过的部分,都表现出盛燥的症状,由盛燥而渐至肌肉麻木不仁,便死亡了。

少阴终者,面黑齿长而垢,腹胀闭,上下不通而终矣。

少阴经脉气绝的时候,病人面色发黑,牙龈收削而牙齿似乎变长,并积满污垢,腹部胀闭,上下不相通,便死亡了。

太阴终者,腹胀闭,不得息,善噫善呕,呕则逆,逆则面赤,不逆则上下不通,不通则面黑,皮毛焦而终矣。

太阴经脉气绝的时候,,腹胀闭塞,呼吸不利,常欲嗳气,并且呕吐,呕则气上逆,气上逆则面赤,假如气不上逆,又变为上下不通,不通则面色发黑,皮毛枯樵而死了。

厥阴终者,中热溢干,善溺、心烦、甚则舌卷,卵上缩而终矣。此十二经之所败也。

厥阴经脉气绝的时候,病人胸中发热,咽喉干燥,时时小便,心胸烦躁,渐至舌卷,睾丸上缩,便要死了。以上就是十二经脉气绝败坏的症候。

卷五

第十七篇脉要精微论

黄帝问曰:诊法何如?对曰: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故乃可诊有过之脉①。切脉动静而视精明,察五色,观五脏有余不足,六腑强弱,形之盛衰,以此参伍,决死生之分。

黄帝问道:诊脉的方法是怎样的呢?岐伯回答说:诊脉通常是以清晨的时间为最好,此时人还没有劳于事,阴气未被扰动,阳气尚未耗散,饮食也未曾进过,经脉之气尚未充盛,络脉之气也很匀静,气血未受到扰乱,因而可以诊察出有病的脉象。在诊察脉搏动静变化的同时,还应观察目之精明,以候神气,诊察五色的变化,以审脏腑之强弱虚实及形体的盛衰,相互参合比较,以判断疾病的吉凶转归。

夫脉者血之府也。长则气治,短则气病,数则烦心,大则病进。

脉是血液汇聚的所在。长脉为气血流畅和平,故为气治;短脉为气不足,故为气病;数脉为热,热则心烦;大脉为邪气方张,病势正在向前发展。

上盛则气急、下盛则气胀、代则气衰、细则气少、涩则心痛。浑浑②革至如涌泉,病进而色弊;绵绵其去如弦绝,死。

上部脉盛,为邪壅于上,可见呼吸急促,喘满之症;下部脉盛,是邪滞于下,可见胀满之病;代脉为元气衰弱;细脉,为正气衰少;涩脉为血少气滞,主心痛之症。脉来大而急速如泉水上涌者,为病势正在进展,且有危险;脉来隐约不现,微细无力,或如弓弦猝然断绝而去,为气血已绝,生机已断,故主死。

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赤欲如白③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鹅羽,不欲如盐;青欲如苍璧之泽,不欲如蓝;黄欲如罗裹雄黄,不欲如黄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苍。五色精微象见矣,其寿不久也。夫精明者,所以视万物别白黑,审短长,以长为短,以白为黑。如是则精衰矣。

精明见于目,五色现于面,这都是内脏的精气所表现出来的光华。赤色应该像帛裹朱砂一样,红润而不显露,不应该像赭石那样,色赤带紫,没有光泽;白色应该像鹅的羽毛,白而光泽,不应该像盐那样白而带灰暗色;青色应该青而明润如璧玉,不应该像蓝色那样青而带沉暗色;黄色应该像丝包着雄黄一样,黄而明润,不应该像黄土那样,枯暗无华;黑色应该像重漆之色,光彩而润,不应该像地苍那样,枯暗如尘。假如五脏真色暴露于外,这是真气外脱的现象,人的寿命也就不长了。目之精明是观察万物、分别黑白、审察长短的,若长短不明,黑白不清,这是精气衰竭的现象。

五脏者中之守也。中盛脏满④气盛伤恐者,声如从室中言,是中气之湿也。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仓廪不藏者,是门户不要也,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得守者生,失守者死。

五脏主藏精神在内,在体内各有其职守。如果邪盛于腹中,脏气壅满,气胜而喘,善伤于恐,讲话声音重浊不清,如在室中说话一样,这是中气失权而有湿邪所致。语声低微而气不接续,语言不能相继者,这是正气被劫夺所致。衣服不知敛盖,言语不知善恶,不辨亲疏远近的,这是神明错乱的现象。脾胃不能藏纳水谷精气而泄利不禁的,是中气失守、肛门不能约束的缘故。小便不禁的,是膀胱不能闭藏的缘故。若五脏功能正常,得其职守者则生;若五脏精气不能固藏,失其职守则死。

夫五脏者身之强也。头者精明之府,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背者胸中之府,背曲肩随,府将坏矣。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则偻附,筋将惫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掉,骨将惫矣。得强则生,失强则死。

五脏精气充足,为身体强健之本。头为精明之府,若见到头部低垂,目陷无光的,是精神将要衰败。背悬五脏,为胸中之府,若见到背弯曲而肩下垂的,是胸中脏气将要败坏。肾位居于腰,故腰为肾之府,若见到不能转侧摇动,是肾气将要衰惫。膝是筋汇聚的地方,所以膝为筋之府,若屈伸不能,行路要曲身附物,这是筋的功能将要衰惫。骨为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颤摇摆,这是髓虚,骨的功能将要衰惫。若脏气能够恢复强健,则虽病可以复生;若脏气不能复强,则病情不能挽回,人也就死了。

岐伯曰:反四时者,有余为精⑤,不足为消。应太过不足为精,应不足有余为消。阴阳不相应,病名曰关格。

岐伯说:脉气与四时阴阳之气是相反的,如相反的形象为有余,皆为邪气盛于正气,相反的形象为不足,为血气先已消损。根据时令变化,脏气当旺,脉气应有余,却反见不足的,这是邪气胜于正气;脉气应不足,却反见有余的,这是正不胜邪,邪气盛,而血气消损。这种阴阳不相顺从,气血不相营运,邪正不相适应而发生的疾病名叫关格。

帝曰:脉其四时动奈何?知病之所在奈何?知病之所变奈何?知病乍在内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请问此五者,可得闻乎。 岐伯曰:请言其与天运转大也。万物之外,六合之内,天地之变,阴阳之应,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⑥,为冬之怒,四变之动脉与之上下,以春应中规,夏应中矩⑦,秋应中衡,冬应中权。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阳气微上,阴气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阴阳有时,与脉为期,期而相失,知脉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时。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察之有纪,从阴阳始,始之有经,从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时为宜。补泻勿失,与天地如一,得一之情,以知死生。是故声合五音,色合五行,脉合阴阳。是知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阳盛则梦大火燔灼。阴阳俱盛,则梦相杀毁伤。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甚饱则梦予,甚饥则梦取;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哭。短虫多则梦聚众,长虫多则梦相击毁伤。是故持脉有道,虚静为保。

黄帝问道:脉象是怎样应四时的变化而变动的呢?怎样从脉诊上知道病变的所在呢?怎样从脉诊上知道疾病的变化呢?怎样从脉诊上知道病忽然发生在内部呢?怎样从脉诊上知道病忽然发生在外部呢?请问这五个问题,可以讲给我听吗?

岐伯说:让我讲一讲人体的阴阳升降与天运之环转相适应的情况。万物之外,六合之内,天地间的变化,阴阳四时与之相应。如春天的气候温暖,发展为夏天的气候暑热,秋天的劲急之气,发展为冬天的寒杀之气,这种四时气候的变化,人体的脉象也随着变化而升降浮沉。春脉如规之象;夏脉如矩之象;秋脉如秤衡之象;冬脉如秤权之象。四时阴阳的情况也是这样,冬至到立春的四十五天,阳气微升,阴气微降;夏至到立秋的四十五天,阴气微升,阳气微降。四时阴阳的升降是有一定的时间和规律的,人体脉象的变化,亦与之相应,脉象变化与四时阴阳不相适应,即是病态,根据脉象的异常变化就可以知道病属何脏,再根据脏气的盛衰和四时衰旺的时期,就可以判断出疾病和死亡的时间。四时阴阳变化之微妙,都在脉上有所反应,因此,不可不察。诊察脉象,有一定的纲领,就是从辨别阴阳开始,结合人体十二经脉进行分析研究,而十二经脉应五行而有生生之机;观测生生之机的尺度,则是以四时阴阳为准则;遵循四时阴阳的变化规律,不使有失,则人体就能保持相对平衡,并与天地之阴阳相互统一;知道了天人统一的道理,就可以预决死生。所以五声是和五音相应合的,五色是和五行相应合的,脉象是和阴阳相应合的。阴气盛则梦见渡大水而恐惧,阳气盛则梦见大火烧灼,阴阳俱盛则梦见相互残杀毁伤;上部盛则梦飞腾,下部盛则梦下堕;吃得过饱的时候,就会梦见送食物给人,饥饿时就会梦见去取食物;肝气盛,则做梦好发怒气,肺气盛则做梦悲哀啼哭;腹内短虫多,则梦众人集聚,腹内长虫多则梦打架损伤。所以诊脉是有一定方法和要求的,必须虚心静气,才能保证诊断的正确。

春日浮,如鱼之游在波;夏日在肤,泛泛乎万物有余;秋日下肤,蛰虫将去;冬日在骨,蛰虫,君子居室。故曰:知内者按而纪之,知外者终而始之,此六者持脉之大法也。

春天的脉应该浮而在外,好像鱼浮游于水波之中;夏天的脉在肤,洪大而浮,泛泛然充满于指下,就像夏天万物生长的茂盛状态;秋天的脉处于皮肤之下,就像蛰虫将要伏藏;冬天的脉沉在骨,就像冬眠之虫闭藏不出,人们也都深居简出一样。因此说:要知道内脏的情况,可以从脉象上区别出来;要知道外部经气的情况,可从经脉循行的经络上诊察而知其终始。春、夏、秋、冬、内、外这六个方面,乃是诊脉的大法。

心脉搏坚而长,当病舌卷不能言;其软而散者,当消渴自己。

肺脉搏坚而长,当病唾血;其软而散者,当病灌汗,至今不复散发也。

肝脉搏坚而长,色不青,当病坠若搏,因血在胁下,令人喘逆;其软而散色泽者,当病溢饮,溢饮者,渴暴多饮,而易入肌皮肠胃之外也。

胃脉搏坚而长,其色赤,当病折髀⑧,其软而散者,当病食痹。

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当病少气;其软而散色不泽者,当病足骨行肿,若水状也。

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而赤者,当病折腰;其软而散者,当病少血至今不复也。

心脉坚而长,搏击指下,为心经邪盛,火盛气浮,当病舌卷而不能言语;其脉软而散的,当病消渴,待其胃气来复,病自痊愈。

肺脉坚而长,搏击指下,为火邪犯肺,当病痰中带血;其脉软而散的,为肺脉不足,当病汗出不止,在这种情况下,不可再用发散的方法治疗。

肝脉坚而长,搏击指下,其面色当青,今反不青,知其病非由内生,当为跌坠或搏击所伤,因淤血积于胁下,阻碍肺气升降,所以使人喘逆;如其脉软而散,加之面目颜色鲜泽的,当发溢饮病,溢饮病口渴暴饮,因水不化气,而水气容易流入肌肉皮肤之间、肠胃之外所引起。

胃脉坚而长,搏击指下,面色赤,当病髀痛如折;如其脉软而散的,则胃气不足,当病食痹。

脾脉坚而长,搏击指下,面部色黄,乃脾气不运,当病少气;如其脉软而散,面色不泽,为脾虚,不能运化水湿,当病足胫浮肿如水状。

肾脉坚长,搏击指下,面部黄而带赤,是心脾之邪盛侵犯于肾,肾受邪伤,当病腰痛如折;如其脉软而散者,当病精血虚少,使身体不能恢复健康。

帝曰:诊得心脉而急,此为何病,病形何如?岐伯曰:病名心疝⑨,少腹当有形也。

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心为牡脏,小肠为之使,故曰少腹当有形也。

帝曰:诊得胃脉,病形何如?岐伯曰:胃脉实则胀,虚则泄。

帝曰:病成而变何谓?岐伯曰:风成为寒热,瘅成为消中,厥成为巅疾,久风为飧泄,脉风成为疠。病之变化,不可胜数。

帝曰:诸痈肿筋挛骨痛⑩,此皆安生?岐伯曰:此寒气之肿,八风之变也。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比四时之病,以其胜治之愈也。

帝曰:有故病五脏发动,因伤脉色,各何以知其久暴至之病乎?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征其脉小色不夺者,新病也;征其脉不夺其色夺者,此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夺者,此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不夺者,新病也。肝与肾脉并至,其色苍赤,当病毁伤不见血,已见血湿若中水也。尺内两傍则季胁也,尺外以候肾,尺里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内以候鬲,右外以候胃,内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内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内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后以候后。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胫足中事也。粗大者,阴不足阳有余,为热中也。来疾去徐,上实下虚,为厥巅疾。来徐去疾,上虚下实,为恶风也。故中恶风者,阳气受也。有脉俱沉细数者,少阴厥也;沉细数散者,寒热也;浮而散者为眗仆。诸浮不躁者,皆在阳,则为热;其有躁者在手,诸细而沉者,皆在阴,则为骨痛;其有静者在足。数动一代者,病在阳之脉也。泄及便脓血。诸过者切之,涩者阳气有余也,滑者阴气有余也;阳气有余为身热无汗,阴气有余为多汗身寒,阴阳有余则无汗而寒。推而外之,内而不外,有心腹积也。推而内之,外而不内,身有热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腰足清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头项痛也。按之至骨,脉气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 

黄帝说:诊脉时,其心脉劲急,这是什么病?病的症状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这种病名叫心疝,少腹部位一定有形征出现。黄帝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心为阳脏,心与小肠为表里,今与病传于腑,小肠受之,为疝而痛,小肠居于少腹,所以少腹当有病形。黄帝说:诊察到胃脉有病,会出现什么病变呢?

岐伯说:胃脉实则邪气有余,将出现腹胀满病;胃脉虚则胃气不足,将出现泄泻病。

黄帝说:疾病的形成及其发展变化又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因于风邪,可变为寒热病;痒热既久,可成为消中病;气逆上而不已,可成为癫痫病;风气通于肝,风邪经久不愈,木邪侮土,可成为飧泄病;风邪客于脉,留而不去则成为疠风病;疾病的发展变化是不能够数清的。

黄帝说:各种痈肿、筋挛、骨痛的病变,是怎样产生的呢?

岐伯说:这都是因为寒气聚集和八风邪气侵犯人体后而发生的变化。

黄帝说:怎样进行治疗呢?

岐伯说:由于四时偏胜之邪气所引起的病变,根据五行相胜的规律去治疗就会痊愈。

黄帝说:有旧病从五脏发动,都会影响到脉色而发生变化,怎样区别它是久病还是新病呢?

岐伯说:你问得很详细啊!只要验看脉色就可以区别开来:如脉虽小而气色不失于正常的,是为新病;如脉不失于正常而色已失于正常的,乃是久病;如脉象与气色均失于正常状态的,也是久病;如脉象与面色都不失于正常的,乃是新病。脉见沉弦,是肝脉与肾脉并至,若面现苍赤色的,是因为有毁伤淤血所致,而外部没有见血,或外部已见血,其经脉必滞,血气必凝,血凝经滞,形体必肿,有似乎因湿邪或水气中伤的现象,成为一种淤血肿胀。

尺脉两旁的内侧候于季胁部,外侧候于肾脏,中间候于腹部。尺肤部的中段、左臂的外侧候于肝脏,内侧候于膈部;右臂的外侧候于胃腑,内侧候于脾脏。尺肤部的上段,右臂外侧候于肺脏,内侧候于胸中;左臂外侧候于心脏,内侧候于膻中。尺肤部的前面,候身前即胸腹部;后面,候身后即背部。从尺肤上段直达鱼际处,主胸部与喉中的疾病;从尺肤部的下段直达肘横纹处,主少腹、腰、股、膝、胫、足等处的疾病。

脉象洪大的,是由于阴精不足而阳有余,故发为热中之病。

脉象来时急疾而去时徐缓,这是由于上部实而下部虚,气逆于上,多好发为癫仆一类的疾病。

脉象来时徐缓而去时急疾,这是由于上部虚而下部实,多好发为疠风之病。患这种病的原因,是因为阳气虚而失去捍卫的功能,所以才感受邪气而发病。

有两手脉均见沉细数的,沉细为肾之脉体,数为热,故发为少阴之阳厥;如见脉沉细数散,为阴血亏损,多发为阴虚阳亢之虚劳寒热病。

脉浮而散,好发为眩晕仆倒之病。凡见浮脉而不躁急,其病在阳分,则出现发热的症状,病在足三阳经;如浮而躁急的,则病在手三阳经。凡见细脉而沉,其病在阴分,发为骨节疼痛,病在手三阴经;如果脉细沉而静,其病在足三阴经。发现数动,而见一次歇止的脉象,是病在阳分,为阳热郁滞的脉象,可出现泄利或大便带脓血的疾病。诊察到各种有病的脉象而切按时,如见涩脉是阳气有余;滑脉,为阴气有余。阳热有余则身热而无汗;阴寒有余则多汗而身寒,阴气阳气均有余,则无汗而身寒。按脉浮取不见,沉取则脉沉迟不浮,是病在内而非在外,故知其心腹有积聚病。按脉沉取不显,浮取则脉浮数不沉,是病在外而不在内,当有身发热之症。凡诊脉推求于上部,只见于上部,下部脉弱的,这是上实下虚,故出现腰足清冷之症;凡诊脉推求于下部,只见于下部,而上部脉弱的,这是上虚下实,故出现头项疼痛之症;若重按至骨,而脉气少的,是生阳之气不足,故可出现腰脊疼痛及身体痹症。 

注释

①有过之脉:即有病之脉。

②浑浑:滚滚之义,指脉象混乱。

③白:通“帛”,是丝织品的总称。

④中盛脏满:中盛,中指腹部,中盛指腹中邪气壅盛;藏满,指脏气壅满。

⑤有余为精:有余为邪气之有余;有余为精,是邪气有余而损耗精气。

⑥忿:比喻秋气劲急。

⑦矩:比喻脉象方正而盛。

⑧折髀:髀,音同义,指大腿部;折髀,形容大腿疼痛如折。

⑨心疝:病名,是一种因寒邪侵犯心经,心与小肠相表里,心经不受邪传至小肠而引起的以腹痛下腹部有肿块突起为主要症状的一种疾病。

⑩痈肿筋挛骨痛:痈肿,指疮疡之类的疾病;筋挛,即筋脉拘挛;骨痛,指骨节疼痛。

夺:训失,失于常态的意思。

眗仆:眴,音通“眩”。眗仆,即眩晕昏仆倒地之类的疾病。

第十八篇平人气象论

原文

黄帝问曰:平人何如?

岐伯对曰: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定息脉五动,闰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常以不病调病人,医不病,故为病人平息以调之为法。

人一呼脉一动,一吸脉一动,曰少气。人一呼脉三动,一吸脉三动而躁,尺热曰病温,尺不热脉滑涩曰病风,脉涩曰痹。人一呼脉四动以上曰死,脉绝不至曰死,乍踈乍数曰死。

平人之常气禀于胃,胃者,平人之常气也。人无胃气曰逆,逆者死。

春胃微弦曰平,弦多胃少曰肝病,但弦无胃曰死,胃而有毛曰秋病,毛甚曰今病。脏真散于肝,肝藏筋膜之气也。夏胃微钩曰平,钩多胃少曰心,病,但钩无胃曰死;胃而有石曰冬病,石甚曰今病。脏真通于心,心藏血脉之气也。长夏胃微耎弱曰平,弱多胃少曰脾病,但代无胃曰死;耎弱有石曰冬病,弱甚曰今病;脏真濡于脾,脾藏肌肉之气也。秋胃微毛曰平。毛多胃少曰肺病,但毛无胃曰死;毛而有弦曰春病,弦甚曰今病。脏真高于肺,以行荣卫阴阳也。冬胃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肾病,但石无胃曰死;石而有钩曰夏病,钩甚曰今病。脏真下于肾,肾藏骨髓之气也。

胃之大络,名曰虚里。贯鬲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盛喘数绝者,则病在中;结而横,有积矣;绝不至,曰死。乳之下,其动应衣,宗气泄也。

欲知寸口太过与不及,寸口之脉中手短者,曰头痛。寸口脉中手长者,曰足胫痛。寸口脉中手促上击者,曰肩背病。寸口脉沉而坚者,曰病在中。寸口脉浮而盛者,曰病在外。寸口脉沉而弱,曰寒热及疝瘕、少腹痛。寸口脉沉而横,曰胁下有积,腹中有横积痛。寸口脉沉而喘,曰寒热。脉盛滑坚者,曰病在外,脉小实而坚者,病在内。脉小弱以涩,谓之久病。脉滑浮而疾者,谓之新病。脉急者,曰疝瘕少腹痛。脉滑曰风,脉涩曰痹。缓而滑曰热中。盛而紧曰胀。脉从阴阳,病易已;脉逆阴阳,病难已。脉得四时之顺,曰病无他;脉反四时及不间脏,曰难已。

臂多青脉,曰脱血。尺脉缓涩,谓之解,安卧。脉盛,谓之脱血。尺涩脉滑,谓之多汗。尽寒脉细,谓之后泄。脉尺粗常热者,谓之热中。

肝见庚辛死,心见乏癸死,脾见甲乙死,肺见丙丁死,肾见戊己死,是谓真脏见皆死。

颈脉动喘疾咳,曰水。目裹微肿,如卧蚕起之伏,曰水。溺黄赤,安卧者,黄疸。已食如饥者,胃疸。面肿曰风,足胫肿曰水,目黄者曰黄疸。妇人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

脉有逆从四时,未有脏形,春夏而脉瘦,秋冬而脉浮大,命曰逆四时也。风热而脉静,泄而脱血脉实,病在中脉虚,病在外脉涩坚者,皆难治,命曰反四时也。

人以水谷为本,故人绝水谷则死,脉无胃气亦死。所谓无胃气者,但得真脏脉,不得胃气也。所谓脉不得胃气者,肝不弦,肾不石也。太阳脉至,洪大以长;少阳脉至,乍数乍疏,乍短乍长;阳明脉至,浮大而短。

夫平心脉来,累累如连珠,如循琅玕,曰心平,夏以胃气为本。病心脉来,喘喘连属,其中微曲,曰心病。死心脉来,前曲后居,如操带钩,曰心死。

平肺脉来,厌厌聂聂,如落榆荚,曰肺平,秋以胃气为本。病肺脉来,不上不下,如循鸡羽,曰肺病。死肺脉来,如物之浮,如风吹毛,曰肺死。

平肝脉来,耎弱招招,如揭长竿末梢,曰肝平,春以胃气为本。病肝脉来,盈实而滑,如循长竿,曰肝病。死肝脉来,急益劲,如新张弓弦,曰肝死。

平脾脉来,和柔相离,如鸡践地,曰脾平,长夏以胃气为本。病脾脉来,实而盈散,如鸡举足,曰脾病。死脾脉来,锐坚如乌之喙,如鸟之距,如屋之漏,如水之流,曰脾死。

平肾脉来,喘喘累累如钩,按之而坚,曰肾平,冬以胃气为本。病肾脉来,如引葛,按之益坚,曰肾病。死肾脉来,发如夺索,辟辟如弹石,曰肾死。

 

注释

①呼吸定息:指人呼吸一呼一吸结束,而没开始换气的瞬间到下一个呼周期开始的间隙。

②闰以太息:闰,即有余。太息,指深呼吸。

③病温:病,作“患……病”讲,病温即患了温病的意思。

④春胃微弦曰平:即春季脉有胃气略带弦就是平常人的脉象。

⑤毛:形容脉来轻浮无力,如按在毛上的感觉。

⑥钩:形容脉来洪大,来盛去衰之义。如钩端微曲之象。⑦石:形容脉来沉实,如石沉水中。

⑧代:指软弱之极而无胃气之脉。

⑨宗气:水谷所化之精气,加上肺吸入之清气积于胸中,为脉气之宗,故称为宗气。

⑩寸口:寸、关、尺这里指三部脉。

中手:这里指脉气息应乎而言。

不间藏:间藏,指疾病以相生的方式传变。不间藏指疾病以相克的方式传变。

解:特殊异常之义。

颈脉:指人迎脉,即颈动脉搏动处。目裹:指上下眼睑。

卧蚕起之状:指蝉蜕皮后的润泽光亮的样子。

黄疸:病名,多由湿热或寒湿引起。

胃疸:疸通“瘅”,热的意思,胃疸即胃热病。

未有脏形:指没有出现相应脏腑本身应有的脉象。

脉瘦:瘦,即细小;脉瘦指脉象细小。

太阳:主正月、二月。

少阳:主三月、四月。

阳明:主五月、六月。

琅玕:指玉石。喘喘:形容脉来如喘气急促的样子。

厌厌聂聂:形容脉象轻薄流利。

如落榆荚:形容脉象轻浮和缓。

如循鸡羽:形容脉象涩而往来艰难。

招招:形容脉象柔弱和软。

如鸡践地:形容脉象从容和缓,如鸡踏地。

如鸡举足:形容脉象疾速。

如鸟之喙:形容脉象如鸟之喙,坚实迂曲。如鸟之距:形容脉象如鸟之距有钩之义。

如屋之漏:形容脉象如屋漏水,点滴毫无伦次。

如水之流:形容脉象如水流,去而不复返。

辟辟如弹石:形容脉象坚实。

译文

黄帝问道:无病之人的脉象是怎样呢?

岐伯答说:无病之人一呼气一吸气,叫做一息。另外,吸终到一呼开始的交换时间这是闰以太息,共有五次搏动,叫做无病的人,气脉跳动两次,一吸气脉也跳动两次。

通常用无病之人的呼吸情况,来调候病人的脉息,医生无病,所以可以调匀自己的呼吸以候病人的脉搏次数,这是脉诊的法则。

人一呼,有病的人脉只一次跳动;一吸,脉也一次跳动,这是气虚的现象。

若无病的人一呼,脉就有三次跳动,一吸,脉也有三次跳动并且躁急,尺部皮肤发热,这是病温。尺肤不热,脉搏往来流利的,这是风病。若人一呼,脉的跳动在四次以上的必死,脉搏中断不复至的必死,脉搏忽慢忽快的也是死脉。

人的正常脉气,是来源于胃的,胃气就是平人脉息的正常之气,人的脉息如无胃气,叫做逆象,逆象是能够致死的。

春脉,弦中带有冲和的胃气,叫做平脉;弦多胃气少,就是肝病;但见弦脉胃气,就要死亡;若虽有胃气,而兼见毛脉,等到秋天就要生病;倘若脉太甚,就会立即生病。春天是脏真之气散发于肝,肝脏是藏筋膜之气的。

夏脉,钩中带有冲和的胃气,叫做平脉,如果钩多而胃气少,就是心脏有病;如果但见钩脉胃气,就要死亡;若虽有胃气,而兼见石脉,预测等到冬天就要生病的;倘若石脉太甚,就会立即生病的,夏天是脏真之气通于心,心是藏血脉之气的。

长夏脉微软弱而有胃气,叫做平脉,假如弱多而冲和的胃气少,就是脾脏有病;假如但见弱脉而无冲和的胃气,就要死亡;若软弱脉中,兼见石脉,预测到了冬天就要生病;倘若石脉太甚,就会立即生病。长夏的脏真之气濡润于脾,脾是藏主肌肉之气的。

秋脉,微毛而有冲和之象的,叫做平脉,如果毛多胃气少,主肺脏有病;假如但见毛脉而无胃气,就会死亡;若毛脉中兼见弦脉,预测等到春至就会生病;倘若弦极了,就会立即生病。秋时脏真之气高藏于肺,肺脏是主藏皮毛之气的。

冬时的脉象,沉石而有冲和之象的,叫做平脉,如果石多而冲和的胃气少,就主肾脏有病;如果但见石脉而无胃气,就要死亡;若沉石脉中兼见钩象,预测延至夏天就要生病;倘若钩脉太甚了,就会立即生病。冬时脏真之气下藏于肾,肾脏是主藏骨髓之气的。

胃经的大络,叫做虚里。出于左乳下,贯隔而上络于肺,其脉搏动应衣,这是脉的宗气。倘若跳动极剧,并且极快,这是病在膻中的征象;若见跳动时止,位置横移的,主病有积块;倘若脉绝不

至,就要死亡。如果乳下虚里处脉搏跳动剧烈振衣,是宗气外泄的现象。

如何诊寸口的太过与不及呢?寸口脉应指而短,其病头痛。应指而长,其病足胫痛。应指短促迫疾,有上无下,主肩背痛。应指沉坚的,其病在中。应指浮盛的,其病在表。应指沉弱,主寒热及疝瘕积聚小腹痛。应指沉紧并有横斜的形状,主胁下、腹中有横积作痛。应指沉喘,病发寒热。脉象盛滑而紧的,病是比较重了,是六腑有病;脉象小实而坚的,病是比较重了,是五脏有病。脉来小弱而涩的,主久病;脉来浮滑而疾的,主新病。脉来绷急的,主病疝瘕小腹作痛。脉来滑利,主病风。脉来涩滞,主病痹。脉来缓滑,其病热中。脉来盛紧的,主病腹胀。脉顺阴阳,病易痊愈;否

则,病就不易好了。脉与四时相应为顺,即使患病,亦无其他危险;如脉与四时相反,病就难以痊愈了。

臂多见弦脉,是由于失血。尺肤缓而脉来涩,主倦怠无力,喜卧。尺肤热而脉来盛,主大脱血。尺肤涩,脉来滑,主多汗。尺肤寒,脉来细,主大便泄泻。尺肤粗,脉气常显热者,主热在里。

肝之真脏脉出现,至庚辛日死;心之真脏脉出现,至壬癸日死;脾之真脏脉出现,至甲乙日死;肺之真脏脉出现,至丙丁日死;肾之真脏脉出现,至戊己日死。这就是真脏脉出现死亡的日期。

颈部脉非正常搏动,并见喘咳症状,主水病。眼泡浮肿如蚕眠后之状,也是水病。小便颜色黄赤,喜卧,是黄疸病;食后仍觉得饥,是胃疸病。面部浮肿为风,足胫肿为水。目珠发黄的,是黄疸。妇人两手少阴脉动甚的,是怀孕的表征。

脉有逆四时的,就是当其时不出现真脏脉形,却反见它脏的脉,如春夏的脉反见瘦小,秋冬的脉反见浮大,这就叫做逆四时。风热的脉应该躁,反见沉静;泄泻脱血的病,脉应该虚,反见实脉;病在内的,脉应实而反见虚;病在外的,脉应浮滑,反见涩坚,这样,病全难治,是因为违反了四时。

人的生命以水谷为根本,所以断绝了水谷,就会死亡。脉没有胃气,也要死亡的。什么是无胃气,就是仅见真脏脉,而没有冲和胃气的脉,所说的脉无冲和胃气,就是肝脉不见弦象,肾脉不见石象。

少阳主正月二月,这时的脉来,是乍密乍疏,乍短乍长的;阳明主三月四月,这时的脉来,是浮大而短;太阳主五月六月,这时的脉来,是洪大而长。正常心脉来时,像一颗颗珠子,连续不断地流转,属于正常,这叫平脉。如果心脏有病,脉就显出非常急数,带有微曲之象,这叫病脉。如果脉来前曲后居,如执带钩一样,全无和缓之意,这是死脉。

正常肺脉来时,轻浮虚软,像吹榆叶一样,这是平脉,秋季是以胃气为本。假如脉来上下,像摩鸡和羽毛一样,毛中含有坚劲之意,这是病脉。假如脉来旭草浮在水上,像风吹毛动,像这样的轻浮,就是死脉。

正常肝脉来时,像举着竿子,那竿子末梢显得长软,这是平脉,春季是以胃气为本。假如脉来满指滑实,像抚摩长竿一样,这是病脉。假如脉来急而有劲,像新张弓似的,这是死脉。

正常脾脉来时,和柔相附有神,像鸡爪落地一样,是缓缓的,这是平脉,长夏季节是以胃气为本的。假如脉来充实而数,像鸡的往来急走,就是病脉;假如脉来如雀啄、如鸟跃跳之数,如屋漏水一样地点滴无伦,如水溜之速,这是死脉。

正常肾脉来时,连绵小坚圆滑,按之其坚如石,这是平脉,冬时是以胃气为本的。假如脉来形如牵引葛藤,按之更坚,这是病脉。假如脉来像解索一般,数而散乱,又像弹石一样,促而坚硬,这是死脉。

卷六

第十九篇玉机真藏论

原文
译文
问曰:春脉如弦,何如而弦?

黄帝问道:春时的脉象如弦,怎样才算弦?

对曰:春脉者,肝也,东方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气来软弱,轻虚而滑,端直以长,故曰弦,反此者病。

岐伯回答说:春脉主应肝脏,属东方之木。在这个季节里,万物开始生长,因此脉气来时,软弱轻虚而滑,端直而长,所以叫做弦,假如违反了这种现象,就是病脉。

帝曰:何如而反?

黄帝道:怎样才称反呢?

岐伯曰:其气来实而强,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

岐伯说:其脉气来,应指实而有力,这叫做太过,主病在外;如脉来不实而微弱,这叫做不及,主病在里。

帝曰:春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黄帝道:春脉太过与不及,发生的病变怎样?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巅疾;其不及,则令人胸痛引背,下则两胁胠满。

岐伯说:太过会使人记忆力衰退,精神恍惚,头昏而两目视物眩转,而发生巅顶疾病;其不及会使人胸部作痛,牵连背部,往下则两侧胁助部位胀满。

帝曰:善。夏脉如钩,何如而钩?

黄帝道:讲得对!夏时的脉象如钩,怎样才算钩?

岐伯曰:夏脉者心也,南方火也,万物之所以盛长也,故其气来盛去衰,故曰钩,反此者病。

岐伯说:夏脉主应心脏,属南方之火,在这个季节里,万物生长茂盛,因此脉气来时充盛,去时轻微,犹如钩之形象,所以叫做钩脉,假如违反了这种现象,就是病脉。

帝曰:何如而反?

黄帝道:怎样才称反呢?

岐伯曰:其气来盛去亦盛,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盛去反盛,此谓不及,病在中。

岐伯说:其脉气来盛去亦盛,这叫做太过,主病在外;如脉气来时不盛,去时反充盛有余,这叫做不及,主病在里。

帝曰:夏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黄帝道:夏脉太过与不及,发生的病变怎样?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其不及则令人烦心,上见咳唾,下为气泄。

岐伯说:太过会使人身体发热,皮肤痛,热邪侵淫成疮;不及会使人心虚作烦,上部出现咳嗽涎沫,下部出现失气下泄。

帝曰:善。秋脉如浮,何如而浮?

黄帝道:讲得对!秋天的脉象如浮,怎样才算浮?

岐伯曰:秋脉者,肺也,西方金也,万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气来轻虚以浮,来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

岐伯说:秋脉主应肺脏,属西方之金,在这个季节里,万物收成,因此脉气来时轻虚以浮,来急去散,所以叫做浮。假如违反了这种现象,就是病脉。

帝曰:何如而反?

黄帝道:怎样才称反呢?

岐伯曰:其气来毛而中央坚,两傍虚,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毛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秋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说:其脉气来浮软而中央坚,两旁虚,这叫做太过,主病在外;其脉气来浮软而微,这叫做不及,主病在里。黄帝道:秋脉太过于不及,发生的病变怎样?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逆气而背痛。愠愠然,其不及则令人喘,呼吸少气而咳,上气见血,下闻病音。

岐伯说:太过会使人气逆,背部作痛,愠愠然郁闷而不舒畅;其不及会使人呼吸短气,咳嗽气喘,其上逆而出血,喉间有喘息声音。

帝曰:善。冬脉如营,何如而营?

黄帝道:讲得对!冬时的脉象如营,怎样才算营?

岐伯曰:冬脉者,肾也。北方水也,万物之所以含藏也。故其气来沉以搏,故曰营,反此者病。

岐伯说:冬脉主应肾脏,属北方之水,在这个季节里,万物闭藏,因此脉气来时沉而搏手,所以叫做营。假如违反了这种现象,就是病脉。

帝曰:何如而反?

黄帝道:怎样才称反呢?

岐伯曰:其气来如弹石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其去如数者,此谓不及,病在中。

岐伯说:其脉来如弹石一般坚硬,这叫做太过,主病在外;如脉去虚数,这叫做不及,主病在里。

帝曰:冬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黄帝道:冬脉太过与不及,发生的病变怎样?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解(亻亦),脊脉痛而少气不欲言;其不及则令人心悬,如病饥,眇中清,脊中痛,少腹满,小便变。

岐伯说:太过会使人精神不振,身体懈怠,脊骨疼痛,气短,懒于说话;不及则使人心如悬,如同腹中饥饿之状,季胁下空软部位清冷,脊骨作痛,少腹胀满,小便变常。

帝曰:善。

黄帝道:讲得对!

帝曰:四时之序,逆从之变异也,然脾脉独何主。

黄帝道:春夏秋冬四时的脉象,有逆有从,其变化各异,但独未论及脾脉,究竟脾脉主何时令?

岐伯曰:脾脉者土也,孤脏,以灌四傍者也。

岐伯说:脾脉属土,位居中央为孤脏,以灌溉四旁。

帝曰:然而脾善恶可得见之乎?

黄帝道:脾脉的正常与异常可以得见吗?

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

岐伯说:正常的脾脉不可能见到,有病的脾脉是可以见到的。

帝曰:恶者何如可见?

黄帝道:有病的脾脉怎样?

岐伯曰:其来如水之流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如鸟之喙者,此谓不及,病在中。

岐伯说:其来如水之流散,这叫做太过,主病在外;其来尖锐如鸟之喙,这叫做不及,主病在中。

帝曰:夫子言脾为孤脏,中央以灌四傍,其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

黄帝道:先生说脾为孤脏,位居中央属土,以灌溉四旁,他的太过和不及各发生什麽病变?

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四支不举,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名曰重强。

岐伯说:太过会使人四肢不能举动,不及则使人九窍不通,名叫重强。

帝瞿然而起,再拜而稽首曰:善。吾得脉之大要,天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至数之要,迫近以微,着之玉版,藏之脏腑,每旦读之,名曰玉机。

黄帝惊悟书肃然起立,敬个礼道:很好!我懂得诊脉的要领了,这是天下极其重要的道理。《五色》、《脉变》、《揆度》、《奇恒》等书,阐述的道理都是一致的,总的精神在于一个“神”字。神的功用运转不息,向前而不能回却,倘若回而不转,就失掉它的生机了。极其重要的道理,往往迹象不显而尽于微妙,把它著录在玉版上面,藏于枢要内府,每天早上诵读,称它为《玉机》。

五脏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病之且死,必先传行,至其所不胜,病乃死。此言气之逆行也,故死。

五脏疾病的传变,是受病气于其所生之脏,传于其所胜之脏,病气留舍于生我之脏,死于我所不胜之脏。当病到将要死的时候,必先传行于相克之脏,病者乃死。这是病气的逆传,所以会死亡。

肝受气于心,传之于脾,气舍于肾,至肺而死。心受气于脾,传之于肺,气舍于肝,至肾而死。脾受气于肺,传之于肾,气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气于肾,传之于肝,气舍于脾,至心而死。肾受气于肝,传之于心,气舍于肺,至脾而死。此皆逆死也,一日一夜,五分之,此所以占死生之早暮也。

例如,肝受病气于心脏,而又传行于脾脏,其病气留舍于肾脏,传到肺脏而死。心受病气于脾脏,其病气留舍于肝脏,传到肝脏而死。肺受病气于肾脏,传行于肝脏,病气留舍于脾脏,传到心脏而死。以一日一夜划分为五个阶段,分属五脏,就可以推测死后的早晚时间。

黄帝曰: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不治。法三月,若六月,若三日,若六日。传五脏而当死,是顺传其所胜之次。

黄帝道:五脏是相通连的,病气的转移,都有一定的次序。假如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若不能掌握治病的时机,那麽三个月或六个月,或三天,或六天,传遍五脏就当死了,这是相克的顺传次序。

故曰:别于阳者,知病从来;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言知至其所困而死。

所以说:能辨别三阳的,可以知道病从何经而来;能辨别三阴的,可以知道病的死生日期,这就是说,知道他至其所不胜而死。

是故风者,百病之长也。

风为六淫之首,所以说它是百病之长。

今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当是之时,可汗而发也。盛痹不仁肿病,当是之时,可汤熨及火灸刺而去之。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发咳上气弗治,肺即传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胁痛出食。当是之时,可按若刺耳。弗治,肝传之脾,病名曰脾风,发痹,腹中热,烦心,出黄。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可浴。弗治,脾传之肾,病名曰疝瘕,少腹?热而痛,出白,一名曰蛊。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弗治,肾传之心,病筋脉相引而急,病名曰瘈。当此之时,可灸、可药。弗治,满十日,法当死。肾因传之心,心即复反传而行之肺,发寒热,法当三岁死,此病之次也。

风寒中人,使人毫毛直竖,皮肤闭而发热,在这个时候,可用发汗的方法治疗;至风寒入于经络,发生麻痹不仁或肿痛等症状,此时可用汤熨(热敷)及火罐、艾炙、针刺等方法来祛散。如果不及时治疗,病气内传于肺,叫做肺痹,又叫做肝厥,发生胁痛、吐食的症状,在这个时候,可用按摩、药物或热汤沐浴等方法;如不及时治疗,就会传行于脾,叫做脾风,发生黄,腹中热,烦心,小便黄色等症状,在这个时候,可用按摩、药物或热汤沐浴等方法;如再不治,就会传行于肾,叫做疝疸,少腹烦热疼痛,小便色白而混浊,又叫做盅病,在这个时候,可用按摩、或用药物;如再不治,病就由肾传心,发生筋脉牵引拘挛,叫做瘛病,在这个时候,可用至法,或用药物;如再不治,十日之后,当要死亡。倘若病邪由肾传心,心又复反传于肺脏,发为寒热,发当三日即死,这是疾病传行的一般次序。

然其卒发者,不必治于传,或其传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忧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

假如骤然爆发的病,就不必根据这个相传的次序而治。有些病不依这个次序传变的,如忧、恐、悲、喜、怒情志之病,病邪就不能依照这个次序相传,因而使人生大病了。

因而喜,大虚则肾气乘矣,怒则肝气乘矣,悲则肺气乘矣,恐则脾气乘矣,忧则心气乘矣,此其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变及其传化。传,乘之名也。

如因喜极伤心,心虚则肾气相乘;或因大怒,则肝气乘脾;或因悲伤,则肺气乘肝;或因惊恐,则肾气虚,脾气乘肾;或因大忧,则肺气内虚,心气乘肺。这是无志激动,使病邪不以次序传变的道理。所以病虽有五,及其传化,就有五五二十五变。所谓传化,就是相乘的名称。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其气动形,期六月死,真脏脉见,乃予之期日。

大骨软弱,大肉瘦削,胸中气满,呼吸困难,呼吸时身体振动,为期六个月就要死亡。见了真脏脉,就可以预知死日。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颈,期一月死。真脏见,乃予之期日。

大骨软弱,大肉瘦削,胸中气满,呼吸困难,胸中疼痛,牵引肩项,为期一个月就要死亡。见了真脏脉,就可以预知死日。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身热、脱肉破胭。真脏见,十月之内死。

大骨软弱,大肉瘦削,胸中气满,呼吸困难,脱肉破胭,真脏脉现,十个月之内就要死亡。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肩髓内消,动作益衰。真脏来见,期一岁死,见其真脏,乃予之期日。

大骨软弱,大肉瘦削,两肩下垂,骨髓内消,动作衰颓,真脏脉未出现,为期一年死亡,若见到真脏脉,就可以预知死日。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腹内痛,心中不便,肩项身热,破胭脱肉,目眶陷。真脏见,目不见人,立死;其见人者,至其所不胜之时则死。

大骨软弱,大肉瘦削,胸中气满,腹中痛,心中气郁不舒,肩项身上俱热,破腘脱肉,目眶下陷,真脏脉出现,精脱目不见人,立即死亡;如尚能见人,是精未全脱,到了它所不声胜之时,便死亡了。

急虚身中卒至,五脏绝闭,脉道不通,气不往来,譬如堕溺,不可为期。其脉绝不来,若人一息五、六至,其形肉不脱,真脏虽不见,犹死也。

如果正气暴虚,外邪陡然中人,仓卒获病,五脏气机闭塞,周身脉道不通,气不往来,譬如从高堕下,或落水淹溺一样,猝然的病变,就无法预测死期了。其脉息绝而不至,或跳动异常疾数,一呼脉来五、六至,虽然形肉不脱,真脏不见,仍然要死亡的。

真肝脉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责责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泽,毛折,乃死。真心脉至,坚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泽,毛折,乃死。真肺脉至,大而虚,如以毛羽中人肤,色白赤不泽,毛折,乃死。真肾脉至,搏而绝,如指弹石,辟辟然,色黑黄不泽,毛折,乃死,真脾脉至,弱而乍数乍疏,色黄青不泽,毛折,乃死。诸真脏脉者,皆死不治也。

肝脏之真脏脉至,中外劲急,如象按在刀口上一样的锋利,或如按在琴弦上一样硬直,面部显青白颜色而不润泽,毫毛枯焦乃死。肺脏的真脏脉至,大而空虚,好象毛羽着人皮肤一般地轻虚,面部显白赤。颜色而不润泽,毫毛枯焦,就要死亡。肾脏的真脏脉至,搏手若索欲断,或如以指弹石一样坚实,面部显黑黄颜色而不润泽,毫毛枯焦,就要死亡。脾脏的真脏脉至,软弱无力,快慢不匀,面部显黄青颜色而不润泽,毫毛枯焦,就要死亡。凡是见到五脏真脏脉,皆为不治的死侯。

黄帝曰:见真脏曰死,何也?

黄帝道:见到真脏脉象,就要死亡,是什麽道理?

岐伯曰: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脏气者,不能自致于手太阴,必因于胃气,乃至于手太阴也。故五脏各以其时,自为而至于手太阴也。故邪气胜者,精气衰也。故病甚者,胃气不能与之俱至于手太阴,故真脏之气独见,独见者,病胜脏也,故曰死。

岐伯说:五脏的营养,都赖于胃腑水谷之精微,因此胃是五脏的根本。故五脏之脏脉气,不能自行到达于手太阴寸口,必须赖借胃气的敷布,才能达于手太阴。所以五脏之气能够在其所主之时,出现于手太阴寸口,就是有了胃气。如果邪气胜,必定使精气衰。所以病气严重时,胃气就不能与五脏之气一起到达手太阴,而为某一脏真脏脉象单独出现,真脏独见,是邪气胜而脏气伤,所以说是要死亡的。

帝曰:善。

黄帝道:讲得对!

黄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脉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无后其时。形气相得,谓之可治,色泽以浮,谓之易已;脉从四时,谓之可治;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命曰易治,取之以时;形气相失,谓之难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脉实以坚,谓之益甚;脉逆四时,为不可治,必察四难,而明告之。

黄帝道:大凡治病,必先诊察形体盛衰,气之强弱,色之润枯,脉之虚实,病之新久,然后及时治疗,不能错过时机。病人形七相称,是可治之症;面色光润鲜明,病亦易愈;脉搏与四时相适应,亦为可治;脉来弱而流利,是有胃气的现象,病亦易治,必须抓紧时间,进行治疗。形气不相称,此谓难治;面色枯槁,没有光泽,病亦难愈;脉实而坚,病必加重;脉与四时相逆,为不可治。必须审察这四种难治之证,清楚地告诉病家。

所谓逆四时者,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心脉,冬得脾脉;其至皆悬绝沉涩者,命曰逆四时。

所谓脉与四时相逆,是春见到肺脉,夏见到肾脉,秋见到心脉,冬见到脾脉,其脉皆悬绝无根,或沉涩不起,这就叫做逆四时。

未有脏形,于春夏而脉沉涩,秋冬而脉浮大,名曰逆四时也。

如五脏脉气不能随着时令表现于外,在春夏的时令,反见沉涩的脉象,秋冬的时令,反见浮大的脉象,这也叫做逆四时。

病热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脉实坚,病在外,脉不实坚者;皆难治。

热病脉宜洪大而反静;泄泻脉应小而反大;脱血脉应虚而反实;病在中而脉不实坚;病在外而脉反坚实。这些都是症脉相反,皆为难治。

黄帝曰:余闻虚实以决死生,愿闻其情?

黄帝道:我听说根据虚实的病情可以预决死生,希望告诉我其中道理!

岐伯曰:五实死,五虚死。

岐伯说:五实死,五虚亦死。

帝曰:愿闻五实五虚?

黄帝道:请问什么叫做五实、五虚?

岐伯曰: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谓五实。脉细,皮寒,气少,泄利前后,饮食不入,此谓五虚。

岐伯说:脉盛是心受邪盛,皮热是肺受邪盛,腹胀是脾受邪盛,二便不通是肾受邪盛,闷瞀是肝受邪盛,这叫做五实。脉细是心气不足,皮寒是肺气不足,气少是肝气不足,泄利前后是肾气不足,饮食不入是脾气不足,这叫做五虚。

帝曰:其时有生者何也?

黄帝道:五实、五虚,有时亦有痊愈的,又是什麽道理?

岐伯曰:浆粥入胃,泄注止,则虚者活;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此其候也。

岐伯说:能够吃些粥浆,慢慢地胃气恢复,大便泄泻停止,则虚者也可以痊愈。如若原来身热无汗的,而现在得汗,原来二便不通的,而现在大小便通利了,则实者也可以痊愈。这就是五虚、五实能够痊愈的机转。

第二十篇三部九候论

黄帝问曰: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博大,不可胜数。余愿闻要道,以属子孙,传之后世,着之骨髓,藏之肝肺,歃血而受,不敢妄泄。令合天道,必有终始。上应天光星辰历纪,下副四时五行,贵贱更互,冬阳夏阴,以人应之奈何,愿闻其方?

黄帝问道:我听先生讲了九针道理后,觉得丰富广博,不可尽述。我想了解其中的主要道理,以嘱咐子孙,传于后世,铭心刻骨,永志不忘,并严守誓言,不敢妄泄。如何使这些道理符合于天体运行的规律,有始有终,上应于日月星辰周历天度之标志,下符合四时五行阴阳盛衰的变化,人是怎样适应这些自然规律的呢?希望你讲解这方面的道理。

对曰:妙乎哉问也!此天地之至数。

岐伯回答说:问得多好啊!这是天地间至为深奥的道理。

帝曰:愿闻天地之至数,合于人形血气,通决死生,为之奈何?

黄帝道:我愿闻天地的至数,与人的形体气血相通,以决断死生,是怎样一回事?

岐伯曰: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

岐伯说:天地的至数,开始于一,终止于九。

一者天,二者地,三者人,因而三之,三三者九,以应九野。

一奇数为阳,代表天,二偶数为阴代表地,人生天地之间,故以三代表人;天地人合而为三,三三为九,以应九野之数。

故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决死生,以处百病,以调虚实,而除邪疾。

所以人有三部,每部各有三侯,可以用它来决断死生,处理百病,从而调治虚实,祛除病邪。

帝曰:何谓三部?

黄帝道:什么叫做三部呢?

岐伯曰:有下部、有中部、有上部,部各有三候。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必指而导之,乃以为真。

岐伯说:有下部,有中部,有上部。每部各有三侯,所谓三侯,是以天、地、人来代表的。必须有老师的当面指导,方能懂得部侯准确之处。

上部天,两额之动脉;上部地,两颊之动脉;上部人,耳前之动脉。

上部天,即两额太阳脉处动脉;上部地,即两颊大迎穴处动脉;上部人,即耳前耳门穴处动脉;

中部天,手太阴也;中部地,手阳明也;中部人,手少阴也。

中部天,即两手太阴气口、经渠穴处动脉;中部地,即两手阴明经合谷处动脉;中部人,即两手少阴经神门处动脉;

下部天,足厥阴也;下部地,足少阴也;下部人,足太阴也。

下部天,即足厥阴经五里穴或太冲穴处动脉;下部地,即足少阴经太溪穴处动脉;下部人,即足太阴经箕门穴处动脉。

故下部之天以候肝,地以候肾,人以候脾胃之气。

故而下部之可以天候肝脏之病变,下部之地可以侯肾脏之病变,下部之人可以侯脾胃之病变。

帝曰:中部之候奈何?

黄帝道:中部之侯怎样?

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肺,地以候胸中之气,人以候心。

岐伯说:中部亦有天、地、人三侯。中部之天可以侯肺脏之病变,中部之地可以侯胸中之病变。中部之人可以侯心脏之病变。

帝曰:上部以何候之?

黄帝道:上部之侯又怎样?

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头角之气,地以候口齿之气,人以候耳目之气。

岐伯说:上布也有天、地、人三侯。上部之天可以侯头角之病变,上部之地可以侯口齿之病变,上部之人可以侯耳目之病变。

三部者,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故神脏五,形脏四,合为九脏。五脏已败,其色必夭,夭必死矣。

三部之中,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三侯为天,三侯为地,三侯为人,三三相乘,合为九侯。脉之九侯,以应地之九野,以应人之九脏。所以人有肝、肺、心、脾、肾五神脏和膀胱、胃、大肠、小肠四形脏,合为九脏。若五脏以败,必见神色枯槁,枯槁者是病情危重,乃至死亡征象。

帝曰:以候奈何?

黄帝道:诊察的方法怎样?

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调其气之虚实,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必先去其血脉而后调之,无问其病,以平为期。

岐伯说:必先度量病人的身形肥瘦,了解它的正气虚实,实证用泻法,虚症用补法。但必先去除血脉中的凝滞,而后调补气血的不足,不论治疗什么病都是以达到气血平调为准则。

帝曰:决死生奈何?

黄帝道:怎样决断死生?

岐伯曰:形盛脉细,少气不足以息者危。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形气相得者生。参伍不调者病。三部九候皆相失者死。上下左右之脉相应如参舂者病甚,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数者死。中部之候虽独调,与众脏相失者死。中部之候相减者死,目内陷者死。

岐伯说:形体盛,脉反细,气短,呼吸困难,危险;如形体瘦弱,脉反大,胸中喘满而多气的是死亡之症。一般而论;形体与脉一致的主生;若脉来三五不调者主病,三部九侯之脉与疾病完全不相适应的,主死;上下左右之脉,相应鼓指如春杵捣谷,参差不齐,病必严重;若见上下之脉相差甚大,而又息数错乱不可计数的,是死亡征候;中部之脉虽然独自调匀,而与其他众脏不相协调的,也是死侯;目内陷的为正气衰竭现象,也是死侯。

帝曰:何以知病之所在?

黄帝道:怎样知道病的部位呢?

岐伯曰:察九候独小者病,独大者病,独疾者病,独迟者病,独热者病,独寒者病,独陷下者病。

岐伯说:从诊察九侯脉的异常变化,就能知病变部位。九侯之中,有一部独小,或独大,或独疾,或独迟,或独热,或独寒,或独陷下(沉伏),均是有病的现象。

以左手足上,上去踝五寸按之,庶右手足当踝而弹之,其应过五寸以上蠕蠕然者不病,其应疾中手浑浑然者病,中手徐徐然者病。其应上不能至五寸,弹之不应者死。

以左手加于病人的左足上,距离内踝五寸处按着,以右手指在病人足内踝上弹之,医者之左手即有振动的感觉,如其振动的范围超过五寸以上,蠕蠕而动,为正常现象;如其振动急剧而大,应手快速而浑乱不清的,为病态;若振动微弱,应手迟缓,应为病态;如若振动不能上及五寸,用较大的力量弹之,仍没有反应,是为死侯。

是以脱肉身不去者死。中部乍疏乍数者死。其脉代而钩者,病在络脉。

身体极度消瘦,体弱不能行动,是死亡之征。中部之脉或快或慢,无规律,为气脉败乱之兆,亦为死征。如脉代而钩,为病在络脉。

九候之相应也,上下若一,不得相失。一候后则病,二候后则病甚,三候后则病危。所谓后者,应不俱也。察其腑脏,以知死生之期,必先知经脉,然后知病脉。真藏脉见者胜死。足太阳气绝者,其足不可屈伸,死必戴眼。

九侯之脉,应相互适应,上下如一,不应该有参差。如九侯之中有一侯不一致,则病必危险。所谓不一致,就是九侯之间,脉动的不相适应。诊察病邪所在之脏腑,以知死生的时间。临症诊察,必先知道正常之脉,然后才能知道有病之脉;若见到真脉脉象,胜己的时间,变要死亡。足太阳经脉气绝,则两足不能屈伸,死亡之时,必目睛上视。

帝曰:冬阴夏阳奈何?

黄帝道:冬为阴,夏为阳,脉象与之相应如何?

岐伯曰:九候之脉皆沉细旋绝者为阴,主冬,故以夜半死。盛躁喘数者为阳,主夏,故以日中死。

岐伯说:九侯的脉象,都是沉细悬绝的,为阴,冬令死于阴气极盛之夜半;如脉盛大躁动喘而疾数的,为阳,主夏令,所以死于阳气旺盛之日中;

是故寒热病者以平旦死。热中及热病者以日中死。病风者以日夕死。病水者以夜半死。其脉乍疏乍数,乍迟乍疾者,日乘四季死。

寒热交作的病,死于阴阳交会的平旦之时;热中及热病,死于日中阳极之时;病风死于傍晚阳衰之时;病水死于夜半阴极之时。其脉象忽疏忽数,忽迟忽急,乃脾气内绝,死于辰戌丑未之时,也就是平旦、日中、日夕、夜半、日乘四季的时候。

形肉已脱,九候虽调犹死。七诊虽见,九候皆从者不死。所言不死者,风气之病,及经月之病,似七诊之病而非也,故言不死。若有七诊之病,其脉候亦败者死矣。必发哕噫。

若形坏肉脱,虽九侯协调,犹是死亡的征象;假使七诊之脉虽然出现,而九侯都顺于四时的,就不一定是死侯。所说不死的病,指心感风病,或月经之病,虽见类似七诊之病脉,而实不相同,所以说不是死侯。若七诊出现、其脉侯有败坏现象的,这是死征,死的时候,必发呃逆等证侯。

必审问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而后各切循其脉,视其经络浮沉,以上下逆从循之。其脉疾者不病,其脉迟者病;脉不往来者死,皮肤着者死。

所以治病之时,必须详细询问他的起病情形和现在症状,然后按各部分,切其脉搏,以观察其经络的浮沉,以及上下逆顺。如其脉来流利的,不病;脉来迟缓的,是病;脉不往来的,是死侯;久病肉脱,皮肤干枯着于筋骨的,亦是死侯。

帝曰:其可治奈何?

黄帝道:那些可治的病,应怎样治疗呢?

岐伯曰:经病者治其经,孙络病者治其孙络血。血病身有痛者治其经络。其病者在奇邪,奇邪之脉则缪刺之,留瘦不移节而刺之。上实下虚切而从之,索其结络脉,刺出其血以见通之。瞳子高者太阳不足,戴眼者太阳已绝,此决死生之要,不可不察也。手指及手外踝上,五指留针。

岐伯说:病在经的,刺其经;病在孙络的,刺其孙络使它出血;血病而有身痛症状的,则治其经与络。若病邪留在大络,则用右病刺左、左病刺右的缪刺法治之。若邪气久留不移,当于四肢八溪之间、骨节交会之处刺之。上实下虚,当切按气脉,而探索气脉络郁结的所在,刺出其血,以通其气。如目上视的,是太阳经气不足。目上视而又定直不动的,是太阳经气已绝。这是判断死生的要诀,不可不认真研究。

卷七

第二十一篇经脉别论

黄帝曰:人之居处动静勇怯,脉亦为之变乎?

黄帝问道:人们的居住环境、活动、安静、勇敢、怯懦有所不同,其经脉血气也随着变化吗?

岐伯对曰:凡人之惊恐恚劳动静,皆为变也。

岐伯回答说:人在惊恐、忿怒、劳累、活动或安静的情况下,静脉血气都要受到影响而发生变化。

是以夜行则喘出于肾,淫气病肺。

所以夜间远行劳累,就会扰动肾气,使肾气不能闭藏而外泄,则气喘出于肾脏,其偏胜之气,就会侵犯肺脏。

有所堕恐,喘出于肝,淫气害脾。

若因坠堕而受到恐吓,就会扰动肝气,而喘出于肝,其偏胜之气就会侵犯脾脏。

有所惊恐,喘出于肺,淫气伤心。

或有所惊恐,惊则神越气乱,扰动肺气,喘出于肺,其偏胜之气就会侵犯心脏。

渡水跌仆,喘出于肾与骨。

渡水而跌仆,跌仆伤骨,肾主骨,水湿之气通于肾,致肾气和骨气受到扰动,气喘于肾和骨。

当是之时,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为病也。

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强盛的人,气血畅行,不会出现什麽病变;怯弱的人,气血留滞,就会发生病变。

故曰:诊病之道,观人勇怯,骨肉皮肤,能知其情,以为诊法也。

所以说:诊察疾病,观察病人的勇怯及骨骼、肌肉、皮肤的变化,便能了解病情,并以此作为诊病的方法。

故饮食饱甚,汗出于胃。惊而夺精,汗出于心。持重远行,汗出于肾。疾走恐惧,汗出于肝。摇体劳苦,汗出于脾。

在饮食过饱的时候,则食气蒸发而汗出于胃。惊则神气浮越,则心气受伤而汗出于心。负重而远行的时候,则骨劳气越,肾气受伤而汗出于肾。疾走而恐惧的时候,由于疾走伤筋,恐惧伤魂,则肝气受伤而汗出于肝。劳力过度的时候,由于脾主肌肉四肢,则脾气受伤而汗出于脾。

故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此为常也。

春、夏、秋、冬四季阴阳的变化都有其常度,人在这些变化中所发生疾病,就是因为对身体的劳用过度所致,这是通常的道理。

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

五谷入胃,其所化生的一部分精微之气输散到肝脏,再由肝将此精微之气滋养于筋。

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

五谷入胃,其所化生的精微之气,注入于心,再由心将此精气滋养于血脉。

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

血气流行在经脉之中,到达于肺,肺又将血气输送到全身百脉中去,最后把精气输送到皮毛。

毛脉合精,行气于腑,腑精神明,留于四藏。

皮毛和经脉的精气汇合,又还流归入于脉,脉中精微之气,通过不断变化,周流于四脏。

气归于权衡,权衡以平,气口成寸,以决死生。

这些正常的生理活动,都要取决于气血阴阳的平衡。气血阴阳平衡,则表现在气口的脉搏变化上,气口的脉搏,可以判断疾病的死生。

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

水液入胃以后,游溢布散其精气,上行输送与脾,经脾对精微的布散转输,上归于肺,肺主清肃而司治节,肺气运行,通调水道,下输于膀胱。如此则水精四布,外而布散于皮毛,内而灌输于五脏之经脉,并能合于四时寒暑的变易和五脏阴阳的变化。作出适当的调节,这就是经脉的正常生理现象。

太阳脏独至,厥喘虚气逆,是阴不足阳有余也。表里当俱泻,取之下俞。

太阳经脉偏盛,则发生厥逆、喘息、虚气上逆等症状,这是阴不足而阳有余,表里两经俱当用泻法,取足太阳经的束骨穴和足少阴经的太溪穴。

阳明脏独至,是阳气重并也。当泻阳补阴,取之下俞。

阳明经脉偏盛,是太阳、少阳之气重并于阳明,当用泻阳补阴的治疗方法,当泻足阳明经的陷谷穴,补太阴经的太白穴。

少阳脏独至,是厥气也。蹻前卒大,取之下俞。

少阳经脉偏盛,是厥气上逆,所以阳蹻脉前的少阳劢猝然盛大,当取足少阳经的临泣穴。

少阳独至者,一阳之过也。

少阳经脉偏盛而独至,就是少阳太过。

太阴脏搏者,用心省真,五脉气少,胃气不平,三阴也。宜治其下俞,补阳泻阴。

太阴经脉鼓搏有力,应当细心的审查是否真脏脉至,若五脏之脉均气少,胃气又不平和,这是足太阴脾太过的缘过,应当用补阳泻阴的治疗方法,补足阳明之陷谷穴,泻足太阴之太白穴。

一阳独啸,少阳厥也。阳并于上,四脉争张,气归于肾。宜治其经络;泻阳补阴。

一阳经脉独盛,是少阳厥气上逆,而阳气并越于上,心、肝、脾、肺四脏受其影响,四脏之脉争张于外,病的根源在于肾,应治其表里的经络,泻足太阳经的经穴昆仑、络穴飞扬,补足少阴的经穴复溜,络穴大钟。

一阴至,厥阴之治也。真虚(疒肙)心,厥气留薄,发为白汗,调食和药,治在下俞。

一阴经脉偏盛,是厥阴所主,出现真气虚弱,心中痠痛不适的症状,厥气留于经脉与正气相搏而发为白汗,应该注意饮食调养和药物的治疗,如用针刺,当取决阴经下部的太冲穴,以泄其邪。

帝曰:太阳脏何象?

黄帝说:太阳经的脉象是怎样的呢?

岐伯曰:象三阳而浮也。

岐伯说:其脉象似三阳之气浮盛于外,所以脉浮。

帝曰:少阳脏何象?

黄帝说:少阳经的脉象是怎样的呢?

岐伯曰:象一阳也,一阳脏者,滑而不实也。

岐伯说:其脉象似一阳之初生,滑而不实。

帝曰:阳明脏何象?

黄帝说:阳明经的脉象是怎样的呢?

岐伯曰:象大浮也。太阴脏搏,言伏鼓也。二阴搏至,肾沉不浮也。

岐伯说:其脉象大而浮。太阴经的脉象搏动,虽沉伏而指下仍搏击有力;少阴经的脉象搏动,是沉而不浮。

第二十二篇藏气法时论

黄帝问曰:合人形以法四时五行而治,何如而从,何如而逆?得失之意,愿闻其事。

黄帝问道:结合人体五脏之气的具体情况,取法四时五行的生克制化规律,作为救治疾病的法则,怎样是从?怎样是逆?我想了解制法中的从逆得失是怎么一回事。

岐伯对曰: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贵更贱,以知死生,以决成败,而定五脏之气,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

岐伯回答说: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配合时令气候,有衰旺胜克的变化,从这些变化中可以测知疾病的死生,分析医疗的成败,并能确定五脏之气的盛衰、疾病轻重的时间,以及死生的日期。

黄帝曰:愿卒闻之。

黄帝说:我想听你详尽的讲一讲。

岐伯曰:肝主春,足厥阴少阳主治。其日甲乙。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

岐伯说:肝属木,旺于春,肝与胆为表里,春天是厥阴肝和足少阳胆的时间,甲乙属木,足少阳胆主甲木,足厥阴肝主乙木,所以肝胆旺日为甲乙;肝在志为怒,怒则气急,甘味能缓急,故宜急食甘以缓之。

心主夏,手少阴太阳主治。其日丙丁。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

心属火,旺于夏,心与小肠为表里,夏天是手少阴心和手太阳小肠主治的时间;丙丁属火手少阴心主丁火,手太阳小肠主丙火。所以心与小肠的旺日为丙丁;心在志为喜,喜则气缓,心气过缓则心气虚而散,酸味能收敛,故宜急食酸以收之。

脾主长夏,足太阴阳明主治。其日戊己。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

脾属土,旺于长夏<六月>,脾与胃为表里,长夏是足太阴脾和足阳明胃主治的时间;戊己属土,足太阴脾主己土,足阳明胃主戊土,所以脾与胃的旺日为戊己;脾性恶湿,湿盛则伤脾,苦味能燥湿,故宜急食苦以燥之。

肺主秋,手太阴阳明主治。其日庚辛。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

肺属金,旺于秋;肺与大肠为表里,秋天是手太阴肺和手阳明大肠主治的时间;庚金,所以肺与大肠的旺日为庚辛属金,手太阴肺主辛金,手阳明大肠主庚金,所以肺与大肠的旺日为庚辛;肺主气,其性清肃,若气上逆则肺病,苦味能泄,故宜急食苦以泄之。

肾主冬,足少阴太阳主治。其日壬癸。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开腠理,致津液通气也。

肾属水,旺于冬;肾与膀胱为表里,冬天是足少阴肾与足太阳膀胱主治的时间;壬癸属水足少阴肾主癸水足太阳膀胱主壬水,所以肾与膀胱的旺日为壬癸;肾为水脏,喜润与恶燥,故宜急食辛一润之。如此可以开发腠理,宜通五脏之气。

病在肝,愈于夏,夏不愈,甚于秋,秋不死,持于冬,起于春。禁当风。

肝脏有病,在夏季当愈,若至夏季不愈,到秋季病情就要加重;如秋季不死,至冬季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状态,到来年春季,病即好转。因风气通于肝,故肝病最禁忌受风。

肝病者,愈在丙丁,丙丁不愈,加于庚辛,庚辛不死,持于壬癸,起于甲乙。

有肝病的人愈于丙丁日;如果丙丁日不愈,到庚辛日病就加重;如果庚辛日不死,到壬癸日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状态,到了甲乙日病即好转。

肝病者,平旦慧,下晡甚,夜半静。

患肝病的人,在早晨的时候精神清爽,傍晚的时候病就加重。到半夜时便安静下来。

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

肝木性喜条达而恶抑郁,故肝病急用幸味以散之,若需要补以辛味补之,若需要泻,以酸味泻之。

病在心,愈在长夏,长夏不愈,甚于冬,冬不死,持于春,起于夏。禁温食热衣。

心脏有病,愈于长夏;若至长夏不愈,到了冬季病情就会加重;如果在冬季不死,到了明年的春季病情就会维持不变状态,到了夏季病就好转。心有病的人应禁忌温热食物,衣服也不能穿的太暖。

心病者,愈在戊己,戊己不愈,加于壬癸,壬癸不死,持于甲乙,起于丙丁。

有心病的人,愈于戊己日;如果戊己日不愈,到壬癸日病就加重;如果在壬癸日不死,到甲乙日维持稳定不变状态,到丙丁日病即好转。

心病者,日中慧,夜半甚,平旦静。

心脏有病的人,在中午的时候神情爽慧,半夜时病就加重,早晨时便安静下来了。

心欲软,急食咸以软之;用咸补之,甘泻之。

心病欲柔软,宜急食咸味以软之,需要补则以咸味补之,以甘味泻之。

病在脾,愈在秋,秋不愈;甚于春,春不死,持于夏,起于长夏。禁温食饱食,湿地濡衣。

脾脏有病,愈于秋季;若至秋季不愈,到春季病就加重;如果在春季不死,到夏季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状态,到长夏的时间病即好转。脾病应禁忌吃温热性食物及饮食过饱、居湿地、穿湿衣等。

脾病者愈在庚辛,庚辛不愈,加于甲乙,甲乙不死,持于丙丁,起于戊己。

脾有病的人,愈于庚辛日;如果庚辛日不愈,到甲乙日加重;如果在甲乙日不死,到丙丁日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状态,到了戊己日病即好转。

脾病者,日昳慧,日出甚,下晡静。

脾有病的人,在午后的时间精神清爽,日出时病就加重,傍晚时便安静了。

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用苦泻之,甘补之。

脾脏病需要缓和,甘能缓冲,故宜急食甘味以缓之,需要泻则苦味药泻脾,以甘味补脾。

病在肺,愈于冬。冬不愈,甚于夏,夏不死,持于长夏,起于秋。禁寒饮食,寒衣。

肺脏有病,愈于冬季;若冬季不愈,到夏季病就加重;如果在夏季不死,至长夏时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状态,到了秋季病就好转。肺有病应禁忌寒冷饮食及穿得太单薄。

肺病者,愈在壬癸,壬癸不愈,加于丙丁,丙丁不死,持于戊己,起于庚辛。

肺有病的人,愈于壬癸日;如果在壬癸日不愈,到丙丁日病就加重;如果在丙丁日不死,到戊己日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了庚辛日,病即好转。

肺病者,下晡慧,日中甚,夜半静。

肺有病的人,傍晚的时候精神爽慧,到中午时病就加重,到半夜时便安静了。

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

肺气欲收敛,宜食酸味以收敛,需要补的,用酸味补肺,需要泻的,用辛味泻肺。

病在肾,愈在春,春不愈,甚于长夏,长夏不死,持于秋,起于冬,禁犯焠(火矣)热食,温炙衣。

肾脏有病,愈于春季,若至春季不愈,到长夏时病就加重;如果在长夏不死,到秋季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的状态,到冬季病即好转。肾病禁忌食焠火热食和穿经火烘烤过的衣服。

肾病者,愈在甲乙,甲乙不愈,甚于戊己,戊己不死,持于庚辛,起于壬癸。

肾有病的人,愈于甲乙日,如果在甲乙日不愈,到戊己日病就加重;如果在戊己日不死,到庚幸日病情就会维持稳定不变状态,到壬癸日病即好转。

肾病者,夜半慧,四季甚,下晡静。

肾有病的人,在半夜的时候精神爽慧,在一日当中辰、戌、丑、未四个时辰病情加重,在傍晚时便安静下来了。

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

肾主闭藏,其气欲坚,需要补的,宜急食苦味以坚之,用苦味补之,需要泻的,用咸味泻之。

夫邪气之客于身也。以胜相加,至其所生而愈,至其所不胜而甚,至于所生而持,自得其位而起;必先定五脏之脉,乃可言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

凡是邪气侵袭人体,都是以胜相加,病至其所生之时而愈,至其所不胜之时而甚,至其所生之时而病情稳定不变,至其自旺之时病情好转。但必须先明确五脏之平脉,然后始能推测疾病的轻重时间及死生的日期。

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虚则目(盳盳)无所见,耳无所闻,善恐,如人将补之。

肝脏有病,则两肋下疼痛牵引少腹,使人多怒,这是肝气实的症状;如果肝气虚,则出现两目昏花而视物不明,两耳也听不见声音,多恐惧,好像有人要逮捕他一样。

取其经厥阴与少阳,气逆则头痛。耳聋不聪、颊肿、取血者。

治疗时,取用厥阴肝经和少阳胆经穴。如肝气上逆,则头痛、耳聋而听觉失灵、颊肿,应取厥阴、少阳经脉,刺出其血。

心病者,胸中痛,胁支满,胁下痛,膺背肩胛间痛,两臂内痛。虚则胸腹大,胁下与腰相引而痛。

心脏有病,则出现胸中痛,胁部支撑胀满,胁下痛,胸膺部、背部及肩胛间疼痛,两臂内侧疼痛,这是心实的症状。心虚,则出现胸腹部胀大,胁下和腰部牵引作痛。

取其经,少阴太阳舌下血者,其变病刺郗中血者。

治疗时,取少阴心经和太阳小肠经的经穴,并刺舌下之脉以出其血。如病情有变化,与初起不同,刺委中穴出血。

脾病者,身重,善饥肉痿,足不收行,善瘈,脚下痛。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

脾脏有病,则出现身体沉重,易饥,肌肉痿软无力,两足弛缓为收,行走时容易抽搐,脚下疼痛,这是脾实的症状;脾虚则腹部胀满,肠鸣,泄下而食物不化。

取其经太阴、阳明、少阴血者。

治疗时,取太阴脾经、阳明胃经和少阴肾经的经穴,刺出其血。

肺病者,喘咳逆气,肩背痛,汗出,尻阴股膝髀腨胻足皆痛。虚则少气,不能报息,耳聋嗌干。

肺脏有病,则喘咳气逆,肩背部疼痛,出汗,尻、阴、股、膝、髀骨、(月行)、足等部皆疼痛,这是肺实的症状;如果肺虚,就出现少气,呼吸困难而难于接续,耳聋,咽干。

取其经,太阴足太阳之外,厥阴内血者。

治疗时,取太阴肺经的经穴,更取足太阳经的外侧及足厥阴内侧,即足少阴肾经的经穴,刺出其血。

肾病者,腹大、胫肿、喘咳身重,寝汗出、憎风。虚则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乐。

肾脏有病,则腹部胀大,胫部浮肿,气喘,咳嗽,身体沉重,睡后出汗,恶风,这是肾实的症状;如果肾虚,就出现胸中疼痛,大腹和小腹疼痛,四肢厥冷,心中不乐。

取其经少阴太阳血者。

治疗时,取足少阴肾经和足太阳膀胱经的经穴,刺出其血。

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枣、葵皆甘。

肝合青色,宜食甘味,粳米、牛肉、枣、葵莱都是属于味甘的。

心色赤,宜食酸。小豆、犬肉、李、韭皆酸。

心合赤色,宜食酸味,小豆、犬肉、李、韭都是属于酸味的。

肺色白,宜食苦。麦、羊肉、杏、薤皆苦。

肺合白色,宜食苦味,小麦、羊肉、杏、薤都是属于苦味的。

脾色黄,宜食咸。大豆、猪肉、栗、藿皆咸。

脾合黄色,宜食咸味,大豆、猪肉、果、藿都是属于咸味的。

肾色黑,宜食辛。黄黍、鸡肉、桃、葱皆辛。

肾合黑色,宜食辛昧,黄黍、鸡肉、桃、葱都是属于辛味的。

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

五味的功用:辛味能发散,酸味能收剑,甘味能缓急,苦味能坚燥,咸味能奥坚。

毒药攻邪,五谷为食,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

凡毒药都是可用来攻逐病邪,五谷用以充养五脏之气,五果帮助五谷以营养人体,五畜用以补益五脏,五莱用以充养肮脏,

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

气味和合而服食,可以补益精气。

此五者,有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缓、或急、或坚、或软。四时五脏,病随五味所宜也。

这五类食物,各有辛、酸、甘、苦、咸的不同气味,各有利于某一脏气,或散,或收,或缓,或急,或坚,或烫等,在运用的时候,要根据春、夏、秋、冬四时和五脏之气的偏盛偏衰及苦欲等具体情况,各随其所宜而用之。 

第二十三篇宣明五气

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为五入。

五味酸、辛、苦、咸、甘所入的分别是肝、肺、心、肾、脾。

五气所病:心为噫、肺为咳、肝为语、脾为吞、肾为欠,为嚏,胃为气逆为哕,为恐,大肠小肠为泄,下焦溢为水,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弱,胆为怒,是为五病。

五脏之气失调后所发生的病变:心气失调则嗳气;肺气失调则咳嗽;肝气失调则多言;脾气失调则吞酸;肾气失调则为呵欠、喷嚏;胃气失调则为气逆为哕,或有恐惧感;大肠、小肠病则不能泌别清浊,传送糟粕,而为泄泻;下焦不能通调水道,则水液泛溢与皮肤而为水肿;膀胱之气化不利,则为癃闭,不能约制,则为遗尿;胆气失调则易发怒。这是五脏之气失调而发生的病变。

五精所并:精气并于心则善,并于肺则悲,并于肝则忧,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虚而相并者也。

五脏之精气相并所发生的疾病:精气并与心则喜,精气并于肺则悲,精气并于肝则忧,精气并于脾则畏,精气并于肾则恐。这就是所说的五并,都是由于五脏乘虚相并所致。

五脏所恶:心恶热、肺恶寒、肝恶风、脾恶湿、肾恶燥。是谓五恶。

五脏所恶:心怕热,肺怕寒,肝怕风,脾怕湿,肾怕燥,这就是五恶。

五脏化液:心为汗、肺为涕、肝为泪、脾为涎、肾为唾。是为五液。

五脏化生的液体:心之液化为汗,肺之液化为涕,肝之液化为泪,脾之液化为涎,肾之液化为唾。这是五脏化生的五液。

五味所禁:辛走气、气病无多食辛;咸走血,血病无多食咸;苦走骨,骨病无多食苦,甘走肉,肉病无多食甘;酸走筋,筋病无多食酸。是谓五禁,无令多食。

五味所禁:辛味走气,气病不可多食辛味;咸味走血,血病不可多食咸味;苦味走骨,骨病不可多食苦味;甜味走肉,肉病不可多食甜味;酸味走筋,筋病不可多食酸味。这就是五味的禁忌,不可使之多食。

五病所发:阴病发于骨,阳病发于血,阴病发于肉,阳病发于冬;阴病发于夏。是谓五发。

五种病的发生:阴病发生于骨,阳病发生于血,阴病发生于肉,阳病发生于冬,阴病发生于夏。这是五病所发。

五邪所乱: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痹;搏阳则为巅疾,搏阴则为瘖;阳入之阴则静,阴出之阳则怒。是为五乱。

五邪所乱:邪入于阳分,则阳偏盛,而发为痹病;邪搏于阳则阳气受伤,而发为癫疾;邪搏于阴侧则阴气受伤,而发为音哑之疾;邪由阳而入于阴,则从阴而为静;邪由阴而出于阳,则从阳而为怒。这就是所谓五乱。

五邪所见:春得秋脉,夏得冬脉,长夏得春脉,秋得夏脉,冬得长夏脉,名曰阴出之阳,病善怒不治。是谓五邪,皆同命死不治。

五脏克贼之邪所表现的脉象:春天见到秋天的毛脉,是金克木;夏天见到冬天的石脉,是水克火;长夏见到春天的弦脉,是木克土;秋天见到夏天的洪脉,是火克金;冬天见到长夏的濡缓脉,是土克水。这就是所谓的五邪脉。其预后相同,都属于不治的死证。

五脏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是谓五脏所藏。

五脏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这就是五脏所藏。

五脏所主:心主脉、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肾主骨。是为五脏所主。

五脏所主:心主脉、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肾主骨。这就是五脏所主的部位。

五劳所伤: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谓五劳所伤。

五种过度的疲劳可以伤耗五脏的精气:如久视则劳于精气而伤血,久卧则阳气不伸而伤气,久坐则血脉灌输不畅而伤肉,久立则劳于肾及腰、膝、胫等而伤骨,久行则劳于筋脉而伤筋。这就是五劳所伤。

五脉应象:肝脉弦、心脉钩、脾脉代、肺脉毛、肾脉石。是谓五脏之脉。

五脏应四时的脉象:肝脏应春,端直而长,其脉象弦;心脉应夏,来盛去衰,其脉象钩;脾旺于长夏,其脉弱,随长夏而更代;肺脉应秋,轻虚而浮,其脉象毛;肾脉应冬,其脉沉坚象石。这就是所谓的应于四时的五脏平脉。素问第二十四篇血气形志

第二十四篇血气形志

夫人之常数①,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少血多气,阳明常多气多血,少阴常少血多气,厥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气少血。此天之常数。

人身各经气血多少,是有一定常数的。如太阳经常多血少气,少阳经常少血多气,阳明经常多气多血,少阴经常少血多气,厥阴经常多血少气,太阴经常多气少血,这是先天禀赋之常数。

足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厥阴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足阴阳也。手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心主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手之阴阳也。今知手足阴阳所苦,凡治病必先去其血,乃去其所苦②,伺③之所欲,然后泄有余,补不足。

足太阳膀胱经与足少阴肾经为表里,足少阳胆经与足厥阴肝经为表里,足阳明胃经与足太阴脾经为表里。这是足三阳经和足三阴经之间的表里配合关系。手太阳小肠经和手太阴心经为表里,手少阳三焦经与手厥阴心包经为表里,手阳明大肠经与手太阴肺经为表里,这是手三阳经和手三阴经之间的表里配合关系。现已知道,疾病发生在手足阴阳十二经脉的那一经,其治疗方法,血脉壅盛的,必须先刺出其血,以减轻其病苦;再诊察其所欲,根据病情的虚实,然后泄其有余之实邪,补其不足之虚。

欲知背俞,先度其两乳间,中折之,更以他草度去半已,即以两隅相拄也,乃举以度其背,令其一隅居上,齐脊大柱,两隅在下,当其下隅者,肺之俞也。复下一度,心之俞也。复下一度,左角肝之俞也。右角脾之俞也,复下一度,肾之俞也,是为五脏之俞,灸刺之度也。

要想知道背部五脏腧穴的位置,先用草一根,度量两乳之间的距离。再从正中对折,另以一草与前草同样长度,折掉一半之后,拿来支撑第一根草的两头,就成了一个三角形,然后用它量病人的背部,使其一个角朝上,和脊背部大椎穴相平,另外两个角在下,其下边左右两个角所指的部位,就是肺腧穴所在。再把上角移下一度,放在两肺腧连线的中点,则其下左右两角的位置是心腧的部位。再移下一度,左角是肝腧,右角是脾腧。再移下一度,左右两角是肾腧。这就是五脏腧穴的部位,为刺灸取穴的法度。

形乐志苦④,病生于脉,治之以灸刺。形乐志乐,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形苦志乐,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⑤。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百药⑥。形数惊恐,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药。是谓五形志也。

形体安逸但精神苦闷的人,病多发生在经脉,治疗时宜用针灸。形体安逸而精神也愉快的人,病多发生在肌肉,治疗时宜用针刺或砭石。形体劳苦但精神很愉快的人,病多发生在筋,治疗时宜用热熨或导引法。形体劳苦,而精神又很苦恼的人,病多发生在咽喉部,治疗时宜用药物。屡受惊恐的人,经络因气机紊乱而不通畅,病多为麻木不仁,治疗时宜用按摩和药酒。以上是形体和精神方面发生的五种类型的疾病。

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气恶血,刺少阴出气恶血,刺厥阴出血恶气也。

刺阳明经,可以出血出气;刺太阳经,可以出血,而不宜伤气;刺少阳经,只宜出气,不宜出血;刺太阳经,只宜出气,不宜出血;刺少阴经,只宜出气,不宜出血;刺厥阴经,只宜出血,不宜伤气。

注释

①常数:指定数的意思。

②苦:病苦,即疾病。

③伺:这里是诊察的意思。

④形乐志苦:形,指形体;乐,这里身体安逸;志,指精神;苦,这里指精神苦闷。形乐志苦,指形体安逸而情志郁苦的人。

⑤熨引:古代治病的一种方法,主要是温熨法。

⑥百药:指各种药物。

素问第二十五篇宝命全形论

卷八

第二十五篇宝命全形论

问曰:天复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君王众庶,尽欲全形。形之疾病,莫知其情,留淫日深,着于骨髓,心私虑之。余欲针除其疾病,为之奈何?

黄帝问道:天地之间,万物俱备,没有一样东西比人更宝贵了。人依靠天地之大气和水谷之精气生存,并随着四时生长收藏的规律而生活着,上至君主,下至平民,任何人都愿意保全形体的健康,但是往往有了病,却因病轻而难于察知,让病邪稽留,逐渐发展,日益深沉,乃至深入骨髓,我为之甚感忧虑。我要想解除他们的痛苦,应该怎样办才好?

对曰:夫盐之味咸者,其气令器津泄;弦绝者,其音嘶败;木敷者,其叶发,病深者,其声哕。人有此三者,是谓坏府,毒药无治,短针无取,此皆绝皮伤内,血气争黑。

岐伯回答说:比如盐味是咸的,当贮藏在器具中的时候,看到渗出水来,这就是盐气外泄;比如琴弦将要断的时候,就会发出嘶败的声音;内部已溃的树木,其枝叶好象很繁茂,实际上外盛中空,极容易萎谢;人在疾病深重的时候,就会产生呃逆。人要是有了这样的现象,说明内脏已有严重破坏,药物和针炙都失去治疗作用,因为皮肤肌肉受伤败坏,血气枯槁,就很难挽回了。

帝曰:余念其痛,心为之乱惑反甚。其病不可更代,百姓闻之,以为残贼,为之奈何。

黄帝道:我很同情病人的痛苦,但思想上有些慌乱疑惑,因治疗不当反使病势加重,又没有更好的方法来替代,人们看起来,将要认为我残忍粗暴,究竟怎麽好呢?

岐伯曰: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能应四时者,天地为之父母;知万物者,谓之天子。天有阴阳,人有十二节。天有寒暑,人有虚实。能经天地阴阳之化者,不失四时。知十二节之理者,圣智不能欺也,能存八动之变,五胜更立,能达虚实之数者独出独入,呿吟至微,秋毫在目。

岐伯说:一个人的生活,和自然界是密切相关联的。人能适应四时变迁,则自然界的一切,都成为他生命的泉源。能够知道万物生长收藏的道理的人,就有条件承受和运用万物。所以天有阴阳,人有十二经脉;天有寒暑,人有虚实盛衰。能够应天地阴阳的变化,不违背四时的规律,了解十二经脉的道理,就能明达事理,不会被疾病现象弄糊涂了。掌握八风的演变,五行的衰旺,通达病人虚实的变化,就一定能有独到的见解,哪怕病人的呵欠呻吟极微小的动态,也能够明察秋毫,洞明底细。

帝曰:人生有形,不离阴阳。天地合气,别为九野,分为四时,月有大小,日有短长。万物并至,不可胜量。虚实呿吟,敢问其方?

黄帝道:人生而有形体,离不开阴阳的变化,天地二气相合,从经纬上来讲,可以分为九野,从气候上来讲,可以分为四时,月行有小大,日行有短长,这都是阴阳消长变化的体现。天地间万物的生长变化更是不可胜数,根据患者微细呵欠及呻吟,就能判断出疾病的虚实变化。请问运用什麽方法,能够提纲挈领,来加以认识和处理呢?

岐伯曰: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灭,土得木而达,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绝,万物尽然,不可胜竭。故针有悬布天下者五:黔首共余食,莫知之也。一曰治神,二曰知养身,三曰知毒药为真,四曰制砭石大小,五曰知腑脏血气之诊。五法俱立,各有所先。今末世之刺也,虚者实之,满者泄之,此皆众工所共知也。若夫法天则地,随应而动,和之者若响,随之者若影,道无鬼神,独来独往。

岐伯说:可根据五行变化的道理来分析:木遇到金,就能折伐;火受到水,就能熄灭;土被木殖,就能疏松;金遇到火,就能熔化;水遇到土,就能遏止。这种变化,万物都是一样,不胜枚举。所以用针刺来治疗疾病,能够嘉惠天下人民的,有五大关键,但人们都弃余不顾,不懂得这些道理。所谓五大关键:一是要精神专一,二是要了解养身之道,三是要熟悉药物真正的性能,四要注意制取砭石的大小,五是要懂得脏腑血气的诊断方法。能够懂得这五项要道,就可以掌握缓急先后。近世运用针刺,一般的用补法治虚,泻法制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若能按照天地阴阳的道理,随机应变,那末疗效就能更好,如响之应,如影随形,医学的道理并没有什么神秘,只要懂得这些道理,就能运用自如了。

帝曰:愿闻其道。

黄帝道:希望听你讲讲用针刺的道理。

岐伯曰:凡刺之真,必先治神,五脏已定,九候已备,后乃存针,众脉不见,众凶弗闻,外内相得,无以形先,可玩往来,乃施于人。人有虚实,五虚勿近,五实勿远,至其当发,间不容瞚。手动若务,针耀而匀。静意视义,观适之变,是谓冥冥,莫知其形。见其乌乌,见其稷稷,从见其飞,不知其谁。伏如横弩,起如发机。

岐伯说:凡用折的关键,必先集中思想,了解五脏的虚实,三部九侯脉象的变化,然后下针。还要注意有没有真脏脉出现,五脏有无败绝现象,外形与内脏是否协调,不能单独以外形为依据,更要熟悉经脉血气往来的情况,才可施针于病人。病人有虚实之分,见到五虚,不可草率下针治疗,见到五实,不可轻易放弃针刺治疗,应该要掌握针刺的时机,不然在瞬息之间就会错过机会。真刺时手的动作要专一协调,针要洁净而均匀,平心静意,看适当的时间,好象鸟一样集合,气盛之时,好象稷一样繁茂。气之往来,正如见鸟之飞翔,而无从捉摸他形迹的起落。所以用针之法,当气未至的时候,应该留针侯气,正如横弩之待发,气应的时候,则当迅速起针,正如弩箭之疾出。

帝曰:何如而虚?何如而实?

黄帝道:怎样治疗虚症?怎样治疗实症?

岐伯曰:刺虚者须其实,刺实者须其虚。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深浅在志,远近若一,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于众物。

岐伯说:刺虚症,须用补法,刺实症,须用泻法;当针下感到经气至,则应慎重掌握,不失时机地运用补泻方法。针刺无论深浅,全在灵活掌握,取穴无论远近,侯针取气的扫道是一致的,针刺时都必须精神专一,好象面临万丈深渊,小心谨慎,又好象手中捉着猛虎那样坚定有力,全神贯注,不为其他事物所分心。

第二十六篇八正神明论

问曰:用针之服,必有法则焉,今何法何则?

黄帝问道:用针的技术,必然有他一定的方法准则,究竟有什麽方法,什么准则呢?

对曰:法天则地,合以天光。

岐伯回答说:要在一切自然现象的演变中去体会。

帝曰:愿卒闻之。

黄帝道:愿详尽的了解一下。

岐伯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之气,气定乃刺之。

岐伯说:凡针刺之法,必须观察日月星辰盈亏消长及四时八正之气候变化,方可运用针刺方法。

是故天温日月,则人血淖液而卫气浮,故血易泻,气易行;天寒日阴,则人血凝泣而卫气沉。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郭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郭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是以因天时而调血气也。

所以气候温和,日色晴朗时,则人的血液流行滑润,而卫气浮于表,血容易泻,气容易行;气候寒冷,天气阴霾,则人的血行也滞涩不畅,而卫气沉于里。月亮初生的时候,血气开始流利,卫气开始畅行;月正圆的时候,则人体血气充实,肌肉坚实;月黑无光的时候,肌肉减弱,经络空虚,卫气衰减,形体独居。所以要顺着天时而调血气。

是以天寒无刺,天温无疑;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郭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因天之序,盛虚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

因此天气寒冷,不要针刺;天气温和,不要迟缓;月亮初生的时候,不可用泻法;月亮正圆的时候,不可用补法;月黑无光的时候,不要针刺。这就是所谓顺着天时而调治气血的法则。因天体运行有一定顺序,故月亮有盈亏盛虚,观察日影的长短,可以定四时八正之气。

故日月生而泻,是谓脏虚;月满而补,血气扬溢;络有留血,命曰重实;月郭空而治,是谓乱经。阴阳相错,真邪不别,沉以留止,外虚内乱,淫邪乃起。

所以说:月牙初生时而泻,就会使内脏虚弱;月正圆时而补,使血气充溢于表,以致络脉中血液留滞,这叫做重实;月黑无光的时候用针刺,就会扰乱经气,叫做乱经。这样的治法必然引起阴阳相错,真气与邪气不分,使病变反而深入,致卫外的阳气虚竭,内守的阴气紊乱,淫邪就要发生了。

帝曰:星辰八正何候?

黄帝道:星辰八正观察些什麽?

岐伯曰:星辰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八正者,所以八风之虚邪以时至者也。四时者所以春秋冬夏之气所在,以时调之也。八正之虚邪而避之勿犯也。以身之虚而逢天之虚,两虚相感,其气至骨,入则伤五脏,工候救之,弗能伤也。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

岐伯说:观察星辰的方位,可以定出日月循行的度数。观察八节常气的交替,可以测出异常八方之风,是什麽时候来的,是怎样为害于人的。观察四时,可以分别春夏秋冬正常气候之所在,以便随时序来调养,可以避免八方不正之气候,不受其侵犯。假如虚弱的体质,再遭受自然界虚邪贼风的侵袭,两虚相感,邪气就可以侵犯筋骨,再深入一步,就可以伤害五脏。懂得气候变化治病的医生,就能及时挽救病人,不至于受到严重的伤害。所以说天时的宜忌,不可不知。

帝曰:善。其法星辰者,余闻之矣,愿闻法往古者。

黄帝道:讲得好!关于取法于星辰的道理,我已经知道了,希望你讲讲怎样效法于前人?

岐伯曰:法往古者,先知针经也,验于来今者,先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以候气之浮沉,而调之于身,观其立有验也。观其冥冥者,言形气荣卫之不形于外,而工独知之。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四时气之浮沉,参伍相合而调之,工常先见之。然而不形于外,故曰观于冥冥焉!通于无穷者,可以传于后世也。是故工之所以异也。然而不形见于外,故俱不能见也。视之无形,尝之无味,故谓冥冥,若神髣佛。

岐伯说:要取法和运用前人的学术,先要懂得《针经》。要想把古人的经验验证于现在,必先要知道日之寒温,月之盈亏,四时气候的浮沉,而用以调治于病人,就可以看到这种方法是确实有效的。所谓观察其冥冥,就是说荣卫气血的变化虽不贤路于外,而医生却能懂得,他从日之寒温,月之盈亏,四时气候之浮沉等,进行综合分析,做出判断,然后进行调治。因此医生对于疾病,每有先见之明,然而疾病并未显露于外,所以说这是观察于冥冥。能够运用这种方法,通达各种事理,他的经验就可以流传于后世,这是学识经验丰富的医生不同于一般人的地方。然而病情是不显露在表面,所以一般人都不容易发现,看不到形迹,尝不出味道,所以叫做冥冥,好象神般。

虚邪者,八正之虚邪气也;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开,逢虚风,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见其形。

虚邪,就是四时八节的虚邪贼风。正邪,就是人在劳累时汗出腠理开,偶而遭受虚风。正邪伤人轻微,没有明显的感觉,也无明显病状表现,所以一般医生观察不出病情。

上工救其萌牙,必先见三部九候之气,尽调不败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败,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败之也,知其所在者,知诊三部九候之病脉处而治之,故曰守其门户焉。莫知其情,而见邪形也。

技术的医生,在疾病初起,三部九侯之脉气都调和而未败坏之时,就给以早期救治,所以称为“上工”。“下工”临证,是要等疾病已经形成,甚或至于恶化阶段,才进行治疗。所以说下工要等到病成阶段才能治疗,是因为不懂得三部九侯的相得相失,致使疾病发展而恶化了。要明了疾病之所在,必须从三部九侯的脉象中详细诊察,知道疾病的变化,才能进行早期治疗。所以说掌握三部九侯,好象看守门户一样的重要,虽然外表尚未见到病情,而医者已经知道疾病的形迹了。

帝曰:余闻补泻,未得其意。

黄帝道;我听说:针刺有部泻二法,不懂得它的意义。

岐伯曰:泻必用方,方者以气方盛也。以月方满也,以日方温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内针,乃复候其方吸而转针,乃复候其方呼而徐引针,故曰泻必用方,其气而行焉。

岐伯说:泻法必须掌握一个“方”字。所谓“方”,就是正气方盛,月亮方满,天气方温和,身心方稳定的时候,并且要在病人吸气的时候进针,再等到他吸气的时候转针,还要等他呼气的时候慢慢的拔出针来。所以说泻必用方,才能发挥泻的作用,使邪气泻去而正气运行。

补必用圆,员者行也。行者,移也。刺必中其荣,复以吸排针也。故员与方,非针也。

补法必须掌握一个“圆”字。所谓“圆”,就是行气。行气就是导移其气以至病所,刺必要中其#穴,还要在病人吸气时拔针。所谓“圆”与“方”,并不是指针的形状。

故养神者,必知形之肥瘦,荣卫血气之盛衰。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

一个技术高超有修养的医生,必须明了病人形体的肥瘦,营卫血气的盛衰。因为血气是人之神的物质基础,不可不谨慎的保养。

帝曰:妙乎哉论也,合人形于阴阳四时,虚实之应,冥冥之期,其非夫子孰能通之。然夫子数言形与神,何谓形?何谓神?愿卒闻之。

黄帝道:多麽奥妙的论述啊!把人身变化和阴阳四时虚实联系起来,这是非常微妙的结合,要不是先生,谁能够弄得懂呢!然而先生屡次说道形如神,究竟什麽叫形?什麽叫神?请你详尽的讲一讲。

岐伯曰:请言形,形乎形,目冥冥,问其所病,索之于经,慧然在前,按之不得,不知其情,故曰形。

岐伯说:请让我先讲形。所谓形,就是反映于外的体征,体表只能察之概况,但只要问明发病的原因,再仔细诊察经脉变化,则病情就清楚的摆在面前,要是按寻之仍不可得,那麽便不容易知道他的病情了,因外部有形迹可察,所以叫做形。

帝曰:何谓神?

黄帝道:什麽叫神?

岐伯曰:请言神,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慧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见,适若昏,昭然独明,若风吹云,故曰神。三部九候为之原,九针之论,不必存也。

岐伯说:请让我再讲神。所谓神,就是望而知之,耳朵虽然没有听到病人的主诉,但通过望诊,眼中就明了它的变化,亦已心中有数,先得出这一疾病的概念,这种心领神会的速度独悟,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有如观察一个东西,大家没有看到,但他能运用望诊,就能够独自看到,有如在黑暗之中,大家都很昏黑,但他能运用望诊,就能够昭然独明,好象风吹云散,所以叫做神,诊病时,若一三不九侯为之本原,就不必拘守九针的理论了。

第二十七篇离合真邪论

问曰:余闻九针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余尽通其意矣。经言气之盛衰,左右倾移。以上调下,以左调右。有余不足,补泻于荣输,余知之矣。此皆荣卫之倾移,虚实之所生,非邪气从外入于经也。余愿闻邪气之在经也,其病人何如?取之奈何?

黄帝问道:我听说九针有九篇文章,而先生又从九篇上加以发挥,演绎成为九九八十一篇,我已经完全领会它的精神了。《针经》上说的气之盛衰,左右偏盛,取上以调下,去左以调右,有余不足,在荥输之间进行补泻,我亦懂得了。这些变化,都是由于容卫的偏盛、气血虚实而形成的,并不是邪气从侵入经脉而发生的病变。我现在希望知道邪气侵入经脉之时,病人的症状怎样?又怎样来治疗?

对曰:夫圣人之起度数,必应于天地;故天有宿度,地有经水,人有经脉。

岐伯回答说:一个有修养的医生,再制定治疗法则时,必定体察于自然的变化。如天有宿度,地有江河,人有经脉,其间是互相影响,可以比类而论的。

天地温和,则经水安静;天寒地冻,则经水凝泣;天暑地热,则经水沸溢,卒风暴起,则经水波涌而陇起。

如天地之气温和,则江河之水安静平稳;天气寒冷,则水冰地冻,江河之水凝涩不流;天气酷热,则江河之水沸腾洋溢;要是暴风骤起,则使江河之水,波涛汹涌。

夫邪之入于脉也,寒则血凝泣,暑则气淖泽,虚邪因而入客,亦如经水之得风也,经之动脉,其至也,亦时陇起,其行于脉中,循循然。

因此病邪侵入了经脉,寒则使血行滞涩,热则使血气滑润流利,要是虚邪贼风的侵入,也就象江河之水遇到暴风一样,经脉的搏动,则出现波涌隆起的现象。虽然血气同样依次在经脉中流动。

其至寸口中手也,时大时小,大则邪至,小则平。其行无常处,在阴与阳,不可为度。从而察之,三部九候。卒然逢之,早遏其路。

但在寸口处按脉,指下就感到时大时小,大即表示病邪盛,小即表示病邪退,邪气运行,没有一定的位置,或在阴经或在阳经,就应该进一步,用三部就侯的方法检查,一旦察之邪气所在,应急早治疗,以阻止它的发展。

吸则内针,无令气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故。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皆出,故命曰泻。

治疗时应在吸气时进针,进针时勿使气逆,进针后要留针静侯其气,不让病邪扩散;当吸气时转念其针,以得气为目的;然后等病人呼气的时候,慢慢地起针,呼气尽时,将针取出。这样,大邪之气尽随针外泄,所以叫做泻。

帝曰:不足者补之,奈何?岐伯曰:必先扪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弹而怒之,抓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门,以闭其神。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其气以至,适而自护,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留止,故命曰补。

黄帝道:不足之虚症怎样用补法?岐伯说:首先用手抚摸穴位,然后以之按压穴位,再用手指揉按周围肌肤,进而用手指弹其穴位,令脉络怒张,左手按闭孔穴,不让正气外泄。进针方法,是在病人呼气将尽时进针,静侯其气,稍久留针,以得气为目的。进针侯气,要象等待贵客一样,忘掉时间的早晚,当得气时,要好好保护,等病人吸气时候,拔出其针,那末气就不至外出了;出针以后,应在其孔穴上揉按,使针孔关闭,真气存内,大经之气留于营卫而不泄,这便叫做补。

帝曰:候气奈何?

黄帝道:对邪气怎样诊侯呢?

岐伯曰:夫邪去络,入于经也,舍于血脉之中,其寒温未相得,如涌波之起也,时来时去,故不常在。

岐伯说:当邪气从络脉而进入经脉,留舍于血脉之中,这是邪正相争,或寒或温,真邪尚未相合,所以脉气波动,忽起忽伏,时来时去,无有定处。

故曰:方其来也,必按而止之,止而取之,无逢其冲而泻之。真气者,经气也,经气太虚,故曰其来不可逢,此之谓也。

所以说诊得泄气方来,必须按而止之,阻止它的发展,用针泻之,但不要正当邪气冲突,遂用泻法,反十经气大虚,所以说气虚的时候不可用泻,就是指此而言。

故曰:候邪不审,大气已过,泻之则真气脱,脱则不复,邪气复至,而病益蓄。故曰其往不可追,此之谓也。

因此,诊侯邪气而不能审慎,当大邪之气已经过去,而用泻法,则反使真气虚脱,真气虚脱,则不能恢复,而邪气益甚,那病更加重了。所以说,邪气已经随经而去,不可再用泻法,就是指此而言。

不可挂以发者,待邪之至时而发针泻矣。若先若后者,血气已尽,其病不可下。故曰:知其可取如发机,不知其取如扣椎。故曰:知机道者不可挂以发,不知机者扣之不发,此之谓也。

阻止邪气,使用泻法,是间不容发的事,须待邪气初到的时候,随即下针去泻,在邪至之前,或在邪去之后用泻法,都是不适时的,非但不能去邪,反使血气受伤,病就不容易退了。所以说,懂得用针的,象拨动弩机一样,机智灵活,不善于用针的,就象敲击木椎,顽钝不灵了。所以说,识得机宜的,一霎那时毫不迟疑,不知机宜的,纵然时机以到,亦不会下针,就是指此而言。

帝曰:补泻奈何?

黄帝道:怎样进行补泻呢?

岐伯曰:此攻邪也。疾出以去盛血,而复其真气。此邪新客溶溶未有定处也。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逆而刺之,温血也。刺出其血,其病立已。

岐伯说:应以攻邪为主。应该及时刺出盛血,以恢复正气,因为病邪刚刚侵入,流动未有定处,推之则前进,引之则留止,迎其气而泻之,以出其毒血,血出之后,病就立即会好。

帝曰:善。然真邪以合,波陇不起,候之奈何?

黄帝道:讲得好!假如到了病邪和真气并合以后,脉气不现波动,那麽怎样诊察呢?

岐伯曰:审扪循三部九候之盛虚而调之。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减者,审其病脏以期之。不知三部者,阴阳不别,天地不分;地以候地,天以候天,人以候人。调之中府,以定三部,故曰刺不知三部九候病脉之处,虽有大过且至,工不能禁也。诛罚无过,命曰大惑,反乱大经,真不可复,用实为虚,以邪为真,用针无义,反为气贼。夺人正气,以从为为逆,荣卫散乱,真气已失。邪独内着,绝人长命,予人天殃,不知三部九候,故不能久长。因不知合之四时五行,因加相胜,释邪攻正,绝人长命。邪之新客来也未有定处,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逢而泻之,其病立已。

岐伯说:仔细审察三部九候的盛衰虚实而调治。检查的方法,在它左右上下各部分,观察有无不相称或特别减弱的地方,就可以知道病在那一脏腑,待其气至而刺之。假如不懂得三部九侯,则阴阳不能辨别,上下也不能分清,更不知道从上部脉以诊察下,从上部脉以诊察上,从中部脉以诊察中,结合胃气多少有无来决定疾病在那一部。所以说,针刺而不知三部九侯以了解病脉之处,则虽然有大邪为害,这个医生也没有办法来加以事先防止的。如果诛罚无过,不当泻而泻之,这就叫做“大惑”,反而扰乱脏腑经脉,使真气不能恢复,把实症当作虚症,邪气当作真气,用针毫无道理,反助邪气为害,剥夺病人正气,使顺症变成逆症,使病人荣卫散乱,真气散失,邪气独存于内,断送病人的性命,给人家带来莫大的祸殃。这种不知三部九侯的医生,是不能够久长的,因为不知配合四时五行因加相胜的道理,会放过了邪气,伤害了正气,以致断绝病人性命。病邪新侵入人体,没有定着一处,推它就向前,引它就阻止,迎其气而泻之,其病是立刻可以好的。

第二十八篇通评虚实论

原文

问曰:何谓虚实?

对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①。

帝曰:虚实何如?岐伯曰:气虚者,肺虚也,气逆者,足寒也,非其时则生,当其时则死。余脏皆如此。

帝曰:何谓重实?

岐伯曰:所谓重实者,言大热病,气热脉满,是谓重实。

帝曰:经络俱实何如?何以治之?

岐伯曰:经络皆实,是寸脉急而尺缓也,皆当治之,故曰滑则从,涩则逆也。夫虚实者,皆从其物类始,故五藏骨肉滑利,可以长久也。

帝曰:络气不足,经气有余,何如?

岐伯曰:络气不足,经气有余者,脉口热而尺寒②也,秋冬为逆,春夏为从,治主病者。

帝曰:经虚络满,何如?

岐伯曰:经虚络满者,尺热满脉口寒涩也,此春夏死秋冬生也。

帝曰:治此者奈何?

岐伯曰:络满经虚,灸阴刺阳;经满络虚,刺阴灸阳。

帝曰:何谓重虚?

岐伯曰:脉气上虚尺虚,是谓重虚。

帝曰:何以治之?

岐伯曰:所谓气虚者,言无常也。尺虚者,行步恇然③。脉虚者,不像阴也。如此者,滑则生,涩则死也。

帝曰:寒气暴上,脉满而实,何如?

岐伯曰:实而滑则生,实而逆则死。

帝曰:脉实满,手足寒,头热,何如?

岐伯曰:春秋则生,冬夏则死。脉浮而涩,涩而身有热者死。帝曰:其形尽满④何如?

岐伯曰:其形尽满者,脉急大坚,尺涩而不应也,如是者,故从则生,逆则死。

帝曰:何谓从则生,逆则死?

岐伯曰:所谓从者,手足温也;所谓逆者,手足寒也。

帝曰:乳子而病热,脉悬小者何如?

岐伯曰:手足温则生,寒则死⑤。

帝曰:乳子中风热,喘鸣肩息者,脉何如?

岐伯曰:喘鸣肩息⑥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帝曰:肠澼便血,何如?

岐伯曰:身热则死,寒则生。

帝曰:肠澼下白沫⑦,何如?

岐伯曰:脉沉则生,脉浮则死。

帝曰:肠澼下脓血,何如?

岐伯曰:脉悬绝则死,滑大则生。

帝曰:肠澼之属,身不热,脉不悬绝,何如?

岐伯曰:滑大者曰生,悬涩者曰死,以脏期之⑧。

帝曰:癫疾何如?

岐伯曰:脉搏大滑,久自己;脉小坚急,死不治。

帝曰:癫疾⑨之脉,虚实何如?

岐伯曰:虚则可治,实则死。帝曰:消瘅⑩虚实何如?

岐伯曰:脉实大,病久可治;脉悬小坚,病久不可治。

帝曰:形度、骨度、脉度、筋度,何以知其度也?

帝曰:春亟治经络;夏亟治经俞;秋亟治六腑;冬则闭塞,闭塞者,用药而少针石也。所谓少针石者,非痈疽之谓也,痈疽不得顷时回,痈不知所,按之不应手,乍来乍已,刺手太阴傍三痏与缨脉各二。掖痈大热,剌足少阳五;刺而热不止,刺手心主三,刺手太阴经络者,大骨之会各三,暴痈筋,随分而痛,魄汗不尽,胞气不足,治在经俞。

腹暴满,按之不下,取手太阳经络者,胃之募也,少阴俞去脊椎三寸傍五,用员利针。霍乱,刺俞傍五,足阳明及上傍三。刺痫惊脉五,针手太阴各五,刺经太阳五,刺手少阴经络傍者一,足阳明一,上踝五寸刺三针。

凡治消瘅仆击,偏枯痿厥,气满发逆,甘肥贵人,则高梁之疾也。隔塞闭绝,上下不通,则暴忧之疾也。暴厥而聋,偏塞闭不通,内气暴薄也。不从内,外中风之病,故瘦留著也。蹠跛,寒风湿之病也。

黄帝曰:黄疸暴痛,癫疾厥狂,久逆之所生也。五脏不平,六腑闭塞之所生也。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

注释

①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邪气,指风寒暑湿之邪,邪盛则为实证;精气,指人体的正气;夺,是虚损的意思。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即邪气盛,就是实证,正气被伤,就是虚证。

②脉口热而尺寒:用热来代表热象的脉,寒代表寒涩的脉。即寸口脉滑而尺脉涩滞。

③恇然:怯弱的意思。

④形尽满:指身体虚浮肿胀。

⑤手足温则生,寒则死:四肢皆禀气于胃,所以阳受气于四末,如果手足温暖,说明胃气犹存,有生的希望,如果手足冰凉,说明胃气已绝,病重难治。

⑥喘鸣肩息:喘息有声,张口抬肩,形容呼吸困难。

⑦肠澼下白沫:痢疾的一种,大便以白色脓液为主,现在辨证为寒痢。

⑧以脏期之:指以五脏相克之日来定死期。

⑨癫疾:这里指癫痫病。

⑩消瘅:消,消耗;瘅,内热;消瘅,即消渴病。

痏:针灸后留下的瘢痕。

缨:指头部系冠带的部位。大骨之会:即肩贞穴。

募:通膜,指胸腹部经气结聚的地方。

刺经:指循经取穴。

偏枯:指中风后遗症,半身不遂。

气满发逆:气满,指气急而粗;发逆,即上逆。

蹠跛:蹠,指脚;跛,行不正;蹠跛,即跛行的意思。

译文

黄帝问道:什么叫做虚实呢?

岐伯答说:邪气盛,就是实证,正气被伤,就是虚证。

黄帝问:那么虚实的情况各是什么样的呢?

岐伯说:肺主气,气虚,实质上是肺虚,必定发生气逆足寒的症状。如果不是肺正被克的时令,则病好治,如遇相克的时令,病人就会死。其余各脏的虚实,也是同样。

黄帝问:怎样叫做重实?

岐伯说:所谓重实,是说大热病人,邪气甚热,脉象又极盛满,这就叫做重实。黄帝道:经络俱实情况是怎样的?用什么方法治疗?

岐伯说:所谓经络俱实,是指寸脉急而尺脉缓,经与络都应该治疗。所以说脉滑象征着气血畅盛,叫做顺;脉涩象征着气血虚滞,叫做逆。大凡人体虚实的情况和生物是一样的,就是说呈现圆润现象的都为生,呈现枯涩现象的都为死。若一个人五脏骨肉滑利,生命是可以长久的。

黄帝道:络气不足,经气有余的情况怎样?

岐伯说:所谓络气不足,经气有余,是指寸口脉热而尺脉却寒的情况。秋冬之时见到这样现象的,为逆;而在春夏之时,就为顺了。需要治疗的是那种主病的逆象。

黄帝问:经虚络实的情况怎样?

岐伯说:所谓经虚络实,是指尺脉热满而脉口寒涩,这种现象,若在春夏则死,若在秋冬则生。

黄帝问:怎样治疗这种病呢?岐伯说:络实经虚的,灸阴刺阳;经实络虚的,刺阴灸阳。

黄帝问:什么叫做重虚?

岐伯说:脉虚、气虚、尺虚,这就叫做重虚。

黄帝问:怎样辨别呢?

岐伯说:所谓气虚,是由于膻中之气不足,表现为语言不能连续;所谓尺虚,是尺脉脆弱,表现为行步怯弱无力;所谓脉虚,是气血都弱,阴阳不能应象。所有表现上面这些现象的病人,脉象滑利的,可以生;如果脉象涩滞,就会死的。

黄帝问:寒气上攻,脉气盛满而实,情况怎样?

岐伯说:脉实而有滑利之象的主生,脉实而有逆涩之象的主死。

黄帝问:脉象实满,手足皆寒,头部热,情况如何?

岐伯说:在春秋可生,在冬夏就会死。有一种脉象浮而涩,脉涩而身又发热的也会死的。

黄帝问:身形虚浮肿胀的情况怎样?

岐伯说:所谓身形虚浮肿胀,是指脉口急大而坚,尺脉却反涩滞,像这样,顺就可生,逆就会死。

黄帝问:怎样叫顺则生、逆则死?

岐伯说:所谓顺,就是手足温和;所谓逆,就是手足寒冷。黄帝问:新产后而患热病,脉象悬小,它的变化怎样?

岐伯说:手足温暖的可生,如手足寒冷,就会死的。

黄帝问:乳子中风热,出现喘息有声,张口抬肩的症状,它的脉象怎样?岐伯说:脉象浮缓,尚有胃气的,可生;如果脉现小急,是真脏脉现,就会死的。

黄帝问:肠中赤痢的变化怎样?岐伯说:痢兼发热的,则死;身体寒冷不发热的,则生。

黄帝问:肠澼而下白沫的,其变化怎样?

岐伯说:脉沉则生,浮则死。

黄帝问:肠澼而脓血俱下的,其变化又如何呢?

岐伯说:脉象小涩的会死;滑大的则生。

黄帝问:如果身热,脉不小涩,又如何呢?

岐伯说:脉象滑大的可生;脉象涩小的,则死。至于死在什么时候,那要根据克胜之日来决定。黄帝问:癫疾的情况怎样?

岐伯说:脉象搏击,但大而且滑的,经过一段时间可以治好;如果脉象又小,而且坚急的,那是实结不通,就死也不可以治了。

黄帝问:癫疾之脉,虚实情况怎样?

岐伯说:脉象虚缓的可治,而坚实的就会死。

黄帝问:消瘅病的虚实情况怎样?

岐伯说:脉象实大的,病虽长久,但可以治愈;假如脉象悬小而坚,病的时间又较长,那就不能治了。

黄帝说:春季治病取用络穴,夏季治病用各经的腧穴,秋季治病用六腑的合穴。冬季是闭塞的季节,既已闭塞就要多用药品,少用针石。但少用针石,不是指痈疽等病说的,痈疽等病,是顷刻也不许迟疑不决的。痈毒初起,不知它发在何处,按之也找不到,痛的地方又不在一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可在手太阴之傍三刺,颈部左右各两刺。腋痈的病人,全身大热,应刺足少阴五次,针刺以后,如热仍不退,可刺手心主三次,刺手太阴经的络穴和肩贞穴各三次。急性痈肿,筋缩,随着痈肿的分肉而痛,痛得汗出不尽,这是由于膀胱经气不足,应该针刺其经的腧穴。

腹部突然胀痛,按之胀痛不减的,应该取手太阳经的络穴,就是胃的募穴和少阴肾腧穴五次,用员利针。霍乱,应针肾腧两旁的志室穴五次,足阳明胃腧及肾腧外两傍胃仓穴,刺三次。惊痫的刺法有五点:针手太阴经的经渠穴五次;刺手太阳小肠经的阳谷穴五次;刺手少阴经络傍的支正穴一次;刺足阳明经解谿穴一次;刺足踝上五寸的筑宾穴三次。

凡诊治消瘅、突然跌倒、半身不遂、气逆、气满等病需分清肥丰的贵人,是吃肉类精米太多所造成的。隔噎就会气闭不行,上下不通,那是暴怒或忧虑所引起的病。突然厥逆,不知人事,耳聋,大小便不通,那是内气上迫引起的病。有的病,不从内起,外中风寒,因为风邪留滞,久之化热,肌肉消瘦,是极其明显的。有的人行走偏跛,那是因为着寒或是风湿而形成的病。

黄帝道:黄疸、突然发生剧痛、癫狂、气逆等症,是由于经脉之气,久逆于上所造成的。五脏不和,是由于六腑闭塞所造成的。头痛、耳鸣、九窍不利,是由于肠胃病变所造成的。

第二十九篇太阴阳明论

问曰:太阴阳明为表里,脾胃脉也。生病而异者何也?

黄帝问道:太阴、阳明两经,互为表里,是脾胃所属的经脉,而所生的疾病不同,是什么道理?

对曰:阴阳异位,更虚更实,更逆更从,或从内或从外,所从不同,故病异名也。

岐伯回答说:太阴属阴经,阳明属阳经,两经循行的部位不同,四时的虚实顺逆不同,病或从内生,或从外入,发病原因也有差异,所以病名也就不同。

帝曰:愿闻其异状也。

黄帝道:我想知道它们不同的情况。

岐伯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故阳道实,阴道虚。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则入六腑,阴受之则入五脏。入六腑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入五脏则瞋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澼。故喉主天气,咽主地气。故阳受风气,阴受湿气。

岐伯说:人身的阳气,犹如天气,主卫互于外;阴气,犹如地气,主营养于内。所以阳气性刚多实,阴气性柔易虚。凡是贼风虚邪伤人,外表阳气先受侵害;饮食起居失调,内在阴气先受损伤。阳分受邪,往往传入六腑;阴气受病,每多累及五脏。邪入六腑,可见发热不得安卧,气上逆而喘促;邪入五脏,则见脘腹胀满,闭塞不通,在下为大便泄泻,病久而产生痢疾。所以喉司呼吸而通天气,咽吞饮食而连地气。因此阳经易受风邪,阴经易感湿邪。

故阴气从足上行至头,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阳气从手上行至头,而下行至足。故曰阳病者上行极而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故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

手足三阴经脉之气,从足上行至头,再向下沿臂膊到达指端;手足三阳静脉之气,从手上行至头,再向下行到足。所以说,阳经的病邪,先上行至极点,再向下行;阴经的病邪,先下行至极点,再向上行。故风邪为病,上部首先感受;湿邪成疾,下部首先侵害。

帝曰:脾病而四肢不用何也?

黄帝道:脾病会引起四肢功能丧失,这是什么道理?

岐伯曰: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内,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岐伯说:四肢都要承受胃中水谷精气以濡养,但胃中精气不能直接到达四肢经脉,必须依赖脾气的传输,才能营养四肢。如今脾有病不能为胃输送水谷精气,四肢失去营养,则经气日渐衰减,经脉不能畅通,筋骨肌肉都得不到濡养,因此四肢便丧失正常的功能了。

帝曰:脾不主时何也?

黄帝道:脾脏不能主旺一个时季,是什么道理?

岐伯曰: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时长四脏,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独主于时也。脾脏者常着胃土之精也。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头足不得主时也。

岐伯说:脾在五行中属土,主管中央之位,分旺于四时以长养四脏,在四季之末各寄旺十八日,故脾不单独主旺于一个时季。由于脾脏经常为胃土传输水谷精气,譬如天地养育万物一样无时或缺的。所以它能从上到下,从头到足,输送水谷之精于全身各部分,而不专主旺于一时季。

帝曰:脾与胃以膜相连耳,而能为之行其津液何也?

黄帝道:脾与胃仅以一膜相连,而脾能为胃转输津液,这是什么道理?

岐伯曰:足太阴者三阴也,其脉贯胃,属脾,络溢,故太阴为之行气于三阴。阳明者表也,五脏六腑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脏腑各因其经而受气于阳明,故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日以益衰,阴道不利,筋骨肌肉,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岐伯说:足太阴脾经,属三阴,它的经脉贯通到胃,连属于脾,环绕咽喉,故脾能把胃中水谷之精气输送到手足三阴经;足阳明胃经,为脾经之表,是供给五脏六腑营养之处,故胃也能将太阴之气输送到手足三阳经。五脏六腑各通过脾经以接受胃中的精气,所以说脾能为胃运行津液。如四肢得不到水谷经气的滋养,经气便日趋衰减,脉道不通,筋骨肌肉都失却营养,因而也就丧失正常的功用了。素问第三十篇阳明脉解

第三十篇阳明脉解

问曰:足阳明之脉病,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钟鼓不为动,闻木音而惊何也?愿闻其故。

黄帝问道:足阳明的经脉发生病变,恶见人与火,听到木器响动的声音就受惊,但听到敲打钟鼓的声音却不为惊动。为什么听到木音就惊惕?我希望听听其中道理。

对曰: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土也,故闻木音而惊者,土恶木也。

岐伯说:足阳明是胃的经脉,属土。所以听到木音而惊惕,是因为土恶木克的缘故。

帝曰:善。其恶火何也?

黄帝道:好!那么恶火是为什么呢?

岐伯曰:阳明主肉,其脉血气盛,邪客之则热,热甚则恶火。

岐伯说:足阳明经主肌肉,其经脉多血多气,外邪侵袭则发热,热甚则所以恶火。

帝曰:其恶人何也?

黄帝道:其恶人是何道理?

岐伯曰:阳明厥则喘而惋,惋则恶人。

岐伯说:足阳明经气上逆,则呼吸喘促,心中郁闷,所以不喜欢见人。

帝曰:或喘而死者,或喘而生者,何也?

黄帝道:有的阳明厥逆喘促而死,有的虽喘促而不死,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曰:厥逆连脏则死,连经则生。

岐伯说:经气厥逆若累及于内脏,则病深重而死;若仅连及外在的经脉,则病轻浅可生。

帝曰:善。病甚则弃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数日,逾垣上屋,所上之处,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

黄帝道:好!有的阳明病重之时,病人把衣服脱掉乱跑乱跳,登上高处狂叫唱歌,或者数日不进饮食,并能够越墙上屋,而所登上之处,都是其平素所不能的,有了病反能够上去,这是什么原因?

岐伯曰:四肢者诸阳之本也。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帝曰:其弃衣而走者何也?岐伯曰:热盛于身,故弃衣欲走也。帝曰:其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歌者何也?岐伯曰:阳盛则使人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

岐伯说:四肢是阳气的根本。阳气盛则四肢充实,所以能够登高。黄帝道:其不穿衣服而到处乱跑。黄帝道:其胡言乱语骂人,不避亲疏而随便唱歌,是什么道理?岐伯说:阳热亢盛而扰动心神,故使其神志失常,胡言乱语,斥骂别人,不避亲疏,并且不知道吃饭,所以便到处乱跑。

卷九

第三十一篇热论

问曰:今夫热病者,皆伤寒①之类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间,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不知其解,愿闻其故。

对曰:巨阳者,诸阳之属也。其脉连于风府,故为诸阳主气也。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热虽甚不死,其两感②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

帝曰:愿闻其状。岐伯曰:伤寒一日,巨阳受之,故头项痛,腰脊强。

二日,阳明受之。阳明主肉,其脉侠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痛而鼻干,不得卧③也。

三日,少阳受之,少阳主胆,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脏④者,故可汗而已。

四日,太阴受之,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嗌干。

五日,少阴受之,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六日,厥阴受之。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⑤。

三阴三阳,五脏六腑皆受病,荣卫不行,五脏不通,则死矣。

其不两感于寒者,七日,巨阳病衰,头痛少愈;八日,阳明病衰,身热少愈;九日,少阳病衰,耳聋微闻;十日,太阴病衰,腹减如故,则思饮食,十一日,少阴病衰,渴止不满,舌干已而嚏,十二日,厥阴病衰,囊纵,少腹微下,大气皆去,病日已矣。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脏脉,病日衰已矣。其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满三日者,可泄而已。

帝曰:热病可愈,时有所遗者,何也?岐伯曰:诸遗者,热甚而强食之,故有所遗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热有所藏,因其谷气相薄,两热相合,故有所遗也。帝曰:善。治遗奈何?岐伯曰:视其虚实,调其逆从,可使必已矣。

帝曰:病热当何治之?岐伯曰:病热少愈,食肉则复,多食则遗⑥,此其禁也。

帝曰:其病两感于寒者,其脉应与其病形何如?岐伯曰:两感于寒者,病一日则巨阳与少阴俱病,则头痛口干而烦满;二日,则阳明与太阴俱病,则腹满身热,不欲食、谵言,三日,则少阳与厥阴俱病,则耳聋囊缩而厥。水浆不入,不知人,六日死。

帝曰:五脏已伤,六腑不通,荣卫不行,如是之后,三日乃死,何也?岐伯曰:阳明者,十二经脉之长也,其血气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气乃尽,故死矣。

凡病伤寒而成温者,先夏至日者,为病温,后夏至日者,为病暑。暑当与汗皆出,勿止⑦。

注释

①伤寒:是外感性热病的总称,有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的伤寒,是由于感受四时邪气引起的外感性热病;狭义的伤寒是指由于感受邪气引起的外感性热病。

②两感:指表里两经同时感受邪气发病,如太阳和少阴两经同时感邪。

③不得卧:阳明受邪,经气壅滞,影响到腑,使胃不安和,所以不得卧。

④未入于脏:人体的经脉,阳经属腑,阴经连于脏。未入于脏,说明邪气还在肌表,未及于三阴。

⑤烦满而囊缩:指烦闷、阴囊抽缩。足厥阴经经脉环绕阴器、络于肝,所以厥阴受病就会感到烦满而囊缩。

⑥食肉则复,多食则遗:复,病愈而复发的意思。热病之后,脾胃气虚,运化无力,吃肉则不能消化,多吃则消化不完,食物与热相线搏结,容易复发。

⑦暑当与汗皆出,勿止:因为出汗,暑邪就能随汗出而解,如果此时止汗只能让暑邪郁于体内,所以不应当止汗。

译文

黄帝问道:现在所说的外感发热的疾病,都属于伤寒一类,其中有的痊愈,有的死亡,死亡的往往在六七日之间,痊愈的都在十日以上,这是什么道理呢?我不知是何缘故,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太阳经为六经之长,统摄阳分,故诸阳皆隶属于太阳。太阳的经脉连于风府,与督脉、阳维相会,循行于巅背之表,所以太阳为诸阳主气,主一身之表。人感受寒邪以后,就要发热,发热虽重,一般不会死亡;如果阴阳二经表里同时感受寒邪而发病,就难免于死亡了。

黄帝说:我想知道伤寒的症状。岐伯说:伤寒病一日,为太阳经感受寒邪,足太阳经脉从头下项,侠脊抵腰中,所以头项痛,腰脊强直不舒。

二日,阳明经受病,阳明主肌肉,足阳明经脉挟鼻络于目,下行入腹,所以身热目痛而鼻干,不能安卧。

三日,少阳经受病,少阳主骨,足少阳经脉,循胁肋而上络于耳,所以胸胁痛而耳聋。若三阳经络皆受病,尚未入里入阴的,都可以发汗而愈。

四日,太阴经受病,足太阴经脉散布于胃中,上络于咽,所以腹中胀满而咽干。

五日,少阴经受病,足少阴经脉贯肾,络肺,上系舌本,所以口燥舌干而渴。

六日,厥阴经受病,足厥阴经脉环阴器而络于肝,所以烦闷而阴囊收缩。如果三阴三阳经脉和五脏六腑均受病,以致营卫不能运行,五脏之气不通,人就要死亡了。

如果病不是阴阳表里两感于寒邪的,则第七日,太阳病衰,头痛稍愈;八日,阳明病衰,身热稍退;九日,少阳病衰,耳聋将逐渐能听到声音;十日,太阴病衰,腹满已消,恢复正常,而欲饮食;十一日,少阴病衰,口不渴,不胀满,舌不干,能打喷嚏;十二日,厥阴病衰,阴囊松弛,渐从少腹下垂。至此,大邪之气已去,病也逐渐痊愈。

黄帝说:怎么治疗呢?岐伯说:治疗时,应根据病在何脏何经,分别予以施治,病将日渐衰退而愈。对这类病的治疗原则,一般病未满三日,而邪犹在表的,可发汗而愈;病已满三日,邪已入里的,可以泄下而愈。

黄帝说:热病已经痊愈,常有余邪不尽,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凡是余邪不尽的,都是因为在发热较重的时候强进饮食,所以有余热遗留。像这样的病,都是病势虽然已经衰退,但尚有余热蕴藏于内,如勉强病人进食,则必因饮食不化而生热,与残存的余热相薄,则两热相合,又重新发热,所以有余热不尽的情况出现。黄帝说:好,那么怎样治疗余热不尽呢?

岐伯说:应诊察病的虚实,或补或泄,予以适当的治疗,可使其病痊愈。黄帝说:发热的病人在护理上有什么禁忌呢?岐伯说:当病人热势稍衰的时候,吃了肉食,病即复发;如果饮食过多,则出现余热不尽,这都是热病所应当禁忌的。

黄帝说:表里同伤于寒邪的两感症,其脉和症状是怎样的呢?岐伯说:阴阳两经表里同时感受寒邪的两感症,第一日为太阳与少阴两经同时受病,其症状既有太阳的头痛,又有少阴的口干和烦闷;二日,为阳明与太阴两经同时受病,其症状既有阳明的身热谵言妄语,又有太阳的腹满不欲食;三日,为少阳与厥阴两经同时受病,其症状既有少阳之耳聋,又有厥阴的阴囊收缩和四肢发冷。如果病势发展至水浆不入,神昏不知人事的程度,到第六天便死亡了。

黄帝说:病已发展至五脏已伤,六腑不通,营卫不行,像这样的病,要三天以后死亡,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阳明为十二经之长,此经脉的气血最盛,所以病人容易神识昏迷。三天以后,阳明的气血已经竭尽,所以就要死亡。

大凡伤于寒邪而成为温热病的,病发于夏至日以前的就称之为温病,病发于夏至日以后的就称之为暑病。暑病汗出,可使暑热从汗散泄,所以暑病汗出,不要制止。

第三十二篇刺热

肝热病者,小便先黄,腹痛多卧,身热。热争则狂言及惊,胁满痛,手足躁,不得安卧。庚辛甚,甲乙大汗。气逆则庚辛死。刺足厥阴少阳,其逆则头痛员员,脉引冲头也。

肝脏发生热病,先出现小便黄,腹痛,多卧,身发热。当热邪入脏,与正气相争时,则狂言惊骇,胁部满痛,手足躁扰不得安卧;逢到庚辛日,则因木受金克而病重,若逢甲乙日木旺时,便大汗出而热退,若将在庚辛日死亡。治疗时,应刺足厥阴肝和足少阳胆经。若肝气上逆,则见头痛眩晕,这是因热邪循肝脉上冲于头所致。

心热病者,先不乐,数日乃热,热争则卒心痛,烦闷善呕,头痛面赤,无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气逆则壬癸死,刺手少阴太阳。

心脏发热病,先觉得心中不愉快,数天以后始发热,当热邪入脏与正气相争时,则突然心痛,烦闷,时呕,头痛,面赤,无汗;逢到壬癸日,则因火受水克而病重,若逢丙丁日火旺时,便大汗出而热退,若邪气胜脏,病更严重将在壬癸日死亡。治疗时,应刺手少阴心和手太阳小肠经。

脾热病者,先头重、颊痛、烦心、颜青、欲呕、身热。热争则腰痛,不可用俯仰,腹满泄,两颔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气逆则甲乙死,刺足太阴阳明。

脾脏发生热病,先感觉头重,面颊痛,心烦,额部发青,欲呕,身热。当热邪入脏,与正气相争时,则腰痛不可以俯仰,腹部胀满而泄泻,两颌部疼痛,逢到甲乙日木旺时,则因土受木克而病重,若逢戊已日土旺时,便大汗出而热退,若邪气胜脏,病更严重,就会在甲乙日死亡。治疗时,刺足太阴脾和足阳明胃经。

肺热病者,先淅然厥起毫毛,恶风寒,舌上黄身热。热争则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大息,头痛不堪,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气逆则丙丁死。刺手太阴阳明,出血如大豆,立已。

肺脏发生热病,先感到体表淅淅然寒冷,毫毛竖立,畏恶风寒,舌上发黄,全身发热。当热邪入脏,与正气相争时,则气喘咳嗽,疼痛走窜于胸膺背部,不能太息,头痛的很厉害,汗出而恶寒,逢丙丁日火旺时,则因金受火克而病重,若逢庚辛日金旺时,便大汗出而热退,若邪气胜脏,病更严重,就会在丙丁日死亡。治疗时,刺手太阴肺和手阳明大肠经,刺出其血如大豆样大,则热邪去而经脉和,病可立愈。

肾热病者,先腰痛胻酸,苦渴数饮身热。热争则项痛而强,胻寒且酸,足下热,不欲言。其逆则项痛,员员淡淡然。戊己甚,壬癸大汗。气逆则戊己死。刺足少阴太阳,诸汗者,至其所胜日汗出也。

肾脏发生热病,先觉腰痛和小腿发痠,口渴的很厉害,频频饮水,全身发热。当邪热入脏,与正气相争时,则项痛而强直,小腿寒冷痠痛,足心发热,不欲言语。如果肾气上逆,则项痛头眩晕而摇动不定,逢利戊已日土旺时,则因水受土克而病重,若逢壬癸日水旺时,便大汗出而热退,若邪气胜脏,病更严重,就会在戊已日死亡。治疗时,刺足少阴肾和足太阳膀胱经。以上所说的诸脏之大汗出,都是到了各脏器旺之日,正胜邪却,即大汗出而热退病愈。

肝热病者,左颊先赤;心热病者,颜先赤;脾热病者,鼻先赤;肺热病者,右颊先赤;肾热病,颐先赤。

肝脏发生热病,左颊部先见赤色;心脏发生热病,额部先见赤色;脾脏发生热病,鼻部先见赤色;肺脏发生热病,右颊部先见赤色,肾脏发生热病,颐部先见赤色。

病虽未发,见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

病虽然还没有发作,但面部已有赤色出现,就应予以刺治,这叫做“治未病”。

热病从部所起者,至期而已,其刺之反者,三周而已。重逆则死。诸当汗者,至其所胜日,汗大出也。

热病只在五脏色部所在出现赤色,并未见到其他症状的,为病尚轻浅,若予以及时治疗,则至其当旺之,病即可愈;若治疗不当,应泻反补,应补反泻,就会延长病程,虚通过三次当旺之日,始能病愈;若一再误治,势必使病情恶化而造成死亡。诸脏热病应当汗出的,都是至其当旺之日,大汗出而病愈。

诸治热病,以饮之寒水乃刺之,必寒应之,居止寒处,身寒而止也。

凡治疗热病,应在喝些清凉的饮料,以解里热之后,再进行针刺,并且要病人衣服穿的单薄些,居住于凉爽的地方,以解除表热,如此使表里热退身凉而病愈。

热病先胸胁痛,手足躁,刺足少阳,补足太阴。病甚者为五十九刺。

热病先出现胸胁痛,手足躁扰不安的,是邪在足少阳经,应刺足少阳经以泻阳分之邪,补足太阴经以培补脾土,病重的就用“五十九刺”的方法。

热病始手臂病者,刺手阳明太阴而汗出止。

热病先手臂痛的,是病在上而发于阳,刺手阳明、太阴二经之穴,汗出则热止。

热病始于头首者,刺项太阳而汗出止。

热病开始发于头部的,是太阳为病,刺足太阳颈项部的穴位,汗出则热止。

热病先身重骨痛、耳聋、好瞑、刺足少阴,病甚为五十九刺。

热病先出现身体重,骨节痛,耳聋,昏倦嗜睡的,是发于少阴的热病,刺足少阴经之穴,病重的用“五十九刺”的方法。

热病先眩冒而热,胸胁满,刺足少阴少阳。

热病先出现头眩晕昏冒而后发热,胸胁满的,是病发于少阳,并将传入少阴,使阴阳枢机失常,刺足少阴和足少阳二经,使邪从枢转而外出。

太阳之脉色荣颧骨,热病也。荣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时而已。与厥阴脉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其热病内连肾,少阳之脉色也。

太阳经脉之病,赤色出现于颧骨部的,这是热病,若色泽尚未暗晦,病尚轻浅,至其当旺之时,可以得汗出而病愈。若同时又见少阴经的脉证,此为木盛水衰的死证,死期不过三日,这是因为热病已连于肾。

少阳之脉色荣颊前,热病也。荣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时而已。与少阴脉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

少阳经脉之病,赤色出现于面颊的前方,这是少阳经脉热病,若色泽尚未暗晦,是病邪尚浅,至其当旺之时,可以得汗出而病愈。若同时又见少阴经的脉证,色现于颊部,是母胜其子的死证,此为木盛水衰的死证,死期不过三日。

热病气穴,三椎下间主胸中热,四椎下间主膈中热,五椎下间主肝热,六椎下间主脾热,七椎下间主肾热。荣在骶也,项上三椎陷者中也。颊下逆颧为大瘕;下牙车为腹满;颧后为胁痛;颊上者膈上也。

治疗热病的气穴:第三脊椎下方主治胸中的热病,第四脊椎下方主治膈中的热病,第五脊椎下方主治肝热病,第六脊椎下方主治脾热病,第七脊椎下方主治肾热病。治疗热病,即取穴于上,以泻阳邪,当再取穴于下,以补阴气,在下取穴在尾骸骨处。项部第三椎以下凹陷处的中央部位是大椎穴,由此向下便是脊椎的开始。诊察面部之色,可以推知腹部疾病,如颊部赤色由下向上到颧骨部,为有“大瘕泄”病;见赤色自颊下行至颊车部,为腹部胀满;赤色见于颧骨后侧,为胁痛;赤色见于颊上,为病在膈上。

第三十三篇评热病论

问曰:有病温者,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①,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为何?

对曰:病名阴阳交②,交者,死也。帝曰:愿闻其说。岐伯曰: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今邪气交争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却而精胜也。精胜,则当能食而不复热,复热者,邪气也,汗者,精气也;今汗出而辄复热者,是邪胜也,不能食者,精无俾③也,病而留者,其寿可立而倾也。且夫《热论》曰: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今脉不与汗相应,此不胜其病也,其死明矣。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今见三死④,不见一生,虽愈必死也。

帝曰:有病身热,汗出烦满,烦满不为汗解,此为何病?岐伯曰:汗出而身热者,风也;汗出而烦满不解者,厥也,病名曰风厥⑤。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巨阳主气,故先受邪;少阴与其为表里也,得热则上从之⑥,从之则厥也。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表里刺之,饮之服汤。

帝曰:劳风⑦为病何如?岐伯曰:劳风法住肺下,其为病也,使人强上,冥视,唾出若涕,恶风而振寒,此为劳风之病。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救俯仰。巨阳引⑧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咳山青黄涕,其状如脓,大如弹丸,从口中若鼻中出,不小则伤肺,伤肺则死也。

帝曰:有病肾风⑨者,面胕庞然壅害于言,可刺不?岐伯曰:虚不当刺,不当刺而刺,后五日其气必至。帝曰:其至何如?岐伯曰:至必少气时热,时热从胸背上至头,汗出,手热,口干、苦渴,小便黄,目下肿,腹中鸣,身重难以行,月事不来,烦而不能食,不能正偃,正偃则咳,病名曰风水,论在《刺法》中。

帝曰:愿闻其说。岐伯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阴虚者,阳必凑之,故少气时热而汗出也。小便黄者,少腹中有热也。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则咳甚,上迫肺也。诸有水气者,微肿先见于目下也。

帝曰:何以言?岐伯曰:水者阴也,目下亦阴也,腹者至阴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肿也;真气上逆,故口苦舌干,卧不得正偃,正偃则咳出清水也。诸水病者,故不得卧,卧则惊,惊则咳甚也。腹中鸣者,病本于胃也。薄脾则烦,不能食,食不下者,胃脘隔也。身重难以行者,胃脉在足也。月事不来者,胞脉闭也,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也。

帝曰:善。

注释

①脉躁疾:指脉象躁动急速。

②阴阳交:阳,指阳热邪气;阴,指阴精正气。

③俾:补助、补充的意思。

④三死:指汗出复热而不能食、脉躁盛、狂言三症。

⑤风厥:指太阳受风,精亏不足,少阴虚火上逆而发热汗出,烦闷不除的病症。

⑥上从之:指少阴虚热随太阳之气上逆。

⑦劳风:指因劳成虚,因虚受风引起的以恶风阵寒,颈项僵硬,咳嗽吐浓痰的一种病症。

⑧巨阳引:指在太阳经上取穴,进行针刺以引动经气的一种治疗方法。

⑨肾风:风热伤肾,肾不能主水,水邪泛滥而出现水肿的一种病症。

⑩庞然:肿起的样子。正偃:偃,仰面倒下。正偃,即仰卧。

胞脉:胞,子宫。胞脉,即子宫的络脉。

译文

黄帝问道:得温病的人,出汗以后身体即发热,脉躁动,病情也不因汗出而稍减,并且言语狂乱,不食东西,这是什么病呢?

岐伯答道:病名叫阴阳交,是一种死症。黄帝道:希望能听到其中的道理。岐伯说:人之所以出汗,是由于水谷入胃,化生精微。现在邪气在骨肉之间交争而出汗,这是由于邪气退而精气胜的原因,精气胜就应该能吃东西,而不再发热;发热是邪气引起的,汗是精气的反映。现在出汗而又发热,说明邪气已经胜于正气了。不吃东西,是精气缺乏,而精气缺乏,会使热邪更盛。汗出而热留不退,病人的寿命就危在旦夕了。而且《热论》说过:汗出而脉尚躁动旺盛的,则死。现在脉象与出汗不相应,这是精气不能胜于病邪,死的征象是显著的。至于言语狂乱,是神志失常的缘故,而神志失常的也会死亡。现在死征有了三种,而不见一点生机,那么即使有好转的现象,也是必定要死的。

黄帝道:有人身体发热,汗出烦闷,就是说烦闷不因汗出而解,这又是什么病?岐伯说:汗出而身体发热,是由风邪引起的;汗出而烦闷难解的,是由于气机上逆,这个病名叫做风厥。

黄帝道:希望知晓其中的道理。岐伯说:太阳经主宰诸阳之气,是身之表,所以容易先受病邪,而少阴和太阳互为表里,如果少阴受太阳发热的影响,从而随之上逆,便成为厥。黄帝说:怎样治疗呢?岐伯说:刺太阳和少阴两经的穴,同时内服汤药。

黄帝道:劳风这种病是如何的?岐伯说:劳风发病是在肺下,它的症状是头项僵直,目视不明,吐黏痰,恶风易发寒颤。黄帝说:怎样治疗呢?岐伯说:首先要节制动作,注意休息;其次是依靠服药引太阳经的阳气,以解郁闭之邪。通过这样的治疗,青壮年三日可以愈,中年人精气稍衰的,五日可愈,老年或精气不

足的,七日可愈。这种病人,会咳出青黄的痰,样子像稠脓,大小像弹丸。这种稠痰应当从口中或鼻中排除才好,如果不能咳出,就要伤肺,伤了肺就会死亡。

黄帝道:有患肾风的病人,面部足背浮肿、目下壅起像卧蚕一般,言语也感到不便,像这样的病人,可以针刺吗?岐伯说:肾已重虚,不应当用刺法,如已用了刺法,五天后病气必然会来的。黄帝道:病气来了会怎样?岐伯说:如病气来了,一定会感到气短,时时发热,从胸背上至头部,汗出、手热、多渴、小便色黄、眼睑浮肿、腹中鸣响,身体沉重,行动困难。若病在妇女,月经就会停止,胸闷,不能吃东西,不能仰卧,仰卧就咳嗽得非常厉害,这病叫做风水。在《刺法》篇里有详细的论述。

黄帝道:希望你说说这其中的缘由。岐伯说:邪气的聚集,因为正气的不足。肾阴不足时,阳邪就乘虚聚合在一起,所以短气,时时发热、汗出、小便色黄,这是因为有了内热,不能仰卧,是胃中不和。仰卧就咳嗽加重,是水气向上迫肺。凡是有水气的病人,微肿的预兆可在目下看出。黄帝说:为什么?岐伯说:水属于阴,目下也属阴,腹部为至阴之处,所以腹中有水,目下必然出现微肿。心气上逆,所以口苦舌干,不能仰卧。仰卧就会咳出清水。凡是水气病人,都不能仰卧,

因为卧后会感到惊恐不安,而惊恐就会使咳嗽加重。腹中鸣响,是由于胃水随经下泄。水气迫脾就会烦闷而不想吃东西。食物不能下咽,是胃中有阻隔。身体沉重,难以行动,是胃的经脉下行于足的缘故。妇女月经不来,是因为胞脉闭塞。胞脉属于心脏,而下络于胞中,现在水气上道迫肺,心气不能下通,所以月经就不来了。

黄帝说:很好!

第三十四篇逆调论

本篇要点:

一、讨论了阴阳失调而引起的各种寒热病变,说明人体的阴阳必须保持平衡。

二、指出阴阳的平衡和内脏的虚实有关。

三、阐明“肉苛”病症是由于营卫虚弱不调而形成的。

四、经气上下不调为逆气,并指出了肺络之逆、胃气之逆、肾水之逆三种不同的病理变化。

原文与译文

问曰:人身非常温也,非常热也,为之热而烦满者何也?

黄帝道:有的病人,四肢发热,遇到风寒,热得更加厉害,如同炙于火上一般,这是什麽原因呢?

对曰:阴气少而阳气胜也,故热而烦满也。

岐伯回答说:这是由于阴气少而阳气胜,所以发热而烦闷。

帝曰: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气也,寒从中生者何?

黄帝说:有的人穿的衣服并不单薄,也没有为寒邪所中,却总觉得寒气从内而生,这是什麽原因呢?

岐伯曰:是人多痹气也,阳气少阴气多,故身寒如从水中出。

岐伯说:是由于这种人多痹气,阳气少而阴气多,所以经常感觉身体发冷,象从冷水中出来一样。

帝曰:人有四肢热,逢风寒如炙如火者何也?

黄帝说:有的人四肢发热,一遇到风寒,便觉得身如热火熏炙一样,这是什麽原因呢?

岐伯曰:是人者阴气虚,阳气盛,四肢者阳也,两阳相得而阴气虚少,少水不能灭盛火,而阳独治。独治者不能生长也,独胜而止耳。逢风而如炙如火者,是人当肉烁也。

岐伯说:这种人多因素体阴虚而阳气胜。四肢属阳,风邪也属阳,属阳的四肢感受属阳的风邪,是两阳相并,则阳气更加亢盛,阳气益盛则阴气日益虚少,至衰少的阴气不能熄灭旺盛的阳火,形成了阳气独旺的局面。现阳气独旺,便不能生长,因阳气独胜而生机停止。所以这种四肢热逢风而热的如炙如火的,其人必然肌肉逐渐消瘦。

帝曰:人有身寒,阳火不能热,厚衣不能温,然不冻栗,是为何病?

黄帝说:有的人身体寒凉,虽进汤火不能使之热,多穿衣服也不能使之温,但却不恶寒战栗,这是什麽病呢?

岐伯曰:是人者,素肾气胜,以水为事,太阳气衰,肾脂枯木不长,一水不能胜两火。肾者水也,而生于骨,肾不生,则髓不能满,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冻栗者,肝一阳也,心二阳也,肾孤脏也,一水不能胜二火,故不能冻栗,病名曰骨痹,是人当挛节也。

岐伯说:这种人平素即肾水之气盛,又经常接近水湿,致水寒之气偏盛,而太阳之阳气偏衰,太阳之阳气衰,则肾脂枯竭不长。肾是水脏,主生长骨髓,肾脂不生则骨髓不能充满,故寒冷至骨。其所以不能战栗,是因为肝是一阳,心是二阳,一个独阴的肾水,胜不过心肝二阳之火,所以虽寒冷,但不战栗,这种病叫“骨痹”,病人必骨节拘挛。

帝曰:人之肉苛者,虽近亦絮,犹尚苛也,是谓何疾?

黄帝说:有的人皮肉麻木沉重,虽穿上棉衣,仍然如故,这是什麽病呢?

岐伯曰:荣气虚,卫气实也,荣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荣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人与志不相有,曰死。

岐伯说:这是由于营气虚而卫气实所致。营气虚弱则皮肉麻木不仁,卫气虚弱,则肢体不能举动,营气和卫气俱虚,则既麻木不仁,又不能举动,所以皮肉更加麻木沉重。若人的形体与内脏的神志不能相互为用,就要死亡。

帝曰:人有逆气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有不得卧而息无音者,有起居如故息有音者,有得卧行而喘者,有不得得卧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卧卧而喘者,皆何脏使然?愿闻其故。

黄帝说:人病气逆,有的不能安卧而呼吸有声;有的不能安卧而呼吸无声;有的起居如常而呼吸有声;有的能够安卧,行动则气喘;有的不能安卧,也不能行动而气喘;有的不能安卧,卧则气喘。是哪些脏腑发病,使之这样呢?我想知道是什麽缘故?

岐伯曰: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是阳明之逆也,足三阳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六腑之海,其气亦下行。阳明逆,不得从其道?故不得卧也。下经曰:胃不和,则卧不安,此之谓也。

岐伯说:不能安卧而呼吸有声的,是阳明经脉之气上逆。足三阳的经脉,从头到足,都是下行的,现在足阳明经脉之气上逆而行,所以呼吸不利而有声。阳明是胃脉,胃是六腑之海,胃气亦以下行为顺,若阳明经脉之气逆,胃气便不得循常道而下行,所以不能平卧。《下经》曾说:“胃不和则卧不安。”就是这个意思。

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络脉逆也,络脉不得随经上下,故留经而不行,络脉之病人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

若起居如常而呼吸有声的,这是由于肺之脉络不顺,络脉不能随着经脉之气上下,故其气留置于经脉而不行于络脉。但络脉生病是比较轻微的,所以虽呼吸不利有声,但起居如常。

夫不得卧,卧则喘者,是水气之客也。夫水者,循津液而流也,肾者水脏主津液,主卧与喘也。

若不能安卧,卧则气喘的,是由于水气侵犯所致。水气是循着津液流行的道路而流动的。肾是水脏,主持津液,如肾病不能主水,水气上逆而犯肺,则人即不能平卧而气喘。

帝曰:善。

黄帝说:好。

卷十

第三十五篇疟论篇

本篇要点

一、本篇对疟病的病因、病理、病状、治法、等作了详细的探讨。其中包括一日发、间日发、数日发以及寒病多少、但热不寒和日晏、日早等各种情况。

二、疟病的形成,大都由于感受风寒、水气、暑热等病因所致。受邪先后不同,则寒热情况亦异。痒疟则是由于肺素有热的关系,所以但热不寒。

三、疟邪在人体内,必和卫气相逢才能发病;病至及期,阴阳气衰,邪气和卫气相离,病才休止。因邪气所中有浅深,和卫气相逢的时间就有差别,因而有日发、间日发、数日一发以及渐迟、渐早的不同。

四、发作时的寒热交作,是由于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阴阳相并所致。

五、疟病发作有二种情况:一种是与四时发病规律相应的,所谓夏伤于暑,秋必病疟,这叫做应四时;另一种与此不同,四时皆发,这叫做反四时。

六、疟疾的治疗,攻邪应在未发病之前或已衰之后,正当发作时不年进行针刺恐邪未去而正先受伤。

原文与译文

问曰:夫痎疟皆生于风,其蓄作有时者何也?

黄帝问道:一般说来疟疾都由于感受了风邪而引起,他的休作有一定时间,这是什麽道理?

对曰:疟之始发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颔,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头疼如破,渴欲冷饮。

岐伯回答说:疟疾开始发作的时候,先起于毫毛竖立,继而四体不舒,欲的引伸,呵欠连连,乃至寒冷发抖,下颌鼓动,腰脊疼痛;及至寒冷过去,便是全身内外发热,头痛有如破裂,口渴喜欢冷饮。

帝曰:何气使然?愿闻其道。

黄帝道:这是什麽原因引起的?请说明它的道理。

岐伯曰: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阴阳相移也。阳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阳明虚则寒栗鼓颔也;巨阳虚则腰背头项疼;三阳俱虚则阴气胜,阴气胜则骨寒而痛;寒生于内,故中外皆寒;阳盛则外热,阴虚则内热,则喘而渴,故欲冷饮也。

岐伯说:这是由于阴阳上下相争,虚实交替而作,阴阳虚实相互移易转化的关系。阳气并入于阴分,使阴气实而阳气虚,阳明经气虚,就寒冷发抖乃至两颌鼓动;太阳经气虚,便腰背头项疼痛;三阳经气都虚,则阴气更胜,阴气胜则骨节寒冷而疼痛,寒从内生,所以内外都觉寒冷。如阴气并入阳分,则阳气实而阴气虚。阳主外,阳盛就发生外热;阴主内,阴虚就发生内热,因此外内都发热,热甚的时候就气喘口渴,所以喜欢冷饮。

此皆得之夏伤于暑,热气盛,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皆荣气之所舍也。

这都是由于夏天伤于暑气,热气过盛,并留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亦即荣气居留的所在。

此令人汗空疏,腠理开,因得秋气;汗出遇风,及得之以浴,水气舍于皮肤之内,与卫气并居。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此气得阳而外出,得阴而内薄,内外相薄,是以曰作。

由于暑热内伏,使人汗孔疏松,腠理开泄,一遇秋凉,汗出而感受风邪,或者由于洗澡时感受水气,风邪水气停留于皮肤之内,与卫气相合并居于卫气流行的所在;而卫气白天行于阳分,夜里行于阴分,邪气也随之循行于阳分时则外出,循行于阴分时则内搏,阴阳内外相搏,所以每日发作。

帝曰:其间日而作者何也?

黄帝道:疟疾有隔日发作的,为什麽?

岐伯曰:其气之舍深,内薄于阴,阳气独发,阴邪内着,阴与阳争不得出,是以间日而作也。

岐伯说;因为邪气舍留之处较深,向内迫近于阴分,致使阳气独行于外,而阴分之邪留着于里,阴与阳相争而不能即出,所以隔一天才发作一次。

帝曰:善。其作日晏与其日早者,何气使然?

黄帝道:讲得好!疟疾发作的时间,有逐日推迟,或逐日提前的,是什麽缘故?

岐伯曰:邪气客于风府,循膂而下,卫气一日一夜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故其作也晏。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其出于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五日下至骶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内,注于伏膂之脉,其气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气日高,故作日益早也。其间日发者,由邪气内薄于五脏,横连募原也。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与卫气俱行,不得皆出。故间日乃作也。

岐伯说:邪气从风府穴侵入后,循脊骨逐日逐节下移,卫气是一昼夜会于风府,而邪气却每日向下移行一节,所以其发作时间也就一天迟一天,这是由于邪气先侵袭于脊骨的关系。每当卫气会于风府时,则腠理开发,腠理开发则邪气侵入,邪气侵入与卫气交争,病就发作,因邪气日下一节,所以发病时间就日益推迟了。这种邪气侵袭风府,逐日下移一节而发病的,约经二十五日,邪气下行至骶骨;二十六日,又入于脊内,而流注于伏肿脉;再沿冲脉上行,至九日上至于缺盆之中。因为邪气日渐上升,所以发病的时间也就一天早一天。至于隔一天发病一次的,是因为邪气内迫于五脏,横连于膜原,它所行走的道路较远,邪气深藏,循行迟缓,不能和卫气并行,邪气与卫气不得同时皆出,所以隔一天才能发作一次。

帝曰:夫子言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气入,入则病作,今卫气日下一节,其气之发也,不当风府,其日作者奈何?

黄帝道:您说卫气每至于风府时,腠理开发,邪气乘机袭入,邪气入则病发作。现在又说卫气与邪气相余的部位每日下行一节,那麽发病时,邪气就并不恰在于风府,而能每日发作一次,是何道理?

岐伯曰:此邪气客于头项,循膂而下者也。故虚实不同,邪中异所,则不得当其风府也。故邪中于头项者,气至头项而病;中于背者,气至背而病;中于腰脊者,气至腰脊而病;中于手足者,气至手足而病。卫气之所在与邪气相合,则病作。故风无常府,卫气之所发必开其腠理,邪气之所合,则其府也。

岐伯说:以上是指邪气侵入于头项,循着脊骨而下者说的,但人体各部分的虚实不同,而邪气侵犯的部位也不一样,所以邪气所侵,不一定都在风府穴处。例如:邪中于头项的,卫气行至头顶而病发;邪中于背部的,卫气行至背部而病发;邪中于腰脊的,卫气行至腰脊而病发;邪中于手足的,卫气行至手足而病发;凡卫气所行之处,和邪气相合,那病就要发作。所以说风邪侵袭人体没有一定的部位,只要卫气与之相应,腠理开发,邪气得以凑合,这就是邪气侵入的地方,也就是发病的所在。

帝曰:善。夫风之与疟也,相似同类,而风独常在,疟得有时而休者何也?

黄帝道:讲得好!风病和疟疾相似而同属一类,为什麽风病的症状持续常在,而疟疾却发作有休止呢?

岐伯曰:风气留其处,故常在,疟气随经络,沉以内薄,故卫气应乃作。

岐伯说:风邪为病是稽留于所中之处,所以症状持续常在;疟邪则是随着经络循行,深入体内,必需与卫气相遇,病才发作。

帝曰:疟先寒而后热者何也?

黄帝道:疟疾发作有先寒而后热的,为什麽?

岐伯曰:夏伤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开发,因遇夏气凄沧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肤之中,秋伤于风,则病成矣。夫寒者,阴气也,风者,阳气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

岐伯说:夏天感受了严重的暑气,因而汗大出,腠理开泄,再遇到寒凉水湿之气,便留藏在腠理皮肤之中,到秋天又伤了风邪,就成为疟疾了。所以水寒,是一种阴气,风邪是一种阳气。先伤于水寒之气,后伤于风邪,所以先寒而后热,病的发作有一定的时间,这名叫寒疟。

帝曰:先热而后寒者何也?

黄帝道:有一种先热而后寒的,为什麽?

岐伯曰:此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亦以时作,名曰温疟。

岐伯说:这是先伤于风邪,后伤于水寒之气,所以先热而后寒,发作也有一定的时间,这名叫温疟。

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

还有一种只发热而不恶寒的,这是由于病人的阴气先亏损于内,因此阳气独旺于外,病发作时,出现少气烦闷,手足发热,要想呕吐,这名叫瘅疟。

帝曰:夫经言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今热为有余,寒为不足。夫疟者之寒,汤火不能温也,及其热,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类。当此之时,良工不能止,必须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愿闻其说。

黄帝道:医经上说有余的应当泻,不足的应当补。今发热是有余,发冷是不足。而疟疾的寒冷,虽然用热水或向火,亦不能使之温暖,及至发热,即使用冰水,也不能使之凉爽。这些寒热都是有余不足之类。但当其发冷、发热的时候,良医也无法制止,必须待其病势自行衰退之后,才可以施用刺法治疗,这是什麽缘故?请你告诉我。

岐伯曰:经言无刺熇熇之热,无刺浑浑之脉,无刺漉漉之汗,故为其病逆未可治也。

岐伯说:医经上说过,有高热时不能刺,脉搏纷乱时不能刺,汗出不止时不能刺,因为这正当邪盛气逆的时候,所以未可立即治疗。

夫疟之始发也,阳气并于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故先寒栗也。阴气逆极则复出之阳,阳与阴复并于外,则阴虚而阳实,故先热而渴。

疟疾刚开始发作,阳气并于阴分,此时阳虚而阴盛,外表阳气虚,所以先寒冷发抖;至阴气逆乱已极,势必复出于阳分,于是阳气与阴气相并于外,此时阴分虚而阳分实,所以先热而口渴。

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疟者,风寒之气不常也。病极则复。

因为疟疾并于阳分,则阳气胜,并于阴分,则阴气胜;阴气胜则发寒,阳气胜则发热。由于疟疾感受的风寒之气变化无常,所以其发作至阴阳之气俱逆极时,则寒热休止,停一段时间,又重复发作。

至病之发也,如火之热,如风雨不可当也。故经言曰:方其盛时,必毁,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谓也。

当其病发作的时候,象火一样的猛烈,如狂风暴雨一样迅不可当。所以医经上说:当邪气盛极的时候,不可攻邪,攻之则正气也必然受伤,应该乘邪气衰退的时候而攻之,必然获得成功,便是这个意思。

夫疟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发为其气逆也。

因此治疗疟疾,应在未发的时候,阴气尚未并于阳分,阳气尚未并于阴分,便进行适当的治疗,则正气不至于受伤,而邪气可以消灭。所以医生不能在疟疾发病的时候进行治疗,就是因为此时正当正气和邪气交争逆乱的缘故。

帝曰:善。攻之奈何?早晏何如?

黄帝道:讲得好!疟疾究竟怎样治疗?时间的早晚应如何掌握?

岐伯曰:疟之且发也,阴阳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阳已伤,阴从之,故先其时紧束其处,令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审候见之在孙络盛坚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

岐伯说:疟疾将发,正是阴阳将要相移之时,它必从四肢开始。若阳气已被邪伤,则阴分也必将受到邪气的影响,所以只有在未发病之先,以索牢缚其四肢末端,使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两者不能相移;牢缚以后,审察络脉的情况,见其孙络充实而郁血的部分,都要刺出其血,这是当真气尚未与邪气相并之前的一种“迎而夺之”的治法。

帝曰:疟不发其应何如?

黄帝道:疟疾在不发作的时候,它的情况应该怎样?

岐伯曰:疟气者,必更盛更虚,当气之所在也。病在阳则热而脉躁,在阴则寒而脉静,极则阴阳俱衰,卫气相离,故病得休,卫气集则复病也。

岐伯说:疟气留舍于人体,必然使阴阳虚实,更替而作。当邪气所在的地方是阳分,则发热而脉搏躁急;病在阴分,则发冷而脉搏较静;病到极期,则阴阳二气都以衰惫,卫气和邪气互相分离,病就暂时休止;若卫气和邪气再相遇合,则病又发作了。

帝曰:时有间二日或至数日发,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

黄帝道:有些疟疾隔二日,或甚至隔数日发作一次,发作时有的口渴,有的不渴,是什麽缘故?

岐伯曰:其间日者邪气与卫气客于六腑,而有时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数日乃作也。疟者阴阳更胜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

岐伯说:其所以隔几天再发作,是因为邪气与卫气相会于风府的时间不一致,有时不能相遇,不得皆出,所以停几天才发作。疟疾发病,是由于阴阳更替相胜,但其中程度上也有轻重不同,所以有的口渴,有的不渴。

帝曰:论言夏伤于暑,秋必病疟,今疟不必应者何也?

黄帝道:医经上说夏伤于暑,秋必病疟,而有些疟疾,并不是这样,是什麽道理?

岐伯曰:此应四时者也。其病异形者,反四时也。其以秋病者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以春病者恶风,以夏病者多汗。

岐伯说:夏伤于暑,秋必病疟,这是指和四时发病规律相应的而言。亦有些疟疾形症不同,与四时发病规律相反的。如发于秋天的,寒冷较重;发于冬天的,寒冷较轻;发于春天的,多恶风;发于夏天的,汗出得很多。

帝曰:夫病温疟与寒疟,而皆安舍,舍于何脏?

黄帝道:有病温疟和寒疟,邪气如何侵入?逗留在哪一脏?

岐伯曰: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气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则阳气大发,邪气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脑髓烁,肌肉消,腠理发泄,或有所用力,邪气与汗皆出,此病藏于肾,其气先从内出之于外也。如是者,阴虚而阳盛,阳盛则热矣。衰则气复反入,入则阳虚,阳虚则寒矣。故先热而后寒,名曰温疟。

岐伯说:温疟是由于冬天感受风寒,邪气留藏在骨髓之中,虽到春天阳气生发活泼的时候,邪气仍不能自行外出,乃至夏天,因夏热炽盛,使人精神倦怠,脑髓消烁,肌肉消瘦,腠理发泄,皮肤空疏,或由于劳力过甚,邪气才乘虚与汗一齐外出。这种病邪原是伏藏于肾,故其发作时,是邪气从内而于外。这样的病,阴气先虚,而阳气偏盛,阳盛就发热,热极之时,则邪气又回入于阴,邪入于阴则阳气又虚,阳气虚便出现寒冷,所以这种病是先热而后寒,名叫温疟。

帝曰:瘅疟何如?

黄帝道:瘅疟的情况怎样?

岐伯曰: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脱肉,故命曰瘅疟。

岐伯说:瘅疟是由于肺脏素来有热,肺气壅盛,气逆而上冲,以致胸中气实,不能发泄,适因劳力之后,腠理开泄,风寒之邪便乘机侵袭于皮肤之内、肌肉之间而发病,发病则阳气偏盛,阳气盛而不见衰减,于是病就但热不寒了。为什麽不寒?因邪气不入于阴分,所以但热而不恶寒,这种病邪内伏于心脏,而外出则留连于肌肉之间,能使人肌肉瘦削,所以名叫瘅疟。

第三十六篇刺疟

本篇要点:

一、详细讨论以针刺方法治疗各种疾病,并对疟病症状作了具体描述。其中虽着重用针,但也提示对于正气虚弱的病人,有时不宜用针。

二、论述了疟有六经疟、五脏疟、胃疟等十二种。并说明根据经络脏腑的体质而加以鉴别,临床上掌握了这些发病规律,便于做出确当的治疗。

三、指出用针刺治疗疾病,须根据疟疾发作之前,或发作时最先感觉症状的部位进行针刺。

原文与译文

足太阳之疟,令人腰痛头重,寒从背起,先寒后热,熇熇暍暍然,热止汗出,难已,刺郄中出血。

足太阳经的疟疾,使人腰痛头重,寒冷从脊背而起先寒后热,热势很盛,热止汗出,这种疟疾,不易痊愈,治疗方法,刺委中穴出血。

足少阳之疟,令人身体解(亻亦),寒不甚,热不甚,恶见人,见人心惕惕然,热多汗出甚,刺足少阳。

足少阳经的疟疾,使人身倦无力,恶寒发热都不甚厉害,怕见人,看见人就感到恐惧,发热的时间比较长,汗出亦很多,治疗方法,刺足少阳经。

足阳明之疟,令人先寒,洒淅洒淅,寒甚久乃热,热去汗出,喜见日月光火气,乃快然。刺足阳明跗上。

足阳明经的疟疾,使人先觉怕冷,逐渐恶寒加剧,很久才发热,退热时便汗出,这种病人,喜欢亮光,喜欢向火取暖,见到亮光以及火气,就感到爽快,治疗方法,刺足阳明经足背上的冲阳穴。

足太阴之疟,令人不乐,好太息,不嗜食,多寒热汗出,病至则善呕,呕已乃衰,即取之。

足太阴经的疟疾,使人闷闷不乐,时常要叹息,不想吃东西,多发寒热,汗出亦多,病发作时容易呕吐,吐后病势减轻,治疗方法,取足太阴经的孔穴。

足少阴之疟,令人呕吐甚,多寒热,热多寒少,欲闭户牖而处,其病难已。

足少阴经的疟疾,使人发生剧烈呕吐,多发寒热,热多寒少,常常喜欢紧闭门窗而居,这种病不易痊愈。

足厥阴之疟,令人腰痛,少腹满、小便不利、如癃状,非癃也。数便,意恐惧,气不足,腹中悒悒,刺足厥阴。

足厥阴经的疟疾,使人腰痛,少腹胀满,小便不利,似乎癃病,而实非癃病,只是小便频数不爽,病人心中恐惧,气分不足,腹中郁滞不畅,治疗方法,刺足厥阴经。

肺疟者,令人心寒,寒甚热,热间善惊,如有所见者,刺手太阴阳明。

肺疟,使人心里感到发冷,冷极则发热,热时容易发惊,好象见到了可怕的事物,治疗方法,刺手太阴,手阳明两经。

心疟者,令人烦心甚,欲得清水,反寒多,不甚热,刺手少阴。

心疟,使人心中烦热得很厉害,想喝冷水,但身上反觉寒多而不太热,治疗方法,刺手少阴经。

肝疟者,令人色苍苍然太息,其状若死者,刺足厥阴见血。

肝疟,使人面色苍青,时欲太息,厉害的时候,形状如死,治疗方法,刺足厥阴经出血。

脾疟者,令人寒,腹中痛。热则肠中鸣,鸣已汗出,刺足太阴。

脾疟,使人发冷,腹中痛,待到发热时,则脾气行而肠中鸣响,肠鸣后阳气外达而汗出,治疗方法,刺足太阴经。

肾疟者,令人洒洒然,腰脊痛,婉转大便难,目眴眴然,手足寒。刺足太阳少阴。

肾疟,使人洒淅寒冷,腰脊疼痛,难以转侧,大便困难,目视眩动不明,手足冷,治疗方法,刺足太阳、足少阴两经。

胃疟者,令人且病也,善饥而不能食,食而支满腹大。刺足阳明太阴横脉出血。

胃疟,发病时使人易觉饥饿,但又不能进食,进食就感到腕腹胀满膨大,治疗方法,取足阳明、足太阴两经横行的络脉,刺出其血。

疟发身方热,刺趾上动脉,开其空,出其血,立寒。

治疗疟疾,在刚要发热的时候,刺足背上的动脉,开其孔穴,刺出其血,可立即热退身凉;

疟方欲寒,刺手阳明太阴,足阳明太阴。

如疟疾刚要发冷的时候可刺手阳明、太阴和足阳明、太阴的俞穴。

疟脉满大急,刺背俞,用中针傍五胠俞各一,适肥瘦出其血也。

如疟疾病人的脉搏满大而急,刺背部的俞穴,用中等针按五胠俞各取一穴,并根据病人形体的胖瘦,确定针刺出血的多少。

疟脉小实急,灸胫少阴,刺指井。

如疟疾病人的脉搏小实而急的,炙足胫部的少阴经穴,并刺足足趾端的井穴。

疟脉满大急,刺背俞,用五胠俞、背俞各一,适行至于血也。

如疟疾病人的脉搏满大而急,刺背部俞穴,取五胠俞、背俞各一穴,并根据病人体质,刺之出血。

疟脉缓大虚,便宜用药,不宜用针。

如疟疾病人的脉搏缓大而虚的,就应该用药治疗,不宜用针刺。

凡治疟,先发如食顷,乃可以治,过之,则失时也。

大凡治疗疟疾,应在病没有发作之前约一顿饭的时候,予以治疗,过了这个时间,就会失去时机。

诸疟而脉不见,刺十指间出血,血去必已。先视身之赤如小豆者,尽取之。

凡疟疾病人脉沉伏不见的,急刺十指间出血,血出病必愈;若先见皮肤上发出象赤小豆的红点,应都用针刺去。

十二疟者,其发各不同时,察其病形,以知其何脉之病也。先其发时,如食顷而刺之,一刺则衰,二刺则知,三刺则已,不已刺舌下两脉出血,不已刺郄中盛经出血,又刺项已下挟脊者必已。舌下两脉者,廉泉也。

上述十二种疟疾,其发作各有不同的时间,应观察病人的症状,从而了解病属于那一经脉。如在没有发作以前约一顿饭的时候就给以针刺,刺一次病势衰减,刺二次病就显著好转,刺三次病即痊愈;如不愈,可刺舌下两脉出血;如再不愈,可取委中血盛的经络,刺出其血,并刺项部以下挟脊两旁的经穴,这样,病一定会痊愈。上面所说的舌下两脉,就是指的廉泉穴。

刺疟者,必先问其病之所先发者,先刺之。先头痛及重者,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之间中出血;先项背痛者,先刺之。先腰脊痛者,先刺郄中出血。先手臂痛者,先刺手少阴阳明十指间;先足胫酸痛者,先刺足阳明十指间出血。

凡刺疟疾,必先问明病人发作时最先感觉症状的部位,给以先刺。如先发头痛头重的,就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出血。先发倾项眷背痛的,就先刺颈项和背部。先发腰脊痛的,就先刺委中出血。先发手臂痛的,就先刺手少阴、手阳明的十指见的孔穴。先发足胫疲痛的,就先刺足阳明十趾间出血。

风疟,疟发则汗出恶风,刺三阳经背俞之血者。

风疟,发作时是汗出怕风,可刺三阳经背部的俞穴出血。

箭疫痛甚,按之不可,名曰胕髓病。以镵针,针绝骨出血,立已。

小腿疼剧烈而拒按的,名叫胕髓病,可用掩针刺绝骨穴出血,其痛可以立止。

身体小痛,刺至阴。

如身体稍感疼痛,刺至阴穴。

诸阴之井无出血,间日一刺。

但应注意,凡刺诸有病的井穴,皆不可出血,并应隔日刺一次。

疟不渴,间日而作,刺足太阳。渴而间日作,刺足少阳。

疟疾口不渴而间日发作的,刺足太阳经;如口渴而间日发作的,刺足少阳经;

湿疟汗不出,为五十九刺。

温疟而汗不出的,用“五十九刺”的方法。

第三十七篇气厥论

原文

问曰:五脏六腑,寒热相移①者何?曰:肾移寒于肝,痈肿少气。脾移寒于肝,痈肿筋挛。肝移寒于心,狂隔中。心移寒于肺,肺消。肺消者饮一溲二,死不治。肺移寒于肾,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濯濯②,如囊里浆水之病也。脾移热于肝,则为惊衄。肝移热于心,则死。心移热于肺,传为鬲消③。肺移热于肾,传为柔痓④。肾移热于脾,传为虚,肠澼,死,不可治。胞移热于膀胱,则癃溺血。膀胱移热于小肠,鬲肠不便,上为口糜。小肠移热于大肠,为虙瘕,为沉。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入,谓之食亦⑤。胃移热于胆,亦曰食亦。胆移热于脑,则辛渊,鼻渊者,浊涕不下止也,传为衄蔑⑥瞑目。故得之气厥也。

注释

①相移:互相转移、转变。

②濯濯:水流动的声音。

③鬲消:指热消膈间,久为消渴病变。

④柔痓:主要症状是牙关紧闭,角弓反张。

⑤食亦:症状为多食但无力消瘦。

⑥衄蔑:指鼻中出血。

译文

黄帝问道:五脏六腑的寒热互相转移的情况是怎样的?岐伯说:肾移寒于脾,则病痈肿和少气。脾移寒于肝,则痈肿和筋挛。肝移寒于心,则病发狂和胸中隔塞。心移寒于肺,则为肺消;肺消病的症状是饮水一分,小便要排二分,属无法治疗的死证。肺移寒于肾,则为涌水;涌水病的症状是腹部按之不甚坚硬,但因水气留居于大肠,故快走时肠中濯濯鸣响,如皮囊装水样,这是水气之病。脾移热于肝,则病惊骇和鼻衄。肝移热于心,则引起死亡。心移热于肺,日久则为鬲消。肺移热于肾,日久则为柔痓。肾移热于脾,日久渐成虚损;若再患肠游,便易成为无法治疗的死症。胞移热于膀胱,则病小便不利和尿血。膀胱移热于小肠,使肠道隔塞,大便不通,热气上行,以至口舌糜烂。小肠移热于大肠,则热结不散,成为伏瘕,或为痔疮。大肠移热于胃,则使人饮食增加而体瘦无力,病称为食亦。胃移热于胆,也叫做食亦。胆移热于脑,则鼻梁内感觉辛辣而成为鼻渊,鼻渊症状,是常鼻流浊涕不止,日久可致鼻中流血,两目不明。以上各种病症,皆由于寒热之气厥逆,在脏腑中互相移传而引起。

第三十八篇欬论

问曰:肺之令人咳何也?

黄帝问道:肺脏有病,都能使人咳嗽,这是什麽道理?

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岐伯回答说:五脏六腑有病,都能使人咳嗽,不单是肺病如此。

帝曰:愿闻其状?

黄帝说:请告诉我各种咳嗽的症状。

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其寒饮食人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

岐伯说:皮毛与肺是想配合的,皮毛先感受了外邪,邪气就会影响到肺脏。再由于吃了寒冷的饮食,寒气在胃循着肺脉上于肺,引起肺寒,这样就使内外寒邪相合,停留于肺脏,从而成为肺咳。这是肺咳的情况。

五脏各以其时受病,非其时,各传以与之。

至于五脏六腑之咳,是五脏各在其所主的时令受病,并非在肺的主时受病,而是各脏之病传给肺的。

人与天地相参,故五脏各以治时,感于寒则受病,微则为咳,甚者为泄为痛。

人和自然界是相应的,故五脏在其所主的时令受了寒邪,使能得病,若轻微的,则发生咳嗽,严重的,寒气入里就成为腹泻、腹痛。

乘秋则肺先受邪,乘春则肝先受之,乘夏则心先受之,乘至阴则脾先受之,乘冬则肾先受之。

所以当秋天的时候,肺先受邪;当春天的时候,肝先受邪;当夏天的时候,心先受邪;当长夏太阴主时,脾先受邪;当冬天的时候,肾先受邪。

帝曰:何以异之?

黄帝道:这些咳嗽怎样鉴别呢?

岐伯曰:肺咳之状,咳而喘息有音,甚则唾血。

岐伯说:肺咳的症状,咳而气喘,呼吸有声,甚至唾血。

心咳之状,咳则心痛,喉中介介如梗状,甚则咽肿,喉痹。

心咳的症状,咳则心痛,喉中好象有东西梗塞一样,甚至咽喉肿痛闭塞。

肝咳之状,咳则两胁下痛,甚则不可以转,转则两胠下满。

肝咳的症状,咳则两侧胁肋下疼痛,甚至痛得不能转侧,转侧则两胁下胀满。

脾咳之状,咳则右胁下痛,阴阴引肩背,甚则不可以动,动则咳剧。

脾咳的症状,咳则右胁下疼痛,并隐隐然疼痛牵引肩背,甚至不可以动,一动就会使咳嗽加剧。

肾咳之状,咳则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咳涎。

肾咳的症状,咳则腰背互相牵引作痛,甚至咳吐痰涎。

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

黄帝道:六腑咳嗽的症状如何?是怎样受病的?

岐伯曰:五脏之久咳,乃移于六腑。

岐伯说:五脏咳嗽日久不愈,就要传移于六腑。

脾咳不已,则胃受之。胃咳之状,咳而呕,呕甚则长虫出。

例如脾咳不愈,则胃就受病;胃咳的症状,咳而呕吐,甚至呕出蛔虫。

肝咳不已则胆受之,胆咳之状,咳呕胆汁。

肝咳不愈,则胆就受病,胆咳的症状是咳而呕吐胆汁。

肺咳不已则大肠变之,大肠咳状,咳而遗失。

肺咳不愈,则大肠受病,大肠咳的症状,咳而大便失禁。

心咳不已则小肠受之,小肠咳状,咳而失气,气与咳俱失。

心咳不愈,则小肠受病,小肠咳的症状是咳而放屁,而且往往是咳嗽与失气同时出现。

肾咳不已则膀胱受之,膀胱咳状,咳而遗溺。

肾咳不愈,则膀胱受病;膀胱咳的症状,咳而遗尿。

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咳状,咳而腹满不欲食饮。

以上各种咳嗽,如经久不愈,则使三焦受病,三焦咳的症状,咳而腹满,不想饮食。

此皆紧于胃关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肿气逆也。

凡此咳嗽,不论由于那一脏腑的病变,其邪必聚于胃,并循着肺的经脉而影响及肺,才能使人多痰涕,面部浮肿,咳嗽气逆。

帝曰:治之奈何?

黄帝道:治疗的方法怎样?

岐伯曰:治脏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肿者治其经。

岐伯说:治五脏的咳,取其俞穴;治六腑的咳,取其合穴;凡咳而浮肿的,可取有关脏腑的经穴而分治之。

帝曰:善。

黄帝道:讲得好!

卷十一

第三十九篇举痛论

原文

问曰:余闻善言天者,必有验①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善言人者,必有厌于己。如此,则道不惑而要数极②,所谓明也。今余问于夫子,令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扪而可得,令验于己而发蒙解惑,可得而闻乎?

再拜稽首对曰:何道之问也?帝曰:愿闻人之五脏卒痛,何气使然?岐伯对曰: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③,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帝曰:其痛或卒然而止者,或痛甚不休者,或痛甚不可按者,或按之而痛止者,或按之无益者,或喘动应手④者,或心与背相引而痛者,或胁肋与少腹相引而痛者,或腹痛引阴股者,或痛宿昔⑤而成积者,或卒然痛死不知人,有少间复生者,或痛而呕者,或腹痛而后泄者,或痛而闭不通者,凡此诸痛,各不同形,别之奈何?

岐伯曰: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缩踡,缩踡则脉绌急,绌急则外引小络,故卒然而痛,得炅则痛立止;因重中于寒,则痛久矣。

寒气客于经脉之中,与炅气相薄则脉满,满则痛而不可按也。寒气稽留,炅气从上,则脉充大而血气孔,故痛甚不可按也。

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络急引故痛,按之则血气散,故接之痛止。

寒气客于侠脊之脉⑥,则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无益也。

寒气客于冲脉,冲脉起于关元,随腹直上,寒气客则脉不通,脉不通则气因之,故喘动应手矣。

寒气客于背俞之脉⑦则脉泣,脉泣则血虚,血虚则痛,其俞注于心,故相引而痛,按之则热气至,热气至则痛止矣。

寒气客于厥阴之脉,厥阴之脉者,络阴器系于肝,寒气客于脉中,则血泣脉急,故胁肋与少腹相引痛矣。

厥气⑧客于阴股,寒气上及少腹,血泣在下相引,故腹痛引阴股。

寒气客于小肠膜原之间,络血之中,血泣不得注于大经,血气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积矣。

寒气客于五脏,厥逆上泄⑨,阴气竭⑩,阳气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气复反则生矣。

寒气客于肠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呕也。

寒气客于小肠,小肠不得成聚,故后泄腹痛矣。

热气留于小肠,肠中痛,瘅热焦渴,则坚干不得出,故痛而闭不通矣。

帝曰:所谓言而可知者也。视而可见,奈何?岐伯曰:五脏六腑,固尽有部,视其五色,黄赤为热,白为寒,青黑为痛,此所谓视而可见者也。

帝曰:扪而可得,奈何?岐伯曰:视其主病之脉,坚而血及陷下者,皆可扪而得也。

帝曰:善。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九气不同,何病之生?岐伯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飧泄,故气上矣。喜则气和志达,荣卫通利,故气缓矣。悲则心系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荣卫不散,热气在中,故气消矣。恐则精却,却则上焦闭,闭则气还,还则下焦胀,故气不行矣。寒则腠理闭,气不行,故气收矣。炅则腠理开,荣卫通,汗大泄,故气泄。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劳则喘息汗出,外内皆越,故气耗矣。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

注释

①验:检验、验证的意思。

②要数极:是说重要道理的本源。

③稽迟:指血脉运行阻塞无力。

④喘动应手:指血脉搏动急促。

⑤宿昔:宿,止的意思;昔,久远的意思;宿昔,指羁留日久。

⑥侠脊之脉:指脊柱两旁深部的经脉。

⑦背俞之脉:指足太阳膀胱经。

⑧厥气:指寒气。

⑨泄:向上泄逆。

⑩竭:遏制的意思。

坚而血及陷下者:这里指局部触诊。坚,坚实的,是邪盛;陷,陷下的,是不足。

气缓:指气涣散不收。

气消:悲伤则心系急,营卫之气阻遏于上焦化热,热邪耗伤胸中气血,所以叫气消。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善于谈论天道的,必能把天道验证于人;善于谈论古今的,必能把古事与现在联系起来;善于谈论别人的,必能与自己相结合。这样,对于医学道理,才可无所疑惑,而得其至理,也才算是透彻地明白了,现在我要问你的是那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扪而可得的诊法,使我有所体验,启发蒙昧,解除疑惑,能够听听你的见解吗?

岐伯再拜叩头问:你要问哪些道理?黄帝说:我希望听听五脏突然作痛,是什么邪气致使的?岐伯回答说:人身经脉中的气血,周流全身,循环不息,寒气侵入经脉,经血就会留滞,凝涩而不畅通。如果寒邪侵袭在经脉之外,血液必然会减少;若侵入脉中,则脉气不通,就会突然作痛。

黄帝道:有的痛忽然自止;有的剧痛却不能止;有的痛得很厉害,甚至不能揉按;有的当揉按后痛就住;有的虽加揉按,亦无效果;有的痛处跳动应手;有的在痛时心与背相牵引作痛;有的胁肋和少腹牵引作痛;有的腹痛牵引大腿内侧,有疼痛日久不愈而成小肠气积的;有突然剧痛,就像死人一样,不省人事,少停片刻,才能苏醒;有又痛又呕吐的;有腹痛而又泄泻的;有痛而胸闷不顺畅的。所有这些疼痛,表现各不相同,如何加以区别呢?

岐伯说:寒气侵犯到脉外,则脉便会受寒,脉受寒则会收缩,收缩则脉象缝连一样屈曲着,因而牵引在外的细小脉络,就会突然间发生疼痛,但只要受热,疼痛就会停止;假如再受寒气侵袭,则痛就不易消解了。

寒气侵犯到经脉之中,与经脉里的热气相互交迫,经脉就会满盛,满盛则实,所以就会痛得厉害而不能休止。寒气一旦停留,热气便会跟随而来,冷热相遇,则经脉充溢满大,气血混乱于中,就会痛得厉害不能触按。

寒气侵入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便不能散行,细小的脉络因之绷急牵引而痛,以手揉按,则血气可以散行,所以按摩后痛就可停止。

寒气侵入了督脉,即使重按,也不能达到病所处的地方,所以即使按了也无效益。寒气侵入到冲脉,冲脉是从关元穴起,循腹上行的,所以冲脉的脉不能流通,那么气也就因之而不通畅,所以试探腹部就会应手而痛。

寒气侵入到背腧脉,则血脉流行凝涩,血脉凝涩则血虚,血虚则疼痛。因为背腧与心相连,所以互相牵引作痛,如用手按之则手热,热气到达病所,痛就可止。寒气侵入到厥阴脉,厥阴脉环络阴器,并系于肝。寒气侵入脉中,血液不得流畅,脉道迫急,所以胁肋与少腹互相牵引而作痛。

逆行寒气侵入到阴股,气血不和累及少腹,阴股之血凝涩,在下相牵,所以腹痛连于阴股。

寒气侵入到小肠膜原之间,络血之中,血脉凝涩,不能贯注到小肠经脉里去,因而血气停住,不得畅通,这样日久就成小肠气了。

寒气侵入到五脏,则厥逆之气向上散发,阴气衰竭,阳气郁遏不通,所以会忽然痛死,不省人事;如果阳气恢复,仍然是能够苏醒的。

寒气侵入肠胃,厥逆之气上行,因此发生腹痛并且呕吐。

寒气侵入到小肠,小肠失其受盛作用,水谷不得停留,所以就后泄而腹痛了。

热气蓄留于小肠,肠中要发生疼痛,并且发热干渴,大便坚硬不能排出,所以就会疼痛而大便闭结不通。黄帝问:以上病情,是通过问可以明了的,或者通过目视可以了解病情吗?岐伯说:五脏六腑,在面部各有所属的部位,观察面部的五色,黄色和赤色为热,白色为寒,青色和黑色为痛,这就是视而能见的道理。

黄帝问:通过扪摸就可了解病情吗?岐伯说:这要看主病的脉象。坚实的,是邪盛;陷下的,是不足,这些是可用手扪切而得知的。

黄帝说:讲得非常有道理!我听说许多疾病都是由于气的影响而发生的。如暴怒则气上逆,大喜则气缓散,悲哀则气消散,恐惧则气下陷,遇寒则气收聚,受热则气外泄,过惊则气混乱,过劳则气耗损,思虑则气郁结,这九样气的变化,各不相同,各又导致什么病呢?岐伯说:大怒则气上逆,严重的,可以引起呕血和飨泄,所以说是“气逆”。高兴气就和顺,营卫之气通利,所以说是“气缓”。悲哀过甚则心系急,肺叶胀起,上焦不通,营卫之气不散,热气郁结在内,所以说是“气消”。恐惧就会使精气衰退,精气衰退就要使上焦闭塞,上焦不通,还于下焦,气郁下焦,就会胀满,所以说是“气下”。寒冷之气,能使腠理闭塞,营卫之气不得流行,所以说是“气收”。热则腠理开发,营卫之气过于疏泄,汗大出,所以说是“气泄”。过忧则心悸如无依靠,神气无所归宿,心中疑虑不定,所以说是“气乱”。过劳则喘息汗出,里外都越发消耗,因此说是“气耗”。思虑太多心就要受伤,精神呆滞,气就会凝滞而不能运行,因此说是“气结”。

第四十篇腹中论

原文

问曰:有病心腹满,旦食则不能暮食,此为何病?对曰:名为鼓胀①。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以鸡矢醴②,一剂知,二剂已。

帝曰:其时有复发者,何也?岐伯曰:此饮食不节,故时有病也。虽然其病也已时,故当病气聚于腹也。帝曰:有病胸胁支满者,妨于食,病至则先闻腥臊臭,出清液,先唾血,四支清,目眩,时时前后血,病名为何,何以得之?

岐伯曰: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时,有所大脱血。若醉入房,中气竭,肝伤,故月事衰少不来也。

帝曰:治之奈何?复以何术?岐伯曰:以四乌鲗骨③一藘茹,二物并合之,丸以雀卵④,大小如豆,以五丸为后饭⑤,饮以鲍鱼汁,利肠中,及伤肝也。

帝曰:病有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此为何病?可治不?

岐伯曰:病名曰伏梁⑥。

帝曰:伏梁何因而得之?岐伯曰:裹大脓血,居肠胃之外,不可治,治之每切按之致死。

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下则因阴,必下脓血,上则迫胃脘,生膈侠胃脘内痈,此久病也,难治。居脐上为逆,居脐下为从,勿动亟夺,论在刺法中。

帝曰:人有身体髀股骨行皆肿,环脐而痛,是为何病?岐伯曰:病名伏梁,此风根也。其气溢于大肠而着于肓,肓之原⑦在脐下,故环脐而痛也。不可动之,动之为水溺涩之病。

帝曰:夫子数言热中,消中⑧,不可服高梁芳草石药。石药发瘨,芳草发狂。夫热中消中者,皆富贵人也,今禁高梁,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药,是病不愈,愿闻其说。

岐伯曰:夫芳草之气美,石药之气悍,二者其气急疾坚劲,故非缓心和人,不可以服此二者。

帝曰:不可以服此二者,何以然?岐伯曰:夫热气慓悍,药气亦然,二者相遇,恐内伤脾,脾者土也,而恶木,服此药者,至甲乙日更论。

帝曰:善。有病膺肿,头痛胸满腹胀,此为何病?何以得之?岐伯曰:名厥逆⑨。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灸之则瘖,石之则狂,须其气并,乃可治也。

帝曰:何以然?岐伯曰:阴气重上,有余于上,灸之则阳气入阴,入则瘖,石之则阳气虚,虚则狂,须其气并而治之,可使全也。

帝曰:善。何以知怀子之且生也?岐伯曰:身有病而无邪脉也。帝曰:病热而有所痛者何也?岐伯曰:病热者阳脉也,以三阳之动⑩也。人迎一盛少阳,二盛太阳,三盛阳明,入阴也。夫阳入于阴,故病在头与腹,乃月真胀而头痛也。帝曰:善。

注释

①鼓胀:是一种以腹部胀大如鼓,皮色萎黄,脉络显露为特征的疾病。现在把肝硬化腹水后期归为这类疾病。

②鸡矢醴:矢,即鸡屎白。鸡矢醴,古人用来治疗鼓胀的一种药酒名。

③乌鲗骨:即乌贼骨,又叫海螵蛸。

④雀卵:麻雀卵。

⑤后饭:即饭前服药的意思。

⑥伏梁:指脘腹痞满肿块的一类疾病。

⑦肓之原:原,即原穴;这里指任脉的气海穴。

⑧热中、消中:即后世所谓的三消病。

⑨厥逆:指阴气并于阳上逆的意思。

⑩三阳之动:三阳,即少阳、阳明、太阳,意思是三阳之脉盛大。

译文

黄帝问道:有一种心腹胀满的病,早晨吃了饭晚上就不能再吃,这是什么病呢?岐伯回答说:这叫鼓胀病。黄帝说:如何治疗呢?岐伯说:可用鸡矢醴来治疗,一剂就能见效,两剂病就好了。黄帝说:这种病有时还会复发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这是因为饮食不注意,所以病有时复发。这种情况多是正当疾病将要痊愈时,而又复伤于饮食,使邪气复聚于腹中,因此鼓胀就会再发。

黄帝说:有一种胸胁胀满的病,妨碍饮食,发病时先闻到腥臊的气味,鼻流清涕,先唾血,四肢清冷,头目眩晕,时常大小便出血,这种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岐伯说:这种病的名字

叫血枯,得病的原因是在少年的时候患过大的失血病,使内脏有所损伤,或者是醉后肆行房事,使肾气竭,肝血伤,所以月经闭止而不来。黄帝说:怎样治疗呢?要用什么方法使其恢复?岐伯说:用四份乌贼骨,一份藘茹,二药混合,以雀卵为丸,制成如小豆大的丸药,每次服五丸,饭前服药,饮以鲍鱼汁。这个方法可以通利肠道,补益损伤的肝脏。

黄帝说:病有少腹坚硬盛满,上下左右都有根蒂,这是什么病呢?可以治疗吗?岐伯说:病名叫伏梁。黄帝说:伏梁病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岐伯说:小腹部里藏着大量脓血,居于肠胃之外,不可能

治愈的。在诊治时,不宜重按,每因重按而致死。黄帝说:为什么会这样呢?岐伯说:此下为小腹及二阴,按摩则使脓血下出;此上是胃脘部,按摩则上迫胃脘,能使横膈与胃脘之间发生内痈,此为根深蒂固的久病,故难治疗。一般地说,这种病生在脐上的为逆症,生在脐下的为顺症,切不可急切按摩,以使其下夺。关于本病的治法,在《刺法》中有所论述。黄帝说:有人身体髀、股、骨

行等部位都发肿,且环绕脐部疼痛,这是什么病呢?岐伯说:病的名字叫伏梁,这是由于宿受风寒所致。风寒之气充溢于大肠而留着于肓,肓的根源在脐下气海,所以绕脐而痛。这种病不可用攻下的方法治疗,如果误用攻下,就会发生小便涩滞不利的病。

黄帝说:先生屡次说患热中、消中病的,不能吃肥甘厚味,也不能吃芳香药草和金石药,因为金石药物能使人发癫,芳草药物能使人发狂。患热中、消中病的,都是富贵之人,现在如禁止他们吃肥甘厚味,则不适合他们的心理,不使用芳草石药,又治不好他们的病,这种情况如何处理呢?我愿意听听你的意见。岐伯说:芳草之气多香窜,石药之气多猛悍,这两类药物的性能都是疾坚劲的,若非性情和缓的人,不可以服用这两类药物。黄帝说:不可以服用这两类药物,是什么道理呢?岐伯说:因为这种人平素嗜食肥甘而生内热,热气本身是剽悍的,药物的性能也是这样,两者遇在一起,恐怕会损伤人的脾气,脾属土而恶木,所以服用这类药物,在甲日和乙日肝木主令时,病情就会更加严重。

黄帝说:好。有人患膺肿颈痛,胸满腹胀,这是什么病呢?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岐伯说:病名叫厥逆。黄帝说:怎样治疗呢?岐伯说:这种病如果用灸法便会失音,用针刺就会发狂,必须等到阴阳之气上下相合,才能进行治疗。黄帝说:为什么呢?岐伯说:上本为阳,阳气又逆于上,重阳在上,则有余于上,若再用灸法,是以火济火,阳极乘阴,阴不能上承,故发生失音;若用砭石针刺,

阳气随刺外泄则虚,神失其守,故发生神志失常的狂症;必须在阳气从上下降,阴气从下上升,阴阳二气交并以后再进行治疗,才可以获得痊愈。

黄帝说:好。妇女怀孕且要生产是如何知道的呢?岐伯说:其身体似有某些病的征候,但不见有病脉,就可以诊为妊娠。

黄帝说:有病发热而兼有疼痛的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阳脉是主热症的,外感发热是三阳受邪,故三阳脉动甚。若人迎大一倍于寸口是病在少阳;大两倍于寸口,是病在太阳;大三倍于寸口,是病在阳明。三阳既毕,则传入于三阴。病在三阳,则发热头痛,今传入于三阴,故又出现腹部胀满,所以病人有腹胀和头痛的症状。黄帝说:好。

第四十一篇刺腰痛

足太阳脉令人腰痛,引项脊尻背如重状,刺其郄中。太阳正经出血,春无见血。

足太阳经脉发病使人腰痛,痛时牵引项脊尻背,好象担负着沉重的东西一样,治疗时应刺其合穴委中,即在委中穴处刺出其恶血。若在春季不要刺出其血。

少阳令人腰痛,如以针刺其皮中,循循然不可以俯仰,不可以顾。刺少阳成骨之端出血,成骨在膝外廉之骨独起者,夏无出血。

足少阳经脉发病使人腰痛,痛如用针刺于皮肤中,逐渐加重不能前后俯仰,并且不能左右回顾。治疗时应刺足少阳经在成骨的起点出血,成骨即膝外侧高骨突起处,若在夏季则不要刺出其血。

阳明令人腰痛,不可以顾,顾如有见者,善悲。刺阳明于(骨行)前三痏,上下和之出血,秋无见血。

阳明经脉发病而使人腰痛,颈项不能转动回顾,如果回顾则神乱目花犹如妄见怪异,并且容易悲伤,治疗时应刺足阳明经在胫骨前的足三里穴三次,并配合上、下巨虚穴刺出其血,秋季则不要刺出其血。

足少阴令人腰痛,痛引脊内廉。刺少阴于内踝上二痏。春无见血,出血太多,不可复也。

足少阴脉发病使人腰痛,痛时牵引到脊骨的内侧,治疗时应刺足少阴经在内踝上的复溜穴两次,若在春季则不要刺出其血。如果出血太多,就会导致肾气损伤而不易恢复。

厥阴之脉令人腰痛,腰中如张弓弩弦。刺厥阴之脉,在腨踵鱼腹之外,循之累累然,乃刺之。其病令人善言默默然不慧,刺之三痏。

厥阴经脉发病使人腰痛,腰部强急如新张的弓弩弦一样,治疗时应刺足厥阴的经脉,其部位在腿肚和足根之间鱼腹之外的蠡沟穴处,摸之有结络累累然不平者,就用针刺之,如果病人多言语或沉默抑郁不爽,可以针刺三次。

解脉令人腰痛,痛引肩,目(盳盳)然,时遗溲。刺解脉,在膝筋肉分间郄外廉之横脉出血,血变而止。

解脉发病使人腰痛,痛时会牵引到肩部,眼睛视物不清,时常遗尿,治疗时应取解脉在膝后大筋分肉间(委中穴)外侧的委阳穴处,有血络横见,紫黑盛满,要刺出其血直到血色由紫变红才停止。

解脉令人腰痛如引带,常如折腰状,善恐。刺解脉,在郄中结络如黍米,刺之血射,以黑见赤血而已。

解脉发病使人腰痛,好象有带子牵引一样,常好象腰部被折断一样,并且时常有恐惧的感觉,治疗时应刺解脉,在郄中有络脉结滞如黍米者,刺之则有黑色血液射出,等到血色变红时即停止。

同阴之脉令人腰痛,痛如小锤居其中,怫然肿。刺同阴之脉在外踝上绝骨之端,为三痏。

同阴之脉发病使人腰痛,痛时胀闷沉重,好象有小锤在里面敲击,病处突然肿胀,治疗时应刺同阴之脉,在外踝上绝骨之端的阳辅穴处,针三次。

阳维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怫然肿。刺阳维之脉,脉与太阳合端下间,去地一尺所。

本条经文,注家说法亦颇不一,待考。

衡络之脉令人腰痛,不可以俛仰,仰则恐仆,得之举重伤腰,衡络绝,恶血归之。刺之在郄阳、筋之间,上郄数寸,衡居为二痏出血。

衡络之脉发病使人腰痛,不可以前俯和后仰,后仰则恐怕跌倒,这种病大多因为用力举重伤及腰部,使横络阻绝不通,淤血滞在里。治疗时应刺委阳大筋间上行数寸处的殷门穴,视其血络横居满者针刺二次,令其出血。

会阴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漯漯然汗出。汗干令人欲饮,饮已欲走。刺直肠之脉上三痏,在蹻上郄下五寸横居,视其盛者出血。

会阴之脉发病使人腰痛,痛则汗出,汗止则欲饮水,并表现着行动不安的状态,治疗时应刺直阳之脉上三次,其部位在阳蹻申脉穴上,足太阳郄中穴下五寸的承筋穴处,视其左右有络脉横居、血络盛满的,刺出其血。

飞阳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怫怫然,甚则悲以恐。刺飞阳之脉,在内踝上五寸,少阴之前,与阴维之会。

本条经文,注家说法亦颇不一,姑从王冰之说以释之。脱阴维腰痛之文,待考。

昌阳之脉令人腰痛,痛引膺,目(盳盳)然,甚则反折,舌卷不能言。刺内筋为二痏。在内踝上大筋前太阴后,上踝二寸所。

昌阳之脉发病使人腰痛,疼痛牵引胸膺部,眼睛视物昏花,严重时腰背向后反折,舌卷短不能言语,治疗时应取筋内侧的复溜穴刺二次,其穴在内踝上大筋的前面,足太阴经的后面,内踝上二寸处。

散脉令人腰痛而热,热甚生烦,腰下如有横木居其中,甚则遗溲。刺散脉在膝前骨肉分间,络外廉,束脉为三痏。

散脉发病使人腰痛而发热,热甚则生心烦,腰下好象有一块横木梗阻其中,甚至会发生遗尿,治疗时应刺散脉下俞之巨虚上廉和巨虚下廉,其穴在膝前外侧骨肉分间,看到有青筋缠束的脉络,即用针刺三次。

肉里之脉令人腰痛,不可以咳,咳则筋缩急。刺肉里之脉,为二痏,在太阳之外,少阳绝骨之后。

肉里之脉发病使人腰痛,痛得不能咳嗽,咳嗽则筋脉拘急挛缩,治疗时应刺肉里之脉二次,其穴在足太阳的外前方,足少阳绝骨之端的后面。

腰痛挟脊而痛至头,几几然,目疏阮欲僵仆,刺足太阳郄中出血。

腰痛抉脊背而痛,上连头部拘强不舒,眼睛昏花,好象要跌倒,治疗时应刺足太阳经的委中穴出血。

腰痛上寒,刺足太阳、阳明;上热,刺足厥阴;不可以俯仰,刺足少阳;中热而喘,刺足少阴,刺郄中出血。

腰痛时有寒冷感觉的,应刺足太阳经和足阳明经,以散阳分之阴邪;有热感觉的,应刺足厥阴经,以去阴中之风热;腰痛不能俯仰的,应刺足少阳经,以转枢机关;若内热而喘促的,应刺足少阴经,以壮水制火,并刺委中的血络出血。

腰痛上寒不可顾,刺足阳明;上热刺足太阴;中热而喘,刺足少阴。

腰痛时,感觉上部寒冷,头项强急不能回顾的,应刺足阳明经;感觉上部火热的,应刺足太阴经;感觉内里发热兼有气喘的,应刺足少阴经。

大便难,刺足少阴;少腹满,刺足厥阴。如折不可以俛仰,不可举,刺足太阳;引脊内廉,刺足少阴。

大便困难的,应刺足少阴经。少腹胀满的,应刺足厥阴经。腰痛犹如折断一样不可前后俯仰,不能举动的,应刺足太阳经。腰痛牵引脊骨内侧的,应刺足少阴经。

腰痛引少腹控眇,不可以仰;刺腰尻交者,两髁胛上,以月生死为痏数,发针立已,左取右,右取左。

腰痛时牵引少腹,引动季胁之下,不能后仰,治疗时应刺腰尻交处的下髎穴,其部位在两踝骨下挟脊两旁的坚肉处,针刺时以月亮的盈亏计算针刺的次数,针后会立即见效,并采用左痛刺右侧、右痛刺左侧的方法。

卷十二

第四十二篇风论篇

问曰:风之伤人也,或为寒热,或为热中,或为寒中,或为疠风,或为偏枯①,或为风也,其病各异,其名不同。或内至五脏六腑,不知其解,愿闻其说。

对曰:风气藏在皮肤之间,内不得通,外不得泄。

风者,善行而数变,腠理开,则洒然寒,闭则热而闷。其寒也,则衰食饮;其热也,则消肌肉。故使人怢慄而不能食,名曰寒热。

风气与阳明入胃,循脉而上至目内眥,其人肥,则风气不得外泄,则为热中而目黄;人瘦则外泄而寒,则为寒中而泣出。

风气与太阳俱入,行诸脉俞,散于分肉之间,与卫气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愤月真而有疡,卫气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

疠者,有荣气热腑,其气不清,故使其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或名曰寒热。

以春甲乙伤于风者为肝风,以夏丙丁伤于风者为心风,以季夏戊己伤于邪者为脾风,以秋庚辛中于邪者为肺风,以冬壬癸中于邪②者为肾风。

风中五脏六腑之俞,亦为脏腑之风,各入其门户所中,则为偏风。风气循风府而上,则为胸风,风入系头,则为目风,眼寒。饮酒中风,则为漏风。入房汗出中风,则为内风。新沐中风,则为首风。久风入中,则为肠风,飧泄。外在腠理,则为泄风。故风者,百病之长也,至其变化,乃为他病也,无常方,然致有风气也。

帝曰:五脏风之形状不同者何?愿闻其诊及其病能③。

岐伯曰:肺风之状,多汗恶风,色皏④然白,时咳短气,昼日则差,暮则甚,诊在眉上⑤,其色白。

心风之状,多汗恶风,焦绝⑥善怒吓,赤色,病甚则言不可快,诊在口,其色赤。

肝风之状,多汗恶风,善悲,色微苍,嗌干善怒,时憎女子,诊在目下,其色青。

脾风之状,多汗恶风,身体怠堕,四支不欲动,色薄微黄,不嗜食,诊在鼻上,其色黄。肾风之状,多汗恶风,面然浮肿,脊痛不能正立,其色炲,隐曲不利,诊在肌上⑦,其色黑。

胃风之状,颈多汗,恶风,食饮不下,膈塞不通,腹善满,失衣则月真胀,食寒则泄,诊形瘦而腹大。

首风之状,头面多汗,恶风、当先风一日,则病甚,头痛不可以出内,至其风日,则病少愈。漏风之状,或多汗,常不可单衣,食则汗出,甚则身汗,喘息恶风,衣常濡,口干善渴,不能劳事。

泄风之状,多汗,汗出泄衣上,口中干,上渍⑧其风,不能劳事,身体尽痛,则寒。帝曰:善。

注释

①偏枯:即偏瘫,见于中风后遗症。

②邪:这里的邪特指风邪。

③病能:能,即态;病能,即病态。

④色皏:皏,浅白色。

⑤眉上:指两眉之间,又叫阕中,是肺在面部望诊的部位。

⑥焦绝:因津液消耗而唇舌焦躁的意思。

⑦肌上:怀疑为颐上之误。

⑧上渍:腰以上多汗如水渍的意思。

译文

黄帝问道:风邪侵犯人体,或引起寒热病,或成为热中病,或成为寒中病,或引起疠风病,或引起偏枯病,或成为其他风病。由于病变表现不同,所以病名也不一样,甚至侵入到五脏六腑,我不知如何解释,愿听你谈谈其中的道理。岐伯说:风邪侵犯人体常常留滞于皮肤之中,使腠理开合失常,经脉不能通调于内,卫气不能发泄于外;然而风邪来去迅速,变化多端,若使腠理开张则阳气外

泄而洒淅恶寒,若使腠理闭塞则阳气内郁而身热烦闷,恶寒则引起饮食减少,发热则会使肌肉消瘦,所以使人振寒而不能饮食,这种病称为寒热病。风邪由阳明经入胃,循经脉上行到目内眦,假如病人身体肥胖,腠理致密,则风邪不能向外发泄,羁留体内郁而化热,形成热中病,症见目珠发黄;假如病人身体瘦弱,腠理疏松,则阳气外泄而感到畏寒,形成寒中病,症见眼泪自出。风邪由太阳经侵入,遍行太阳经脉及其俞穴,散布在分肉之间,与卫气相搏结,使卫气运行的道路不通利,所以肌肉肿胀高起而产生疮疡;若卫气凝涩而不能运行,则肌肤麻木不知痛痒。疠风病是营气因热而腐坏,血气污浊不清所致,所以使鼻柱蚀坏而皮色衰败,皮肤生疡溃烂。病因是风寒侵入经脉羁留不去,病名叫疠风。

在春季或甲日、乙日感受风邪的,形成肝风;在夏季或丙日、丁日感受风邪的,形成心风;在长夏或戊日、己日感受风邪的,形成脾风;在秋季或庚日、辛日感受风邪的,形成肺风;在冬季或壬日、癸日感受风邪的,形成肾风。

风邪侵入五脏六腑的腧穴,沿经内传,也可成为五脏六腑的风病。腧穴是机体与外界相通的门户,若风邪从其血气衰弱场所入侵,或左或右;偏着于一处,则成为偏风病。

风邪由风府穴上行入脑,就成为脑风病;风邪侵入头部累及目系,就成为目风病,两眼畏惧风寒;饮酒之后感受风邪,成为漏风病;行房汗出时感受风邪,成为内风病;刚洗过头时感受风邪,成为首风病;风邪久留不去,内犯肠胃,则形成肠风或飧泄病;风邪停留于腠理,则成为泄风病。所以,风邪是引起多种疾病的首要因素。至于它侵入人体后产生变化,能引起其他各种疾病,就没有一定常规了,但其病因都是风邪入侵。

黄帝问道:五脏风症的临床表现有何不同?希望你讲讲诊断要点和病态表现。岐伯回答道:肺风的症状,是多汗恶风,面色淡白,不时咳嗽气短,白天减轻,傍晚加重,诊察时要注意眉上部位,往往眉间可出现白色。心风的症状,是多汗恶风,唇舌焦燥,容易发怒,面色发红,病重则言语謇涩,诊察时要注意舌部,往往舌质可呈现红色。肝风的症状,是多汗恶风,常悲伤,面色微青,咽喉干燥,易发怒,有时厌恶女性,诊察时要注意目下,往往眼圈可发青色。脾风的症状,是多汗恶风,身体疲倦,四肢懒于活动,面色微微发黄,食欲不振,诊察时要注意鼻尖部,往往鼻尖可出现黄色。肾风的症状,是多汗恶风,颜面疵然而肿,腰脊痛不能直立,面色黑如煤烟灰,小便不利,诊察时要注意颐部,往往颐部可出现黑色。胃风的症状,是颈部多汗,恶风,吞咽饮食困难,隔塞不通,腹部易胀满,如少穿衣,腹即膜胀,如吃了寒凉的食物,就发生泄泻,诊察时可见形体瘦削而腹部胀大。首风的症状,是头痛,面部多汗,恶风,每当起风的前一日病情就加重,以至头痛得不敢离开室内,待到起风的当日,则痛热稍轻。漏风的症状,是汗多,不能少穿衣服,进食即汗出,甚至是自汗出,喘息恶风,衣服常被汗浸湿,口干易渴,不耐劳动。泄风的症状,是多汗,汗出湿衣,口中干燥,上半身汗出如水渍一样,不耐劳动,周身疼痛发冷。黄帝道:讲得好!

第四十三篇痹论

问曰:痹之安生?对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著痹也。

帝曰:其有五者何也?岐伯曰:以冬遇此者为骨痹,以春遇此者为筋痹;以夏遇此者为脉痹;以至阴遇此者为筋痹;以秋遇此者为皮痹。

帝曰:内舍①五脏六腑,何气使然?岐伯曰:五脏皆有合,病久而不去者,内舍于其合也。故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会于肾;筋痹不已,复感于邪,内会于肝;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会于心;肌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脾;皮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肺;所谓痹者,各以其时重感于风寒湿之气也。

凡痹之客五脏者,肺痹者,烦满喘而呕。心痹者,脉不通,烦则心下鼓②,暴上气而喘,噎干善噫③,厥气上则恐。肝痹者,夜卧则惊,多饮,数小便,上为引如怀。肾痹者,善胀,尻以代踵④,脊以代头。脾痹者,四支解堕,发咳呕汁,上为大塞。肠痹者,数饮而出不得,中气喘争,时发飧泄。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内痛,若沃以汤⑤,涩于小便,上为清涕。

阴气⑥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淫气⑦喘息,痹聚在肺;淫气忧思,痹聚在心;淫气遗溺,痹聚在肾;淫气乏竭⑧,痹聚在肝;淫气肌绝,痹聚在脾。

诸痹不已,亦益内⑨也。其风气胜者,其人易已也。

帝曰:痹,其时有死者,或疼久者,或易已者,其何故也?岐伯曰:其入脏者死,其留连筋骨问者疼久,其留皮肤间者易已。

帝曰:其客于六腑者何也?岐伯曰:此亦其食饮居处,为其病本也。六腑亦各有俞,风寒湿气中其俞,而食饮应之,循俞而入,各舍其腑也。

帝曰:以针治之奈何?岐伯曰:五脏有俞,六腑有合,循脉之分,各有所发⑩,各随其过,则病瘳也。

帝曰:荣卫之气,亦令人痹乎?岐伯曰:荣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乃能入于脉也。故循脉上下贯五脏,络六腑也。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慓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故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散于胸腹,逆其气则病,从其气则愈,不与风寒湿气合,故不为痹。

帝曰:善。痹或痛,或不仁,或寒,或热,或燥,或湿,其故何也?

岐伯曰:痛者,寒气多也,有寒故痛也。

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荣卫之行涩,经络时疏,故不通,皮肤不营,故为不仁。

其寒者,阳气少,阴气多,与病相益,故寒也。

其热者,阳气多,阴气少,病气胜,阳遭阴,故为痹热。

其多汗而濡者,此其逢湿甚也。阳气少,阴气盛,两气相感,故汗出而濡也。

帝曰:夫痹之为病,不痛何也?岐伯曰:痹在于骨则重;在于脉则血凝而不流;在于筋则屈不伸;在于肉则不仁;在于皮则寒。故具此五者,则不痛也。

凡痹之类,逢寒则虫,逢热则纵。帝曰:善。

注释

①舍:羁留的意思。

②心下鼓:指心悸。

③善噫:因心痹,气机不畅,发出叹气。

④尻以代踵:尻,骶尾部;踵,脚跟;尻以代踵,指只能坐不能站,更不能行走的意思。

⑤若沃以汤:汤,热水;若沃以汤,形容热甚,如热水灌之。

⑥阴气:指五脏的精气。

⑦淫气:指五脏内逆乱失和的气。

⑧乏竭:疲乏口渴的意思。

⑨益内:益,通溢,蔓延的意思;益内,指病重向内发展。

⑩各有所发:各经受邪,均在经脉循行的部位发生病变而出现症状。

各随其过,则病瘳:各随病变部位而治疗则病能痊愈;瘳,病痊愈的意思。两气相感:指人体偏盛的阴气与以温邪为主的风寒相互作用。

虫:历代解释不一,《甲乙经》《太素》都作“急”,本文从之。

译文

黄帝问道:痹病是怎样产生的?岐伯回答说:由风、寒、湿三种邪气杂合伤人而形成痹病。其中风邪偏胜的叫行痹,寒邪偏胜的叫痛痹,湿邪偏胜的叫著痹。黄帝问道:痹病又可分为五种,为什么?岐伯说:在冬天得病的称为骨痹,在春天得病的称为筋痹,在夏天得病的称为脉痹,在长夏得病的称为肌痹,在秋天得病的称为皮痹。黄帝问道:痹病的病邪又有内侵而累及五脏六腑的,是什么道理?岐伯说:五脏都有与其相合的组织器官,若病邪久留不除,就会内犯于相合的内脏。所以,骨痹不愈,再感受邪气,就会内舍于肾;筋痹不愈,再感受邪气,就会内舍于肝;脉痹不愈,再感受邪气,就会内舍于心;肌痹不愈,再感受邪气,就会内舍于脾;皮痹不愈,再感受邪气,就会内舍于肺。总之,这些痹症是各脏在所主季节里重复感受了风、寒、湿气所造成的。

凡痹病侵入到五脏,症状各有不同:肺痹的症状是烦闷胀满,喘逆呕吐,心痹的症状是血脉不通畅,烦躁则心悸,突然气逆上壅而喘息,咽干,易嗳气,厥逆气上则引起恐惧。肝痹的症状是夜眠多惊,饮水多而小便频数,疼痛循肝经由上而下牵引少腹如怀孕之状。肾痹的症状是腹部易作胀,骨萎而足不能行,行步时臀部着地,脊柱曲屈畸形,高耸过头。脾痹的症状是四肢倦怠无力,咳嗽,呕吐清水,上腹部阻塞不通。肠痹的症状是频频饮水而小便困难,腹中肠鸣,时而发生完谷不化的泄泻。膀胱痹的症状是少腹膀胱部位按之疼痛,如同灌了热水似的,小便涩滞不爽,上部鼻流清涕。

五脏精气,安静则精神内守,躁动则易于耗散。若饮食过量,肠胃就要受损。致痹之邪引起呼吸喘促,是痹发生在肺;致痹之邪引起忧伤思虑,是痹发生在心;致痹之邪引起遗尿,是痹发生在肾;

致痹之邪引起疲乏衰竭,是痹发生在肝;致痹之邪引起肌肉瘦削,是痹发生在脾。总之,各种痹病日久不愈,病变就会进一步向内深入。其中风邪偏盛的容易痊愈。

黄帝问道:患了痹病后,有的死亡,有的疼痛经久不愈,有的容易痊愈,这是什么缘故?岐伯说:痹邪内犯到五脏则死,痹邪羁留在筋骨间的则疼久难愈,痹邪停留在皮肤间的容易痊愈。

黄帝问道:痹邪侵犯六腑是何原因?岐伯说:这也是以饮食不节、起居失度而导致腑痹的根本原因。六腑也各有腧穴,风寒湿邪在外侵及它的腧穴,而内有饮食所伤的病理基础与之相应,于是病邪就循着腧穴入里,留滞在相应的腑。

黄帝问道:怎样用针刺治疗呢?岐伯说:五脏各有输穴可取,六腑各有合穴可取,循着经脉所行的部位,各有发病的征兆可察,根据病邪所在的部位,取相应的输穴或合穴进行针刺,病就可以痊愈了。

黄帝问道:营卫之气亦能使人发生痹病吗?岐伯说:营是水谷所化生的精气,它平和协调地运行于五脏,散布于六腑,然后汇入脉中,所以营气循着经脉上下运行,起到连贯五脏,联络六腑的作用。卫是水谷所化生的悍气,它流动迅疾而滑利,不能进入脉中,所以循行于皮肤肌肉之间,熏蒸于肓膜之间,敷布于胸腹之内。若营卫之气的循行逆乱,就会生病,只要营卫之气顺从调和了,病就会痊愈。总的来说,营卫之气若不与风寒湿邪相合,则不会引起痹病。黄帝说:讲得好!

痹病,有的疼痛,有的不痛,有的麻木不仁,有的表现为寒,有的表现为热,有的皮肤干燥,有的皮肤湿润,这是什么缘故?岐伯说:痛是寒气偏多,有寒所以才痛。不痛而麻木不仁的,系患病日久,病邪深入,营卫之气运行涩滞,致使经络中气血空虚,所以不痛;皮肤得不到营养,所以麻木不仁。表现为寒象的,是由于机体阳气不足,阴气偏盛,阴气助长寒邪之势,所以表现为寒象。表

现为热象的,是由于机体阳气偏盛,阴气不足,偏胜的阳气与偏胜的风邪相合而乘阴分,所以出现热象。多汗而皮肤湿润的,是由于感受湿邪太甚,加之机体阳气不足,阴气偏盛,湿邪与偏盛的阴气相合,所以汗出而皮肤湿润。

黄帝问道:痹病而不甚疼痛的是什么缘故?岐伯说:痹发生在骨则身重;发生在脉则血凝涩而不畅;发生在筋则屈曲不能伸;发生在肌肉则麻木不仁;发生在皮肤则寒冷。如果有这五种情况,就不甚疼痛。凡痹病一类疾患,遇寒则筋脉拘急,遇热则筋脉弛缓。黄帝道:讲得好!

第四十四篇痿论

问曰:五脏使人痿,何也?

对曰: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脉,肝主身之筋膜,脾主身之肌肉,肾主身之骨髓。

故肺热叶焦①,则皮毛虚弱,急薄,着则生痿躄②也。

心气热,则下脉厥而上,上则下脉虚,虚则生脉痿,枢折挈③,胫纵而不任地也。

肝气热,则胆泄口苦,筋膜干,筋膜干则筋急而挛,发为筋痿。

脾气热,则胃干而渴,肌肉不仁,发为肉痿。

肾气热,则腰脊不举,骨枯而髓减,发为骨痿。

帝曰:何以得之?岐伯曰:肺者,脏之长也,为心之盖也,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则发肺鸣,鸣则肺热叶焦,故曰:五脏因肺热叶焦,发为痿躄,此之谓也。

悲哀太甚,则胞络绝,胞络绝,则阳气内动,发则心下崩数溲血也。故本病曰:大经空虚,发为肌痹,传为脉痿。

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及为白淫④。故下经曰:筋痿者生于肝使内也。

有渐于湿,以水为事,若有所留,居处相湿,肌肉濡渍,痹而不仁,发为肉痿。故下经曰:肉痿者,得之湿地也。

有所远行劳倦,逢大热而渴,渴则阳气内伐,内伐则热合于肾,肾者水脏也;今水不胜火,则骨枯而髓虚。故足不任身,发为骨痿。故下经曰:骨痿者,生于大热也。帝曰:何以别之?岐伯曰:肺热者色白而毛败;心热者色赤而络脉溢⑤;肝热者色苍而爪枯;脾热者色黄而肉蠕动⑥;肾热者色黑而齿槁。

帝曰:如夫子言可矣。论言治痿者,独取阳明,何也?

岐伯曰:阳明者五脏六腑之海,主闰宗筋⑦,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冲脉者,经脉之海也,主渗灌谿谷,与阳明合于宗筋,阴阳揔宗筋之会,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皆属于带脉,而络于督脉。故阳明虚,则宗筋纵,带脉不引,故足痿不用也。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各补其荥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逆顺,筋脉骨肉,各以其时受月⑧,则病已矣。帝曰:善。

注释

①肺热叶焦:形容肺叶受热灼伤,津液损伤的一种病理状态。

②痿躄:指四肢萎废,不能行走,包括下文的各种痿病。

③枢折挈:枢,指关节;折,指断;挈,提举的意思;枢折挈,形容关节迟缓,不能做提举活动,像是枢轴折断不能活动的样子。

④白淫:指男子滑精,女子带下的一类疾病。

⑤络脉溢:指表浅部位的脉络出血。

⑥肉蠕动:肌肉萎软无力的意思。

⑦宗筋:指全身众多筋会聚地。泛指全身的筋膜。

⑧各以其时受月:都各在其当旺的月份进行治疗。按张志聪说法,正月、二月,人气在肝;三月、四月,人气在脾;五月、六月,人气在头;七月、八月,人气在肺;九月、十月,人气在心;十一月、十二月,人气在肾。

译文

黄帝问道:五脏都能使人发生痿病,是什么道理呢?岐伯回答说:肺主全身皮毛,心主全身血脉,肝主全身筋膜,脾主全身肌肉,肾主全身骨髓。所以肺脏有热,灼伤津液,则枯焦,皮毛也呈虚弱、干枯不润的状态,热邪不去,则变生痿躄;心脏有热,可使气血上逆,气血上逆就会引起在下的血脉空虚,血脉空虚就会变生脉痿,使关节如折而不能提举,足胫弛缓而不能着地行路;肝脏有热,可使胆汁外溢而口苦,筋膜失养而干枯,以至筋脉挛缩拘急,变生筋痿;脾有邪热,则灼耗胃津而口渴,肌肉失养而麻木不仁,变生不知痛痒的肉痿;肾有邪热,热灼精枯,致使髓减骨枯,腰脊不能举动,变生骨痿。

黄帝问道:痿症是怎样引起的?岐伯说:肺是诸脏之长,又是心脏的华盖。遇有失意的事情,或个人要求得不到满足,则使肺气郁而不畅,于是出现喘息有声,进而则气郁化热,使肺叶枯焦,精气因此而不能敷布于周身,五脏都是因肺热叶焦得不到营养而发生痿躄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悲哀过度,就会因气机郁结而使心包络隔绝不通,心包络隔绝不通则导致阳气在内妄动,逼迫心血下崩,于是屡次小便出血。所以《本病》中说:“大经脉空虚,发生肌痹,进一步传变为脉痿。”如果无穷尽地胡思乱想而欲望又不能达到,或意念受外界影响而惑乱,房事不加节制,这些都可致使宗筋弛缓,形成筋痿或白浊、白带之类疾患。所以《下经》中说:筋痿之病发生于肝,是由于房事太过内伤精气所致。有的人日渐感受湿邪,如从事于水湿环境中的工作,水湿滞留体内,或居处潮湿,肌肉受湿邪浸渍,导致了湿邪痹阻而肌肉麻木不仁,最终则发展为肉痿。所以《下经》中说:“肉痿是久居湿地引起的。”如果长途跋涉,劳累太甚,又逢炎热天气而口渴,于是阳气化热内扰,内扰的邪热侵入肾脏,肾为水脏,如水不胜火,灼耗阴精,就会骨枯髓空,致使两足不能支持身体,形成骨痿。所以《下经》中说:“骨痿是由于大热所致。”黄帝问道:用什么办法鉴别五种痿症呢?岐伯说:肺有热的痿,面色白而毛发衰败;心有热的痿,面色红而浅表血络充盈显现;肝有热的痿,面色青而爪甲枯槁;脾有热的痿,面色黄而肌肉蠕动;肾有热的痿,面色黑而牙齿枯槁。

黄帝道:先生以上所说是合宜的。医书中说:治痿应独取阳明,这是什么道理呢?岐伯说:阳明是五脏六腑营养的源泉,能濡养宗筋,宗筋主管约束骨节,使关节运动灵活。冲脉为十二经气血会聚之处,输送气血以渗透灌溉分肉肌腠,与足阳明经会合于宗筋,阴经阳经都总会于宗筋,再会合于足阳明经的气衔穴,故阳明经是它们的统领,诸经又都连属于带脉,系络于督脉。所以阳明经气血不足则宗筋失养而弛缓,带脉也不能收引诸脉,就使两足痿弱不用了。黄帝问道:怎样治疗呢?岐伯说:调补各经的荥穴,疏通各经的输穴,以调机体之虚实和气血之逆顺;无论筋脉骨肉的病变,只要在其所合之脏当旺的月份进行治疗,病就会痊愈。黄帝道:很对!

第四十五篇厥论

问曰:厥之寒热者何也!对曰: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①;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②。帝曰:热厥之为热也,必起于足下者何也?岐伯曰:阳气起于足五指之表③,阴脉者集于足下,而聚于足心,故阳气胜则足下热也。帝曰:寒厥之为寒也,必从五指而上于膝者何也?岐伯曰:阴气起于五指之里,集于膝下而聚于膝上,故阴气胜,则从五指至膝上寒,其寒也,不从外,皆从内④也。帝曰:寒厥何失而然也?岐伯曰:前阴者,宗筋之所聚,太阴阳明之所合⑤也。春夏则阳气多而阴气少,秋冬则阴气盛而阳气衰。此人者质壮⑥,以秋冬夺于所用⑦,下气上争不能复,精气溢下⑧,邪气因从之而上⑨也;气因于中⑩,阳气衰,不能渗营其经络,阳气日损,阴气独在,故手足为之寒也。帝曰:热厥何如而然也?岐伯曰:酒入于胃,则络脉满而经脉虚;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阴气虚则阳气入,阳气入则胃不和,胃不和则精气竭,精气竭则不营其四肢也。此人必数醉若饱以入房,气聚于脾中不得散,酒气与谷气相薄,热盛于中,故热徧于身内热而溺赤也。夫酒气盛而慓悍,肾气有衰,阳气独胜,故手足为之热也。帝曰:厥或令人腹满,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远至一日乃知人者何也?岐伯曰:阴气盛于上则下虚,下虚则腹胀满;阳气盛于上,则下气重上,而邪气逆,逆则阳气乱,阳气乱则不知人也。帝曰:善。愿闻六经脉之厥状病能也。 岐伯曰:巨阳之厥,则肿首头重,足不能行,发为眴仆;阳明之厥,则癫疾欲走呼,腹满不得卧,面赤而热,妄见而妄言;少阳之厥,则暴聋颊肿而热,胁痛,不可以运;太阴之厥,则腹满腹胀,后不利不欲食,食则呕,不得卧;少阴之厥,则口干溺赤,腹满心痛;厥阴之厥,则少腹肿痛,腹胀,泾溲不利,好卧屈膝,阴缩肿,内热。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太阴厥逆,急挛,心痛引腹,治主病者;少阴厥逆,虚满呕变,下泄清,治主病者;厥阴厥逆,挛、腰痛,虚满前闭,谵言,治主病者。三阴俱逆,不得前后,使人手足寒,三日死。太阳厥逆,僵仆,呕血善衄,治主病者;少阳厥逆,机关不利,机关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项不可以顾,发肠痈不可治,惊者死;阳明厥逆,喘咳身热,善惊,衄呕血。手太阴厥逆,虚满而咳,善呕沫,治主病者,手心主少阴厥逆,心痛引喉,身热死,不可治;手太阳厥逆,耳聋泣出,项不可以顾,腰不可以俯仰,治主病者;手阳明、少阳厥逆,发喉痹、嗌肿,治主病者。

注释

①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下,足部;足部阳气虚弱,阴寒之气乘机侵入,足冷,称为寒厥。

②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足部阴气逐渐衰弱,阳热邪气乘机侵入,足热,称热厥。

③阳气起于足五指之表:足三阳经下行,沿下肢外侧止于足趾外端,所以说五指之表。下文足三阴经都起于足趾内侧端,沿下肢内侧上行,叫五指之里。

④其寒也,不从外,皆从内:不从外,指不是受外邪所导致;皆从内,指寒从中生,阳虚不制阴则寒。

⑤太阴阳明之所合:脾胃二经行于腹部,都近前阴。前阴周围有九脉循行,这里独指脾胃两脉,是因为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五脏六腑之海,主润宗筋。

⑥此人者质壮:指患寒厥的人自恃形体壮实而不知道修养身心。

⑦秋冬夺于所用:指在秋冬阳气已衰的季节,房事不节制,损伤在下的阳气,损及肾阳。

⑧精气溢下:指因为下元虚寒不能内藏,精气漏泄而滑精。

⑨邪气因从之而上:阴寒之气得以上逆。

⑩气因于中:气,指阳虚所致的阴寒之气。这里指阴寒之气不是外感,而是内生,应上文“不从外”的意思。

渗营:这里是温煦的意思。

酒入于胃,则络脉满而经脉虚:酒为水谷之精,熟谷之液,其气彪悍,所以入胃以后,即先从卫气行于皮肤而充盈于络脉,经脉和络脉不能同时充盈,所以说酒入于胃,则络脉满而经脉虚。

精气竭:指水谷精气无以化生而衰竭。

气聚于脾中不得散:醉饱入房,脾肾两伤,脾伤不能运化,肾虚不能资助脾胃运化,所以气聚于脾中不得散。暴不知人:指突然昏厥,不省人事。

下气重上,而邪气逆:重,并、聚的意思;邪气,指气机失常,即逆乱之气。这句话是说在下的肾气虚衰,阴不能制阳,失于制约的肾中阳气上扰。

眴仆:眴,通“眩”;下虚上实,气机上逆,所以见眩晕或晕倒的症状。

不得卧:脾气失运,胃气不降,“胃不和则卧不安”。

太阴厥逆:《黄帝内经太素》经脉厥作“足太阴脉厥逆”。下面的少阴、厥阴、太阳、少阳、阳明也均加足字。

治主病者:取受病的经脉的腧穴治疗。

机关不利:指关节活动不灵便。

译文

黄帝问:厥病有寒有热,是为什么呢?岐伯回答说:阳气从足部渐衰,就是寒厥;阴气从足部渐衰,就是热厥。

黄帝问:热厥必定先从足下发生,这是什么道理?岐伯说:阳气行于脚小拇指的外侧,集中在脚下,而聚结在脚心,所以阳气胜了,脚下就会发热。

黄帝问:寒厥必定先从足的小拇指发生,然后上行到膝下,这又是什么道理?岐伯说:阴气起于足小拇指的里侧,集中在膝下,而聚集在膝上。所以阴气胜,逆冷就先起于足小拇指,上行到膝上;这种逆冷,不是从外面侵入人体的寒气,而是由于内部阳虚所致的寒冷。黄帝问:寒厥是怎样形成的?岐伯答道:前阴是众筋聚集的地方,也是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的会合场所。一般来说,春夏季阳气多而阴气少,秋冬季阴气盛而阳气衰。患寒厥的人,往往是自恃形体壮实,在秋冬阳气已衰的季节,房事不节制,使在下的阴气,向上浮越,与阳相争,而阳气不能内藏,精气漏泄,阴寒之气得以从而上逆,成为寒厥。寒邪之气,潜居在体内,阳气就逐渐衰退,不能渗透营运于经络之中。这样,阳气天天受损害,只有阴气存在,所以手足就会发冷。

黄帝问:热厥是怎样形成的?岐伯答道:酒入胃里,能使络脉中血液充满,而经脉反见空虚。脾的功能,是帮助胃来输送津液的。如饮酒过度,脾就无所输而致阴气虚,阴气虚则阳气实,阳气实则胃气不和,胃气不和则水谷的精气衰减,精气一旦衰减,就难以营养四肢了。这种病人,一定是由于经常酒醉,饱食后行房,肾气太虚,命门无气以资脾造成的,所以气聚而不宣散,酒气与谷气两相搏结,酝酿成热,热从里面起来,所以全身发热。因为有内热,所以小便色赤。酒气盛而性烈,肾气日益衰减,而阳气独胜于内,所以手足就发热。

黄帝说:厥病有的使人腹满,有的使人突然不知人事,或者半天,甚至一天才能认识人,这是什么道理?岐伯说:阴气偏盛于上,那么下部就虚,下部虚,则腹部就容易胀满。阳气偏盛于上,阴气也会并行于上,而邪气是逆行的,邪气上逆则阳气就会紊乱,阳气一旦紊乱,就会使人突然不省人事了。

黄帝说:讲得好!我希望听听六经厥病的病症。

岐伯说:太阳经患厥病,令人感觉头脚都沉重,足不能行,眼花昏乱。阳明经患厥病,就会发为癫疾,令人狂走叫呼,腹满,不能卧下,卧下就面红发热,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胡言乱语。少阳经患厥病,令人突然耳聋,颊部肿,胸部发热,两胁疼痛,大腿不能行动。太阴经患厥病,令人肚腹胀满,大便不爽,不思饮食,吃了就呕吐,不能安卧。少阴经患厥病,令人舌干,小便赤,腹满,心痛。厥阴经患厥病,令人小腹肿痛,腹胀,小便不利,睡眠喜欢蜷腿,前阴萎缩,足胫内侧发热。治疗以上厥病,身体强壮的就用泄法,虚弱的就用补法,如既不强壮又不虚弱的,就刺所患病的本经主穴。

足太阴经厥逆,则小腿拘挛,心痛连及腹部,要治它主病之经。足少阴经厥逆,则腹部虚满、呕逆、下泄清水,要治它主病之经。足厥阴经厥逆,则筋挛、腰痛,小便不通,胡言乱语,要治它主病之经。如太阴、少阴、厥阴同时厥逆,人会大小便不通,且手足逆冷,上至肘膝,三天后人就会死亡。足太阳经厥逆,则昏倒、经常鼻出血,要治它主病之经。足少阳经厥逆,则筋骨关节不灵活,腰部难以动弹,脖项拘禁,如若兼发肠痈,就难以治疗,如再受惊,人就会死亡。足阳明经厥逆,则喘促咳嗽,身发热,容易惊恐,鼻出血、呕血。

手太阴经厥逆,则胸腹虚满,咳嗽,常常呕出痰水,要治它主病之经。手心包络和手少阴心经厥逆,则心痛连及咽喉,如果身体发热,人就会死,不能治。手太阳经厥逆,则耳聋,眼睛流泪,头颈不能回顾,腰不能俯仰,要治它主病之经。手阳明经和少阳经厥逆,则发为喉痹,咽肿,颈项强直,要治它主病之经。第四十六篇病能论

卷十三

第四十六篇病能论

问曰:人病胃脘痈者,诊当何如? 对曰:诊此者当候胃脉 ,其脉当沉细,沉细者气逆,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则热,人迎者胃脉也,逆而盛,则热聚于胃口而不行,故胃脘为痈也。②帝曰:善。人有卧而有所不安者何也? 岐伯曰:藏有所伤,及精有所之寄则安 ,故人不能悬其③病也 。帝曰:人之不得偃卧者何也? 岐伯曰:肺者藏之盖也,肺气盛则脉大,脉大则不得偃卧也,论在《奇恒阴阳》中。帝曰:有病厥者,诊右脉沉而紧,左脉浮而迟,不然,病主安在? 岐伯曰:冬诊之,右脉固当沉紧,此应四时,左脉浮而迟,此逆四时,在左当主病在肾,颇关在肺,当腰痛也。帝曰:何以言之? 岐伯曰:少阴脉贯肾络肺,今得肺脉,肾为之病,故肾为腰痛之病也。帝曰:善。有病颈痈者,或石治之,或针灸治之,而皆已,其真安在? 岐伯曰:此同名异等者也。夫痈气之息者,宜以针开除去之,夫气盛血聚者,宜石而泻之,此所谓同病异治也。帝曰: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 岐伯曰:生于阳也。帝曰:阳何以使人狂? 岐伯曰:阳气者,因暴折而难④决 ,故善怒也,病名曰阳厥。帝曰:何以知之? 岐伯曰:阳明者常动,巨阳少阳不动,不动而动⑤大疾,此其候也?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夺其食即已,夫食入于阴,长气于阳 ,故夺其食即已。使之服以生铁洛为饮,夫生铁洛者,下气疾也。帝曰:善。有病身热解?,汗出如浴,恶风少气,此为何病? 岐伯曰:病名曰酒风。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以泽泻、?各十分,麋衔五分,合以三指撮为后饭。所谓深之细者,其中手如针也,摩之切也,聚者坚也,博者大也。《上经》者,言气之通天也。《下经》者,言病之变化也。《金匮》者,决死生也。《揆度》者,切度之也。《奇恒》者,言奇病也。所谓奇者,使奇病不得以四时死也。恒者,得以四时死也。所谓揆者,方切求之也,言切求其脉理也。度者,得其病处,以四时度之也。

注释

①胃脉:指人迎脉和趺阳脉。

②及精有所之寄则安:此八字《甲乙经》作“及精有所倚,则卧不安”,倚,偏也。

③悬:杜绝。

④暴折难决:精神突然受到挫折。难决,难以疏通。

⑤食入于阴,长气于阳:张介宾注:“五味入口而化于脾,食入于阴也;食入于胃以养五脏气,长气于阳也”。

译文

黄帝问道,有人患了胃脘痈这种病,应当如何诊断呢? 岐伯回答说,诊断这个病,应当切诊胃脉,胃脉应当沉而细,沉而细表明胃气上逆,胃气上逆时人迎脉尤其旺盛,人迎脉盛表明有热

邪,人迎是胃脉。气机上逆,人迎脉盛,为邪热聚集于胃口而不散,所以出现胃脘痈这个病。黄帝问道,有的人睡卧不安宁,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这是由于人体五脏有所损伤,或是人的思想挂念着某一个事情。如果不消除这两方面的因素,是睡不安宁的。黄帝问道,有人不能仰卧,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回答说,肺位最高,就如同脏腑的盖,肺气壅盛,那末络脉就胀大,络脉胀大,于是便不能仰卧。在《奇恒阴阳》这篇古医书中,论述得比较清楚。

黄帝问道,有患气逆的,诊察右手脉象沉而紧,左手脉浮而迟,不知病在那里? 岐伯回答说,冬天诊脉时,右手脉搏本来应当沉而紧,这表明脉搏的变化与四时阴阳变化相应合。如果左手的脉搏浮而迟,这表明脉象的变化与四时阴阳变化相违背。浮而迟的脉象出现在左手,因此病变的部位应当在肾,如果出现了肺脉,腰部就会出现疼痛。黄帝问道,为什么说是这样呢?岐伯回答说,足少阴经脉下贯肾脏,上络于肺中,现在诊得肺脉,说明肾脏发生了病变,腰为肾腑,因而就出现腰痛病了。

黄帝说,讲得好。有患颈痈病的,有的医生用砭石治疗,有的医生用针灸治疗,却都能治愈,这种治法的道理在那里呢? 岐伯回答说,这些虽然病名相同,但类型却不一样。如果颈痈以气滞为主,适宜于用针灸治疗清除病邪;如果颈痈以气滞血瘀为主,适宜于用砭石治疗,以泻除邪气。这就是平常人们所说的同病异治。

黄帝问道,有一种狂怒病,这个病是从那里产生的呢? 岐伯回答说,是阳气过盛所造成的。

黄帝问道,阳气过盛为什么会使人狂怒? 岐伯回答说,阳气突然受到抑制而不能宣泄,所以容易发怒,病名叫阳厥。黄帝问道,怎么样才能知道要发生怒狂呢? 岐伯回答说,在平时,阳明经上某些部位是经常跳动的,而太阳、少阳经上很少有跳动的地方,如果平时不跳动的地方,突然跳动得大而快速,这就是阳厥病即将暴发的征兆。黄帝进一步问道,这种病如何治疗呢? 岐伯回答说,减少病人的饮食,狂怒就会停止发作,因为饮食进入胃以后,就会助长人身阳气,所以减少病人的饮食,狂怒就会停止发作;另外令病人服用生铁落饮,因为生铁落具有降气逆的作用。

黄帝说,很好,还有一种患身体发热的病人,表现为四肢怠惰,汗出如用水浴洗一样,怕风,少气,这是一种什么病? 岐伯回答说,病名叫酒风。黄帝问道,如何治疗呢? 岐伯回答说,用泽泻、白术各十分,麋衔五分,共研细末,每次服三指撮,饭前服下。所说的沉细而小的脉象,脉搏应手如针细,推它、按它,脉气聚集不散,这叫坚脉;阴阳相搏结的为大脉。《上经》这部书是论述人与自然界关系的, 《下经》这部书是论述病理变化的, 《金匮》这部书是论述疾病诊断,判断死生的,《揆度》这部书是论述脉诊,推断病情的, 《奇恒》这部书是论述特殊疾病的,所说的奇病,是指不依照四时变化决定死生,恒病,是指依照四时变化决定死生。所说的“揆”,是指切按脉搏,来推求病变;所说的“度”,是从脉象,来推测病位,结合四时气候来判断病情。第四十七篇奇病论

第四十七篇奇病论

原文

问曰:人有重身,九月而,此为何也?对曰:胞之络脉绝也。

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胞络者,系于肾,少阴之脉贯肾,系舌本,故不能言。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无治也,当十月复。

刺法曰:无损不足,益有余,以成其疹。然后调之。

所谓无损不足者,身羸瘦,无用镵石①也;无益其有余者,腹中有形而泄之,泄之则精出而病独擅中,故曰疹成也。帝曰:病胁下满气逆,二三岁不已,是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息积,此不妨于食,不可灸刺,积为导引服药,药不能独治也。

帝曰:人有身体髀股骨行皆肿,环脐而痛,是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伏梁,此风根也。其气溢于大肠而著于肓,肓之原在脐下,故环脐而痛也。不可动之,动之为水溺涩之病也。

帝曰:人有尺脉数甚,筋急而见,此为何病?岐伯曰:此所谓疹筋,是人腹必急,白色黑色见,则病甚。

帝曰:人有病头痛,以数岁不已,此安得之,名为何病?岐伯曰:当有所犯大寒,内至骨髓,髓者,以脑为主,脑逆,故令头痛,齿亦痛,病名曰厥逆②。帝曰:善。

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③。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帝曰:有病口苦,取阳陵泉。口苦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病名曰胆瘅。夫肝者,中之将也,取决于胆,咽为之使,此人者数谋虑不决,故胆虚,气上溢而口为之苦。治之以胆募俞④,治在《阴阳十二官相使》中。

帝曰:有癃者,一日数十溲,此不足也。身热如炭,颈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气逆,此有余也。太阴脉微细如发者,此不足也。其病安在?名为何病?岐伯曰:病在太阴,其盛在胃,颇在肺,病名曰厥,死不治。此所谓得五有余,二不足也。

帝曰:何谓五有余?二不足?岐伯曰:所谓五有余者,五病之气有余也,二不足者,亦病气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余,内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

帝曰:人生而有病癫疾⑤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岐伯曰: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癫疾也。帝曰:有病然有水状,切其脉大紧,身无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名为何病?岐伯曰:病生在肾,名为肾风,肾风而不能食,善惊,惊已,心气痿者死。帝曰:善。

注释

①镵石:镵,指镵针,古代使用的九种针具之一;石,指砭石,经磨制而成的尖石或石片,是我国最古老的医疗工具。

②厥逆:由于寒邪上逆于脑引起的一种顽固性头痛。

③脾瘅(dān):指脾热而谷气上蒸所导致的口中甜腻的疾病。

④胆募俞:募俞,针灸分类穴位名,指脏腑之气积聚于胸腹部的募穴和输注于背部的背腧穴。它们是治疗脏腑的重要穴位。

⑤癫疾:这里指癫痫。

译文

黄帝问道:有的妇女怀孕九个月而不能说话的,这是什么缘故呢?岐伯回答说:这是因为胞中的络脉被胎儿压迫,阻绝不通所致。黄帝说:为什么这样说呢?岐伯说:宫的络脉系于肾脏,而足少阴肾脉贯肾上系于舌本,今胞宫的络脉受阻,肾脉亦不能上通于舌,舌本失养,故不能言语。黄帝说:如何治疗呢?岐伯说:不需要治疗,待至十月分娩之后,胞络通,声音就会自然恢复。《刺法》上说:正气不足的不可用泻法,邪气有余的不可用补法,以免因误治而造成疾病。所谓“无损不足”,就是怀孕九月而身体瘦弱的,不可再用针石治疗以伤其正气。所谓“无益有余”,就是说腹中已经怀孕而又妄用泄法,用泄法则精气耗伤,使病邪独据于中,正虚邪实,所以说疾病形成了。

黄帝说:有病胁下胀满,气逆喘促,二三年不好的,是什么疾病呢?岐伯说:病名叫息积,这种病在胁下而不在胃,所以不妨碍饮食,治疗时切不可用艾灸和针刺,必须逐步地用导引法疏通气血,并结合药物慢慢调治,若单靠药物也是不能治愈的。

人有身体髀部、大腿、小腿都肿胀,并且环绕肚脐周围疼痛,这是什么疾病呢?岐伯说:病名叫伏梁,这是由于风邪久留于体内所致。邪气流溢于大肠而留着于肓膜,因为肓膜的起源在肚脐下部,所以环绕脐部作痛。这种病不可用按摩方法治疗,否则就会造成小便涩滞不利的疾病。

黄帝说:人有尺部脉搏跳动数疾,筋脉拘急外现的,这是什么病呢?岐伯说:这就是所谓疹筋病,此人腹部必然拘急,如果面部见到或白或黑的颜色,病情则更加严重。

黄帝说:有人患头痛已经多年不愈这是怎么得的?叫做什么病呢?岐伯说:此人当受过严重的寒邪侵犯,寒气向内侵入骨髓,脑为髓海,寒气由骨髓上逆于脑,所以使人头痛,齿为骨之余,故牙齿也痛,病由寒邪上逆所致,所以病名叫做“厥逆”。黄帝说:好。黄帝说:有患口中发甜的,病名叫什么?是怎样得的呢?岐伯说:这是由于五味的精气向上泛溢所致,病名叫脾瘅。五味入于口,藏于胃,其精气上输于脾,脾为胃输送食物的精华,因病津液停留在脾,致使脾气向上泛滥,就会使人口中发甜,这是由于肥甘美味所引起的疾病。患这种病的人,必然经常吃甘美而肥腻的食物,肥腻能使人生内热,甘味能使人中满,所以脾运失常,脾热上溢,就会转成消渴病。本病可用兰草治疗,以排除蓄积郁热之气。

黄帝说:有病口中发苦的,应取足少阳胆经的阳陵泉治疗仍然不愈,这是什么病?是怎样得的呢?岐伯说:病名叫胆瘅。肝为将军之官,主谋虑,胆为中正之官,主决断,诸谋虑取决于胆,咽部为之外使。患者因屡次谋略而不能决断,情绪苦闷,遂使胆失却正常的功能,胆汁循经上泛,所以口中发苦。治疗时应取胆募日月穴和背部的背腧穴,这种治法,记载于《阴阳十二官相使》中。

黄帝说:有患癃病的,一天要解数十次小便,这是正气不足的现象。同时又有身热如炭火,咽喉与胸膺之间有格塞不通的感觉,人迎脉躁动急数,呼吸喘促,肺气上逆,这又是邪气有余的现象。寸口脉微细如头发,这也是正气不足的表现。这种病的原因究竟在哪里?叫做什么病呢?岐伯说:此病是太阴脾脏不足,热邪炽盛在胃,症状却偏重在肺,病的名字叫做厥,属于不能治的死症。这就是所谓“五有余、二不足”的症候。黄帝说:什么叫“五有余、二不足”呢?岐伯说:所谓“五有余”,就是身热如炭,喘息,气逆等五种病气有余的症候。所谓“二不足”,就是癃一日数十溲,脉微细如发两种正气不足症候。现在患者外见五有余,内见二不足,这种病既不能依有余而攻其表,又不能从不足而补其里,所以说是必死无疑了。

黄帝说:人出生以后就患有癫痫病的,病的名字叫什么?是怎样得的呢?岐伯说:病的名字叫胎病,这种病是胎儿在母腹中得的,由于其母曾受到很大的惊恐,气逆于上而不下,精也随而上逆,精气并聚不散,影响及胎儿,故其子生下来就患癫痫病。

黄帝说:面目浮肿,像有水状,切按脉搏大而且紧,身体没有痛处,形体也不消瘦,但不能吃饭,或者吃得很少,这种病叫什么呢?岐伯说:这种病发生在肾脏,名叫肾风。肾风病人到了不能吃饭、常常惊恐的阶段,若惊后心气不能恢复,心肾俱败,神气消亡,则为死症。黄帝说:对。

第四十八篇大奇论

原文

肝满、肾满、肺满皆实,即为肿。肺之雍,喘而两胜满。肝雍,两胠满,卧则惊,不得小便;肾雍,脚下至少腹满,胫有大小,髀大跛,易偏枯。

心脉满大,癎瘛筋挛。肝脉小急,癎瘛筋挛。肝脉鹜暴,有所惊骇,脉不至若瘖,不治自已。

肾脉小急,肝脉小急,心脉小急,不鼓皆为瘕。

肾、肝并沉为石水,并浮为风水,并虚为死,并小弦欲惊。

肾脉大急沉,肝脉大急沉,皆为疝。

心脉搏滑急为心疝;肺脉沉搏为肺疝。三阳急为瘕,三阴急为疝,二阴急为痫厥;二阳急为惊。

脾脉外鼓沉,为肠澼,下血,血温身热者死。心肝澼亦下血,二脏同病者,可治。其脉小沉涩为肠游,其身热者死,热见七日死。

胃脉沉鼓涩,胃外鼓大,心脉小坚急,皆鬲偏枯,男子发左,女子发右,不喑舌转,可治,三十日起;其从者暗,三岁起;年不满二十者,三岁死。

脉至而搏,血衄身热者死,脉来悬钩浮为常脉。

脉至如喘,名曰暴厥。暴厥者,不知与人言。脉至如数,使人暴惊,三四日自已。

脉至浮合,浮合如数,一息十至以上,是经气予不足也,微见九十日死;脉至如火薪然,是心精之予夺也,草干而死;脉至如散叶,是肝气予虚也,木叶落而死;脉至如省客,省客者,脉塞而鼓,是肾气予不足也,悬去枣华而死;脉至如丸泥,是胃精予不足也,榆荚落而死;脉至如横格,是胆气予不足也,禾熟而死;脉至如弦缕,是胞精予不足也,病善言,下霜而死,不言可治:脉至如交漆,交漆者,左右傍至也,微见三十日死;脉至如涌泉,浮鼓肌中,太阳气予不足也,少气,味韭英而死;脉至如颓土之状,按之不得,是肌气予不足也,五色先见黑,白垒发死;脉至如悬雍,悬雍者,浮揣切之益大,是十二腧之予不足也,水凝而死;脉至如偃刀,偃刀者,浮之小急,按之坚大急,五藏菀熟,寒热独并于肾也,如此其人不得坐,立春而死;脉至如丸滑不直手,不直手者,按之不可得也,是大肠气予不足也,枣叶生而死;脉至如华者,令人善恐,不欲坐卧,行立常听,是小肠气予不足也,季秋而死。

第四十九篇脉解

原文

太阳所谓肿,腰脽痛者,正月太阳寅,寅太阳也。正月阳气出,在上而阴气盛,阳未得自次也,故肿,腰脽痛也。

病偏虚为跛者,正月阳气冻解,地气而出也。所谓偏虚者,冬寒颇有不足者,故偏虚为跛也。

所谓强上引背者,阳气大上而争,故强上也。所谓耳鸣者,阳气万物盛上而跃,故耳鸣也。

所谓甚则狂癫疾者,阳尽在上而阴气从下,下虚上实,故狂癫疾也。

所谓浮为聋者,皆在气也。

所谓入中为喑者,阳盛已衰故为喑也。

内夺而厥,则为喑俳①,此肾虚也,少阴不至者,厥也。少阳所谓心胁痛者,言少阳盛也。盛者心之所表也,九月阳气尽而阴气盛,故心胁痛也。

所谓不可反侧者,阴气藏物也,物藏则不动,故不可反侧也。

所谓甚则跃者,九月万物尽衰,草木毕落而堕,则气去阳而之阴,气盛而阳之下长,故谓跃。

阳明所谓洒洒振寒者,阳明者午也,五月盛阳之阴也,阳盛而阴气加之,故洒洒振寒也。所谓胫肿而股不收者,是五月盛阳之阴也。阳者衰于五月,而一阴气上,与阳始争,故胫肿而股不收也。

所谓上喘而为水者,阴气下而复上,上则邪客于脏腑间,故为水也。

所谓胸痛少气者,水气在脏腑也;水者阴气也,阴气在中,故胸痛少气也。

所谓甚则厥,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者,阳气与阴气相薄,水火相恶,故惕然而惊也。所谓欲独闭户牖而处者,阴阳相薄也,阳尽而阴盛,故欲独闭户牖而居。

所谓病至则欲乘高而歌,弃衣而走者,阴阳复争而外并于阳,故使之弃衣而走也。

所谓客孙脉,则头痛鼻鼽腹肿者,阳明并于上,上者则其孙络太阴也,故头痛鼻鼽腹肿也。

太阴所谓病胀者,太阴子也,十一月万物气皆藏于中,故曰病胀。

所谓上走心为噫②者,阴盛而上走于阳明,阳明络属心,故曰上走心为噫也。

所谓食则呕者,物盛满而上溢,故呕也。

所谓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者,十二月阴气下衰而阳气且出,故曰: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也。

少阴所谓腰痛者,少阴者,肾也,十月万物阳气皆伤,故腰痛也。所谓呕、咳、上气、喘者,阴气在下,阳气在上,诸阳气浮,无所依从,故呕、咳、上气、喘也。所谓色色不能久立久坐,起则目目巟目巟无所见者,万物阴阳不定未有主也。秋气始至,微霜始下,而方杀万物,阴阳内夺,故目疏疏无所见也。所谓少气善怒者,阳气不治,阳气不治,则阳气不得出,肝气当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③。所谓恐如人将搏之者,秋气万物未有毕去,阴气少,阳气入,阴阳相薄,故恐也。所谓恶闻食臭者,胃无气,故恶闻食臭也。所谓面黑如地色者,秋气内夺,故变于色也。所谓咳则有血者,阳脉伤也,阳气未盛于上而脉满,满则咳,故血见于鼻也。

厥阴所谓疝,妇人少腹肿者,厥阴者,辰也,三月阳中之阴,邪在中,故曰疝少腹肿也。所谓腰脊痛不可以俯仰者,三月一振,荣华万物,一俯而不仰也。

所谓癃疝肤胀者,曰阴亦盛而脉胀不通,故曰癃疝也。所谓甚则嗌干热中者,阴阳相薄而热,故嗌干也。

注释

①喑俳:指喑哑不能说话,四肢瘫痪不能活动的病变。多由肾精亏虚,导致肾气厥逆所致。

②噫:指嗳气。

③煎厥:是阳气亢盛,煎熬津液,使阴精耗竭而导致的气逆昏厥的病症。

译文

太阳经有所谓腰肿和臀部疼痛的,是因为正月属于太阳,而月建在寅,正月是阳气升发的季节,但阴寒之气尚盛,阳气未能依正常规律,逐渐旺盛,当旺不旺,病及于经,故发生腰肿和臀部疼痛。

病有阳气不足而发为偏枯跛足的,是因为正月里阳气促使冰冻解散,地气从下上出,由于寒冬的影响,阳气颇感不足,若阳气偏虚于足太阳经一侧,则发生偏枯跛足的症状。所谓颈项强急而牵引背部的,是因为阳气剧烈地上升而争引,影响于足太阳经脉,所以发生颈项强急。所谓出现耳鸣症状的,是因为阳气过盛,好像万物向上盛长而活跃,盛阳循经上逆,故出现耳鸣。所谓阳邪亢盛发生狂病癫痫的,是因为阳气尽在上部,阴气却在下面,下虚而上实,所以发生狂病和癫痫病。所谓逆气上浮而致耳聋的,是因为气分失调,阳气进入内部不能言语的,是因为阳气盛极而衰,故不能言语。若房事不节内夺肾精,精气耗散而厥逆,就会发生疳痱病,这是因为肾虚,少阴经的精气不至而发生厥逆。少阳所以发生心胁痛的症状,是因少阳属九月,月建在戌,少阳脉散络心包,为心之表,九月阳气将尽,阴气方盛,邪气循经而病,所以心胁部发生疼痛。所谓不能侧身转动,是因为九月阴气盛,万物皆潜藏而不动,少阳经气应之,所以不能转侧。所谓甚则跳跃,是因为九月万物衰败,草木尽落而坠地,人身的阳气也由表入里,阴气旺盛在上部,阳气向下而生长,活动于两足,所以容易发生跳跃的状态。

阳明经有所谓洒洒振寒的症状,是因为阳明旺于五月,月建在午,五月是阳极而阴生的时候,人体也是一样,阴气加于盛阳之上,故令人洒洒然寒栗。所谓足胫浮肿而腿弛缓不收,是因为五月阳盛极而阴生,阳气始衰,在下初生之一阴,向上与阳气相争,致使阳明经脉不和,故发生足胫浮肿而两腿弛缓不收的症状。所谓因水肿而致喘息的,是由于土不制水,阴气自下而上,居于脏腑之间,水气不化,故为水肿之病,水气上犯肺脏,所以出现喘息的症状。所谓胸部疼痛呼吸少气的,也是由于水气停留于脏腑之间,水液属于阴气,停留于脏腑,上逆于心肺,所以出现胸痛少气的症状。所谓病甚则厥逆,厌恶见人与火光,听到木击的声音则惊惕不已,这是由于阳气与阴气相争,水火不相协调,所以发生惊惕一类的症状。所谓想关闭门窗而独居的,是由于阴气与阳气相争,阳气衰而阴气盛,阴主静,所以病人喜欢关闭门窗而独居。所谓发病则登高处而歌唱,抛弃衣服而奔走的,是由于阴阳之气反复相争,而外并于阳经使阳气盛,阳主热主动,热盛于上,所以病人喜欢登高而歌,热盛于外,所以弃衣而走。所谓客于孙脉则头痛、鼻塞和腹部肿胀的,是由于阳明经的邪气上逆,若逆于本经的细小络脉,就出现头痛、鼻塞的症状,若逆于太阴脾经,就出现腹部肿胀的症状。

太阴经脉有所谓病腹胀的,是因为太阴为阴中之至阴,应于十一月,月建在子,此时阴气最盛,万物皆闭藏于中,人气亦然,阴邪循经入腹,所以发生腹胀的症状。所谓上走于心而为嗳气的,是因为阴邪盛,阴邪循脾经上走于阳明胃经,足阳明之正上通于心,心主嗳气,所以说上走于心就会发生嗳气。所谓食入则呕吐的,是因为脾病,食物不能运化,胃中盛满而上溢,所以发生呕吐的症状。所谓得到大便和矢气就觉得爽快而病减的,是因为十二月阴气盛极而下衰,阳气初生,人体也是一样,腹中阴邪得以下行,所以腹胀嗳气的病人得到大便或矢气后,就觉得爽快,就像病减轻了似的。

少阴有所谓腰痛的,是因为足少阴经应在十月,月建在申,十月阴气初生,万物肃杀,阳气被抑制,腰为肾之府,故出现腰痛的症状。所谓呕吐、咳嗽、上气喘息的,是因为阴气盛于下,阳气浮越

于上而无所依附,少阴脉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故出现呕吐、咳嗽、上气喘息的症状。所谓身体衰弱不能久立,久坐起则眼花缭乱、视物不清的,是因为七月秋气始至,微霜始降,阴阳交替尚无定

局,万物因受肃杀之气而衰退,人体阴阳之气衰夺,故不能久立,久坐乍起则两目视物不清。所谓少气善怒的,是因为秋天阳气下降,失去调气作用少阳经阳气不得外出,阳气郁滞在内,肝气郁结

不得疏泄,不能约束其所管,故容易发怒,怒则气逆而厥,叫做“煎厥”。所谓恐惧不安好像被人捉捕一样,是因为秋天阴气始生,万物尚未尽衰,人体应之,阴气少,阳气入,阴阳交争,循经入

肾,故恐惧如人将捕之。所谓厌恶食物气味的,是因为肾火不足,不能温养化源,致使胃气虚弱,消化功能已失,故不欲进食而厌恶食物的气味。所谓面色发黑如地色的,是因为秋天肃杀之气耗散内脏精华,精气内夺而肾虚,故面色变黑。所谓咳嗽则出血的,是上焦阳脉损伤,阳气未盛于上,血液充斥于脉管,上部脉满则肺气不利,故咳嗽,络脉伤则血见于鼻。厥阴经脉为病有所谓疝,及妇女少腹肿的,是因为厥阴应于三月,月建在辰,三月阳气方长,阴气尚存,阴邪积聚于中,循厥阴肝经发病,故发生阴囊肿大疼痛及妇女少腹肿的症状。所谓腰脊痛不能俯仰的,是因为三月阳气振发,万物荣华繁茂,然尚有余寒,人体应之,故出现腰脊疼痛而不能俯仰的症状。所谓有癃疝、肤皮肿胀的,也是因为阴邪旺盛,以致厥阴经脉胀闭不通,故发生前阴肿痛、小便不利以及肤胀等病。所谓病甚则咽干热中的,是因为三月阴阳相争而阳气胜,阳胜产生内热,热邪循厥阴肝经上逆入喉,故出现咽喉干燥的症状。

卷十四

第五十篇刺要论

原文

问曰:愿闻刺要。对曰:病有浮沉①,刺有浅深,各至其理,无过其道,过之则内伤,不及则生外壅,壅则邪从之。浅深不得,反为大贼,内动五脏,后生大病。故曰:病有在毫毛腠理者,有在皮肤者,有在肌肉者,有在脉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有在髓者。是故刺毫毛腠理无伤皮,皮伤则内动肺,肺动则秋病温疟,泝泝然②寒栗。刺皮无伤肉,肉伤则内动脾,脾动则七十二日四季之月,病腹胀烦不嗜食。刺肉无伤脉,脉伤则内动心,心动则夏病心痛。刺脉无伤筋,筋伤则内动肝,肝动则春病热而筋弛。刺筋无伤骨,骨伤则内动肾,肾动则冬病胀,腰痛。刺骨无伤髓,髓伤则销铄③胻④酸,体解亻亦然不去矣。

注释

①浮沉:这里指病位的深浅。

②泝泝然:逆流而上,这里形容怕冷的样子。

③销铄:指病久枯瘦。

④胻:脚胫。

译文

黄帝问道:我想了解针刺方面的要领。岐伯回答说:疾病有在表在里的区别,刺法有浅刺深刺的不同,病在表应当浅刺,病在里应当深刺,各应到达一定的部位(疾病所在),而不能违背这一法度。刺得太深,就会损伤内脏;刺得太浅,不仅达不到病处,而且反使在表的气血壅滞,给病邪以可乘之机。因此,针刺深浅不当,反会给人体带来很大的危害,使五脏功能紊乱,继而发生严重的疾病。所以说:疾病的部位有在毫毛腠理的,有在皮肤的,有在肌肉的,有在脉的,有在筋的,有在骨的,有在髓的。因此,该刺毫毛腠理的,不要伤及皮肤。若皮肤受伤,就会影响肺脏的正常功能,肺脏功能扰乱后,以致到秋天时,易患温疟病,发生恶寒战栗的症状。该刺皮肤的,不要伤及肌肉,若肌肉受伤,就会影响脾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在每一季节的最后十八天中,发生腹胀烦满、不思饮

食的病症。该刺肌肉的,不要伤及血脉,若血脉受伤,就会影响心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到夏天时,易患心痛的病症。该刺血脉的,不要伤及筋脉,若筋脉受伤,就会影响肝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到秋天时,易患热性病,发生筋脉弛缓的症状。该刺筋的,不要伤及骨,若骨受伤,就会影响肾脏的正常功能,以致到冬天时,易患腹胀、腰痛的病症。该刺骨的,不要伤及骨髓,若骨髓被损伤而髓便日渐消减,不能充养骨骼,就会导致身体枯瘦,足胫发酸,肢体懈怠,无力举动的病症。

第五十一篇刺齐论

原文

问曰:愿闻刺浅深之分。对曰:刺骨者无伤筋,刺筋者无伤肉,刺肉者无伤脉者,刺脉者无伤皮,刺皮者无伤肉,刺肉者无伤筋,刺筋者无伤骨。帝曰:余未知其所谓,愿闻其解。①岐伯曰:刺骨无伤筋者,针至筋而去 ,不及骨也。刺筋无伤肉者,至肉而去,不及筋也。刺肉无伤脉者,至脉而去,不及肉也。刺脉无伤皮者,至皮而去,不及脉也。所谓刺皮无伤肉者,病在皮中,针入皮中,无伤肉也。刺肉无伤筋者,过肉中筋也。刺筋无伤骨者,过筋中骨也。此之②谓反也 。

注释

①而去:此处指停止针刺。

②此之谓反也:这些就称为违反正常针刺原则。

译文

黄帝问道,我想听您讲一讲如何掌握针刺的浅深程度? 岐伯回答说,针刺骨的,不要伤害了筋;针刺筋的,不要伤害了肉;针刺肉的,不要伤害了脉;针刺脉的,不要伤害了皮;针刺皮的,不要伤害了肉;针刺肉的,不要伤害了筋;针刺筋的,不要伤害了骨。黄帝说,我仍然还是不十分明白,希望听您详细地解说一下。岐伯回答说,所谓针刺骨就不要伤筋的,是说病在骨应当针刺到骨,不要只针刺到筋,就停针或出针。所谓刺筋不要伤肉的,是说病在筋应当针刺到筋,不要只针刺到肉,就停针或出针。所谓针刺肉不要伤脉的,是说病在肉应当针刺到肉,不要只针刺到脉,就停针或出针。所谓针刺脉不要伤皮的,是说病在脉应针刺到脉,不要只针到皮就停针或出针。所谓针刺皮肤就不要伤肉的,是说病在皮肤之中,就不要再深刺伤肉。针刺肉不要伤筋的,是说刺肉太过,就要伤损及筋。针刺筋不要伤骨的,是说刺筋太过,就要伤损及骨。这些都称之为违反正常的针刺原则。

第五十二篇刺禁论

原文

问曰:愿闻禁数①。对曰:脏有要害,不可不察,肝生于左,肺藏于右②,心部于表③,肾治于里④,脾为之使⑤,胃为之市⑥,鬲肓之上,中有父母⑦,七节之傍,中有小心⑧。从之有福,逆之有咎。

刺中心,一日死,其动为噫。刺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刺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刺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刺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刺中胆,一日半死,其动为呕。

刺跗上⑨,中大脉,血出不止死。刺面,中溜脉⑩,不幸为盲。刺头,中脑户,入脑立死。刺舌下,中脉太过,血出不止为瘖。刺足下布络中脉,血不出为肿。刺郄中大脉,令人仆脱色。刺气街,中脉,血不出为肿,鼠仆。刺脊间,中髓,为伛。刺乳上,中乳房,为肿,根蚀。刺缺盆中内陷,气泄,令人喘咳逆。刺手鱼腹内陷,为肿。

无刺大醉,令人气乱。无刺大怒,令人气逆。无刺大劳人,无刺新饱人,无刺大饥人,无刺大渴人,无刺大惊人。

刺阴股中大脉,血出不止死。刺客主人内陷中脉,为内漏、为聋。刺膝髌出液,为跛。刺臂太阴脉,出血多立死。刺足少阴脉,重虚出血,为舌难以言。刺膺中陷,中肺,为喘逆仰息。刺肘中内陷,气归之,为不屈伸。刺阴股下三寸内陷,令人遗溺。刺掖下胁间内陷,令人咳。刺少腹,中膀胱,溺出,令人少腹满。刺腨肠内陷为肿。刺匡上陷骨中脉,为漏为盲。刺关节中液出,不得屈伸。

注释

①禁数:禁,禁忌;数,几;禁数,指禁止针刺的地方有多少。

②肝生于左,肺藏于右:肝主春生之气,应于东方,东方为左,所以肝生于左;同理,肺主秋收之气,应于西方,西方为右,所以肺藏于右。

③心部于表:部,安排、布置,引申为调节。心在五行属火,心部于表,指心调节在表的阳气。

④肾治于里:肾在五行中属水,调节在里的阴气。

⑤脾为之使:使,指脾的传输功能。脾主运化,输送水谷精微营养至全身,所以脾为之使。

⑥胃为之市:市,即市场。形容胃受纳水谷犹如货物集中于市场。

⑦父母:指心肺两脏。

⑧小心:这里指肾脏。

⑨跗上:足背。

⑩溜脉:指与眼睛相流通的经脉。

脑户:穴位名,位于枕骨上,强间穴后一寸五分处。

舌下:即廉泉穴。

鼠仆:指腹股沟。

乳上:即乳中穴,位于乳头中央。

根蚀:根,乳根,指乳房内部;蚀,腐蚀的意思。

客主人:穴位名。属足少阳胆经,又叫上关。内漏:指耳内化脓流出。

重虚:指肾气原本已经很虚弱,误刺后使肾气更虚。

气归之:气归聚于局部。这里是指因为针刺不当,使气血凝聚不散。

译文

黄帝问:请你讲讲禁刺之处有哪些。岐伯说:五脏都有其要害的地方,不可不注意。肝长在左边;肺长在右边;心脏主管着外表;肾脏治理着体内;脾脏输送水谷精华给各脏器,像个差役;胃腑容纳水谷,像个集市;膈盲上有维持生命的气海,第七椎旁里有肾的微精。这些重要部位,在针刺时,遵循着法则就有疗效,违反了法则,就有误刺的过失。

如误刺心脏,大约一日就会死,其变化是表现出嗳气的症状。如误中肝脏,大约五日就死,其变化是出现打哈欠的症状。如误刺肾脏,大约六日就死,其变化是出现打喷嚏的症状。如误刺肺脏,大约三日就死,其变化是出现咳嗽的症状。如误刺脾脏,大约十日就死,其变化是出现吞咽的症状。如果误刺胆,大约一日半死,其变化是出现呕吐的症状。

刺足面上,如误伤高骨间的动脉,就会流血不止而死。刺面部,如误中溜脉,会使人遭受眼瞎的不幸。刺头部,如误伤脑户穴,不久就会死亡。刺舌下廉泉穴,如中经脉太深,就会血流不止,以致失音不能说话。误刺伤了足下散布的络脉,血流不出来,就会发肿。刺郄中太深,误伤大脉,会使人晕倒,面色变白。刺气街穴,误伤血脉,血流不出来,就淤结而发肿,扯得鼠蹊也痛。刺脊骨间隙,误伤脊髓,会发生背曲的病变。刺乳中穴,伤及乳房,就会肿起来,生成蚀疮。刺缺盆穴太深,气外泄,会使人喘逆。刺手鱼腹太深,会使人体局部发肿。

不可针刺大醉的病人,如刺了,会使人脉气乱。不可针刺正在大怒时的病人,如刺了,会使人气逆。不可针刺过于疲劳的人,不可针刺过饱的人,不可针刺过于饥饿的人,不可针刺极度口渴的人,不可针刺受了极大惊吓的人。

针刺大腿内侧的穴位时,如果误伤大脉,就会流血不停而死。刺客主人穴,如误伤络脉,会耳底生脓,使人耳聋。刺膝盖骨,如流出液体,会使人跛足。刺天府穴,如出血则多数会很快死亡。刺足少阴经脉,出血,会使肾气更虚,出现舌不灵活,难以说话的疾病。刺胸膺太深,伤了肺脉,会发为气喘上咳、仰面呼吸的疾病。刺尺泽、曲泽两穴太深,气便结聚于局部,会使臂部不能屈伸。刺大腿内侧下三寸的部位太深,会使人小便失控。刺胁肋之间太深,会使人咳嗽。刺少腹部太深,伤了膀胱,小便就流入腹腔,使人少腹胀满。刺小腿肚太深,会导致局部发肿。刺眼眶骨上,伤了脉络,就会流泪不止,甚至失明。刺腰脊或四肢的关节时,如体液流出,会使人失掉伸屈活动的可能。

第五十三篇刺志论

原文

问曰:愿闻虚实之要。对曰:气实形实,气虚形虚 ,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谷盛气盛,谷虚气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帝曰:如何而反? 岐伯曰:气虚身热,此谓反也。谷入多而气少,此谓反也。谷不入而气多,此谓反也。脉盛血少,此谓反也。脉小(守)血多,此谓反也。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身之伤暑。谷入多而气少者,得之有所脱血,湿居下也。谷入少而气多者,邪在胃及与肺也。脉小血多者,饮②③④⑤中热也 。脉大血少者,脉有风气 ,水浆不入,此之谓也。夫实者 ,气入也。虚者 ,气也。气实者,热也。气虚者,寒也。入实者,左手开针空也。入虚者,左手闭针空也。

注释

①气实形实,气虚形虚:马莳注:“气者,人身之气也;形者,人之形体也。气实则形实,气虚则形虚,此其相称者为正,而相反则为病”。

②饮中热:饮酒过多,中焦郁热。

③脉有风气:张介宾注:“风为阳邪,居于脉中,故脉大;水浆不入,则中焦无以生化,故血少”。

④实者:指邪气盛实。

⑤虚者:指正气虚弱。

译文

黄帝问道,我希望听您谈一谈虚实的的要点,可以吗? 岐伯回答说,气充实的,形体也壮实;气虚弱的,形体也虚弱,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与此相反的,就是一种病态。饮食物丰盛的,血气旺盛,饮食物不足的,血气衰弱,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与此相反的,就是一种病态。脉充实的,血也充实,脉虚弱的,血也衰虚,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与此相反的,就是一种病态。黄帝问道,什么样的情况是反常的呢? 岐伯回答说,正气虚弱的,但身体发热,这叫反常。吃的多,但血气不足,这叫做反常。吃的少,但是血气多,这叫做反常。脉搏盛实,但血少,为反常。脉搏衰弱,但血多,为反常。

气旺盛,但身上怕冷,这是感受了风寒邪气。气虚弱,但身上发热,这是感受了暑热邪气。吃的食物多,但血气不足,这是由于失血过多,或湿邪停留于下部。吃的食物少,但血气充盛,这是因为邪气停留于胃并上及于肺。脉小而血多,是饮酒过多,中焦郁热。脉大而血少,是风邪入于脉中,水汤不进所造成的。实证是邪气的入侵,虚证是正气的外泄。邪气实,身体发热,正气虚,身体寒冷。针刺实证时,应左手开大针孔以泻邪,针刺虚证时,应左手闭合针孔以存正。

第五十四篇针解

原文

问曰:愿闻九针之解,虚实之道。对曰:刺虚则实之者,针下热也。气实乃热也。满而泄之者,针下寒也,气虚乃寒也。菀陈则除之者,出恶血也。邪盛则虚之者,出针勿按。徐而疾则实者,徐出针而疾按之;疾而徐则虚者,疾出针而徐按之。言实与虚者,寒温气多少也。若无若有者,疾不可知也。察后与先者,知病先后也。为虚与实者,工勿失其法。若得若失者,离其法也。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者,为其各有所宜也。补泻之时者,与气开阖相合也。九针之名,各不同形者,针穷其所当补泻也。

刺实须其虚者,留针阴气隆至,乃去针也;刺虚须其实者,阳气隆至,针下热,乃去针也。经气已至,慎守勿失者,勿变更也。深浅在志者,知病之内外也。近远如一①者,深浅其候等也。如临深渊者,不敢墯也。手如握虎者,欲其壮也。神无营于众物者,静志观病人,无左右视也。义无邪下者,欲端以正也。必正其神者②,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气易行也。所谓三里者,下膝三寸也。所谓跗之者,举膝分易见也。巨虚者,矫足骨行独陷者。下廉者,陷下者也。帝曰:余闻九针上应天地四时阴阳,愿闻其方,令可传于后世以为常也。岐伯曰:夫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③、六律、七星、八风④、九野,身形亦应之,针各有所宜,故曰九针。人皮应天,人肉应地,人脉应人,人筋应时,人声应音,人阴阳合气应律,人齿面目应星,人出入气应风,人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应野。故一针皮,二针肉,三针脉,四针筋,五针骨,六针调阴阳,七针益精,八针除风,九针通九窍,除三百六十五节气。此之谓各有所主也。人心意应八风;人气应天;人发齿耳目五声,应五音六律;人阴阳脉血气应地。人肝目应之九。

注释

①近远如一:近远,指针刺的深浅;如一,指候气的法则一样。

②正其神:正,端正,引申为控制,即控制病人的精神活动。

③五音:也称为“五声”,是古代中国五音声的宫、商、角、徵、羽。

④八风:指八方之风。

译文

黄帝问道:希望听你讲讲对九针的解释,以及虚实补泻的道理。岐伯回答说:针治虚症用补法,针下应有热感,因为正气充实了,针下才会发热;邪气盛满用泻法,针下应有凉感,因为邪气衰退了,针下才会发凉。血液淤积日久,要用放出恶血的方法来消除。邪盛用泻法治疗,就是出针后不要按闭针孔(使邪气得以外泄)。所谓徐而疾则实,就是慢慢出针,并在出针后迅速按闭针孔(使正气充实不泄);所谓疾而徐则虚,就是快速出针,而在出针后不要立即按闭针孔(使邪气得以外泄),实与虚的根据,是指气至之时针下凉感与热感的多少。若有若无,是说下针后经气到来迅速而不易察觉。审察先后,是指辨别疾病变化的先后。辨别疾病的为虚为实,虚症用补法,实症用泄法。医生治病不可离开这个原则。若医生不能准确地把握,那么就会背离正确的治疗法则。虚实补泄的关键,在于巧妙地运用九针,因为九针各有不同的特点,适宜于不同的病症。针刺补泄的时间,应该与气的来去开阖相配合:气来时为开可以泄之,气去时为阖可以补之。九针的名称不同,形状也各有所异,根据治疗需要,充分发挥各自的补泄作用。

针刺实症须用泄法,下针后应留针,待针下出现明显的寒凉之感时,即可出针;针刺虚症要达到补气的目的,待针下出现明显的温热之感时,即可出针。经气已经到来,应谨慎守候不要失去,不要变更手法。决定针刺的深浅,就要先察明疾病部位的在内在外,针刺虽有深浅之分,但候气之法都是相同的。行针时,应似面临深渊、不敢跌落那样谨慎小心。持针时,就像握虎之势那样坚定有力。思想不要分散于其他事情,应该专心致志观察病人,不可左顾右盼。针刺手法要正确,端正直下,不可歪斜。下针后,务必注视病人的双目来控制其精神活动,使经气运行通畅。三里穴,在膝下外侧三寸之处。跗上穴,在足背上,举膝易见之处。巨虚穴,在跷足时小腿外侧肌肉凹陷之处。下廉穴,在小腿外侧肌肉凹陷处的下方。

黄帝说:我听说九针与天地四时阴阳相应合,请你讲讲其中的道理,以使其能流传于后世,作为治病的常法。岐伯说: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六律、七星、八风、九野,人的形体也与自然界相应,针的式样也是根据其所适应的不同病症制成的,所以有九针之名。人的皮肤在外,庇护全身,与天相应,肌肉柔软安静,如土地厚载万物一样,脉与人体本身相应,筋约束周身、各部功能不同,犹如一年四季气候各异,人的声音与五音相应。人的脏腑阴阳之气配合犹如六律的高低有节;人的牙齿和面目的排列犹如天上的星辰一样;人的呼吸之气犹如自然界的风一样;人的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分布全身,犹如地上的百川万水,纵横灌注于九野一样。所以九针之中,一(镜)针刺皮,二(员)针刺肉,三(提)针刺脉,四(锋)针刺筋,五(铍)针刺骨,六(员利)针调和阴阳,七(毫)针补益精气,八(长)针驱除风邪,九(大)针通利九窍,祛除周身三百六十五节间的邪气。这就叫做不同的针有不同的功用和适应症。人的心愿意向与八风相应,人体之气运行与天气运行相应,人的发齿耳目五声与五音六律相应,人体阴阳经脉运行气血与大地江河百川相应,肝脏精气通于两目,目又属于九窍,所以肝目与九数相应。

第五十五篇长刺节论

原文

刺家不诊,听病者言,在头头疾痛,为藏针之,刺至骨病已,上无伤骨肉及皮,皮者道也。③④⑤⑥阴刺,入一傍四处。治寒热深专者,刺大藏,迫藏刺背,背俞也,刺之迫藏,藏会 ,腹中寒热去而止,与刺之要,发针而浅出血。治腐肿者刺腐上,视痈小大深浅刺,刺大者多血,小者深⑦之,必端内针为故止。病在少腹有积,刺皮骨盾以下 ,至少腹而止,刺侠脊两傍四椎间,刺两髂?季胁肋间,导腹中气热下已。病在少腹,腹痛不得大小便,病名曰疝,得之寒,刺少腹两股间,刺腰髁骨间,刺而多之,尽炅病已。病在筋,筋挛节痛,不可以行,名曰筋痹,刺筋上为故,刺分肉间,不可中骨也,病起筋炅病已止。病在肌肤,肌肤尽痛,名曰肌痹,伤于寒湿,刺大分小分,多发针而深之,以热为故,无伤筋骨,伤筋骨,痈发若变,诸分尽热病已止。病在骨,骨重不可举,骨髓酸痛,寒气至,名曰骨痹,深者刺无伤脉肉为故,其道大分小分,骨热病已止。病在诸阳脉,且寒且热,诸分且寒且热,名曰狂,刺之虚脉,视分尽热病已止。病初发岁一发,不治月一发,不治月四五发,名曰癫病,刺诸分诸脉,其无寒者以针调之,病已(原脱,据《甲乙》卷十一第二校语补)止。病风且寒且热,炅汗出,一日数过,先刺诸分理络脉;汗出且寒且热,三日一刺,百日而已。病大风,骨节重,须眉堕,名曰大风,刺肌肉为故,汗出百日,刺骨髓,汗出百日,凡二百日,须眉生而止针。

注释

①藏: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云:‘为针之’,无‘藏’字”。

②道;道路。皮肤为针刺出入的道路。

③阴刺:新校正云:“……此阴刺疑是阳刺也”。

④专:通“传”。

⑤大藏:马莳注:“五藏为大脏,而刺五俞即所以刺大脏也。”

⑥藏会:背部俞穴,是脏气聚会之处。

⑦皮骨盾:《太素》作“腹齐”,杨上善注:“故小肠有积,刺于齐腹,下至少腹。”是腹齐当乙作“齐腹”。

译文

针灸医生在诊断疾病时,听病人诉说病在头部,头痛得非常厉害,于是便进行针刺,当针刺到骨时,头痛就停止了,而且并没有伤损骨肉皮肤,皮肤是针刺出入的道路。阳刺的方法是中间直刺一针,然后在其上下、左右四傍各刺一针,用这种针刺方法治疗寒热病变。如果寒热邪气向里深入传变,就当针刺五脏,邪气内传接近五脏时,就当针刺背部五脏的俞穴,邪近五脏针刺脏俞穴的理由,因为这些地方是脏气会聚之处。待腹中寒热邪气清除后再停针。大凡针刺的要点,是出针时,针孔少少的出点血为好。治疗痈肿病,直接在痈肿上进行针刺,根据痈肿的深浅大小而刺,针刺大的痈肿,让它出血稍多一点,小的痈肿,当针刺深一点,但都以正直而刺为准则。病人少腹部生有积块,可针刺齐腹以下至少腹部的穴位,再针刺第四椎侠脊两傍的穴位,还可针刺两髂骨后居?穴以及季胁间的京门穴,引导腹中热气向下行,病就会痊愈。病在小腹部,表现为腹痛,大小便不通利,病名叫疝气。遇到寒冷于是腹痛加重,大腿内侧发凉。治疗时可在腰及踝骨之间取穴针刺,针刺后再行艾灸,待小腹部发热,病就会好了。筋的病变,表现为筋脉挛急,关节疼痛,不能行走,名叫筋痹。治疗时以针刺筋为准则,可在肌肉相接处针刺,但不要刺伤了骨,针刺后筋发热,表明病可痊愈,即停止针刺。肌肤的病变,肌肉、皮肤都出现疼痛,名叫肌痹,这个病,是感受了寒湿邪气所形成的,治疗时,当针刺大、小分肉间,多刺几针,而且应当针刺深一点,以针处发热为准则,但不要伤到筋骨,若伤到筋骨,寒邪发作,将出现其它病变,待分肉发热时,病将痊愈,即停止针刺。骨的病变,表现为骨沉重不能举动,病人感觉骨髓中酸痛,寒冷深达到骨。治疗时应当深刺,以不伤脉肉为准则,待大小分肉及骨发热时,病将痊愈,即停止针刺。

阳经的病变,大小肌肉出现时寒时热,病名叫狂。治疗时可用泻法泻其实邪,留意观察,大小肌肉发热时,病将痊愈,即停止针刺。这个病刚产生的时候,每年发作一次,若不及时治疗,将发

展为每月发作一次,若还不及时治疗,将发展为每月发作四、五次,于是转变成癫证。治疗时可针刺大小分肉,如果没有寒象,当用针刺调补,病将痊愈,即停止针刺。感受风邪致病,表现为时寒时热,发热时汗出,一日发作数次。治疗时先针刺分肉的络脉,若仍然汗出,时寒时热,三日针刺一次,针刺一百天,病将痊愈。患麻风病,骨节沉重,胡子、眉毛脱落,病名叫麻风。治疗时先针刺肌肉使病人汗出,连续治疗一百天后,再针刺骨髓使病人汗出,连续治疗一百天。如此一共治疗二百天,胡子、眉毛重新生长时,停止针刺。

卷十五

第五十六篇皮部论

原文

问曰:余闻皮有分部,脉有经纪,筋有结络 ,骨有度量,其所生病各异,别其分部,左右上下,阴阳所在,病之始终,愿闻其道。对曰:欲知皮部以经脉为纪者,诸经皆然。阳明之阳,名曰害蜚,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阳明之络也,其色多青则痛,多黑则痹,黄赤则热,多白则寒,五色皆见,则寒热也,络盛则入客于经,阳主外,阴主内。少阳之阳,名曰枢持,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少阳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故在阳者主内,在阴者主出,以渗于内,诸经皆然。太阳之阳,名曰关枢,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太阳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少阴之阴,名曰枢儒,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少阴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其入经也,从阳部注于经,其出者,从阴内注于骨。心主之阴,名曰害肩,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心主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太阴之阴,名曰关蛰,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太阴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凡十二经络脉者,皮之部也。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则腠理开,开则入客于络脉,留而不去,传入于经,留而不去,传入于府,廪于肠②③胃 。邪之始入于皮也,氵斥然起毫毛 ,开腠理;其入于络也,则络脉盛色变;其入客于经也,则感虚乃陷下;其留下筋骨之间,寒多则筋挛骨痛,热多则筋弛骨消,肉烁?破,毛直而败。帝曰:夫子言皮之十二部,其生病皆何如? 岐伯曰:皮者脉之部也,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府藏也,故皮者有分部,不与而生大病也。帝曰:④善。

注释

①结络:结,聚结;络,络属。

②廪:王冰注:“积也,聚也”。

③氵斥然:王冰注:“恶寒也”。

④不与:《甲乙经》作“不愈”。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人的皮肤上有十二经脉分属的部位,脉有经脉与络脉,筋有聚结与络属,骨有长短大小。它们所产生的疾病各不相同,根据经脉所分属的部位,来判断疾病上下左右病位、阴阳属性以及疾病起始与终结的各种情况。希望听您谈一谈其中的道理;岐伯回答说,想要知道皮肤的分属部位,应当以经脉为纲领,所有的经脉都是这样。阳明经的阳络叫害蜚,手足阳明经诊视方法相同,即观察它们所属的分部有浮络浮现,都属阳明经的络脉。如果这些络脉的颜色青色居多,为痛证;黑色居多,为痹证;黄红色,为热证;白色居多,为寒证;假若五色并现,为寒热兼挟的病证。络脉中的邪气盛满了就进入到经脉,因为络脉在外属阳,经脉在里属阴。少阳经的阳络叫枢持,手足少阳经的诊视方法相同,即观察它们所属的分部有浮络浮现,都属少阳经的络脉。络脉中的邪气盛满了,就进入到经脉。太阳经的阳络叫关枢,手足太阳经的诊视方法相同,即观察它们所属的分部有浮络浮现,都属太阳经的络脉,络脉中的邪气盛满了,就进入到经脉。少阴经的阴络叫枢儒,手足少阴经的诊视方法相同,即观察它们所属的分部有浮络浮现,都属少阴经的络脉,络脉中的邪气盛满了,就进入经脉。进入经脉则是从阳部注于到经的,其外出则是从阴注入骨。厥阴经的阴络叫害肩,手足厥阴经的诊视方法相同,即观察它们所属的分部有浮络浮现,都属厥阴经的络脉,络脉中的邪气盛满了,就进入经脉。太阴经的阴络叫关蛰,手足太阴经的诊视方法相同,即观察它们所属的分部有浮络浮现,都属太阴经的络脉,络脉中的邪气盛满了,就进入经脉。十二经脉都分属于皮肤的各个部分。正因为这样,所以说,许多疾病的产生,必然是先从皮毛开始,外邪伤了皮毛,肌肤腠理张开,肌肤腠理一张开,邪气就进入到络脉,邪气内留而不除,于是进入经脉;邪气内留而不除,于是便内传于腑,积留于肠胃。邪气刚伤及皮肤时,寒冷战栗,毫毛竖起,腠理开泄;邪气进入络脉的时候,络脉盛满,颜色改变;邪气进入经脉的时候,经脉气虚,经气内陷;邪气停留于筋骨之间的时候,如果寒盛便出现筋脉挛急,骨骼疼痛;如果热盛,于是筋弛缓骨痛,肌肉破裂败坏,皮毛枯槁。黄帝问道,先生所说的皮肤上的十二分部,它们发生病变后各是什么样子呢? 岐伯回答说,皮肤是络脉分属的部位,邪气侵袭皮肤时,肌肤腠理开泄,肌肤腠理开泄,邪气侵入络脉,络脉邪气盛满了,就内注于经脉,经脉邪气盛满了,就内藏于脏腑。所以说,皮肤分属于十二经脉,邪在皮肤时治疗不愈,就内传而成大病,黄帝说,讲得好。

第五十七篇经络论

原文

问曰:夫络脉之见也,其五色各异,青、黄、赤、白、黑不同,其故何也?

对曰:经有常色,而络无常变也。

帝曰:经之常色何如?

岐伯曰:心赤、肺白、肝青、脾黄、肾黑,皆亦应其经脉之色也。

帝曰:络之阴阳,亦应其经乎?

岐伯曰:阴络之色应其经,阳络之色变无常,随四时而行也。寒多则凝泣,凝泣则青黑;热多则淖泽,淖泽则黄赤。此皆常色,谓之无病。五色具见者,谓之寒热。

帝曰:善。

译文

黄帝问道:络脉显露在外面,五色各不相同,有青、黄、赤、白、黑的不同,这是什么缘故呢?

岐伯回答说:经脉的颜色经常不变,而络脉则没有常色,常随四时之气变而变。黄帝说:经脉的常色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心主赤,肺主白,肝主青,脾主黄,肾主黑,这些都是与其所属经脉的常色相应的。

黄帝说:阴络与阳络,也与其经脉的主色相应吗?

岐伯说:阴络的颜色与其经脉相应,阳络的颜色则变化无常,它是随着四时的变化而变化的。寒气多时则气血运行迟滞,因而多出现青黑之色;热气多时则气血运行滑利,因而多出现黄赤的颜色。这都是正常的,是无病的表现。如果是五色全部显露,那就是过寒或过热所引起的变化,是疾病的表现。

黄帝说:好。

第五十八篇气穴论

原文

问曰:余闻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未知其所,愿卒闻之。

稽首再拜对曰:窘乎哉问也!其非圣帝,孰能穷其道焉!因请溢意尽言其处。

帝捧手逡巡而却曰:夫子之开余道也,目未见其处,耳未闻其数,而目以明,耳以聪矣。

岐伯曰:此所为“圣人易语,良马易御”也。

帝曰:余非圣人之易语也,世言真数开人意,今余所访问者真数,发蒙解惑,未足以论也。然余愿闻夫子溢志尽言其处,令解其意,请藏之金匮,不敢复出。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人体上的气穴有三百六十五个,以应一年之日数,但不知其所在的部位,我想听你详尽地讲讲。

岐伯稽首拜了两拜回答说:你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太重要了,若不是圣帝,谁能穷究这些深奥的道理,因此请允许我将气穴的部位都一一讲出来。

黄帝拱手谦逊退让地说:先生对我讲的道理,使我很受启发,虽然我尚未看到其具体部位,未听到其具体的数字,然而已经使我耳聪目明地领会了。岐伯说:你领会得如此深刻,这真是所谓“圣人易语,良马易御”啊!

黄帝说道:我并不是易语的圣人,世人说气穴之数理可以开阔人的意识,现在我向你所询问的是气穴的数理,主要是开发蒙昧和解除疑惑,还谈不到什么深奥的理论。然而我希望听先生将气穴的部位尽情地全都讲出来,使我能了解它的意义,并藏于金匮之中,不敢轻易传授于人。

原文

岐伯再拜而起曰:臣请言之。背与心相控而痛,所治天突与十椎及上纪,上纪者,胃脘也,下纪者,关元也。背胸邪系阴阳左右,如此其病前后痛涩,胸胁痛,而不得息,不得卧,上气短气偏痛,脉满起,斜出尻脉,络胸胁,支心贯鬲,上肩加天突,斜下肩交十椎下。

藏俞五十穴,府俞七十二穴,热俞五十九穴,水俞五十七穴,头上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穴,中月吕两傍各五,凡十穴,大椎上两傍各一,凡二穴,目瞳子浮白二穴,两髀厌分中二穴,犊鼻二穴,耳中多所闻二穴,眉本二穴,完骨二穴,项中央一穴,枕骨二穴,上关二穴,大迎二穴,下关二穴,天柱二穴,巨虚上下廉四穴,曲牙二穴,天突一穴,天府二穴,天牖二穴,扶突二穴,天窗二穴,肩解二穴,关元一穴,委阳二穴,肩贞二穴,喑门一穴,齐一穴,胸俞十二穴,背俞二穴,膺俞十二穴,分肉二穴,踝上横二穴,阴阳跷四穴。水俞在诸分,热俞在气穴,寒热俞在两骸厌中二穴,大禁二十五,在天府下五寸。凡三百六十五穴,针之所由行也。

译文

岐伯拜了两拜站起来说:我现在就谈吧!背部与心胸互相牵引而痛,其治疗方法应取任脉的天突穴和督脉的中枢穴,以及上纪下纪。上纪就是胃脘部的中脘穴,下纪就是关元穴。盖背在后为阳,胸在前为阴,经脉斜系于阴阳左右,因此其病前胸和背相引而痹涩,胸胁痛得不敢呼吸,不能仰卧,上气喘息,呼吸短促,或一侧偏痛,若经脉的邪气盛买则溢于络,此络从尻脉开始斜出,络胸胁部,支心贯穿横膈,上肩而至天突,再斜下肩交于背部第十椎节之下,所以取此处穴位治疗。

五脏各有井荥俞经和五俞,五五二十五,左右共五十穴;六腑各有井荥俞原经合六俞,六六三十六,左右共七十二穴;治热病的有五十九穴,治诸水病的有五十七穴。在头部有五行,每行五穴,五五二十五穴。五脏在背部脊椎两旁各有五穴,二五共十穴。环跳二穴,犊鼻二穴,听宫二穴,攒竹二穴,完骨二穴,风府一穴,枕骨二穴,上关二穴,大迎二穴,下关二穴,天柱二穴,上巨虚,下巨虚左右共四穴,颊车二穴,天突一穴,天府二穴,天牖二穴,扶突二穴,天窗二穴,肩井二穴,关元一穴,委阳二穴,肩贞二穴,窨门一穴,神阙一穴,胸腧左右共十二穴,大杼二穴,膺俞左右共十二穴,分肉二穴,交信、跗阳左右共四穴,照海,申脉左右共四穴。治诸水病的五十七穴,皆在诸经的分肉之间;治热病的五十九穴,皆在精气聚会之处;治寒热之俞穴,在两膝关节的外侧,为足少阳胆经的阳关左右共二穴。大禁之穴是天府下五寸处的五里穴。以上共计三百六十五穴都是针刺的部位。

原文

帝曰:余已知气穴之处,游针之居,愿闻孙络溪谷,亦有所应乎?

岐伯曰: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亦以应一岁,以溢奇邪,以通荣卫,荣卫稽留,卫散荣溢,气竭血著,外为发热,内为少气。疾写无怠,以通荣卫,见而写之,无问所会。帝曰:善。愿闻溪谷之会也。

岐伯曰: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肉分之间,溪谷之会,以行荣卫,以会大气。邪溢气壅,脉热肉败,荣卫不行,必将为脓,内销骨髓,外破大囷,留于节凑,必将为败。积寒留舍,荣卫不居,卷肉缩筋,肋肘不得伸,内为骨痹,外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于溪谷也。溪谷三百六十五穴会,亦应一岁。其小痹淫溢,循脉往来,微针所及,与法相同。

帝乃辟左右而起,再拜曰:今日发蒙解惑,藏之金匮,不敢复出。乃藏之金兰之宝,署曰:“气穴所在”。

岐伯曰:孙络之脉别经者,其血盛而当写者,亦三百六十五脉,并注于络,传注十二络脉,非独十四络脉也,内解写于中者十脉。

译文

黄帝说道:我已经知道气穴的部位,即是行针刺的处所,还想听听孙络与溪谷是否也与一岁相应呢?

岐伯说:孙络与三百六十五穴相会以应一岁,若邪气客于孙络,溢注于络脉而不入于经就会产生奇病,孙络是外通于皮毛,内通于经脉以通行营危,若邪客之则营卫稽留,卫气外散,营血满溢,若卫气散尽,营鞋留滞,外则发热,内则少气,因此治疗时应迅速针刺用泻法,以通畅营卫,凡是见到有营卫稽留之处,即泻之,不必文其是否是穴会之处。黄帝说:好。我想听听溪骨之会合是怎样的。

岐伯说:较大的肌肉与肌肉会合的部位叫谷,娇小的肌肉与肌肉会合的部位叫溪。分肉之间,溪谷会合的部位,能通行营卫,会合宗气。若邪气溢满,正气壅滞,则脉发热,肌肉败坏,营卫不能畅行,必将郁热腐肉成脓,内则消烁骨髓,外则可溃大肉,若邪六连于关节肌腠,必使髓液皆溃为脓,而使筋骨败坏。若寒邪所客,积留而不去,则营卫不能正常运行,以致筋脉肌肉卷缩,肋肘不得伸展,内则发生骨痹,外则肌肤麻木不仁这是不足的症候,乃由寒邪留连溪骨所致。溪谷与三百六十五穴相会合,以应于一岁。若是邪在皮毛孙络的小痹,则邪气随脉往来无定,用微针即可治疗,方法与刺孙络是一样的。

黄帝于是摈退身边的人起身拜了两拜说道:今天承你启发,解除了我的疑惑,应把它藏于金匮之中,不敢轻易拿出传人。于是将它藏于金兰之室,提名叫做“气穴所在”。

岐伯说:孙络之脉是属于经脉支别的,其血盛而当泻的,也是与三百六十五脉相同,若邪气侵入孙络,同样是传注于络脉,复注于十二脉络,那就不是单独十四络脉的范围了。若骨解之中经络受邪,亦随时能够向内注泻于五脏之脉的。

第五十九篇气府论

原文

足太阳脉气所发者,七十八穴:两眉头各一,入发至项三寸半,傍五,相去三寸。其浮气在皮中者,凡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项中大筋两傍各一,风府两傍各一,侠背以下至尻尾二十一节,十五间各一,五藏之俞各五,六府之俞各六,委中以下至足小指傍各六俞。

足少阳脉气所发者六十二穴:两角上各二,直目上发际内各五,耳前角上各一,耳前角下各一,锐发下各一,客主人各一,耳后陷中各一,下关各一,耳下牙车之后各一,缺盆各一,掖下三寸,胁下至月去,八间各一,髀枢中傍各一,膝以下至足小指次指各六俞。

足阳明脉气所发者六十八穴:额颅发际傍各三,面鼽骨空各一,大迎之骨空各一,人迎各一,缺盆外骨空各一,膺中骨间各一,侠鸠尾之外,当乳下三寸,侠胃脘各五,侠齐广三寸各三,下齐二寸侠之各三,气街动脉各一,伏菟上各一,三里以下至足中指各八俞,分之所在穴空。

手太阳脉气所发者三十六穴:目内眦各一,目外各一,鼽骨下各一,耳郭上各一,耳中各一,巨骨穴各一,曲掖上骨各一,柱骨上陷者各一,上天窗四寸各一,肩解各一,肩解下三寸各一,肘以下至手小指本各六俞。

译文

足太阳膀胱经脉气所发的有七十八个逾穴;在眉头的陷中左右各有一穴,自眉头直上入发际,当发际正中至前顶穴,有神庭、上星、卤会三穴,其浮于头部的脉气,,运行在头皮中的有五行,即中行、次两行和外两行,每行五穴,共行五行,五五二十五穴;下行至项中的大筋两傍左右各有一穴;侠脊自上而下至骶尾骨有二十一节,其中十五个椎间左右各有一穴;五脏肺、心、肝、脾、肾的俞穴,左右各有一穴;自委中以下至足中中趾傍左右各有井、荥、俞、原、经、合六个俞穴。

足少阳胆经脉气所发的有六十二穴:头两角上各有二穴;两目瞳孔直上的发际内各有五穴;两耳前角上各有一穴;上关左右各一穴;两而后的陷凹中各有一穴;下关左右各有一穴;两耳下牙车之后各有一穴;缺盆左右各有一穴;腋下三寸,从胁下至胁,八肋之间左右各有一穴;髀枢中左右各一穴;膝以下至足第四趾的小趾侧各有井、荥、俞、愿、经、合六穴。

足阳明胃经脉气所发的有六十八穴:额颅发际旁各有三穴;颧骨骨空中间各有一穴;大迎穴在颌角前至骨空陷中,左右各有一穴;在结喉之旁的人迎,左右各有一穴;缺盆外的故空陷中左右各有一穴;膺中的骨空间陷中左右各有一穴;侠鸠尾之外,乳下三寸,侠胃脘左右各有五穴;侠脐横开三寸左右各有三穴;气冲在动脉跳动处左右各一穴;在伏菟上左右各有一穴;足三里以下到足中趾内间,左右各有八个俞穴。以上每个穴都有它一定的空穴。

手太阳小肠经脉气所发的有三十六穴:目内眦各有一穴;目外侧各有一穴;颧骨下各有一穴;耳廓上各有一穴;耳中珠子旁各有一穴;巨骨穴左右各一;曲腋上各有一穴;柱骨上陷中各有一穴;两天窗穴之上四寸各有一穴;肩解部各有一穴;肩解部之下三穴处各有一穴;肘部以下至小指端的爪甲根部各有井、荥、俞、愿、经、合六穴。

原文

手阳明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鼻空外廉、项上各二,大迎骨空各一,柱骨之会各一,骨之会各一,肘以下至手大指、次指本各六俞。

手少阳脉气所发者三十二穴:鼽骨下各一,眉后各一,角上各一,下完骨后各一,项中足太阳之前各一,侠扶突各一,肩贞各一,肩贞下三寸分间各一,肘以下至手小指、次指本各六俞。

督脉气所发者二十八穴:项中央二。发际后中八,面中三,大椎以下至尻尾及傍十五穴。至骶下凡二十一节,脊椎法也。

任脉之气所发者二十八穴:喉中央二,膺中骨陷中各一,鸠尾下三寸,胃脘五寸,胃脘以下至横骨六寸半一,腹脉法也。下阴别一,目下各一,下唇一,齽交一。

冲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侠鸠尾外各半寸至齐寸一,侠齐下傍各五分至横骨寸一,腹脉法也。

足少阴舌下,厥阴手中急脉各一,手少阴各一,阴阳蹻各一,手足诸鱼际脉气所发者,凡三百六十五穴也。

译文

手阳明大肠经脉气所发的有二十二穴;鼻孔的外侧各有一穴;项部左右各有一穴;大迎穴在下颌骨空间左右各有一穴;主骨之会左右各有一穴;髃骨之会左右各有一穴;肘部以下至十指端的爪甲根部左右各有井、荥、俞、愿、经、合六穴。

手少阳三焦经脉气所发的有三十二穴:颧骨下各有一穴;眉后各有一穴;耳前角上各有一穴;耳后完骨后下各有一穴;项中足太阳经之前各有一穴;侠扶突之外侧各有一穴;肩贞血左右各一;在肩贞穴之下三寸分肉之间各有三穴;肘部以下至手指之端爪甲根部各有井、荥、俞、愿、经、合六穴。

督脉之经气所发的有二十八穴:项中央有二穴;前发际向后中行有八穴;面部的中央从鼻至唇有三穴;自大椎以下至尻尾傍有十五穴。自大椎至尾骨共二十一节,这是脊椎穴位的计算方法。

任脉之经气所发的有二十八穴:喉部中行有二穴;胸膺中行之骨陷中有六穴;自蔽骨之上脘是三寸,上脘至脐中是五寸,脐中至横骨是六寸半,计十四寸半,每寸一穴,计十四穴,这是腹部取穴的方法。自曲骨向下至前后阴之间有会阴穴;两目之下各有一穴;下唇下有一穴;上齿缝有一穴。

冲脉之经气所发的有二十二穴:侠鸠尾傍开五分向下至脐一寸一穴,左右共十二穴;自脐傍开五分向下至横骨一寸一穴,左右共十穴。这是腹脉取穴的方法。

足少阴肾经脉气所发的舌下有二穴:肝足厥阴在毛际中左右各有一穴;阴蹻、阳蹻左右有一穴;四肢手足赤白肉分,鱼际之处,是脉气所发的部位。以上共计三百六十五穴。

卷十六

第六十篇骨空论

原文

问曰:余闻风者百病之始也,以针治之奈何?对曰:风从外入,令人振寒,汗出,头痛,身重,恶寒,治在风府,调其阴阳。不足则补,有余则泻。

大风颈项痛,刺风府,风府在上椎。大风汗出,灸噫嘻,噫嘻在背下侠脊傍三寸所,厌之,令病者呼噫嘻,噫嘻应手。

从风憎风,刺眉头。先枕,在肩上横骨间,折使榆臂,齐肘正,灸脊中。肋络季胁引少腹而痛胀,刺噫嘻。腰痛不可以转摇,急引阴卵,刺八髎与痛上。八髎在腰尻分间。鼠瘘寒热,还刺寒府。寒府在附膝外解营。取膝上外者使之拜,取足心者使之脆。

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冲脉者,起于气街,并少阴之经,侠齐上行,至胸中而散。任脉为病,男子内结七疝,女子带下瘕聚。冲脉为病,逆气里急。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风邪是许多疾病的起始原因,怎样用针法来治疗?岐伯回答说:风邪从外侵入,使人寒战、出汗、头痛、身体发重、怕冷。治疗用府穴,以调和其阴阳。正气不足就用补法,邪气有余就用泻法。若感受风邪较重而颈项疼痛,刺风府穴。风府穴在椎骨第一节的上面。若感受风邪较重而汗出,灸一噫嘻穴。噫嘻穴在背部第六椎下两旁距脊各三寸之处,用手指按振,使病人感觉疼痛而呼出“噫嘻”之声,噫嘻穴应在手指下疼处。

见风就怕的病人,刺眉头攒竹穴。失枕而肩上和横骨之间的肌肉强痛,应当使病人曲臂,取两肘间相合在一处的姿势,然后在肩胛骨上端引一直线,正当脊部中央的部位,给以灸治。从络季胁牵引到少腹而痛胀的,刺噫嘻穴。腰痛而不可以转侧动摇,痛而筋脉挛急,下引睾丸,刺八髎穴与疼痛的地方。八髎穴在腰尻骨间空隙中。噫嘻发寒热,刺寒府穴。寒府在膝上外侧骨与骨之间的孔穴中。凡取膝上外侧的孔穴,使患者弯腰,成一种拜的体位;取足心涌泉穴时,使患者坐跪的体位。

任脉经起源于中极穴的下面,上行经过毛际再到腹部,再上行通过关元穴到咽喉,又上行至颐,循行于面部而入于目中。冲脉经起源于气街穴,与足少阴经相并,侠其左右上行,到胸中而散。任脉

经发生病变,在男子则腹内结为七疝,在女子则有带下和瘕聚之类疾病。冲脉经发生病变,则气逆上冲,腹中拘急疼痛。

原文

督脉为病,脊强反折。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孔,溺孔之端也。其络循阴器,合篡间,绕篡后,别绕臀至少阴,与巨阳中络者,合少阴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与太阳起

于目内眦,上额,交巅上,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尃内侠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其男子循茎下至篡,与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贯齐中央,上贯心,入喉,上颐环唇,上系两目之下中央。此生病,从少腹上冲心而痛,不得前后,为冲疝;其女子怀孕,癃,痔,遗溺,嗌干。督脉生病治督脉,治在骨上,甚者在齐下营。

其上气有音者,治其喉中央,在缺盆中者,其病上冲喉者,治其渐,渐者上侠颐也。蹇,膝伸不屈,治其楗。坐而膝痛,治其机。立而暑解,治其骸关。膝痛,痛及拇指,治其腘。坐而膝痛如物隐者,治其关。膝痛不可屈伸,治其背内。连胫若折,治阳明中俞髎,若别,治巨阳少阴荥。淫泺胫痠,不能久立,治少阳之维,在外上五寸。

辅骨上横骨下为楗,侠髋为机,膝解为骸关,侠膝之骨为连骸,骸下为辅,辅上为腘。腘上为关,头横骨为枕。

译文

督脉发生病变,会引起脊柱强硬反折的症状。督脉起于小腹之下的横骨中央,在女子则入内系于廷孔。廷孔就是尿道的外端。从这里分出的络脉,循着阴户会合于阴部,再分绕于肛门的后面,再分歧别行绕臀部,到足少阴经与足太阳经中的络脉,与足少阴经相结合上行经骨内后面,贯穿脊柱,连属于肾脏;与足太阳经共起于目内眦,上行至额部,左右交会于巅顶,内入联络与脑,复返还出脑,分别左右颈项下行,循行与脊膊内,侠脊抵达腰中,入内循膂络于肾。其在男子则循阴茎,下至会阴,与女子相同。其从少腹直上的,穿过脐中央,再上贯心脏,入于喉,上行到颐并环绕口唇,再上行系于两目中央之下。督脉发生病变,症状是气从少腹上冲心而痛,大小便不通,称为冲疝,其在女子则不能怀孕,或为小便不利、痔疾、遗尿、咽喉干燥等症。总之,督脉生病治督脉,轻者至横骨上的曲骨穴,重者则至在脐下的阴交穴。

病人气逆上而呼吸有声的,治疗取其喉部中央的天突穴,此穴在两缺盆的中间。病人气逆上充于咽喉的,治疗取其大迎穴,大迎穴在面部两旁夹颐之处。膝关节能伸不能屈,治疗取其股部的经穴。坐下而膝痛,治疗取其环跳穴。站立时膝关节热痛,治疗取其膝关节处经穴。膝痛,疼痛牵引到拇指,治疗取其膝弯处的委中穴。坐膝痛如有东西隐伏其中的,治疗取其承扶穴。膝痛而不能屈伸活动,治疗取其背部足太阳经的俞穴。如疼痛连及尻骨象折断似的,治疗取其阳明经中的俞髎三里穴;或者别取太阳经的荥穴通谷、少阴经的荥穴然谷。湿渍水湿之邪日久而胫骨酸痛无力,不能久立,治取少阳经的别络光明穴,穴在外踝上五寸。

辅骨之上,腰横骨之下叫“楗”。髋骨两侧环跳穴处叫“机”。膝部的骨缝叫“骸关”。侠膝两旁的高骨叫“连骸”。连骸下面叫“辅骨”。辅骨上面的膝弯叫“腘”。腘之上就是“骸关”。头后项部的横骨叫“枕骨”。

原文

水俞五十七穴者:尻上五行,行五;伏菟上两行,行五;左右各一行,行五;踝上各一行,行六穴。髓空在脑后三分,在颅际锐骨之下,一在龂基下,一在项后中复骨下,一在脊骨上空在风府上。

脊骨下空,在尻骨下空。数髓空在面侠鼻,或骨空在口下当两肩。两旉骨空在旉中之阳。臂骨空在臂阳,去踝四寸,两骨空之间。股骨上空在股阳,出上膝四寸。胫骨空在辅骨之上端。股际骨空在毛中动下。尻骨空在脾骨之后相去四寸。扁骨有渗理,凑无髓孔,易髓无空。

灸寒热之法,先灸项大椎,以年为壮数;次灸橛骨,以年为壮数。视背俞陷者灸之,举臂肩上陷者灸之,两季胁之间灸之,外踝上绝骨之端灸之,足小指次指间灸之,胫下陷脉灸之,外踝后灸之,缺盆骨上切之坚痛如筋者灸之,膺中陷骨间灸之,掌束骨下灸之,齐下关元三寸灸之,毛际动脉灸之,膝下三寸分间灸之,足阳明跗上动脉灸之,巅上一灸之。犬所啮之处灸之三壮,即以犬伤病法灸之。凡当灸二十九处。伤食灸之,不已者,必视其经之过于阳者,数刺其俞而药之。

译文

治疗水病的俞穴有五十七个:尻骨上有五行,每行各五穴;伏兔上方有两行,每行各有五穴;其左右又各有一行,每行各五穴;足内踝上各一行,每行各六穴。髓穴在脑后分为三处,都在颅骨边际锐骨的下面,一处在龈基的下面,一处在项后正中的复骨下面,一处在脊骨上空的风府穴的上面,脊骨下空在尻骨下面孔穴中。又有几个髓空在面部侠鼻两旁,或有骨空在口唇下方与两肩相平的部位。两肩膊骨空在肩膊中的外侧。臂骨的骨空在臂骨的外侧,离开手腕四寸,在尺、桡两骨的空隙之间。股骨上面的骨空在股骨外侧膝上四寸的地方。尻骨的骨空在辅骨的上端。骨际的骨空在阴毛中的动脉下面。尻骨的骨空在尻骨的后面距离四寸的地方。扁骨有血脉尻灌的纹理聚合,没有直通骨髓的孔穴,骨髓通过灌的纹理内外交流,所以没有骨空。

灸寒热症的方法,先针灸项后的大椎穴,根据病人年龄决定艾灸的壮数;其次灸尾骨的尾闾穴,也是以年龄为艾灸的壮数。观察背部有凹陷的地方用灸法,上举手臂在肩上有凹陷的地方(肩髃)用灸法,两侧的季胁之间(京门)用灸法,足外踝上正取绝骨穴处用灸法,足小趾与次趾之间(肩髃)用灸法,凹陷处的经脉(承山)用灸法,外踝后方(昆仑)用灸法,缺盆骨上方按之坚硬如筋而疼痛的地方用灸法,胸膺中的骨间凹陷处(天突)用灸法,手腕部的横骨之下(大陵)用灸法,脐下三寸的关元穴用灸法,阴毛边缘的动脉跳处(气冲)用灸法,膝下三寸的两筋间(三里)用灸法,足阳明经所行足跗上的动脉(冲阳)处用灸法,头巅顶上(百会)亦用灸法。被犬咬伤的,先在被咬处灸三壮,再按常规的治伤病法灸治。以上针灸治寒热症的部位共二十九处。因于伤食而使用灸法,病仍不愈的,必须仔细观察其由于阳邪过盛,经脉移行到络脉的地方,多刺其俞穴,同时再用药物调治。

第六十一篇水热穴论

原文

问曰:少阴何以主肾?肾何以主水?对曰:肾者,至阴也;至阴者,盛水也。肺者,太阴也,少阴者,冬脉也。故其本在肾,其末在肺,皆积水也。帝曰:肾何以能聚水而生病?岐伯曰: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浮肿。浮肿者,聚水而生病也。帝曰:诸水皆生于肾乎?岐伯曰:肾者,牝藏也。地气上者,属于肾,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阴。勇而劳甚,则肾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脏腑,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玄府,行于皮里,传为浮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所谓玄府者,汗空也。

译文

黄帝问道:少阴为什么主肾?肾又为什么主水?

岐伯回答说:肾属于至阴之脏,至阴属水,所以肾是主水的脏器。肺属于太阴。肾脉属于少阴,是旺于冬令的经脉。所以水之根本在肾,水之标末在肺,肺肾两脏都能积聚水液而为病。黄帝又问道:肾为什么能积聚水液而生病?岐伯说:肾是胃的关门,关门不通畅,水液就要停相聚而生病了。其水液在人体上下泛溢于皮肤,所以形成浮肿。浮肿的成因,就是水液积聚而生的病。黄帝又问道:各种水病都是由于肾而生成的吗?岐伯说:肾脏在下属阴。凡是由下而上蒸腾的地方都属于肾,因气化而生成的水液,所以叫做“至阴”。呈勇力而劳动(或房劳)太过,则汗出于肾;出汗时遇到风邪,风邪从开泄之腠理侵入,汗孔骤闭,汗出不尽,向内不能入于脏腑,向外也不得排泄于皮肤,于是逗留在玄府之中,皮肤之内,最后形成浮肿病。此病之本在于肾,病名叫“风水”。所谓玄府,就是汗孔。

原文

帝曰:水俞五十七处者,是何主也?

岐伯曰:肾俞五十七穴,积阴之所聚也,水所从出入也。尻上五行、行五者,此肾俞。故水病下为浮肿大腹,上为喘呼、不得卧者,标本俱病。故肺为喘呼,肾为水肿,肺为逆不得卧,分为相输俱受者,水气之所留也。伏菟上各二行、行五者,此肾之街也。三阴这所交结于脚也。踝上各一行、行六者,此肾脉之下行也,名曰太冲。凡五十七穴者,皆藏之阴络,水之所客也。

译文

黄帝问道:治疗水病的俞穴有五十七个,它们属哪脏所主?岐伯说:肾俞五十七个穴位,是阴气所积聚的地方,也是水液从此出入的地方。尻骨之上有五行,每行五个穴位,这些是肾的俞穴。所以水病表现在下部则为浮肿、腹部胀大,表现在上部为呼吸喘急、不能平卧,这是肺与肾标本同病。所以肺病表现为呼吸喘急,肾病表现为水肿,肺病还表现为气逆,不得平卧;肺病与肾病的表现各不相同,但二者之间相互输应、相互影响着。之所以肺肾都发生了病变,是由于水气停留于两脏的缘故。伏兔上方各有两行,每行五个穴位,这里是肾气循行的重要道路和肝脾经交结在脚上。足内踝上方各有一行,每行六个穴位,这是肾的经脉下行于脚的部分,名叫太冲。以上共五十七个穴位,都隐藏在人体下部或较、深部的脉络之中,也是水液容易停聚的地方。

原文

帝曰:春取络脉分肉,何也?

岐伯曰:春者木始治,肝气始生;肝气急,其风疾,经脉常深,其气少,不能深入,故取络脉分肉间。

帝曰:夏取盛经分腠,何也?

岐伯曰:夏者火始治,心气始长,脉瘦气弱,阳气留溢,热熏分腠,内至于经,故取盛经分腠。绝肤而病去者,邪居浅也。所谓盛经者,阳脉也。

译文

黄帝问道:春天针刺,取络脉分肉之间,是什么道理?

岐伯说:春天木气开始当令,在人体,肝气开始发生;肝气的特性是急躁,如变动的风一样很迅疾,但是肝的经脉往往藏于深部,而风刚赶发生,尚不太剧烈,不能深入经脉,所以只要浅刺络脉分肉之间就行了。黄帝问道:夏天针刺,取盛经分腠之间,是什么道理?

岐伯说:夏天火气开始当令,心气开始生长壮大;如果脉形瘦小而搏动气势较弱,是阳气充裕流溢于体表,热气熏蒸于分肉腠理,向内影响于经脉,所以针刺应当取盛经分腠。针刺不要过深只要透过皮肤而病就可痊愈,是因为邪气居于浅表部位的缘故。所谓盛经,是指丰满充足的阳脉。

原文

帝曰:秋取经俞,何也?

岐伯曰:秋者金始治,肺将收杀,金将胜火,阳气在合,阴气初胜,湿气及体,阴气未盛,未能深入,故取俞以写阴邪,取合以虚阳邪,阳气始衰,故取于合。

帝曰:冬取井荥,何也?

岐伯曰:冬者水始治,肾方闭,阳气衰少,阴气坚盛,巨阳伏沉,阳脉乃去,故取井以下阴逆,取荣以实阳气。故曰:冬取井荥,春不鼽衄。此之谓也。

译文

黄帝问道:秋天针刺,要取经穴和输穴,是什么道理?

岐伯说:秋气开始当令肺气开始收敛肃杀,金气渐旺逐步盛过衰退的火气,阳气在经脉的合穴,阴气初生,遇湿邪侵犯人体,但由于阴气未至太盛,不能助湿邪深入,所以针刺取经的“输”穴以泻阴湿之邪,取阳经的“合”穴以泻阳热之邪。由于阳气开始衰退而阴气位至太盛,所以不取“经”穴而取“合”穴。

黄帝说:冬天针刺,要取“井”穴和“荥”穴,是什么道理?

岐伯说:冬天水气开始当令,肾气开始闭藏,阳气已经衰少,阴气更加坚盛,太阳之气浮沉于下,阳脉也相随沉伏,所以针刺要取阳经的“井”穴以抑降其阴逆之气,取阴经的“输”穴以充实不足之阳气。因此说:“冬取井荥,春不衄”,就是这个道理。

原文

帝曰:夫子言治热病五十九俞,余论其意,未能领别其处,愿闻其处,因闻其处,因闻其意。

岐伯曰:头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诸阳之热逆也;大杼、膺俞、缺盆、背俞,此八者,以泻胸中之热也;气街、三里、巨虚上下廉,此八者,以泻胃中之热也;云门、髃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写四支之热也;五脏俞傍五,此十者,以泻五脏之热也。凡此五十九穴者,皆热之左右也。

帝曰:人伤于寒而传为热,何也?

岐伯曰:夫寒盛则生热也。

译文

黄帝道:先生说过治疗热病的五十九个俞穴,我已经知道其大概,但还不知道这些俞穴的部位,请告诉我它们的部位,并说明这些俞穴在治疗上的作用。

岐伯说:头上有五行,每行五个穴位,能泄越诸阳经上逆的热邪。大杼、膺俞、缺盆、背俞这八个穴位,可以泻除胸中的热邪。气街、三里、上巨虚和下巨虚这八个穴位,可以泻出胃中的热邪。云门、肩髃、委中、贿空这八个穴位,可以泻出四肢的热邪。以上共五十九个穴位,都在治疗热病的俞穴。

黄帝说:人感受了寒邪反而会传变为热病,这是什么原因?

岐伯说:寒气盛极,就会郁而发热。

卷十七

第六十二篇调经论

原文

问曰:余闻刺法言,有余泻之,不足补之。何谓有余,何谓不足?

对曰: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帝欲何问?

帝曰:愿尽闻之。

岐伯曰:神有余有不足,气有余有不足,血有余有不足,形有余有不足,志有余有不足。凡此十者,其气不等也。

帝曰:人有精、气、津、液、四支、九窍、五脏、十六部、三百六十五节,乃生百病;百病之生,皆有虚实。今夫子乃言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何以生之乎?

岐伯曰:皆生于五脏也。夫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而此成形;志意通,内连骨髓,而成身形五脏。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遂,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是故守经隧焉。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刺法》上说,病属有余的用泻法,不足的用补法。但怎样是有余,怎样是不足呢?

岐伯回答说:病属有余的有五种,不足的也有五种,你要问的是哪一种呢?

黄帝说:我希望你能全部讲给我听。

岐伯说:神有有余,有不足;气有有余,有不足;血有有余,有不足;形有有余,有不足;志有有余,有不足。这些共计十种,它们的气各不相同。

黄帝说:人有精、气、津液、四肢、九窍、五脏、十六部、三百六十五节,而发生百病。但百病的发生,都有虚实的不同。现在先生说病属有余的有五种,病属不足的也有五种,是怎样发生的呢?

岐伯说:五种有余不足,都是生于五脏。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由五脏所藏之神、气、血、肉、志,组成了人的形体。但必须保持志意通达,内与骨髓联系,始能使身形与五

脏成为一个整体。五脏相互联系的道路都是经脉,通过经脉以运行血气,人若血气不和,就会变化而发生各种疾病。所以诊断和治疗均以经脉为依据。

原文

帝曰:神有余不足何如?

岐伯曰: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血气未并,五脏安定,邪客于形,洒淅起于毫毛,未入于经络也,故命曰神之微。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神有余则泻其小络之血,出血勿之深斥,无中其大经,神气乃平;神不足者,视其虚络,按而致之,刺而利之,无出其血,无泄其气,以通其经,神气乃平。

帝曰:刺微奈何?

岐伯曰:按摩勿释,着针勿斥,移气于不足,神气乃得复。

译文

黄帝说:神有余和神不足会是什么症状呢?

岐伯说:神有余的则喜笑不止,神不足的则悲哀。若病邪尚未与气血相并,五脏安定之时,还未见或笑或悲的现象,此时邪气仅客于形体之肤表,病人觉得寒栗起于毫毛,尚未侵入经络,乃属神病

微邪,所以叫做“神之微”。黄帝说:怎样进行补泻呢?

岐伯说:神有余的应刺其小络使之出血,但不要向里深推其针,不要刺中大经,神气自会平复。神不足的其络必虚,应在其虚络处,先用手按摩,使气血实于虚络,再以针刺之,以疏利其气血,但不要使之出血,也不要使气外泄,只疏通其经,神气就可以平复。

黄帝说:怎样刺微邪呢?

岐伯说:按摩的时间要久一些,针刺时不要向里深推,使气移于不足之处,神气就可以平复。

原文

帝曰:善。气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气有余则喘咳上气,不足则息利少气。血气未并,五脏安定,皮肤微病,命曰白气微泄。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气有余则泻其经隧,无伤其经,无出其血,无泄其气;不足则补其经隧,无出其气。

帝曰:刺微奈何?

岐伯曰:按摩勿释,出针视之,曰我将深之,适人必革,精气自伏,邪气散乱,无所休息,气泄腠理,真气乃相得。

译文

黄帝说:好。气有余和气不足会出现什么症状呢?

岐伯说:气有余的则喘咳气上逆,气不足则呼吸虽然通利,但气息短少。若邪气尚未与气血相并,五脏安定之时,有邪气侵袭,则邪气仅客于皮肤,而发生皮肤微病,使肺气微泄,病情尚轻,所以叫做“白气微泄”。

黄帝说:怎样进行补泻呢?

岐伯说:气有余的应当泻其经髓,但不要伤其经脉,不要使之出血,不要使其气泄。气不足的则应补其经隧,不要使其出气。

黄帝说:怎样刺其微邪呢?

岐伯说:先用按摩,时间要久一些,然后拿出针来给病人看,并说:“我要深刺”,但在刺时还是适中病处即止,这样可使其精气深注于内,邪气散乱于外,而无所留,邪气从腠理外泄,则真气通达,恢复正常。

原文

帝曰:善。血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血有余则怒,不足则恐。血气未并,五脏安定,孙络外溢,则络有留血。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血有余,则泻其盛经出其血;不足,则视其虚经,内针其脉,久留而视,脉大,疾出其针,无令血泄。

帝曰:刺留血奈何?

岐伯曰:视其血络,刺出其血,无令恶血得入于经,以成其疾。

译文

黄帝说:好。血有余和不足会出现什么症状呢?

岐伯说:自有余的则发怒,血不足的则恐惧。若邪气尚未与气血相并,五脏安定之时,有邪气侵袭,则邪气仅客于孙络,孙络盛满外溢,则流于经脉,经脉就会有血液留滞。

黄帝说:怎样进行补泻呢?

岐伯说:血有余的应泄其充盛的经脉,以出其血。血不足的应察其经脉之虚者补之,刺中其经脉后,久留其针而观察之,待气至而脉转大时,即迅速出针,但不要使其出血。

黄帝说:刺流血时应当怎样呢?

岐伯说:诊察血络有流血的,刺出其血,使恶血不得入于经脉而形成其他疾病。

原文

帝曰:善。形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形有余则腹胀,泾溲不利,不足则四支不用。血气未并,五脏安定,肌肉蠕动,命曰微风。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形有余则泻其阳经;不足则补其阳络。

帝曰:刺微奈何?

岐伯曰:取分肉间,无中其经,无伤其络,卫气得复,邪气乃索。

译文

黄帝说:好。形有余和形不足会出现什么症状呢?

岐伯说:形有余的则腹胀满,大小便不利,形不足的则四肢不能运动。若邪气尚未与气血相并,五脏安定之时,有邪气侵袭,则邪气仅客于肌肉,使肌肉有蠕动的感觉,这叫做“微风”。

黄帝说:怎样进行补泻呢?

岐伯说:形有余应当泻足阳明的经脉,使邪气从内外泻,形不足的应当补足阳明的络脉,使气血得以内聚。

黄帝说:怎样刺微风呢?

岐伯说:应当刺其分肉之间,不要刺中经脉,也不要伤其络脉,使卫气得以恢复,则邪气就可以消散。

原文

帝曰:善。志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志有余则腹胀飧泄,不足则厥。血气未并,五脏安定,骨节有动。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志有余则泻然筋血者;不足则补其复溜。

帝曰:刺未并奈何?

岐伯曰:即取之,无中其经,邪所乃能立虚。

译文

黄帝说:好。志有余和志不足会出现什么症状呢?

岐伯说:志有余的则腹胀飧泄,志不足的则手足厥冷。若邪气尚未与气血相并,五脏安定之时,有邪气侵袭,则邪气仅客于骨,使骨节间如有物震动的感觉。

黄帝说:怎样进行补泻呢?

岐伯说:志有余的应泻然谷以出其血,志不足的则应补复溜穴。

黄帝说:当邪气尚未与气血相并,邪气仅客于骨时,应当怎样刺呢?

岐伯说:应当在骨节有鼓动处立即刺治,但不要中其经脉,邪气便会自然去了。

原文

帝曰:善。余已闻虚实之形,不知其何以生。

岐伯曰:气血以并,阴阳相倾,气乱于卫,血逆于经,血气离居,一实一虚。血并于阴,气并于阳,故为惊狂;血并于阳,气并于阴,乃为炅中;血并于上,气并于下,心烦惋善怒;血并于下,气并于上,乱而喜忘。

帝曰:血并于阴,气并于阳,如是血气离居,何者为实,何者为虚?

岐伯曰: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是故气之所并为血虚,血之所并为气虚。

帝曰: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今夫子乃言血并为虚,气并为虚,是无实乎?

岐伯曰:有者为实,无者为虚;故气并则无血,血并则无气,今血与气相失,故为虚焉。故气并则无血,血并则无气,今血与气相失,故为虚焉。络之与孙脉,俱输于经,血与气并,则为实焉。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

帝曰:实者何道从来,虚者何道从去?虚实之要,愿闻其故。

岐伯曰:夫阴与阳,皆有俞会。阳注于阴,阴满之外,阴阳匀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阴,或生于阳。其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其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

译文

黄帝说:好。关于虚实的症状我已经知道了,但还不了解它是怎样发生的。

岐伯说:虚实的发生,是由于邪气与气血相并,阴阳间失去协调而有所偏倾,致气乱于卫,血逆于经,血气各离其所,便形成一虚一实的现象。如血并于阴,气并于阳,则发生惊狂。血并于阳,气并于阴,则发生热中。血并于上,气并于下,则发生心中烦闷而易怒。血并于下,气并于上,则发生精神散乱而善忘。

黄帝说:血并于阴,气并于阳,象这样血气各离其所的病证,怎样是实,怎样是虚呢?

岐伯说:血和气都是喜温暖而恶寒冷的,因为寒冷则气血滞涩而流行不畅,温暖则可使滞涩的气血消散流行。所以气所并之处则血少而为血虚,血所并之处则气少而气虚。

黄帝说:人身的重要物质是血和气。现在先生说血并的是虚,气并的也是虚,难道没有实吗?

岐伯说:多余的就是实,缺乏的就是虚。所以气并之处则血少,为气实血虚,血并之处则气少,血和气各离其所不能相济而为虚。人身络脉和孙脉的气血均输注于经脉,如果血与气相并,就成为实了。譬如血与气并,循经上逆,就会发生“大厥”病,使人突然昏厥如同暴死,这种病如果气血能得以及时下行,则可以生,如果气血壅于上而不能下行,就要死亡。

黄帝说:实是通过什么渠道来的?虚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去的?形成虚和实的道理,希望能听你讲一讲。

岐伯说:阴经和阳经都有俞有会,以互相沟通。如阳经的气血灌注于阴经,阴经的气血盛满则充溢于外,能这样运行不已,保持阴阳平调,形体得到充足的气血滋养,九候的脉象也表现一直,这就是正常的人。凡邪气伤人而发生病变,有发生于阴的内脏,或发生于阳的体表。病生于阳经在表的,都是感受了风雨寒暑邪气的侵袭;病生于阴经在里的,都是由于饮食不节、起居失常、房事过度、喜怒无常所致。

原文

帝曰:风雨之伤人奈何?

岐伯曰:风雨之伤人也,先客于皮肤,传入于孙脉,孙脉满则传入于络脉,络脉满则输于大经脉。血气与邪并客于分腠之间,其脉坚大,故曰实。实者外坚充满,不可按之,按之则痛。

帝曰:寒湿之伤人奈何?

岐伯曰:寒湿之中人也,皮肤不收,肌肉坚紧,荣血泣,卫气去,故曰虚。虚者,聂辟,气不足,按之则气足以温之,故快然而不痛。

帝曰:善。阴之生实奈何?

岐伯曰:喜怒不节,则阴气上逆,上逆则下虚,下虚则阳气走之,故曰实矣。

帝曰:阴之生虚奈何?

岐伯曰:喜则气下,悲则气消,消则脉虚空;因寒饮食,寒气熏满,则血泣气去,故曰虚实。

译文

黄帝说:风雨之邪伤人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风雨之邪伤人,是先侵入皮肤,有皮肤而传入于孙脉,孙脉满则传入于络脉,络脉满则输注于大经脉。血气与邪气并聚于分肉腠理之间,其脉必坚实而大,所以叫做实证。实证受邪部的表面多坚实充满,不可触按,按之则痛。

黄帝说:寒湿之邪伤人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寒湿之邪气伤人,使人皮肤失却收缩功能,肌肉坚紧,营血滞涩,卫气离去,所以叫做虚证。虚证多见皮肤松弛而有皱折,卫气不足,营血滞涩等,按摩可以致气,使气足能温煦营血,故按摩则卫气充实,营血畅行,便觉得爽快而不疼痛了。

黄帝说:好。阴分所发生的实证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人若喜怒不加节制,则使阴气上逆,阴气上逆则必虚于下,阴虚者阳必凑之,所以叫做实证。

黄帝说;阴分所发生的虚证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人若过度喜乐则气易下陷,过度悲哀则气易消散,气消散则血行迟缓,脉道空虚;若再寒凉饮食,寒气充满于内,血气滞涩而气耗,所以叫做虚证。

原文

帝曰:经言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余已闻之矣,不知其所由然也。

岐伯曰:阳受气于上焦,以温皮肤分肉之间,今寒气在外,则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则寒气独留于外,故寒栗。

帝曰:阴虚生内热奈何?

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

帝曰:阳盛生外热奈何?

岐伯曰:上焦不通利,则皮肤致密,腠理闭塞,玄腑不通,卫气不得泄越,故外热。

帝曰:阴盛生内寒奈何?

岐伯曰:厥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温气去,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通,其脉盛大以涩,故中寒。

译文

黄帝说:医经上所说的阳虚则生外寒,阴虚则生内热,阳盛则生外热,阴盛则生内寒。我已听说过了,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岐伯说:诸阳之气,均承受于上焦,以温煦皮肤分肉之间,现寒气侵袭于外,使上焦不能宣通,阳气不能充分外达以温煦皮肤分肉,如此则寒气独留于肌表,因而发生恶寒战栗。

黄帝说:阴虚则生内热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过度劳倦则伤脾,脾虚不能运化,必形气衰少,也不能转输水谷的精微,这样上焦即不能宣发五谷气味,下脘也不能化水谷之精,胃气郁而生热,热气上熏于胸中,因而发生内热。

黄帝说:阳盛则生外热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若上焦不通利,可使皮肤致密,腠理闭塞,汗孔不通,如此则卫气不得发泄散越,郁而发热,所以发生外热。

黄帝说:阴盛则生内寒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若寒厥之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下泄,寒气不泻,则阳气必受耗伤,阳气耗伤,则寒气独留,寒性凝敛,营血滞涩,脉行不畅,其脉搏必见盛大而涩,所以成为内寒。

原文

帝曰:阴与阳并,血气以并,病形以成,刺之奈何?

岐伯曰:刺此者,取之经隧,取血于营,取气于卫,用形哉,因四时多少高下。

帝曰:血气以并,病形以成,阴阳相倾,补泻奈何?

岐伯曰:泻实者气盛乃内针,针与气俱内,以开其门,如利其户;针与气俱出,精气不伤,邪气乃下,外门不闭,以出其疾;摇大其道,如利其路,是谓大泻,必切而出,大气乃屈。

帝曰:补虚奈何?

岐伯曰:持针勿置,以定其意,候呼内针,气出针入,针空四塞,精无从去,方实而疾出针,气入针出,热不得还,闭塞其门,邪气布散,精气乃得存。动气候时,近气不失,远气乃来,是谓追之。

译文

黄帝说:阴与阳相并,气与血相并,疾病已经形成时,怎样进行刺治呢?

岐伯说:刺治这种疾病,应取其经脉,病在营分的,刺治其血,病在卫分的,刺治其气,同时还要根据病人形体的肥瘦高矮,四时气候的寒热温凉,决定针刺次数的多少,取穴部位的高下。

黄帝说:血气和邪气已并,病已形成,阴阳失去平衡的,刺治应怎样用补法和泻法呢?

岐伯说:泻实证时,应在气盛的时候进针,即在病人吸气时进针,使针与气同时入内,刺其俞穴以开邪出之门户,并在病人呼气时出针,使针与气同时外出,这样可使精气不伤,邪气得以外泄;在针刺时还要使针孔不要闭塞,以排泄邪气,应摇大其针孔,而通利邪出之道路,这叫做“大泻”,出针时先以左手轻轻切按针孔周围,然后迅速出针,这样亢盛的邪气就可穷尽。

黄帝说:怎样补虚呢?

岐伯说;以手持针,不要立即刺入,先安定其神气,待病人呼气时进针,即气出针入,针刺入后不要摇动,使针孔周围紧密与针体连接,使精气无隙外泄,当气至而针下时,迅速出针,但要在病人吸气时出针,气入针出,使针下所至的热气不能内还,出针后立即按闭针孔使精气得以保存。针刺侯气时,要耐心等待,必俟其气至而充实,始可出针,这样可使以至之气不致散失,远处未至之气可以导来,这叫做补法。

原文

帝曰:夫子言虚实者有十,生于五脏,五脏五脉耳,夫十二经脉,皆生其病,今夫子独言五脏,夫十二经脉者,皆络三百六十五节,节有病,必被经脉,经脉之病,皆有虚实,何以合之?

岐伯曰:五脏者,故得六腑与为表里,经络支节,各生虚实,其病所居,随而调之。病在脉,调之血;病在血,调之络;病在气,调之卫;病在肉,调之分肉;病在筋,调之筋;病在骨,调之骨;燔针劫刺其下及与急者;病在骨,淬针药熨;病不知所痛,两跷为上;身形有痛,九候莫病,则缪刺之;痛在于左而右脉病者,巨刺之。必谨察其九候,针道备矣。

译文

黄帝说:先生说虚证和实证共有十种,都是发生于五脏,但五脏只有五条经脉,而十二经脉,每经都能发生疾病,先生为什么只单独谈了五脏?况且十二经脉又都联络三百六十五节,节有病也必然波及到经脉,经脉所发生的疾病,又都有虚有实,这些虚证和实证,又怎样和五脏的虚证和实证岐相结合呢?

岐伯说:五脏和六腑,本有其表里关系,经络和肢节,各有其所发生的虚证和实证,应根据其病变所在,随其病情的虚实变化,给予适当的调治。如病在脉,可以调治其血;病在血,可以调治其络脉;病在气分,可以调治其卫气;病在肌肉,可以调治其分肉间;病在筋,可以调治其筋;病在骨,可以调治其骨。病在筋,亦可用焠针劫刺其病处,与其筋脉挛急之处;病在骨,亦可用焠针和药烫病处;病不知疼痛,可以刺阳蹻阴蹻二脉;身有疼痛,而九侯之脉没有病象,则用缪刺法治之。如果疼痛在左侧,而右脉有病象,则用巨刺法辞之。总之,必须祥审地诊察酒侯的脉象,根据病情,运用针刺进行调治。只有这样,针刺的技术才算完备。

卷十八

第六十三篇缪刺论

原文

问曰:余闻缪刺,未得其意,何谓缪刺?

对曰:夫邪之客于形也,必先舍于皮毛;留而不去,入舍于孙脉;留而不去,入舍于络脉;留而不去,入舍于经脉;内连五脏,散于肠胃,阴阳俱感,五脏乃伤。此邪之从皮毛而入,极于五脏之次也。如此,则治其经焉。今邪客于皮毛,入舍于孙络,留而不去,闭塞不通,不得入于经,流溢于大络而生奇病也。夫邪客大络者,左注右,右注左,上下左右,与经相干,而布于四末,其气无常处,不入于经俞,命曰缪刺。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有一种“缪刺”,但不知道它的意义,究竟什么叫缪刺?

岐伯回答说:大凡病邪侵袭人体,必须首先侵入皮毛;如果逗留不去,就进入孙脉,再逗留不去,就进入络脉如还是逗留不去,就进入经脉,并向内延及五脏,流散到肠胃;这时表里都受到邪气侵袭,五脏就要受伤。这是邪气从皮毛而入,最终影响到五脏的次序。象这样,就要治疗其经穴了。如邪气从皮毛侵入,进入孙、络后,就逗留而不去,由于络脉闭塞不通,邪气不得入于经脉,于是就流溢于大络中,从而生成一些异常疾病。邪气侵入大络后,在左边的就流窜到右边,在右边的就流窜到左边,或上或下,或左或右,但只影响到络脉而不能进入经脉之中,从而随大络流布到四肢;邪气流窜无一定地方,也不能进入经脉俞穴,所以病气在右而症见于左,病气在左而症见于右,必须右痛茨左,左痛刺右,才能中邪,这种刺法就叫做“缪刺”。

原文

帝曰:愿闻缪刺,以左取右,以右取左,奈何?其与巨刺,何以别之?

岐伯曰:邪客于经,左盛则右病,右盛则左病,亦有移易者,左痛未已而右脉先病,如此者,必巨刺之。必中其经,非络脉也。故络病者,其痛与经脉缪处,故命曰缪刺。

译文

黄帝道:我想听听缪刺左病右取、右病左取的道理是怎样的?它和巨刺法怎么区别?

岐伯说:邪气侵袭到经脉,如果左边经气较盛则影响到右边经脉,或右边经气较盛则影响到左边经脉;但也有左右相互转移的,如左边疼痛尚未好,而右边经脉已开始有病,象这样,就必须用巨刺法了。但是运用巨刺必定要邪气中于经脉,邪气留脉决不能运用,因为它不是络脉的病变。因为络病的病痛部位与经脉所在部位不同,因此称为“缪刺”。

原文

帝曰:愿闻缪刺奈何?取之何如?

岐伯曰: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卒心痛,暴胀,胸胁支满无积者,刺然骨之前出血,如食顷而已;不已,左取右,右取左,病新发者,取五日已。

邪客于手少阳之络,令人喉痹舌卷,口干心烦,臂外廉痛,手不及头,刺手中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痏。壮者立已,老者有顷已。左取右,右取左,此新病,数日已。

译文

黄帝道:我想知道缪刺怎样进行,怎样用于治疗病人?

岐伯说:邪气侵入足少阴经的络脉,使人突然发生心痛,腹胀大,胸胁部胀满但并无积聚,针刺然谷穴出些血,大约过一顿饭的工夫,病情就可以缓解;如尚未好,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新近发生的病,针刺五天就可痊愈。

邪气侵入手少阳经的络脉,使人发生咽喉疼痛痹塞,舌卷,口干,心中烦闷,手臂外侧疼痛,抬手不能至头,针刺手小指侧的次指指甲上方,距离指甲如韭菜叶宽那样远处的关冲穴,各刺一针。壮年人马上就见缓解,老年人稍待一会儿也就好了。左病左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如果是新近发生的病,几天就可痊愈。

原文

邪客于足厥阴之络,令人卒疝暴痛。刺足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痏。男子立已,女子有顷已。左取右,右取左。

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头项肩痛。刺足小指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痏,立已。不已,刺外踝下三痏,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顷已。

邪客于手阳明之络,令人气满胸中,喘息,而支胠,胸中热。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痏,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顷已。

邪客于臂常之间,不可得屈。刺其踝后,先以指按之痛,乃刺之,以月死生为数,月生一日一痏,二日二痏,十五日十五痏,十六日十四痏。

邪客于足阳跷之脉,令人目痛,从内眦始,刺外踝之下半寸所,各二痏。左刺右,右刺左。如行十里顷而已。

译文

邪气侵袭足厥阴经的络脉,使人突然发生疝气,剧烈疼痛,针刺足大趾爪甲上与皮肉交接处的大敦穴,左右各刺一针。男子立刻缓解,女子稍待一会儿也就好了。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

邪气侵袭足太阳经的络脉,使人发生头项肩部疼痛,针刺足小趾爪甲上与皮肉交接处的至阴穴,各刺一针,立刻就缓解。如若不缓解,再刺外踝下的金门穴三针,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也就好了。左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

邪气侵袭手阳明经的络脉,使人发生胸中气满,喘息而胁肋部撑胀,胸中发热,针刺手大指侧的次指指甲上方,距离指甲如韭菜叶宽那样远处的商阳穴,各刺一针。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也就好了。

邪气侵入手厥阴经的络脉,使人发生臂掌之间疼痛,不能弯曲,针刺手腕后方,先以手指按压,找到痛处,再针刺。根据月亮的圆缺确定针刺的次数,例如月亮开始生光,初一刺一针,初二刺二针,以后逐日加一针,知道十五日加到十五针,十六日又减为十四针,以后逐日减一针。邪气侵入足部的阳蹻脉,使人发生眼睛疼痛,从内眦开始,针刺外踝下面约半寸后的申脉穴,各刺一针。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大约如人步行十里路的工夫就可以好了。

原文

人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腹中满胀,不得前后,先饮利药。此上伤厥阴之脉,下伤少阴之络。刺足内踝之下、然骨之前血脉出血,刺足跗上动脉;不已,刺三毛上各一痏,见血已,左刺右,右刺左。善悲惊不乐,刺如右方。

邪客于手阳明之络,令人耳聋,时不闻音,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痏,立闻;不已,刺中指爪甲上与肉交者,立闻。其不时闻者,不可刺也。耳中生风者,亦刺之如此数。左刺右,右刺左。

凡痹往来,行无常处者,在分肉间痛而刺之,以月死生为数,用针者随气盛衰,以为痏数,针过其日数则脱气,不及日数则气不泻。左刺右,右刺左,病已,止;不已,复刺之如法。月生一日一痏,二是二痏,渐多之,十五日十五痏,十六日十四痏,渐少之。

邪客于足阳明之络,令人鼽衄,上齿寒,刺足中指次指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痏。左刺右,右刺左。

译文

人由于堕坠跌伤,淤血停留体内,使人发生腹部胀满,大小便不通,要先服通便导淤的药物。这是由于坠跌,上面伤了厥阴经脉,下面伤了少阴经的络脉。针刺取其足内踝之下、然骨之前的血脉,刺出其血,再刺足背上动脉处的冲阳穴;如果病不缓解,再刺足大趾三毛处的大敦穴各一针,出血后病立即就缓解。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假如有好悲伤或惊恐不乐的现象,刺法同上。

邪气侵入手阳明经的络脉,使人耳聋,间断性失去听觉,针刺手大指侧的次指指甲上方,距离指甲如韭菜叶宽那样远处的商阳穴各一针,立刻就可以恢复听觉;再刺中指爪甲上与皮肉交接处的中冲穴,马上就可听到声音。如果是完全失去听力的,就不可用针刺治疗了。假如耳中鸣响,如有风声,也采取上述方法进行针刺治疗。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

凡是痹证疼痛走窜,无固定地方的,就随疼痛所在而刺其分肉之间,根据月亮盈亏变化确定针刺的次数。凡有用针刺治疗的,都要随着人体在月周期中气血的盛衰情况来确定用针的次数,如果用针次数超过其相应的日数,就会损耗人的正气,如果达不到相应的日数,邪气又不得泻除。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病好了,就不要再刺;若还没有痊愈,按上述方法再刺。月亮新生的初一刺一针,初二刺二针,以后逐日加一针,知道十五日加到十五针,十六日又减为十四针,以后逐日减一针。

邪气侵入足阳明经的络脉,使人发生鼻塞,衄血,上齿寒冷,针刺足中趾侧的次趾爪甲上方与皮肉交接处的历兑穴,各刺一针。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

原文

邪客于足少阳之络,令人胁痛不得息,咳而汗出。刺足小指次指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痏,不得息立已,汗出立止,咳者温衣,一日已。左刺右,右刺左,病立已;不已,复刺如法。

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嗌痛,不可内食,无故善怒,气上走贲上。刺足下中央之脉,各三痏,凡六刺,立已。左刺右,右刺左。嗌中肿,不能内,唾时不能出唾者,刺然骨之前,出血立已。左刺右,右刺左。

邪客于足太阴之络,令人腰痛,引少腹控月少,不可以仰息。刺腰尻之解,两胂之上,是腰俞,以月死生为痏数,以针立已。左刺右,右刺左。

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拘挛背急,引胁而痛。刺之从项始数脊椎侠脊,疾按之应手如痛,刺之傍三痏,立已。

译文

邪气侵入足少阳经的络脉,使人胁痛而呼吸不畅,咳嗽而汗出,针刺足小趾侧的次趾爪甲上方与皮肉交接处的窍阴穴,各刺一针,呼吸不畅马上就缓解,出汗也就很快停止了;如果有咳嗽的要嘱其注意衣服饮食的温暖,这样一天就可好了。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疾病很快就可痊愈。如果仍未痊愈,按上述方法再刺。

邪气侵入足少阴经的络脉,使人咽喉疼痛,不能进饮食,往往无故发怒,气上逆直至门之上,针刺足心的涌泉穴,左右各三针,共六针,可立刻缓解。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如果咽喉肿起而疼痛,不能进饮食,想咯(kǎ卡)吐痰涎又不能咯出来,针刺然骨前面的然骨穴,使之出血,很快就好。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

邪气侵入足太阴经的络脉,使人腰痛连及少腹,牵引至胁下,不能挺胸呼吸,针刺腰尻部的骨缝当中及两旁肌肉上的下尻穴,这是腰部的俞穴,根据月亮圆缺确定用针次数,出针后马上就好了。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

邪气侵入足太阳经的络脉,使人背部拘急,牵引胁肋部疼痛,针刺应从项部开始沿着脊骨两旁向下按压,在病人感到疼痛处周围针刺三针,病立刻就好。

原文

邪客于足少阳之络,令人留于枢中痛,髀不可举。刺枢中以毫针,寒则久留针,以月死生为数,立已。

治诸经刺之,所过者不病,则缪刺之。耳聋,刺手阳明;不已,刺其通脉出耳前者。齿龋,刺手阳明;不已,刺其脉人齿中,立已。

邪客于五脏之间,其病也,脉引而痛,时来时止,视其病,缪刺之于手足爪甲上,视其脉,出其血,间日一刺,一刺不已,五刺已。缪传引上齿,齿唇寒痛,视其手背脉血者去之,足阳明中指爪甲上一痏,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各一痏,立已。左取右,右取左。

译文

邪气侵入足少阳经的络脉,使人环跳部疼痛,腿骨不能举动,以毫针刺其环跳穴,有寒的可留针久一些,根据月亮盈亏的情况确定针刺的次数,很快就好。

治疗各经疾病用针刺的方法,如果经脉所经过的部位未见病变,就应用缪刺法。耳隆针刺手阳明经商阳穴,如果不好,再刺其经脉走向耳前的听宫穴。蛀牙病刺手阳明经的商阳穴,如果不好,再刺其走入齿中的经络,很快就见效。

邪气侵入到五脏之间,其病变表现为经脉牵引作痛,时痛时止,根据其病的情况,在其手足爪甲上进行缪刺法,择有血液郁滞的络脉,刺出其血,隔日刺一次,一次不见好,连刺五次就可好了。阳明经脉有病气交错感传而牵引上齿,出现唇齿寒冷疼痛,可视其手背上经脉有郁血的地方针刺出血,再在足阳明中趾爪甲上刺一针,在手大拇指侧的次趾爪甲上的商阳穴各刺一针,很快就好了。左病则刺右边,右病则刺左边。

原文

邪客于手足少阴太阴足阳明之络,此五络皆会于耳中,上络左角,五络俱竭,令人身脉皆动,而形无知也,其状若尸,或曰尸厥。刺其足大指内侧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后刺足心,后刺足中指爪甲上各一痏,后刺手大指内侧,去端如韭叶,后刺手,少阴锐骨之端,各一痏立已;不已,以竹管吹其两耳,剃其左角之发,方一寸,燔治,饮以美酒一杯,不能饮者,灌之,立已。

凡刺之数,先视其经脉,切而从之,审其虚实而调之。不调者,经刺之;有痛而经不病者,缪刺之。因视其皮部有血络者尽取之,此缪刺之数也。

译文

邪气侵入到手少阴、手太阴、足少阴、足太阴、和足阳明的络脉,这五经的络脉都聚会于耳中,并上绕左耳上面的额角,假如由于邪气侵袭而至此五络的真气全部衰竭,就会使经脉都振动,而形体失去知觉,就象死尸一样,有人把它叫做“尸厥”。这时应当针刺其足大趾内侧爪甲距离爪甲有韭菜叶宽那么远处的隐白穴,然后再刺足心的涌泉穴,再刺足中趾爪甲上的历兑穴,各刺一针;然后再刺手大指内侧距离爪甲有韭菜叶宽那么远处的少商穴,再刺手少阴经在掌后芮骨端的神门穴,各刺一针,当立刻清醒。如仍不好,就用竹管吹病人两耳之中,并把病人左边头角上的头发剃下来,取一方寸左右,烧制为末,用好酒一杯冲服,如因失去知觉而不能饮服,就把药酒灌下去,很快就可恢复过来。

大凡刺治的方法,先要根据所病的经脉,切按推寻,评审虚实而进行调治;如果经络不调,先采用经刺的方法;如果有病痛而经脉没有病变,再采用缪刺的方法,要看皮肤不是否有郁血的络脉,如有应全部把郁血刺出。以上就是缪刺的方法。

第六十四四时刺逆从论

原文

厥阴有余,病阴痹;不足,病生热痹;滑则病狐疝风;涩则病少腹积气。少阴有余,病皮痹隐轸;不足,病肺痹;滑则病肺风疝;涩则病积,溲血。太阴有余,病肉痹寒中;不足,病脾痹;滑则病脾风疝;涩则病积,心腹时满。阳明有余,病脉痹,身时热;不足,病心痹;滑则病心风疝;涩则病积,时善惊。太阳有余,病骨痹身重;不足,病肾痹;滑则病肾风疝;涩则病积,善时巅疾。少阳有余,病筋痹胁满;不足,病肝痹;滑则病肝风疝;涩则病积,时筋急目痛。是故春气在经脉,夏气在孙络,长夏气在肌肉,秋气在皮肤,冬气在骨髓中。帝曰:余愿闻其故?

曰:春者,天气始开,地气始泄,冻解冰释,水行经通,故人气在脉。夏者,经满气溢,入孙络受血,皮肤充实。长夏者,经络皆盛,内溢肌中。秋者,天气始收,腠理闭塞,皮肤引急。冬者盖藏,血气在中,内著骨髓,通于五脏。是故邪气者,常随四时之气血而入客也,至其变化,不可为度,然必从其经气,辟除其邪,除其邪则乱气不生。

译文

厥阴之气过盛,就会发生阴痹;不足则发生热痹;气血过于滑利则患狐疝风;气血运行涩滞则形成少腹中有积气。少阴之气有余,可以发生皮痹和隐疹;不足则发生肺痹;气血过于滑利则患肺风疝;气血运行涩滞则病积聚和尿血。太阴之气有余,可以发生肉痹和寒中;不足则发生脾痹;气血过于滑利则患脾风疝;气血运行涩滞则病积聚和心腹胀满。阳明之气有余,可以发生脉痹,身体有时发热;不足则发生心痹;气血过于滑利则患心风疝;气血运行涩滞则病积聚和不时惊恐。太阳之气有余,可以发生骨痹、身体沉重;不足则发生肾痹;气血过于滑利则患肾风疝;气血运行涩滞则病积聚,且不时发生巅顶部疾病。少阳之气有余,可以发生筋痹和胁肋满闷;不足则发身肝痹;气血过于滑利则患肝风疝;气血运行涩滞则病积聚,有时发生筋脉拘急和眼目疼痛等。所以春天人的气血在经脉,夏天人的气血在孙络,长夏人的气血在肌肉,秋天人的气血在皮肤,冬天人的气血在骨髓中。

说:我想听听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春季,天之阳气开始启动,地之阴气也开始发泄,冬天的并冰冻时逐渐融化解释,水道通行,所以人的气血也集中在经脉中流行。夏季,经脉中气血充满而流溢于孙络,孙络接受了气血,皮肤也变得充实了。长夏,经脉和络脉中的气血都很旺盛,所以能充分地灌溉润泽于肌肉之中。秋季,天气开始收敛,腠理随之而闭塞,皮肤也收缩紧密起来了。冬季主闭藏,人身的气血收藏在内,聚集于骨髓,并内通于五脏。所以邪气也往往随着四时气血的变化而侵入人体相应的部位,若待其发生了变化,那就难以预测了;但必须顺应四时经气的变化及早进行调治,驱除侵入的邪气,那么气血就不致变化逆乱了。

原文

帝曰:逆四时而生乱气,奈何?

岐伯曰:春刺络脉,血气外溢,令人少气;春刺肌肉,血气环逆,令人上气。春刺筋骨,血气内著,令人腹胀。夏刺经脉,血气乃竭,令人解(亻亦);夏刺肌肉,血气内却,令人善怒;夏刺筋骨,血气上逆,令人善怒。秋刺经脉,血气上逆,令人善忘;秋刺络脉,气不外行,令人卧不欲动;秋刺筋骨,血气内散,令人寒栗,冬刺经脉,血气皆脱,令人目不明;冬刺络脉,内气外泄,留为大痹;冬刺肌肉,阳气竭绝,令人善忘。凡此四时刺者,大逆大病,不可不从也;反之,则生乱气,相淫病焉。故刺不知四时之经,病之所生,以从为逆,正气内乱,与精相薄,必审九候,正气不乱,精气不转。

帝曰:善。刺五脏,中心一日死,其动为噫;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欠;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刺伤人五脏必死,其动则依其脏之所变,候知其死也。

译文

黄帝道:针刺违反了四时而导致气血逆乱是怎样的?

岐伯说:春天刺络脉,会使血气向外散溢,使人发生少气无力;春天刺肌肉,会使血气循环逆乱,使人发生上气咳喘;春天刺筋骨,会使血气留著在内,使人发生腹胀。夏天刺经脉,会使血气衰竭,使人疲倦懈惰;夏天刺肌肉,会使血气却弱于内,使人易于恐惧;夏天刺筋骨,会使血气上逆,使人易于发怒。秋天刺经脉,会使血气上逆,使人易于忘事;秋天刺络脉,但人体气血正直内敛而不能外行,所以使人阳气不足而嗜卧懒动;秋天刺筋骨,会使血气耗散与内,使人发生寒战。冬天刺经脉,会使血气虚脱,使人发生目视不明;冬天刺络脉,则收敛在内的真气外泄,体内血行不畅而成“大痹”;冬天刺肌肉,会使阳气竭绝于外,使人易于忘事。以上这些四时的刺法,都将严重地违背四时变化而导致疾病发生,所以不能不注意顺应四时变化而施刺;否则就会产生逆乱之气,扰乱人体生理功能而生病的呀!所以针刺不懂得四时经气的盛衰和疾病之所以产生的道理,不是顺应四时而是违背四时变化,从而导致正气逆乱于内,邪气便与精气相结聚了。一定要仔细审察

九侯的脉象,这样进行针刺,正气就不会逆乱了,邪气也不会与精气相结聚了。

黄帝说:讲得好!如果针刺误中了五脏,刺中心脏一天就要死亡,其变动的症状为噫气;刺中肝脏五天就要死亡,其变动的症状为多语;刺中肺脏三天就要死亡,其变动的症状为咳嗽;刺中肾脏六天就要死亡,其变动的症状为喷嚏和哈欠;刺中脾脏十天就要死亡,其变动的症状为吞咽之状等。刺伤了人的五脏,必致死亡,其变动的症状也随所伤之脏而又各不相同,因此可以根据它来测知死亡的日期。

第六十五篇标本病传论

原文

问曰:病有标本,刺有逆从,奈何?

对曰:凡刺之方,必别阴阳,前后相应,逆从得施,标本相移。故曰: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本,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本。故治有取标而得者,有取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故知逆与从,正行无问;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

译文

黄帝问道:疾病有标和本的分别,刺法有逆和从的不同,是怎么回事?岐伯回答说:大凡针刺的准则,必须辨别其阴阳属性,联系其前后关系,恰当地运用逆治和从治,灵活地处理治疗中的标本先后关系。所以说有的病在标就治标,有的病在本就治本,有的病在本却治标,有的病在标却治本。在治疗上,有治标而缓解的,有治本而见效的,有逆治而痊愈的,有从治而成功的。所以懂得了逆治和从治的原则,便能进行真确的治疗而不必疑虑;知道了标本之间的轻重缓急,治疗时就能万举万当;如果不知标本,那就是盲目行事了。

原文

夫阴阳、逆从、标本之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浅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以浅而知深,察近而知远。言标与本,易而勿及。治反为逆,治得为从。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疾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气,有同气。大小不利治其标;小大利治其本。病发而有余,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标;病发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其本。谨察间甚,以意调之,间者并行,甚者独行。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

译文

关于阴阳、逆从、标本的道理,看起来很小,而应用的价值却很大,所以谈一个阴阳标本逆从的道理,就可以知道许多疾病的利害关系;由少可以推多,执简可以驭繁,所以一句话可以概括许多事物的道理。从浅显入手可以推知深微,观察目前的现象可以了解它的过去和未来。不过,讲标本的道理是容易的,可运用起来就比较难了。迎着病邪而泻的方法就是“逆”治,顺应经气而补的方法就是“从”治。

先患某病而后发生气血逆适的,先治其本;先气血逆乱而后生病的,先治其本。先有寒而后生病的,先治其本;先有病而后生寒的,先治其本。先有热而后生病的,先治其本;先有热而后生中满腹胀的,先治其标。先有某病而后发生泄泻的,先治其本;先有泄泻而后发生疾病的,先治其本。必须先把泄泻调治好,然后再治其他病。先患某病而后发生中满腹胀的,先治其标;先患中满腹胀而后出现烦心的,先治其本。人体疾病过程中有邪气和正气的相互作用,凡是出现了大小便不利的,先通利大小便以治其标;大小便通利则治其本病。疾病发作表现为有余,就用“本而标之”的治法,即先祛邪以治其本,后调理气血、恢复生理功能以治其标;疾病发作表现为正气不足,就用“标而本之”的治法,即先祛以治其本,后调理气血、恢复生理功能以治其标;疾病发作表现为正气不足,就用“标而本之”的治法,即先固护正气防止虚脱以治其标,后祛除邪气以治其本。总之,必须谨慎地观察疾病的轻重深浅和缓解期与发作期中标本缓急的不同,用心调理;凡病轻的,缓解期的,可以标本同治;凡病重的,或发作期,应当采用专一的治本或指标的方法。另外,如果先有大小便不利而后并发其他疾病的,应当先治其本病。

原文

夫病传者,心病先心痛,一日而咳;三日胁支痛;五日闭塞不通,身痛体重;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

肺病喘咳,三日而胁支满痛;一日身重体痛;五日而胀;十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日出。

肝病头目眩,胁支满,三日体重身痛;五日而胀;三日腰脊少腹痛,胫酸;三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早食。

脾病身痛体重,一日而胀;二日少腹腰脊痛,胫酸;三日背膂筋痛,小便闭。五日身体重。六日不已,死。冬夜半后,夏日昳。

译文

大凡疾病的传变,心病先发心痛,过一日病传于肺而咳嗽;再过三日病传入肝而胁肋胀痛;再过五日病传入脾而大便闭塞不通、身体疼痛沉重;再过三日不愈,就要死亡:冬天死于半夜,夏天死于中午。

肺病先发喘咳,三日不好则病传于肝,则胁肋胀满疼痛;再过一日病邪传脾,则身体沉重疼痛;再过五日病邪传胃,则发生腹胀。再过十日不愈,就要死亡;冬天死于日落之时,夏天死于日出之时。

肝病则先头疼目眩,胁肋胀满,三日后病传于脾而身体沉重疼痛;再过五日病穿于胃,产生腹胀;再过三日病传于肾,产生腰脊少腹疼痛,,腿胫发酸;再过三日不愈,就要死亡;冬天死于日落之时,夏天死于吃早饭的时候。

脾病则先身体沉重疼痛,一日后病邪传入于胃,发生腹胀;再过二日病邪传于肾,发生少腹腰椎疼痛,腿胫发酸;再过三日病邪入膀胱,发生背脊筋骨疼痛,小便不通;再过十日不愈,就要死亡;冬天死于申时之后,夏天死于寅时之后。

原文

肾病少腹腰脊痛,胫酸;三日痛背膂筋痛,小便闭;三日腹胀;三日两胁支痛;三日不已,死。冬大晨,夏晏晡。

胃病胀满,五日少腹腰脊痛胫酸;三日背膂筋痛,小便闭;五日身体重。六日不已,死。冬夜半后,夏日日失。

膀胱病小便闭,五日少腹胀,腰脊痛,骨行酸;一日腹胀;一日身体痛;二日不已,死。冬鸡鸣,夏下晡。

诸病以次是相传,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间一脏止,及至三四脏者,乃可刺也。

译文

肾病则先少腹腰脊疼痛,腿胫发酸,三日病邪后病邪传入膀胱,发生背脊筋骨疼痛,小便不通;再过三日病邪传入于胃,产生腹胀;再过三日病邪传于肝,发生两胁胀痛;再过三日不愈,就要死亡:冬天死于天亮,夏天死于黄昏。

胃病则心腹部胀满,五日后病邪传于肾,发生少腹腰脊疼痛,腿胫发酸;再过三日病邪传入膀胱,发生背脊筋骨疼痛,小便不通;再过五日病邪传于脾,则身体沉重;再过六日不愈就要死亡:冬天死于半夜之后,夏天死于午后。

膀胱发病则先小便不通,五日后病邪传于肾,发生少腹胀满,腰脊疼痛腿胫发酸;再过一日病邪传入于胃,发生腹胀;再过一日病邪传于脾,发生身体疼痛;再过二日不愈,就要死亡;冬天死于半夜后,夏天死于下午。

各种疾病按次序这样相传,正如上面所说的,都有一定的死期,不可以用针刺治疗;假如是间脏相传就不易再传下去,即使传过三脏、四脏,还是可以用针刺治疗的。

卷十九

第六十六篇天元纪大论

原文

问曰:天有五行,御①五位,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思忧恐。论言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余已知之矣。愿闻其与三阴三阳之候奈何合之。鬼臾区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也。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

故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阴阳不测谓之神;神用无方谓之圣。

夫变化之为用也,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

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天为寒,在地为水。故在天为气,在地成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

然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金木者,生长之终始也。气有多少,形有盛衰,上下相召,而损益彰矣。

帝曰:愿闻五运之主时也如何?鬼臾区曰:五气运行,各终期日,非独主时也。

帝曰:请问其所谓也。鬼臾区曰:臣积考太始天元册,文曰:太虚寥廓②,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揔统坤元,九星悬朗,七曜周旋。曰阴曰阳,曰柔曰刚,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品物咸章,臣斯十世,此之谓也。

帝曰:善。何谓气有多少,形有盛衰?鬼臾区曰: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也。形有盛衰,谓五行之治,各有太过不及③也。故其始也,有余而往,不足随之;不足而往,有余从之。知迎知随,气可与期。应天为天符,承岁为岁直,三合④为治。

帝曰:上下相召奈何?鬼臾区曰:寒暑燥湿风火,天之阴阳也,三阴三阳上奉之。木火土金水火⑤,地之阴阳也,生长化收藏下应之。

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

天有阴阳,地亦有阴阳。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阴阳也,生长化收藏,故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所以欲知天地之阴阳者,应天之气,动而不息,故五岁而右迁;应地之气,静而守位,故六期而环会。动静相召,上下相临,阴阳相错,而变由生也。

帝曰:上下周纪,其有数乎?鬼臾区曰:天以六为节,地以五为制。周天气者,六期为一备;终地纪者,五岁为一周。君火以名,相火以位。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凡三十岁,千四百四十气,凡六十岁而为一周,不及太过,斯皆见矣。

帝曰:夫子之言,上终天气,下毕地纪,可谓悉矣。余愿闻而藏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昭著,上下和亲,德泽下流,子孙无忧,传之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

鬼臾区曰:至数之机,迫迮以微,其来可见,其往可追,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私,必得夭殃。谨奉天道,请言真要。帝曰:善言始者,必会于终,善言近者,必知其远,是则至数极而道不惑,所谓明矣。愿夫子推而次之,令有条理,简而不匮,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纲纪。至数之要,愿尽闻之。

鬼臾区曰:昭乎哉问?明乎哉道!如鼓之应桴,响之应声也。臣闻之,甲己之岁,土运统之;乙庚之岁,金运统之;丙辛之岁,水运统之;丁壬之岁,木运统之;戊癸之岁,火运统之。

帝曰:其于三阴三阳,合之奈何?鬼臾区曰:子午之岁,上见少阴⑥;丑未之岁,上见太阴;寅申之岁,上见少阳;卯酉之岁,上见阳明;辰戌之岁,上见太阳;巳亥之岁,上见厥阴。少阴所谓标也,厥阴所谓终也。

厥阴之上,风气主之;少阴之上,热气主之;太阴之上,湿气主之;少阳之上,相火主之;阳明之上,燥气主之;太阳之上,寒气主之。所谓本也,是谓六元。

帝曰:光乎哉道,明乎哉论!请著之玉版,藏之金匮,署曰天元纪。

注释

①御:统御的意思。

②太虚寥廓:太虚,即太空,意思是太空无穷地广大。

③太过不及:阳年为太过,阴年为不及。

④三合:中运与司天、年支都相符的年份,也叫做“太乙天符”。

⑤木火土金水火:五行本是五个,而此为六个,是因为火分君火与相火,所以火有二。

⑥子午之岁,上见少阴:逢子年和午年,少阴司天,因三阴三阳为六气之上奉于天,所以称为“上见”。

译文

黄帝问道:天有木、火、土、金、水五行,临治于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从而产生寒、暑、燥、湿、风等气候变化,人有五脏生五志之气,从而产生喜、怒、思、忧、恐等情志变化。经论

所谓五运递相因袭,各有一定的主治季节,到了一年终结之时,又重新开始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还想再听听五运和三阴三阳的结合是怎样的。鬼臾区再次跪拜回答说:你提这个问题很啊!五运和阴阳是自然界变化的一般规律,是自然万物的一个总纲,是事物发展变化的基础和生长毁灭的根本,是宇宙间无穷尽的变化所在,这些道理哪能不通晓呢?因而事物的开始发生叫做“化”,发展到极点叫做“变”,难以探测的阴阳变化叫做“神”,能够掌握和运用这种变化无边的原则的人,叫做“圣”。阴阳变化的作用,在宇宙空间则表现为深远无穷,在人则表现为认识事物的自然规律,在地则表现为万物的生化。物质的生化而产生五味,认识了自然规律而产生智慧,在深远的宇宙空间,产生无穷尽的变化。神明的作用,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天为寒,在地为水。所以在天为无形之气,在地为有形之质,形和气互相感召,就能变化和产生万物。天复于上,地载于下,所以天地是万物的上下;阳升于左,阴降于右,所以左右为阴阳的道路;水属阴,火属阳,所以水火是阴阳的象征;万物发生于春属木,成实于秋属金,所以金木是生成的终始。阴阳之气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有多少的不同,

有形物质在发展过程中也有旺盛和衰老的区别,在上之气和在下之质互相感召,事物太过和不及的形象就都显露出来了。黄帝说:我想听听关于五运分主四时是怎样的呢?鬼臾区说:五运各能主一年,不是单独只主四时。黄帝说:请你把其中的道理讲给我听听。鬼臾区说:臣久已考查过《太始天元册》,文中说:广阔无边的天空,是物质生化之本元的基础,万物滋生的开始,五运行于天道,终而复始,布施天地真元之气,概括大地生化的本元,九星悬照天空,七曜按周天之度旋转,于是万物有阴阳的不断变化,有柔刚的不同性质,幽暗和显明按一定的位次出现,寒冷和暑热,按一定的季节往来,这些生生不息之机,变化无穷之道,宇宙万物的不同形象,都表现出来了。我家研究这些道理已有十世,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说:好。什么叫气有多少,形有盛衰呢?鬼臾区说:阴气和阳气各有多少的不同,厥阴为一阴,少阴为二阴,太阴为三阴,少阳为一阳,阳明为二阳,太阳为三阳,所以叫作三阴三阳。形有盛衰,指天干所主的运气,各有太过、不及的区别。例如开始是太过的阳年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不及的阴年,不及的阴年过后,从之而来的是太过的阳年。只要明白了迎之而至的是属于什么气,随之而至的是属于什么气,对一年中运气的盛衰情况,就可以预先知道。凡一年的中运之气与司天之气相符的,属于“天符”之年,一年的中运之气与岁支的五行相同的,属于“岁直”之年,一年的中运之气与司天之气及年支的五行均相合的,属于“三合”之年。

黄帝说:天气和地气互相感召是怎样的呢?鬼臾区说:寒、暑、燥、湿、风、火,是天的阴阳,三阴三阳上承之。木、火、土、金、水、火,是地的阴阳,生长化收藏下应之。上半年天气主之,春夏为天之阴阳,主生主长;下半年地气主之,秋冬为地之阴阳,主杀主藏。天气有阴阳,地气也有阴阳。因此说,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所以要想知道天地阴阳的变化情况,就要了解,五行应于天干而为五运,常动而不息,故五年之间,自东向西,每运转换一次;六气应于地支,为三阴三阳,其运行较迟,各守其位,故六年而环周一次。由于动和静互相感召,天气和地气互相加临,阴气和阳气互相交错,而运气的变化就发生了。

黄帝说:天气和地气,循环周旋,有没有定数呢?鬼臾区说:司天之气,以六为节,司地之气,以五为制。司天之气,六年循环一周,谓之一备;司地之气,五年循环一周,谓之一周。主运之气的火运,君火是有名而不主令,相火代君宣化火令。六气和五运互相结合,七百二十气,谓之一纪,共三十年;一千四百四十气,共六十年而成为一周,在这六十年中,气和运的太过和不及,都可以出现了。

黄帝说:先生所谈论的,上则终尽天气,下则穷究地理,可以说是很详尽了。我想在听后把它保存下来,上以调治百姓的疾苦,下以保养自己的身体,并使百姓也都明白这些道理,上下和睦亲爱,德泽广泛流行,并能传之于子孙后世,使他们不必发生忧虑,并且没有终了的时候,可以再听你谈谈吗?鬼臾区说:气运结合的机理,很是切近而深切,它来的时候,可以看得见,它去的时候,是可以追溯的。遵从这些规律,就能繁荣昌盛,违背这些规律,就要损折夭亡;不遵守这些规律,而只按个人的意志去行事,必然要遇到天然的灾殃。现在请让我根据自然规律讲讲其中的至理要道。黄帝说:凡是善于谈论事理的起始,也必能领会其终结,善于谈论近的,也必然就知道远的。这样,气运的至数虽很深远,而其中的道理并不至被迷惑,这就是所谓明了的意思。请先生把这些道理进一步加以推演,使它更有条理,简明而又不贫乏,永远相传而不至于绝亡,容易掌握而不会忘记,使其能提纲挈领,至理扼要,我想听你详细地讲讲。鬼臾区说:你说的道理很明白,提的问题也很高明啊!好像鼓槌击在鼓上的应声,又像发出声音立即得到回响一样。臣听说过,凡是甲己年都是土运治理,乙庚年都是金运治理,丙辛年都是水运治理,丁壬年都是木运治理,戊癸年都是火运治理。

黄帝说:三阴三阳与六气是怎样相合的呢?鬼臾区说:子午年是少阴司天,丑未年是太阴司天,寅申年是少阳司天,卯酉年是阳明司天,辰戌年是太阳司天,巳亥年是厥阴司天。地支十二,始于子,终于亥,子是少阴司天,亥是厥阴司天,所以按这个顺序排列,少阴是起首,厥阴是终结。厥阴司天,风气主令;少阴司天,热气主令;太阴司天,湿气主令;少阳司天,相火主令;阳明司天,燥气主令;太阳司天,寒气主令。这就是三阴三阳的本元,所以叫做六元。黄帝说:你的论述很伟大,也很高明啊!我将把它刻在玉版上,藏在金匮里,题上名字,叫做《天元纪》。

第六十七篇五运行大论

原文

坐明堂,始正天纲,临现八极,考建五常,请天师而问之曰:论言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纪,阴阳之升降,寒暑彰其兆。余闻五运之数于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气之各主岁尔,首甲定运,余国论之。鬼臾区曰:土主甲乙,金主乙庚,水主丙辛,木主了王,火主戊癸。子牛之上,少明主之;丑未之上,太阳主之;寅申之上,少阳主之;卯酉之上,阳明主之;后成之上,太阳主之;已亥之上,厥阴主之。不合阴阳,其故何也?

歧伯曰:是明道也,此天地之阴阳也。夫数之可数者,人中之阴阳也,然所合,数之可得者也。夫阴阳考,数之可十,谁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

译文

黄帝坐在明堂里,开始厘正天之纲纪,考建五握运行的常理,向天师请问到:在以前的医论中曾经言道,天地的动静,是以自然界中变化莫测的物象为纲纪,阴阳升降,是以寒暑的更换,显示它的征兆。我也听先生将过五运的规律,先生所讲的仅是五运之气各主一岁。关于六十甲子,从甲年开始定运的问题,我又与鬼叟区进一步加以讨论,鬼叟区说,土运主甲已年,金运主已庾年,水运主丙辛年,木运主丁壬年,火运主戊癸年。子午年是少阴司天,辰戌是太阴司天,巳亥年是厥阴司,这些,与以前所论的阴阳不怎么符合,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他是阐明其中的道理的,这里指的是天地运气的阴阳变化。关于阴阳之数,可以数的,是人身中的阴阳,因而合乎可以数的出的阴阳之数。至于阳明的变化,若进一步推演之,可以从十而至百,由千而及万,所以天地的变化,不能用数字去类推,只能从自然万象的变化中去推求。

原文

帝曰:愿闻其所始也。

岐伯曰:昭乎能问也!臣览《太始天元册》文,丹天之气经于牛女戊分;教天之气经于心尾己分;苍天之气经于危室柳鬼;素天之气经于亢氏昂毕;玄天之气经于张翼娄胃。所谓戊己分考,奎壁角轻则天地之门户也。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译文

黄帝说:我想听听运气学说是怎样创始的。

岐伯说:你提这个问题很的啊!我曾看到《太始天元册》文记载,赤色的天气,经过牛、女二宿及西北方的戊分;黄色的天气,经过心、尾二宿及东南方的已分;青色的天气,经过危、室二宿与柳、鬼二宿之间;白色的天气,经过亢、氐二宿与昴、毕二宿之间;黑色的天气,经过张、翼二宿与娄、胃二宿之间。所谓戊分,即奎、壁二宿所在处,己分,即角、轸二宿所在处,奎、壁正当秋分时,日渐短,气渐寒,角、轸正当春分时,日渐长,气渐暖,所以是天地阴阳的门户。这是推演气候的开始,自然规律的所在,不可以不通。

原文

帝曰:善。论言无地者,万物之上下,左右者,阴阳之道路,未知其所谓也。

岐伯曰:所谓上下者,岁上下见阴阳之所在也。左右者,诸上见厥阴,左少阴,右太阳;见少阴,左太阴,右厥阴;见太阴,左少阳,右少阴;见少阳,在阳明,右太阴;见阳明,左太阳,右少阳;见太阳,左厥阴,右阳明。所谓面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

译文

黄帝说:好。在天元纪大论中曾说:天地是万物的上下,左右是阴阳的道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岐伯说:这里所说的“上下”指的是从该年的司天在泉,以见阴阳所在的位置。所说的“左右”指的是司天的左右间气,凡是厥阴司天,左间是少阴,右间是太阳;少阳司天,左间是少阴,右间是

厥阴;太阴司天,左间是少阳,右间是少阴;少阳司天,左间是阳明,右间是太阴;阳明司天,左间是太阳,右间是少阳;太阳司天,左间是厥阴,右间是阳明。这里说的左右,是面向北方所见的位置。

原文

帝曰:何谓下?

岐伯曰:厥阴在上,则少阳在下,左阳明,右太阳;少明在上,则阳明在下,左太阳,右少阳;太阴在上,则太阳在下,左厥明,右阳明;少阳在上,则厥朗在下,左少朋,右太阳;阳明在上,则少阴在下,左太阳,右厥阴;太阳在上,则太阳在下,左少阳,右少阻。所谓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上下相邀,寒暑相临,气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

译文

黄帝说:什么叫做在泉?

岐伯说:厥阴司天,则少阳在泉,在泉的左间是阳明,右间是太阴;少阳司天则阳明在泉,在泉的左间是太阳,右间是少阳;太阴司天则太阳在泉,在泉的左间是厥阴,右间是阳明;少阳司天则厥阴在泉,在泉的左间是少阴,右间是太阳;阳明司天则少阴在泉,在泉的左间是太阴,右间是劂阴;太阳司天则太阴在泉,在泉的左间是少阳,右间是少阳。这里所说的左右是面向南方所见的位置。客气和主气互相交感,客主之六气互相加临,若客主之气相得的就属平和,不相得的就要生病。

原文

帝曰:气相得而病者何也?

岐伯曰:以下临上,不当位也。

帝曰:动静何如?

岐伯曰: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复会也。

帝曰:余闻鬼臾区日:应地者静。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不知其所谓也。愿闻何以生之乎?

岐伯曰:天地动静,五运迁复,虽鬼臾区其上峰而已,犹不能遍明。夫变化之用,天垂象,地成形,七耀纬虚,五行丽地。地者,所以载生成之形类也。虚者,所以列应天之精气也。形精之动,犹根本之与枝叶也。仰视其象,虽远可知也。

译文

黄帝说:若客主之气相得而生病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气相得指的气生主气,若主气生客气,是上下颠倒,叫做下临上,仍属不当其位,所以也要生病。

黄帝说:天地的动静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天在上,自东而西是向右运行;地在下,自东而西是向左运行,左行和右行,当一年的时间,经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及其余数四分度之一,而复会于原来的位置。

黄帝说:我听到鬼叟区说:应地之气是静止而不动的。现在先生乃说:“下者左行”,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听听是什么道理。

岐伯说:天地的运动和静止,五行的递迁和往复,鬼叟区虽然知道了天的运行情况,但是没有全面的了解。关于天地变化的作用,天显示的是日月二十八宿等星象,地形成了有形的物质。日月五星围绕在太空之中,五行附着在大地之上。所以地载运各类有形的物质。太空布列受天之精气的星象。地之形质与天之精气的运动,就象根本和枝叶的关系。虽然距离很远,但通过对形象的观察,仍然可以晓得他们的情况。

原文

帝曰:地之为下否乎?岐伯曰:地为人之下,大虚之中者也。

帝曰:冯乎?

岐伯曰:大气举之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风以动之,湿以润之,寒以坚之,火以温之,故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游行其间,寒暑六人,故令虚而生化也。故燥胜则地干,暑胜则地热。风胜则地动,湿胜则地泥,寒胜则地裂,火胜则地固矣。

译文

黄帝说:大地是不是在下面呢?

岐伯说:应该说大地是在人的下面,在太空的中间。黄帝说:它在太空中间依靠的是什么呢?

岐伯说:是空间的大气把他举起来的。燥气使它干燥,暑气使它蒸发,风气使它动荡,湿气使它滋润,寒气使它坚实,火气使它温暖。所以风寒在于下,燥热在于上,湿气在于中,火气游行于中间,一年之内,风寒暑湿燥火六气下临于大地,由于他感受了六气的影响而才化生为万物。所以燥气太过地就干燥,暑气太过地就炽热,风气太过地就动荡,湿气太过地就泥泞,寒气太过地就坼裂,火气太过地就坚固。

原文

帝曰:天地之气,何以候之?

岐伯曰:天地之气,胜复之作,不形于诊也。《脉法》曰:天地之变,无以脉诊,此之谓也。

帝曰:间气何如?

岐伯曰:随气所在,期于左右。

帝曰:期之奈何?岐伯曰:从其气则和,违其气则病。不当其位者病,这移其位者病,失守其位者危,尺寸反者死,阴阳交者死。先立其年,以知其气,左右应见,然后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顺。

译文

黄帝说:司天在泉之气,对人的影响,从脉上怎样观察呢?

岐伯说:司天在泉之气,胜气和复气的发作,不表现于脉搏上。《脉法》上说:司天在泉之气的变化,不能根据脉象进行诊察。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说:间气的反应怎样呢?

岐伯说:可以随着每年间气应于左右手的脉搏去测知。

黄帝说:怎样测知呢?

岐伯说:脉气与岁气相应的就平和,脉气与岁气相违的就生病,相应之脉不当其位而见于他位的要生病,左右脉互移其位的要生病,相应之脉位反见于克贼脉象的,病情危重,两手尺脉和寸脉相反的,就要死亡,左右手互相交见的,也要死亡。首先要确立每年的运气,以测知岁气与脉象相应的正常情况,明确左右间气应当出现的位置,然后才可以预测人的生死和病情的逆顺。

原文

帝曰:寒暑燥湿风火,在人合之奈何?其于万物,何以生化?

岐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直生神,化生气。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气为柔,在藏为肝。其性为暄,其德为和,其用为动,其色为苍,其化为荣,其虫毛,其政为散,其令宣发,其变摧拉,其责为限,其味为酸,其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肝,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译文

黄帝说:寒暑燥湿风火六气,与人体是怎样应和的呢?对于万物的生化,又有什么关系呢?

岐伯说:东方应春而生风,春风能使木类生长,木类声酸味,酸味滋养肝脏,肝滋养筋膜,肝气输于筋膜,其气又能滋养心脏。六气在太天深远无边,在人为认识事物的变化规律,在地为万物的生化。生化然后能生成五味,认识了事物的规律,然后能生成智慧,深远无边的宇宙,生成变化莫测的神,变化而生成万物之气机。神的变化,具体表现为:在天应在风,在地应在木,在人体应在筋,在气应在柔和,在脏应在肝。其性为温暖,其德为平和,其功用为动,其色为青,其生化为繁荣,其虫为毛虫,其政为升散,其令为宣布舒发,其变动为摧折败坏,其灾为陨落,其味为酸,其情志为怒。怒能伤肝,悲哀能抑制怒气;风气能伤肝,燥气能克制风气;酸味能伤筋,辛味能克制酸味。

原文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牌。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气为息,在藏为心。其性为暑,其德为显,其用为躁,其色为赤,其化为茂,其虫羽,其政为明,其令郁蒸,其变炎烁,其音播焰,其味为苦,其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腔热;苦伤气,咸胜苦。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牌生肉,肉生肺。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气为充,在藏为脾。其性静兼,其德为孺,其用为化,其色为黄,其化为盈,其虫保,其政为褴,其令云雨,其变动注,其管淫溃,其味为甘,其志为思。思伤脾,怒股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脾,酸胜甘。

译文

南方应夏而生热,热盛则生火,火能生苦味,苦味入心,滋养心脏,心能生血,心气通过血以滋养脾脏。变化莫测的神,其具体表现为:在天应在热,在地应在火,在人体应在脉,在气应在阳气生长,在脏应在心。其性为暑热,其德为显现物象,其功用为躁动,其色为赤,其生化为茂盛,其虫为羽虫,其政为明显,其令为热盛,其变动为炎热灼烁,其灾为#灼焚烧,其味为苦,其情志为喜。喜能伤心,恐惧能抑制喜气;热能伤气,寒能克制热气;苦味能伤气,咸味能克制苦味。

中央应长夏而生湿,湿能生土,土能生甘味,甘味入脾,能滋养脾脏,脾能滋肌肉,脾气通过肌肉而滋养肺脏。变化莫测的神,其具体表现为:在天应于湿,在地应于土,人体应于肉,在气应于物体充盈,在脏应于脾。其性安静能兼化万物,其德为濡润,其功用为生化,其色黄,其生化为万物盈满,其虫为倮虫,其政为安静,其令为布化云雨,其变化为久雨不止,其灾为湿雨土崩,其味为甘,其情志为思。思能伤脾,仇能抑制思虑;思能伤肌肉,风能克制湿气,甘味能伤脾,酸味能克制甘味。

原文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气为成,在藏为肺,其性为凉,其德为清。其用为固,其色为白,其化为敛,其虫介,其政为劲,其令雾露,其变肃杀,其责苍落,其味为辛,其志为忧。忧伤肺,喜胜优;热伤皮毛,寒股热;辛伤皮毛,苦胜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成,成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气为坚,在藏为肾。其性为凛,其德为寒,其用为藏,其色为黑,其化为肃,其虫鳞,其政为静,其令银雪,其变凝冽,其昏冰雹,其味为威,其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荣成伤血,甘胜成。五气更立,各有所先,非其位则邪,当其位则正。

译文

西方应秋而生燥,燥能声金,金能生辛味,辛味入肺而能滋养肺脏,肺能滋养皮毛,肺气通过皮毛而又能滋养肾脏。变化莫测的神,其具体表现为:在天应于燥,在地应于金,在人体应于皮毛,在气应于万物成熟,在脏应于肺。其性为清凉,其德为洁净,其功用为坚固,其色为白,其生化为收敛,其虫为介虫,其政为刚劲切切,其令为雾露,其变动为严酷摧残,其灾为青干而凋落,其味为辛,其情志为忧愁。忧能伤肺,喜能抑制忧愁;热能伤皮毛,寒能克制热气;味能伤皮毛,苦味能克制辛味。

北方应冬而生寒,寒能生水,水能生咸味,咸味入肾而能滋养肾脏,肾能滋养骨髓,肾气同过骨髓而能滋养肝脏。变化莫测的神,其具体表现为:在天应于寒,在地应于水,在人体应于骨,在气应于物体坚实,在脏应于肾。其性为严凛,其德为寒冷,其功用为闭藏,其色为黑,其生化为整肃,其虫为鳞虫,其政为平静,其令为霰雪其变动为水冰气寒,其灾为冰雹,其味为咸,其情志为恐。恐能伤肾,思能抑制恐惧,寒能伤血,燥能克制寒气;咸味能伤血,甘味能克制咸味。

原文

帝曰:病生之变何如?

岐伯曰:气相得则微,不相得则甚。

帝曰:主岁何如?

岐伯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胞而海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海而乘之,己所胜轻而悔之;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于畏也。

帝曰:善。

译文

黄帝说:邪气致病所发生的变化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来气与主时之方位相合,则病情轻微,来气与主时之方位不相合,则病情严重。

黄帝说:五气主岁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凡气有余,则能克制自己能克制的气,而又能欺侮克制自己的气;气不足,则克制自己的气趁其不足而来欺侮,自己所能克制的气也轻蔑地欺侮自己。由于本气有余而进行欺侮或乘别气之不足而进行欺侮的,也往往要受邪,是因为它无所谓忌,而缺少防御的能力。

黄帝说:好。

第六十八篇六微旨大论

原文

问曰:呜呼远哉天之道也,如迎浮云,若视深渊,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极。夫于数言谨奉天道,余闻而藏之,心私异之,不知其所谓也。愿夫子溢志尽言其事,令组不灭,久而不绝,天之道可得闻乎?

稽首再拜对曰:明乎哉问,天之道也!此因天之序,盛衰之时也。

译文

黄帝问道:天的规律非常远大呀!如仰望空中的浮云,又像看望深渊一样,渊虽深还可以被测知,仰望浮云则不知它的终极之处。先生多次谈到,要小心谨慎地尊奉气象变化的自然规律,我听到以后,都怀记不下来,但是心理独自有些疑惑,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请先生热情而详尽地讲讲其中的道理,使它永远地流传下去,久而不致灭绝。你可以把它的规律讲给我听吗?

岐伯拜了两拜回答说:你提的问题很啊!这是由于运气秩序的变更,表现为自然气象盛衰变化的时位。

原文

帝曰:愿闻天道六六之节盛衰何也?

岐伯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纪。故少阳之右。阳明治之;阳明之右,太阳治之;太阳之右,厥明治之;厥阴之右,少朋治也少明之右,太阴治之;太阳之右,少阳治之。此所谓气之标,盖南面而待也。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谓也。少阳之上,火气治之,中见厥阻;阳明之上,操气治之,中见太阴;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厥阴之上,风气治之,中见少阳;少朋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太明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所谓本也,本之下,中之见也,见之下,气之标也,本标不同,气应异象。

译文

黄帝说:我想听听关于天道六六之节的盛衰情况是怎样的?

岐伯说:六气司天在泉,有一定的位置,左右间气,是太阳主治;太阳的右间,是厥阴主治;厥阴的右间,是少阴主治;少阴的右间,是太阴主治;太阴的右间,是少阳主治。这就是所说的六气之标,是面向南方而定的位置。所以说,要根据自然气象变化的顺序和盛衰的时间,即曰影移动的刻度,确定位置,南面正立以进行观察。这就是这个意思。少阴司天,火气主治,少阳与厥阴相表里,故厥阴为中见之气;阳明司天,燥气主治,阳明与太阴相表里,故太阴为中见之气;太阳司天,寒气主治,太阳与少阴相表里,故少阴为中见之气;厥阴司天,风气主治,厥阴与少阳相表里,故少阳为中见之气;少阴司天,热气主治,少阴与太阳相表里,故太阳为中见之气;太阴司天,湿气主治,太阴阳明相表里,故阳明为为中见之气。这就是所谓本元之气,本气之下,是中见之气,中见之下,是气之标,由于和标不同,应之于脉则有差异,而病形也就不一样。

原文

帝曰:其有至而至,有至而不至,有至而太过,何也?

岐伯曰:至而至者和;至而不至,来气不及也;未至而至,来气有余也。

帝曰:至而不至,未至而至如何?

岐伯曰:应则顺,否则逆,逆则变生,变则病。

帝曰:善。请言其应。

岐伯曰:物,生其应也;气,戚其应也。

译文

黄帝说:六气有时至而气亦至的,有时至而气不至的,有先时而气至太过的,这是为什么呢?

岐伯说:时至而气亦至的,为和平之年;有时至而气不至的,是应至之气有所不及;时未至而气已至,是应至之气有余。

黄帝说:时至而气不至,时未至而气已至的会怎样呢?

岐伯说:时与气相映的是顺,时与气不相应的是逆,逆就要发生反常的变化,反常的变化就是要生病。

黄帝说:好,请你再讲讲其相应的情况。

岐伯说:万物对六气的感应,表现其生长的情况。六气对于人体的影响,从脉象上可以反映出来。

原文

帝曰:善。愿闻地理之应六节气位何如?

岐伯曰:显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复行一步,士气治之;复行一步,金气治之;复行一步,水气治之;复行一步,水气治之;复行一步,君火治之。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风气承之;风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

帝曰:何也?

岐伯曰: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外列盛衰,害则败乱,生化大病。

译文

黄帝说:好。我想听你讲讲六气之应于地理位置是怎样的呢?岐伯说:显明正当春分之时,它的右边,为君火主治之位;君火的右边,再退行一步,为相火主治之位;再退行一步,为土气主治之位;再退行一步,为金气主治之位;再退行一步,为水气主治之位;再退行一步,为木气主治之位;再退行一步,为君火主治之位。六气各有相克之气,承于其下,以制约之。水能制火,相火的下面,水气承之;土气承之;木能制土,,土位的下面,风气承之;阴能制阳,君火的下面,阴精承之。

黄帝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六气亢盛时就要为害,相承之气,可以制约它,递相制约才能维持正常的生化,在四时之气中表现为气盛者必衰,衰者必盛,若亢盛为害则生化之机毁败紊乱,必然发生大病。

原文

帝曰:盛衰何如?

岐伯曰:非其位则邪,当其位则正,邪则变甚,正则微。

帝曰:何谓当位?岐伯曰:木运临卯,火运临午,上运临四季,金运临酉,水运临子。所谓岁会,气之平也。

帝曰:非位何如?

岐伯曰:岁不与会也。

译文

黄帝说:气的盛衰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不当其位的是邪气,恰当其位的是正气,邪气则变化很严重,正气则变化很轻微。

黄帝说:怎样叫作恰当其位呢?

岐伯说:例如木运遇到卯年,火运遇到午年,土运遇到辰、戌、丑、末年,金运遇到酉年,水运遇到子年,乃是中运之气与年之方位五行之气相同。所说的“岁会”,为运气和平之年。

黄帝说:不当其位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就是中运之气与年之方位五行之气相会。

原文

帝曰:土运之岁,上见太阴;火运之岁,上见少限、少朋;金运之岁,上见阳明;木运之岁,上见厥阴;水运之岁,上见太阳,奈何?

岐伯曰:天之与会也。故《天元册》回天符。

帝曰:天符岁会何如?

岐伯曰:太一天将之会也。帝曰:其贵贱何如?

歧伯曰:天符为执法,岁位为行令,太一天符为贵人。

帝曰:邪之中也奈何?

岐伯曰:中执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贵人者,其病暴而死。

译文

黄帝说:土运之年,遇到太阴司天;火运之年,遇到少阳、少阳司天;金运之年,遇到太阳司天;木运之年,遇到厥阴司天;水运之年,遇到太阳司天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这是中运与司天相会。所以《天元册》中叫做“天符”。

黄帝说:既是“天符”,又是“岁会”的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这叫做“太一天符”。

黄帝说:它们有什么贵贱的不同吗?

岐伯说:天符好比执法,岁会好比行令,太一天符好比贵人。

黄帝说:邪气中人发病时,三者有什么区别呢?

岐伯说:中于执法之邪,发病快速而危重;中于行令之邪,发病缓慢而持久;中于贵人之邪,发病急剧而多死。

原文

帝曰:位之易也何如?

岐伯曰:君位臣则顺,臣位君则逆,逆则其病近,其害速;顺则其病远,其害微,所谓二火也。

帝曰:善。愿闻其步何如?岐伯曰:所谓步者,六十度而有奇。故二十四步积盈百刻而成日也。

帝曰:六气应五行之变何如?

岐伯曰:位有终始,气有初中,上下不同,求之亦异也。

帝曰:求之奈何?

岐伯曰:天气始于甲,地气始于子,子田相合,命曰岁立,谨候其时,气可与期。

译文

黄帝说:主气客气位置互易时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君位客气居于臣位主气之上的为顺,臣位客气,居于君位主气之上的为逆。逆者发病快而急,顺者发病慢而轻。这里主要是指君火的相火说的。

黄帝说:好。我想听听关于六部的情况是怎样的?

岐伯说:所谓“步”,就是指六十度有零的时间,每年是六步,所以在二十四步中,也就是四年内,积每年刻度的余数共为一百刻,就成为一日。

黄帝说:六气应与五行的变化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每一气所占的位置,是有始有终的,一气中又分为初气和中气,由于天气和地气的不同,所以推求起来,也就有了差异。

黄帝说:怎样推求呢?

岐伯说:天气始于天干之甲,地气始于地支之子,子和甲交和起来,就叫“岁立”,紧密地注意交气的时间,六气变化的情况,就可以推求出来。

原文

帝曰:愿闻其岁,六气始终,早晏何如?

岐伯曰:明乎哉问也!甲子之岁,初之气天数始于水下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二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三之气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四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五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六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所谓初六,天之数也。

乙丑岁,初之气无数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二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三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四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五之气站于七十六封,终于六十二刻半;六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所谓六二,天之数也。

丙寅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二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三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四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五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六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所谓六三,天之数也。

丁卯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二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三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四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五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六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所谓六四,天之数也。

次戊辰岁,初之气复始于一刻,常如是无已,周而复始。

译文

黄帝说:我想听听关于每年六气的始终早晚是怎样的?

岐伯说:你提的这个问题是很高明的啊!甲子之年,初之气,天时的刻数,开始漏水下一刻,终于八十七刻五分;二之气,开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止于七十五刻;三之气,开始于七十六刻,终止于六十二刻五分;四之气,开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止于五十刻;五之气,开始于五十一刻,终止于三十七刻五分;六之气,开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止于二十五刻。这就是所说的第一个六步,天时终始的刻数。

已丑之年,初之气,天时的刻数,开始于二十六刻,终止于十二刻五分;二之气,开始于十二刻六分,终止于漏水下至一百刻;三之气,开始于一刻,终止于八十七刻五分;四之气,开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止于七十五刻;五之气,开始于七十六刻,终止于六十二刻五分;;六之气,开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止于五十刻。这就是所说的第二个六步,天时始终的刻数。

丙寅之年,初之气,天时的刻数开始于五十一刻,终止于三十七刻五分;二之气,开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止于二十五刻;三之气,开始于二十六刻,终止于十二刻五分;四之气,开始于十二刻六分,终止于漏水下至一百刻;五之气,开始于一刻,终止于八十七刻五分;六之气,开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止于七十五刻;这就是所说的第三个六步,天时终始的刻数。

丁卯之年,初之气,天时的刻数开始于七十六刻,终止于六十二刻五分;二之气,开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止于五十刻;三之气,开始于五十一刻,终止于三十七刻五分,四之气,开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止于二十五刻;五之气,开始于二十六刻,终止于十二刻五分;;六之气,开始于十二刻六分,终止于漏水下至一百刻。这就是所说的第四个六步,天时终始的刻数。

依次相推便是戊辰年,初之气又开始于一刻,经常如此,没有终时,一周之后又重新开始。

原文

帝曰:愿闻其岁候何如?

岐伯曰:悉乎哉问世!日行一周,天气始于一刻,日行再周,天气始于二十六刻,日行三周,天气始于五十一刻,日行四周,天气始于七十六刻,日行五周,天气复始于一刻,所谓一纪也。是故寅午成岁气会同,卯未亥岁气会同,辰申子岁气会同,已酉丑岁气会同,终而复始。帝曰:愿闻其用也。

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气交。

译文

黄帝说:我想听听每年的计算方法?

岐伯说:你问得很详尽啊!太阳运行第一周时,天时开始于一刻;太阳运行于第二周时,天时开始于二十六刻;太阳运行于第三周时,天时开始于五十一刻;太阳运行于第四周时,天时开始于七十六刻;太阳运行于第五周时,天时又开始于一刻。天气四周大循环,就叫做“一纪”。所以寅、午、戌三年,岁时与六气会同,卯、未、亥、三年,岁时与六气会同,辰、申、子三年,岁时与六气会同,巳、酉、丑三年,岁时与六气会同,周流不息,终而复始。

黄帝说:我想听听六步的运用。

岐伯说:谈论天气的变化,当推求于六气的本元;谈论地气的变化,当推求于六气应五行之位;谈论人体的变化,当推求于气交。

原文

帝曰:何谓气交?

岐伯曰: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世。故曰: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此之谓也。帝曰:何谓初中?

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气同法。

帝曰:初中何也?

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初者地气也,中者天气也。

译文

黄帝说:什么是气交呢?

岐伯说:天气居于上位,低气居于下位,上下交互于气交之中,为人类所居之处。所以说:天枢以上,天气主之,天枢以下,地气主之;在气交之处,人气顺从天地之气的变化,万物由此而生。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说:什么是初气中气呢?

岐伯说:初气占一气中的三十度有零。中气也是这样。

黄帝说:为什么要分初期和中气呢?

岐伯说:是为了区别天气与地气用事的时间。

黄帝说:我想听你详尽地讲讲。

岐伯说:初气为他气用事,中气为天气用事。

原文

帝曰:其升降何如?

岐伯曰:气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

帝曰:愿闻其用何如?

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调天;降已而升,升者谓地。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变作矣。

帝曰:善。寒湿相道,燥热相临,风火相值,其有间乎?

岐伯曰:气有胜复,胜复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变,变则邪气居之。

译文

黄帝说:它们的升降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气的升降,是天气和地气互相作用的结果。

黄帝说:我想听听它们的互相作用是怎样的?

岐伯说:地气可以上升,但升到极点就要下降,而下降乃是天气的作用;天气可以下降,但降到极点就要上升,而上升乃是地气的作用。天气下降,其气乃流荡于地;地气上升,其气乃蒸腾于天。由于天气和地气的相互招引,上升和下降的相互为因,天气和地气才能不断地发生变化。

黄帝说:好。寒气与湿气相遇,燥气与热气相接,风气与火气相逢,会有一定的时间吗?岐伯说:六气都有太过的胜气和胜极而复的复气,胜气和复气的不断发作,使气有正常的功用,有生化的性能,有一定的作用,有异常的变化,异常变化就要产生邪气。

原文

帝曰:何谓邪乎?

岐伯曰:夫物之生从于化,物之极由乎变,变化之相薄,成败之所由也。放气有往复,用有迟速,四者之有,而化而变,风之来也。

帝曰:迟速往复,风所由生,而化而变,故国盛衰之变耳。成败倚伏游乎中,何也?

岐伯曰: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

帝曰:有期乎?岐伯曰:不生不化,静之期也。

译文

黄帝说:什么是邪气?

岐伯说:物体的新生,是从化而来,物体到极点,是由变而成,变和化的互相斗争与转化,乃是成败的根本原因。由于气有往来进退,作用有缓慢与迅速,有进退迟速,就产生了化和变,并发生了六气的变化。

黄帝说:气有迟速进退,所以发生六气变化,有化有变,是由于气的盛衰变化所致。成和败相互为因,潜处于事物之中,是什么原因呢?

岐伯说:成败互因的关键在于运动,不断的运动,就会发生不断的变化。

黄帝说:运动有一定的时间吗?

岐伯说:不生不化,乃是相对稳定的时期。

原文

帝曰:不生化乎?

岐伯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则分之,生化息矣。故无不出人,无不升降,化有大小,期有近远,四者之有,而贵常守,反常则灾害至矣。故曰:无形无患,此之谓也。

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与道合同,惟真人也。

帝曰:善。

译文

黄帝说:物有不生不化吗?

岐伯说:物体的内部存有生生不息之机,名曰“神机”,物体的外形依赖于气化的作用而存在,名曰“气立”。若出入的功能废止了,则“神机”毁灭,升降的作用停息了,则“气立“危亡。因此,没有出入,也就不会有发生、成长、壮实、衰老与灭亡;没有升降,也就不会有发生、成长、变化、收敛与闭藏。所以升降出入,是没有一种物体不具备的。因而物体就象是生化之器,若器物的形体不存在了,则升降出入也就要,生化之机也就停止了。因此说,任何物体,无不存有出入升降之机。不过化有大小的不同,时间有远近的区别,不管大小远近,贵在保持正常,如果反常,就要发生灾害。所以说离开了物体的形态,也就无所谓灾害。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说:好。有没有不生不化的呢?

岐伯说:你问得很详尽啊!能够结合自然规律而适应其变化的,只有“真人”。

黄帝说:好。

卷二十

第六十九篇气交变大论

原文

问曰:五运更治,上应天朞,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太过不及,专胜兼并①,愿言其始,而有常名,可得闻乎?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也!是明道也。此上帝所贵,先师传之,臣虽不敏,往闻其旨。

帝曰:余闻得其人不教,是谓失道,传非其人,慢泄天宝。余诚菲德,未足以受至道;然而众子哀其不终,愿夫子保于无穷,流于无极,余司其事,则而行之奈何?岐伯曰:请遂言之也。《上经》②曰: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此之谓也。帝曰:何谓也?岐伯曰:本气位也,位天者,天文也,位地者,地理也,通于人气③之变化者,人事也。故太过者先天,不及者后天,所谓治化而人应之④也。

帝曰:五运之化,太过何如?

岐伯曰: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泄,食减,体重,烦冤,肠鸣腹支满,上应岁星⑤。甚则忽忽善怒,眩冒巅疾。化气不政,生气独治,云物飞动,草木不宁,甚而摇落,反胁痛而吐甚,冲阳⑥绝者死不治,上应太白星⑦。

岁火太过,炎暑流行,肺金受邪。民病疟,少气咳喘,血溢血泄注下,嗌燥耳聋,中热肩背热,上应荧惑星⑧。甚则胸中痛,胁支满胁痛,膺背肩胛间痛,两臂内痛,身热骨痛而为浸淫。收气不行,长气独明,雨水霜寒,上应辰星⑨。上临少阴少阳⑩,火燔焫,水泉涸,物焦槁,病反谵妄狂越,咳喘息鸣,下甚血溢泄不已,太渊绝者死不治,上应荧惑星。

岁土太过,雨湿流行,肾水受邪。民病腹痛,清厥意不乐,体重烦冤,上应镇星。甚则肌肉萎,足痿不收,行善瘈,脚下痛,饮发中满食减,四支不举。变生得位,藏气伏,化气独治之,泉涌河衍,涸泽生鱼,风雨大至,土崩溃,鳞见于陆,病腹满溏泄肠鸣,反下甚而太溪绝者,死不治,上应岁星。

岁金太过,燥气流行,肝木受邪。民病两胁下少腹痛,目赤痛眦疡,耳无所闻。肃杀而甚,则体重烦冤,胸痛引背,两胁满且痛引少腹,上应太白星。甚则喘咳逆气,肩背痛,尻阴股膝髀腨足皆病,上应荧惑星。收气峻,生气下,草木敛,苍干凋陨,病反暴痛,胠胁不可反侧,咳逆甚而血溢,太冲绝者死不治,上应太白星。

岁水太过,寒气流行,邪害心火。民病身热烦心,躁悸,阴厥上下中寒,谵妄心痛,寒气早至,上应辰星。甚则腹大胫肿,喘咳,寝汗出憎风,大雨至,埃雾朦郁,上应镇星。上临太阳,则雨冰雪,霜不时降,湿气变物,病反腹满肠鸣,溏泄食不化,渴而妄冒,神门绝者死不治,上应荧惑辰星。

帝曰:善。其不及何如?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岁木不及,燥乃大行,生气失应,草木晚荣,肃杀而甚,则刚木辟著,柔萎苍干,上应太白星。民病中清,胠胁痛,少腹痛,肠鸣溏泄,凉雨时至,上应太白星,其谷苍。上临阳明,生气失政,草木再荣,化气乃急,上应太白、镇星,其主苍早。复则炎暑流火,湿性燥,柔脆草木焦槁,下体再生,华实齐化,病寒热疮疡疿胗痈痤,上应荧惑、太白,其谷白坚。白露早降,收杀气行,寒雨害物,虫食甘黄,脾土受邪,赤气后化,心气晚治,上胜肺金,白气乃屈,其谷不成,咳而鼽,上应荧惑、太白星。

岁火不及,寒乃大行,长政不用,物荣而下,凝惨而甚,则阳气不化,乃折荣美,上应辰星。民病胸中痛,胁支满,两胁痛,膺背肩胛间及两臂内痛,郁冒朦昧,心痛暴喑,胸腹大,胁下与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屈不能伸,髋髀如别,上应荧惑、辰星,其谷丹。复则埃郁,大雨且至,黑气乃辱,病鹜溏腹满,食饮不下,寒中肠鸣,泄注腹痛,暴挛痿痹,足不任身,上应镇星、辰星,玄谷不成。

岁土不及,风乃大行,化气不令,草木茂荣。飘扬而甚,秀而不实,上应岁星。民病飧泄霍乱,体重腹痛,筋骨繇复,肌肉酸,善怒,藏气举事,蛰虫早附,咸病寒中,上应岁星、镇星,其谷黅。复则收政严峻,名木苍雕,胸胁暴痛,下引少腹,善太息,虫食甘黄,气客于脾,黅谷乃减,民食少失味,苍谷乃损,上应太白、岁星。上临厥阴,流水不冰,蛰虫来见,藏气不用,白乃不复,上应岁星,民乃康。岁金不及,炎火乃行,生气乃用,长气专胜,庶物以茂,燥烁以行,上应荧惑星,民病肩背瞀重,鼽嚏血便注下,收气乃后,上应太白星,其谷坚芒。复则寒雨暴至,乃零冰雹霜雪杀物,阴厥且格,阳反上行,头脑户痛,延及囟顶发热,上应辰星,丹谷不成,民病口疮,甚则心痛。

岁水不及,湿乃大行,长气反用,其化乃速,暑雨数至,上应镇星。民病腹满身重,濡泄寒疡流水,腰股痛发,腘腨股膝不便,烦冤,足痿,清厥,脚下痛,甚则跗肿,藏气不政,肾气不衡,上应晨星,其谷秬。上临太阴,则大寒数举,蛰虫早藏,地积坚冰,阳光不治,民病寒疾于下,甚则腹满浮肿,上庄镇星,其主黅谷。复则大风暴发,草偃木零,生长不鲜,面色时变,筋骨并辟,肉

瘛,目视,物疏璺,肌肉胗发,气并鬲中,痛于心腹,黄气乃损,其谷不登,上应岁星。帝曰:善。愿闻其时也。岐伯曰:悉哉问也!木不及,春有鸣条律畅之化,则秋有雾露清凉之政,春有惨凄残贼之胜,则夏有炎暑燔烁之复,其眚东,其脏肝,其病内舍胠胁,外在关节。

火不及,夏有炳明光显之化,则冬有严肃霜寒之政,夏有惨凄凝冽之胜,则不时有埃昏大雨之复,其眚南,其脏心,其病内舍膺胁,外在经络。

土不及,四维有埃云润泽之化,则春有鸣条鼓拆之政,四维发振拉飘腾之变,则秋有肃杀霖霪之复,其眚四维,其脏脾,其病内舍心腹,外在肌肉四肢。

金不及,夏有光显郁蒸之令,则冬有严凝整肃之应,夏有炎烁燔燎之变,则秋有冰雹霜雪之复,其眚西,其脏肺,其病内舍膺胁肩背,外在皮毛。

水不及,四维有湍润埃云之化,则不时有和风生发之应,四维发埃昏骤注之变,则不时有飘荡振拉之复,其眚北,其脏肾,其病内舍腰脊骨髓,外在谿谷踹膝。夫五运之政,犹权衡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化者应之,变者复之,此生长化成收藏之理,气之常也,失常则天地四塞矣。故曰: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纪,阴阳之往复,寒暑彰其兆,此之谓也。

帝曰:夫子之言五气之变,四时之应,可谓悉矣。夫气之动乱,触遇而作,发无常会,卒然灾合,何以期之?岐伯曰:夫气之动变,固不常在,而德化政令灾变,不同其候也。帝曰:何谓也?岐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其德敷和,其化生荣,其政舒启,其令风,其变振发,其灾散落。南方生热,热生火,其德彰显,其化蕃茂,其政明曜,其令热,其变销烁,其灾燔焫。中央生湿,湿生土,其德溽蒸,其化丰备,其政安静,其令湿,其变骤注,其灾霖溃。西方生燥,燥生金,其德清洁,其化紧敛,其政劲切,其令燥,其变肃杀,其灾苍陨。北方生寒,寒生水,其德凄沧,其化清谧,其政凝肃,其令寒,其变凛冽,其灾冰雪霜雹。是以察其动也,有德有化,有政有令,有变有灾,而物由之,而人应之也。

帝曰:夫子之言岁候,其不及太过而上应五星。今夫德化政令,灾眚变易,非常而有也,卒然而动,其亦为之变乎?岐伯曰:承天而行之,故无妄动,无不应也。卒然而动者,气之交变也,其不应焉。故曰:应常不应卒。此之谓也。

帝曰:其应奈何?岐伯曰:各从其气化也。

帝曰:其行之徐疾逆顺何如?

岐伯曰:以道留久,逆守而小,足谓省下;以道而去,去而速来,曲而过之,是谓省遗过也;久留而环,或离或附,是谓议灾与其德也;应过则小,应远则大,芒而大倍常之一,其化甚;大常之二,其眚即发也;小常之一,其化减;小常之二,是谓临视,省下之过与其德也。德者福之,过者伐之。是以象之见也,高而远则小,下而近则大,故大则喜怒迩,小则祸福远。岁运太过,则运星北越,运气相得,则各行以道。故岁运太过,畏星失色而兼其母,不及则色兼其所不胜。肖者瞿瞿,莫知其妙,闵闵之当,孰者为良,妄行无征,示畏侯王。帝曰:其灾应何如?岐伯曰:亦各从其化也。故时至有盛衰,凌犯有逆顺,留守有多少,形见有善恶,宿属有胜负,征应有吉凶矣。

帝曰:其善恶何谓也?岐伯曰:有喜有怒,有忧有丧,有泽有燥,此象之常也,必谨察之。帝曰:六者高下异乎?岐伯曰:象见高下,其应一也,故人亦应之。

帝曰:善。其德化政令之动静损益皆何如?岐伯曰:夫德化政令灾变,不能相加也。胜复盛衰,不能相多也。往来小大,不能相过也。用之升降,不能相无也。各从其动而复之耳。

帝曰:其病生何如?岐伯曰:德化者气之祥,政令者气之章,变易者复之纪,灾眚者伤之始,气相胜者和,不相胜者病,重感于邪则甚也。

帝曰:善。所谓精光之论,大圣之业,宣明大道,通于无穷,究于无极也。余闻之,善言天者,必应于人,善言古者,必验于今,善言气者,必彰于物,善言应者,同天地之化,善言化言变者,通神明之理,非夫子孰能言至道欤!乃择良兆而藏之灵宝,每旦读之,命曰《气交变》,非斋戒不敢发,慎传也。

注释

①专胜兼并:一气独盛,叫做“专胜”,专胜为太过。二气相兼称为“兼并”,并有吞并侵占的意思,兼并为不及。例如木气太过,则乘土侮金,是“专胜”,反之,如果木气不及,则受土侮金乘,是“兼并”。

②《上经》:古书名,现在已经遗失。

③通于人气:五运居中,司人气的变化,所以说通于人气。

④治化而人应之:治化,指六气的变化,六气的变化会影响五运,五运主人气的变化,所以人应之。如四时之气,先天时而至及后天时而至,就是岁运的变化,与人的气血运行、病治安危都有息息相应的关系。

⑤岁星:即木星。

⑥冲阳:即胃脉,在足附之上,第二与第三骨之间。

⑦太白星:即金星。

⑧荧惑星:即火星。

⑨辰星:指水星。

⑩上临少阴少阳:上临,指司天。凡火运太过的年份是戊年,又逢少阴司天,是戊子、戊午年;少阳司天是戊申、戊寅年。戊子、戊申、戊午、戊寅都是天符,其热尤重。下文的“火燔焫,冰泉涸,物焦槁”都是说火热太过的自然表现。

太渊:指肺脉,在手腕后内侧横纹头,当寸口处。

清厥:是四肢厥冷的意思。

瘈:抽搐拘挛的意思。

太溪:即肾脉,在足内踝后侧,跟骨上面。

肃杀:秋气肃杀,所以称燥金之气为肃杀。

神门:手少阴心经的穴位,是心经的原穴。

中清:中气虚寒的意思。

谷苍:谷,是五谷;苍,即青色,不成熟之意。

草木再荣:金气抑木,所以夏秋才荣。

苍早:苍,苍老的意思;苍早,说明草木很早就凋谢了。

复:抑制得太过,必然有反应,古人称为“复”,有报复的意思,自为母而报复。这里金气抑木,而木生火,火为木之子,起而报复,反应是“炎暑流火”。下体再生:意思是从根部重新生长。

华实齐化:是指开花结果同时可见。

白坚:坚而不实的意思。

物荣而下:指植物由茂盛走向零落。

凝惨:形容严寒天气下的萧条景象。

髋髀如别:别,分离的意思;髋髀如别,是指髋骨与股部好像裂开一样,不能自由活动。

脑户:指头后部。

囟顶:就是头顶。

疏璺:裂纹、分裂之意。

鸣条律畅之化:鸣条律畅,惠风畅鸣,春风和气,形容春天正常的时令。之化,指时令正常,即春天有正常的时令气候特点。“秋有雾露清凉之政”、“春有惨凄残贼之胜”、“夏有炎暑燔烁之复”、“夏有炳明光显之化”等后文关于季节、时令的论述都类似此解。

舒启:启,打开的意思;舒启,指舒展打开。燔焫:焚烧的意思。

畏星:指被克的星。如木运太过,土星就是畏星;土运太过,则水星变为畏星。

其母:这里指畏星之母。

彰:这里是表现的意思。

译文

黄帝问道:五运交替,与在天之六气相应;阴阳往来,与寒暑变化相随;真气与邪气相逼迫,因而使人体的表里相分离,六经的血气为之波动,五脏之气也失去了平衡而互相倾移,出现太过、不及,专胜以及互相兼并的现象,我希望你谈谈这里的起始原理,和反映于人身的病变情况,能讲给我听吗?岐伯行礼后回答说:您问得很明达,这是应该讲明的道理,它是往古所珍贵,并由我的老师传授下来的,我虽不聪慧,却也有机会聆听教诲而获得其主要宗旨。黄帝道:我听说遇到了适当的人而不教,就会失去传道的机会,如传授给不适当的人,则等于不重视珍贵的大道。我固然是才德浅薄,不足以接受最好最高深的道理,但是民众都哀叹他们不得寿终,因此希望你能为了保护人们的生命,为了医道的永远流传,而把这些道理传授出来,由我来主管其事,按照规矩去做,你看怎样呢?岐伯说:我尽量谈一下。《上经》说:所谓道,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并能保持长久,说的就是这个。黄帝又问:这又怎么讲呢?岐伯说:这里的根本在于推求天地人三气的位置啊!位天,就是司天的气象;位地,就是司地的六节;通晓人气的变化的是人事。所以太过的气先天时而至,不及的气后天时而至,所以说,岁运的变化有常有变,而人体也随之而起变化。

黄帝道:五运的气化,在太过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呢?

岐伯说:岁木之气太过,就会风气流行,脾土受到侵害,人们多患飨泄,饮食减少,肢体沉重,烦闷,肠鸣,肚腹胀满等上应天上的岁星。如果风气过度旺盛,在人体里就会产生骤然发怒、头眩、眼发黑花及头部疾病。这是土气不能行其政令,木气独胜的现象,因此,风气就更猖獗起来,使天上的云物飞扬,地上的草木动摇不定,甚至枝叶摇落,在人就会发生胁痛,呕吐不止。冲阳脉绝的,大多数会死亡,无法治疗,上应天上的金星。

岁火之气太过,就会暑热流行,肺金就要受到侵害,人们多患疟疾,呼吸少气,咳嗽气喘,吐血、衄血、便血,水泻如注,喉干、耳聋,胸中发热,肩背发热等病,上应天上的火星。如果火气过度旺盛,在人体就会有胸中疼痛,胁下胀满,胸膺部、背部、肩胛之间均感到疼痛,两臂内侧疼痛,身热,骨痛,因而发生浸淫疮。这是金气不行、火气独旺的现象。由于物极必反,水气乘之,因而出现雨水霜寒的变化,上应水星。如果遇到少阴、少阳司天,火热之气就会更加亢盛,好像火烧一样,以致水泉干涸,植物焦枯,人们的病,多见谵语狂乱,咳嗽气喘,呼吸有声,二便下血不止。肺脉绝的,大多数会死亡,无法治疗,上应火星。

岁土之气太过,雨湿之气就会流行,肾水就要受到侵淫,人们多患腹痛,手足逆冷,情志抑郁,身体不轻快,烦闷等病,上应天上的土星。如果土气过度旺盛,在人体就会肌肉萎缩,两足痿弱不能行走,经常抽搐拘挛,脚跟痛,水邪蓄积于中,而生胀满,吃东西减少,以至四肢不能举动,水气无权、土气独旺的现象。因此泉水涌出,河水溢满,甚至干涸的池塘也生长了鱼类,甚至会发生急风暴雨,使堤岸崩溃,河水泛滥,陆地出现鱼类,在人就会患肚腹胀满、大便溏泻、肠鸣、泄泻不止等症。如果太溪脉绝止的,大多死亡,无法治疗。上应天上的木星。

岁金之气太过,燥气就会流行,肝木就要受到侵害,人们多患两肋下面少腹疼痛,目赤痛,眼角痒,耳聋等病。燥金之气过于亢盛,就会身体沉重、烦闷、胸痛牵引到背部、两胁胀满,而痛势下连少腹,由于金气太过,上应天上的金星,金气过度旺盛,在人体就会有喘息咳嗽、逆气,肩背疼痛,下连股、膝、髀、腨、、足等处疼痛的病症,由于火气来复,上应火星,若是金气过于严峻,木气被它克制,草木就要呈收敛之象,以至绿叶干枯凋落,在人们的疾病中,多见急剧疼痛,胠胁痛得不能转动,咳嗽气逆,甚则吐血衄血。肝脉绝止的,大多死亡,无法治愈。上应天上的太白星。

岁水之气太过,就会寒气流行,心火从而受到侵害,人们多患身热、心烦、焦躁心跳,虚寒厥冷,全身发冷、谵语、心痛等病。在气候方面是寒气早至,上应水星水气过度旺盛,在人体就会有腹水、足胫浮肿、气喘咳嗽、盗汗、怕风等病症。由于水气盛,因而大雨下降,尘雾迷肿不清,土气来复,上应土星。如遇太阳寒水司天,则会冰雹霜雪不时下降,湿气太盛,致使物变其形。在人们的疾病中,多见肚腹胀满、肠鸣、溏泻、食物不化、渴而眩晕等症。心脉绝止的,大多数会死亡,无法治疗。上应水星却显得很亮。黄帝道:讲得好!那么五运不及的怎样?

岐伯说:问得真细致啊!岁木之气不及,燥气然后流行,生气不能及时而来,草木就要晚荣。金气亢盛,劲硬的树木就会破折如劈,柔嫩的枝叶都会萎顿枯干,上应天上的金星。在人们则多患中气虚寒、胠胁部疼痛、少腹痛、肠鸣、溏泄。在气候方面,是凉雨时至。这一切均与天上的金星相应。在谷类,则不能成熟,呈现青苍色。如遇阳明司天,木气不能行其政令,土气兴起,草木再度繁茂,于是生化之气就显得峻急,而谷类也就不易结实了。因为燥、土二气俱盛,所以天的金星、土星俱明。木气受克制,则其火气来复,那么就会炎热如火,万物湿润的变为干燥,柔嫩的草木也都焦枯,枝叶从根部重新生长,以达到花实并见。在人体多患寒热、疮疡、痱疹、痈痤等疾病。相应天上的火星、金星,而五谷却因火气制金,不能成熟,白露则提前下降,肃杀之气流行,寒雨非时,损害万物,甘黄的谷物为虫所食。在人则脾土受邪,火气后起,心气虽然旺起较迟,但等到火能胜金的时候,金气就会受到压制,谷物不能长熟。在人体会出现咳嗽、流鼻涕等症状,与天上的火星、金星相应。岁火之气不及,寒气就会大规模流行。夏天生长之气不能行其政令,植物就会由茂盛走向零落。寒凉之气过甚,阳气不能生化,因而万物的荣美也就被摧残了。相应天上的水星,在人们多患胸痛,胁部胀满,两胁疼痛,胸膺部、背部、肩胛之间以及两臂内侧都感疼痛,气都上冒,视物不清,心痛,突然失音,胸腹大,胁下与腰背互相牵引而痛,甚则病势发展到屈不能伸,髋骨与股部好像裂开一样。因为火受水气制约,所以上应天水星,五谷不成熟而其色红。水气克火,则火的土气来复,于是土湿之气上蒸为云,大雨将至,水气下降,在人多见大便溏泻,腹满,饮食不下,肚中寒冷,肠鸣和泻下如注,腹痛,突然拘挛、痿、痹而足不能支持身体。上应土星水星,黑色之谷不能长熟。

岁土之运不及,风气就大规模流行,而化气就不能行其政令。风木能生万物,所以草木茂盛,但因过分飘扬,虽然外秀却不能结实。上应木星,在人们多患飨泄、霍乱、身体重、腹痛、筋骨动摇强直、肌肉掣动发酸等症,并时常发怒。寒水之气乘机行动,虫类提前伏依在土里。人们一般都患中气虚寒。上应木星,土星,在谷类,其色黄而不能结实。土受木气的克制,则其金气来复,于是秋气当令,呈现出肃杀严峻之气,因此大木凋谢,在人体就会有胸胁突然疼痛,牵引小腹,频频叹气等症。甘黄五谷都被虫食了。邪气客于脾土,黄色的谷类结实减少,人们吃得少,而且感到没有滋味。金气胜木,青色之谷受到损害,上应金星、木星。如遇厥阴司天,少阳在泉,则流水不能结冰,蛰伏的虫类又重新出现,寒水之气不能用事,金气也就不得再盛。上应木星,人们也就健康了。

岁金之气不及,火气就会流行,木气得行政令,生长之气专胜,万物因而繁茂。但火气旺盛了,气候就会干燥烁热。与此相应,天上火星光明。在人们多患肩背沉重,鼻流清涕,喷嚏,便血,泻下如注等病。金气被制,所以秋收之气后到。与此相应,天上金星失明,谷类不能成熟而呈现白色。金气被制以后,它的水气来复,于是寒雨暴至,然后降落冰雹霜雪,杀害万物。在人就会为寒逆所扰,使阳气反而上行,以致头后部疼痛,连及脑顶,身体发热。上应水星,红色谷类不能成熟,人们多患口中生疮,甚至发生心痛等症。

岁水之气不及,湿气就大规模流行。水气不能制火,火气反行其令,其生化很快,暑雨屡次下降。与此相应,天上土星光明。在人们多患腹部胀满,身体重,湿泄,阴性疮疡,脓液稀薄,腰股发痛,腘、股、腨、膝部都不便利,烦闷,两脚萎弱,四肢清冷,脚下疼痛,甚则浮肿,这是冬藏之气不能行其政令,肾气失掉平衡的缘故。上应水星,黑色的谷类不能成熟。如遇太阴司天,寒水在泉,大的寒气常常侵袭,虫类很早就伏藏,地面上凝积厚冰,在天上的阳光不能发挥温暖作用,人们多患下部寒疾,严重的就腹满浮肿。上应土星,谷类黄色之稻成熟。因为土气被水气制约,则其木气来复,就出现大风暴发,草类偃伏,木类凋零,因为风吹干裂,失去了生长的鲜泽。人的面色就也改变,筋骨拘急疼痛,肌肉跳动抽搐,两眼看物不清,有的东西看去像稍有裂纹,肌肉发出风疹。假如风气侵入胸膈里,就会产生心腹疼痛。这是木气太盛,土气受害,黄色的谷类不能成熟,而上应于木星。

黄帝道:讲得很好!希望听一下五气与四时的关系怎样。岐伯说:问得真细致啊!木运不及的,如果春天有惠风畅鸣的和气,那么秋天就有雾露清凉的正常气候;如果春天反见寒冷伤害的金气,夏天就会有炎热如火燔烧的气候。它的灾害,往往发生在东方,在人体应在肝脏,其发病部位,内在胠胁,外在关节。

火运不及的夏天,有显明的和气,那么冬天就有严肃霜寒的正常气候;如果夏天反见凄惨寒冷的气象,那么就会常常有尘埃昏蒙和大雨的情况。它的灾害,往往发生在南方,在人体应在心脏,其发病部位,内在胸胁,外在经络。土运不及的,如果四维之月有埃尘云雾润泽的和气,那么春天就有风和鸟鸣、草木萌芽的正常气候;如果四维之月有暴风飞扬、草木摇折的异常现象,那么秋天也就有阴凉久雨不止的气象。它的灾祸,往往发生在四隅,在人体应在脾脏,其发病部位,内在心腹,外在肌肉四肢。

金运不及的,如果夏天有显明湿蒸的和气,那么冬天就有严寒凝结的整肃之气相应;如果夏天出现炎热,如火燔烧的变化,那么秋天就会有冰雹霜雪的反应。它的灾害,常常发生在西方,在人体应在肺脏,其发病部位,内在胸胁肩背,外在皮毛。

水运不及的,如果四维之月有湿润埃云的正常气候,那么就会时常有和风生发的感应;如果四维之月有尘埃迷暗、暴雨如注的变化,那么就时常会有暴风飞扬、摇折草木的情况。它的灾害,往往发生在北方,在人体应在肾脏,其发病部位,内在腰脊骨髓,外在谿谷踹膝。五运的作用如同权衡,太过的就加以压制,不及的就加以辅助,与正常的相应,令异常的复原。这是万物生长化成收藏的自然道理,四时气序的常规,如果丢失了这些规律,则天地四时之气就会闭塞不通了。所以说,天地的动静,有日月星辰的运行作为参照,阴阳的往来,有寒暑的更移来显示它的征兆,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道:你讲五气的变化四时的相应,可以说是很详细了。但是,气的动乱,其不发作就遇不到,而发生动乱的时间,又没有一定的常规,突然遇到发生灾害,怎样能先期知道呢?岐伯说:五气的动乱变化,固然是没有一定之规,然而各气的德化政令和变异,不同之处是可以推断的。黄帝又道:这是什么道理呢?岐伯说:东方生风,风能生木。它的特性是敷布和气,它的生化是使万物滋生

繁荣,它的职权是使万物舒展开放,它的表现是风,它的变动是大风怒号,它的灾害是吹散万物使其零落。南方生热,热能生火气,它的特性是光明显耀,它的生化是使万物繁多茂盛,它的职权是明亮照耀万物,它的表现是热,它的变动是火势炎炎,它的灾害是销烁万物。中央生湿,湿能生土气,它的特性是湿热,它的生化是使万物丰满全备,它的职权是使万物安静,它的表现是湿,它的变动是暴雨如注,它的灾害是久雨不止、土溃泥烂。西方生燥,燥能生金气,它的特性是清洁,它的生化是使万物紧缩收敛,它的职权是使万物由干而坚强劲锐,它的表现是燥,它的变动是肃杀,它的灾害是使万物青干陨落。北方生寒,寒能生水气,它的特性是寒冷,它的生化是使万物清静,它的作用是使万物中处凝固严整,它的表现是寒,它的变动是酷寒,它的灾害是冰雪霜雹。所以观察各气运动,有特性、有生化、有职权、有表现、有变动、有灾害,而万物与之相随,人也与之相应。

黄帝道:你所说五运的太过与不及,而上应五星的变化。现在特性、生化、灾害、变动,不按常规发生而属于突然的变化,五运是否也会随之变动呢?岐伯说:如果五运是随天道而行,那就肯定与五星相应。突如其来的胜复变动,是由于气候的交相变化,五星是不和它相应的。所谓“应常规而不应突然”,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又道:五星是怎样与岁运相应的呢?岐伯说:那就是各从其天运之气。

黄帝道:五星的运行有慢快逆顺的不同,这都说明了什么呢?

岐伯说:在顺行的径路上久留不前,或者逆行顾盼,而光芒微小,这是在省视下属分野的情况;若去而速回,或者迂回而过,这是在省视下属分野中是否还有遗漏和过错;若久留而回环旋转,似去似不去的,这就是评议下属分野中该给予灾难还是福德;气候的变化近则小,远则大。若是星的光芒大于平常一倍,那气化就亢盛,大二倍的,那灾害就立即发作;小于平常一倍的,那气化就减退,小二倍的,叫做“临视”,好像是在察看在下的过与德,有德的降福,有过的降灾。因此五星的呈现,若是高而远,它的胜复就小;若是下而近,它的胜复就大。因此星的光芒大,就表示喜怒的感应期近,星的光芒小,就表示祸福的降临期远。岁运太过,运星不免背越出轨;运气相和,则各个按道而行。因此岁运太过,它所克制之星就会暗淡而兼见母星的颜色;若是岁运不及,则岁星就兼见其所不胜之星的颜色。总之,天的变化,道理是极精微而不易审察的,谁能了解它的奥妙呢?道理是很深远而且适宜的,谁能理解它的好处呢?那无知的人,绝无征验,只是乱谈占象,以使侯王惊惧而已。

黄帝道:五星在灾害方面的征验怎样?岐伯说:也是各从岁运的气化而有所不同。所以岁时的更至有盛有衰,运星的侵犯有逆有顺,星的留守日期有长有短,星的呈象中是有好有坏,星宿所属有胜有负,征验的反应有吉有凶。

黄帝道:星象的好坏怎样?岐伯说:五星呈象中是有喜、怒、忧、丧、泽、燥的不同,这是星象变化时常呈现的,应该审慎观察。

黄帝道:星的喜、怒、忧、丧、泽、燥六种现象,在它所居地位的高低有什么不同吗?岐伯说:星象虽然可看出高低的不同,但在应验上却是相同的,所以应在人身方面也是相同的。

黄帝说:讲得好!它们的德、化、政、令、动静、损益都是怎样的?岐伯说:德、化、政、令、灾变都有一定,是不能相互相加或相减的,胜盛复就胜,胜衰复就衰,是不能相互一方而增多的,胜复往来的日数,多少一样,是不能彼此相越的,五行阴阳的升降,是互相结合而不是一方消灭的,这都是随着五气的运动而与之相对应的。

黄帝道:它对疾病的发生有什么影响?岐伯说:特性和生化,是岁气的和祥,职权的表现,是岁气的昭著,变易是反复的纲纪,灾害是万物受伤的原因。人气和岁气相当的就平和,人气和岁气不相当的就生病,若再重感邪气,病就更要加重了。

黄帝道:讲得好!诚所谓精微的理论,诚所谓大圣的事业,宣讲伟大的理义,而达到无穷之境,无极之地了。我听说,善于讲天道的,必定把天道应验于人;善于讲古事的,必定把古的事应验于现在;善于讲气化的,必定把气化明确地表现在万物上;善于讲感应的,就和天地的造化统一起来;善于讲生化与变动的,就要了解自然的道理,除了像你这样的人,谁能演说这种至道宏论呢?于是选择了一个好时日,把它藏在灵兰书室里,每天清晨读它,命名为《气交变》,不是专心诚意的时候不敢打开,非常谨慎地流传到后世。

第七十篇五常致大论

原文

问曰:太虚寥廓,五运回薄,盛衰不同,损益相从,愿闻平气,何如而名,何如而纪也?

对曰:昭乎哉问也;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备化,金曰审平,水曰静顺。

帝曰:其不及奈何?

岐伯曰:木曰委和,火曰伏明,土曰卑监,金曰从革,水曰涸流。

帝曰:太过何谓?

岐伯曰:木曰发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坚成,水曰流衍。

译文

黄帝道:宇宙深远广阔无边,五运循环不息。其中有盛衰的不同,随之而有损益的差别,请你告诉我五运中的平气,是怎样命名?怎样定其标志的?

岐伯答道:你问得真有意义!所谓平气,木称为“敷和”,散布着温和之气,使万物荣华;火称为“升明”,明朗而有盛长之气,使万物繁茂;土称为“备化”,具备着生化万物之气,使万物具备形体;金称为“审平”,发着宁静和平之气,使万物结实;水称为“静顺”,有着寂静和顺之气,使万物归藏。

黄帝道:五运不及怎样?岐伯说:如果不及,木称为“委和”,无阳和之气,使万物萎靡不振;火称为“伏明”,少温暖之气,使万物暗淡无光;土称为“卑监”,无生化之气,使万物萎弱无力;金称为“从革”,无坚硬之气,使万物质松无弹力;水称为“涸流”,无封藏之气,使万物干枯。

黄帝道:太过的怎样?

岐伯说:如果太过,木称为“发生”,过早地散布温和之气,使万物提早发育;火称为“赫曦”,散布着强烈的火气,使万物烈焰不安;土称为“敦阜”,有着浓厚坚实之气,反使万物不能成形;金称为“坚成”,有着强硬之气,使万物刚直;水称为“流行”,有溢满之气,使万物漂流不能归宿。

原文

帝曰:三气之纪,愿闻其候。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敷和之纪,木德周行,阳舒阴布,五化宣平。其气端,其性随,其用曲直,其化生荣,其类草木,其政发散,其候温和,其令风,其脏肝,肝其畏清;其主目,其谷麻,其果李,其实核,其应春,其虫毛,其畜犬,其色苍;其养筋,其病里急支满,其味酸,其音角,其物中坚,其数八。

升明之纪,正阳而治,德施周普,五化均衡。其气高,其性速,其用燔灼,其化蕃茂,其类火,其政明曜,其候炎暑,其令热,其脏心,心其畏寒,其主舌,其谷麦,其果杏,其实络,其应夏,其虫羽,其畜马,其色赤;其养血,其病?瘈,其味苦,其音征,其物脉,其数七。

备化之纪,气协天休,德流四政,五化齐修。其气平,其性顺,其用高下,其化丰满,其类土,其政安静,其候溽蒸,其令湿,其脏脾,脾其畏风;其主口,其谷稷,其果枣,其实肉,其应长夏,其虫倮,其畜牛,其色黄,其养肉,其病否,其味甘,其音宫,其物肤,其数五。

审平之纪,收而不争,杀而无犯,五化宣明。其气洁,其性刚,其用散落,其化坚敛,其类金,其政劲肃,其候清切,其令燥,其脏肺,肺其畏热;其主鼻,其谷稻,其果桃,其实壳,其应秋,其虫介,其畜鸡,其色白;其养皮毛,其病咳,其味辛,其音商,其物外坚,其数九。

静顺之纪,藏而勿害,治而善下,五化咸整。其气明,其性下,其用沃衍,其化凝坚,其类水,其政流演,其候凝肃,其令寒,其脏肾,肾其畏湿;其主二阴,其谷豆,其果栗,其实濡,其应冬,其虫鳞,其畜彘,其色黑,其养骨髓,其病厥,其味咸,其音羽,其物濡,其数六。

故生而勿杀,长而勿罚,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谓平气。

译文

黄帝道:以上三气所标志的年份,请告诉我它们的不同情况?

岐伯说:你所问得真精细极了!敷和的年份,木的德行不达于四方上下,阳气舒畅,阴气散布,五行的气化都能发挥其正常的功能。其气正直,其性顺从万物,其作用如树木枝干的曲直自由伸展,其生化能使万物繁荣,其属类是草木,其权利是发散,其气候是温和,其权利是表现是风,应于人的内脏是肝;肝畏惧清凉的金气(金克木),肝开窍于目,所以主目,在谷类是麻,果类是李,其所充实的是核,所应的时令是春,其所应的动物,在虫类是毛虫,在畜类是犬,其在颜色是苍,其所充养的是筋,如发病则为里急而胀满,其在五味是酸,在五音是角,在物体来说是属于中坚的一类,其在五行成数是八。

升明的年份,南方火运正常行令,其德行普及四方,使五行气化平衡发展。其气上升,其性急速,其作用是燃烧,其在生化能使繁荣茂盛,其属类是火,其权力是使光明显耀,其气候炎暑,其权力的表现是热,应于人体内脏是心;心畏惧寒冷的水气(水克火),心开窍于舌,所以主于舌,其在谷类是麦,果类是杏,其所充实的是络,所应的时令是夏,所应的动物,在虫类是羽虫,在畜类是牛,其在颜色是黄,其所充养的是肉,如发病则为痞塞,其在五味是甘,在五音是宫,在物体来说是属于肌肤一类,在五行生数是五。备化的年份,天地的气化协调和平,其德怀流布于四方,使五行气化都能完善地发挥其作用。其气和平,其性和顺,其作用能高能下,其生化能使万物成熟丰满,其属类是土,其权利是使之安静,其气候是湿热交蒸,其权利的表现是湿,应于人体内脏是脾;脾畏惧风(木克土),脾开窍于口,所以主于口,其在谷类是稷,果类是枣,其所充实的是肉,其所应的时令是长夏,,所应的动物,在虫类是倮虫,在畜类是牛,在颜色是黄,其充养的是肉,若发病则为痞塞,在五味是甘,在五音是宫,在物体来说是属于肌肤一类,在五行生数是五。

审平的年份,金的所化虽主收束,但无剥夺的现象,虽主肃杀,但无残害的情况,五行的气化都得宣畅清明。其气洁净,其性刚强,其作用是成熟散落,其生化能使万物结实收敛,其属类是金,其权力是为轻劲严肃,其气候清凉,其权力的表现是燥,应于人体的内脏是肺;肺畏火热(火克金),肺开窍于鼻,所以主于鼻,其在谷类是稻,果类是桃,其所充实的是壳,所应的时令是秋,所应的动物,在虫类是介虫,在畜类是鸡,其在颜色是白,其所充养的是皮毛,如发病则为咳嗽,其在五味是辛,在五音是商,在物体来说是属于外面包裹一类,在五行成数是九。

静顺的年份,藏气能纳藏而无害于万物,其德性平顺而下行,五行的气化都得完整。其气明净,其性向下,其作用为水流灌溉,其生化为凝固坚硬,其属类为水,其权力是流动不息,其气候严寒阴凝,其权力的表现是寒,应于人体的内脏是肾;肾怕湿土(土克水),肾开窍于二阴,所以主于二阴,在谷类是豆,果类是栗,其所充实的是液汁,所应的时令是冬,所应的动物,在虫类是鳞虫,在畜类是猪,其在颜色是黑,其所充养的是骨髓,如发病则为厥,其在五味是咸,在五音是羽,在物体来说是属于流动的液体一类,在五行成数是六。

所以生长化收藏的规律不容破坏,万物生时而不杀伤,长时而不削罚,化时而不制止,收时而不残害,藏时而不抑制,这就叫做平气。

原文

委和之纪,是谓胜生,生气不政,化气乃扬,长气自平,收令乃早,凉雨时降,风云并兴,草木晚荣,苍干雕落,物秀而实,肤肉内充。其气敛,其用聚,其动繻泪拘缓,其发惊骇,其脏肝,其果枣李,其实核壳,其谷稷稻,其味辛酸,其色白苍,其畜犬鸡,其虫毛介,其主雾露凄沧,其声角商,其病摇动注恐,从金化也。少角与判商同,上角与正角同,上商与正商同。其病支废痈肿疮疡,其甘虫,邪伤肝也。上宫与正宫同。萧飋肃杀,则炎赫沸腾,眚于三,所谓覆也,其主飞蠹蛆雉。乃为雷廷。

伏明之纪,是为胜长。长气不宣,藏气反布,收气自政,化令乃衡,寒清数举,暑令乃薄,承化物生,生而不长,成实而稚,遇化已老,阳气屈服,蛰虫早藏。其气郁,其用暴,其动彰伏变易,其发痛,其脏心,其果栗桃,其实络濡,其谷豆稻,其味苦咸,其色玄丹,其畜马彘,其虫羽鳞,其主冰雪霜寒,其声征羽,其病昏惑悲忘。从水化也。少征与少羽同,上商与正商同。邪伤心也。凝惨栗冽,则暴雨霖霪,眚于九,其主骤注,雷霆震惊,沉霒淫雨。

卑监之纪,是谓减化。化气不令,生政独彰,长气整,雨乃愆,收气平,风寒并兴,草木荣美,秀而不实成而秕也。其气散,其用静定,其动疡涌,分溃痈肿,其发濡滞,其脏脾,其果李栗,其实濡核,其谷豆麻,其味酸甘,其色苍黄,其畜牛犬,其虫倮毛,其主飘怒振发,其声宫角,其病流满否塞,从木化也。少宫与少角同,上宫与正宫同,上角与正角同,其病飧泄,邪伤脾也。振拉飘扬,则苍干散落,其眚四维,其主败折,虎狼清气乃用,生政乃辱。

从革之纪,是为折收。收气乃后,生气乃扬,长化合德,火政乃宣,庶类以蕃。其气扬,其用躁切,其动铿禁瞀厥,其发咳喘,其脏肺,其果李杏,其实壳络,其谷麻麦,其味苦辛,其色白丹,其畜鸡羊,其虫介羽,其主明曜炎烁,其声商征,其病嚏咳鼽衄,从火化也。少商与少征同,上商与正商同,上角与正角同,邪伤肺也。炎光赫烈,则冰雪霜雹,眚于七,其主鳞伏彘鼠,岁气早至,乃生大寒。

涸流之纪,是为反阳,藏令不举,化气乃昌,长气宣布,蛰虫不藏,土润水泉减,草木条茂,荣秀满盛。其气滞,其用渗泄,其动坚止,其发燥槁,其脏肾,其果枣杏,其实濡肉,其谷黍稷,其味甘咸,其色黅玄,其畜彘牛,其虫鳞倮,其主埃郁昏翳,其声羽宫,其病痿厥坚下,从土化也。少羽与少宫同,上宫与正宫同,其病癃闳,邪伤肾也。埃昏骤雨,则振拉摧拔,眚于一,其主毛湿狐貉,变化不藏。

故乘危而行,不速而至,暴疟无德,灾反及之,微者复微,甚者复甚,气之常也。

译文

委和的年份,称为胜生。生气不能很好的行使职权,化气于是发扬(土不畏木),长气自然平静(木不能生火),收令于是提早(金胜木),而凉雨不时下降,风云经常发起,草木不能及时繁荣,并且易于干枯凋落,万物早秀早熟,皮肉充实。其气收敛,其作用拘束,不得曲直伸展,在人体的变动是筋络拘挛无力,或者易于惊骇,其应于内脏为肝,在果类是枣、李,其所充实的是核和壳,在谷类是稷、稻,在五味是酸、辛,在颜色是白而苍,在畜类是犬和鸡,在虫类是毛虫和介虫,所主的气候是雾露寒冷之气,在声音是角、商,若发生病变则摇动和恐惧,这是由于木运不及而从金化的关系。所以少角等同判商。若逢厥阴风木司天,则不及的木运得司天之助,也可以成为平气,所以委和逢上角,则其气可与正角相同。若逢阳明燥金司天,则木运更衰,顺从金气用事,而成为金之平气,所以逢上商便和正商相同。在人体可发生四肢萎弱、痈肿、疮疡、生虫等病,这是由于雅气伤肝的关系。如正当太阴湿土司天,因土不畏,亦能形成土气用事,而成为土之平气,所以逢上宫则和正宫相同。故委年的年份,起初是一片肃杀的景象,但随之则为火热蒸腾,其灾害应于三(东方),这是由于金气克木,迫使火气前来报复。当火气来复,主多飞虫、蛆虫、蛆虫和雉木郁火复,发为雷霆。

伏明的年份,称为胜长。长气不得发扬,藏气反见布散,收气也擅自行使自行使职权,化气平定而不能发展,寒冷之气常现,暑热之气衰薄,万物虽承土的化气而生,但因火运不足,既生而不能成长,虽能结实,然而很小,及至生化的时候,已经衰老,阳气屈伏,蛰虫早藏。火气郁结,所以当其发作时,必然横暴,其变动每隐现多变,在人体病发为痛,其应于内脏为心,其在果类为栗和桃,其所充实的是络和汁,在谷类是豆和稻,在五味是苦和咸,在颜色是玄和丹,在畜类是马和猪,在虫类是羽虫鳞虫,在气候主冰雪霜寒,在声音是徽、羽,若发生病变则为精神昏乱,悲哀易忘,这是火运不及而从水化的关系。所以少徽和少羽相同。若逢阳明燥金司天,因金不畏火,形成金气用事,而成为金之平气,所以伏明逢上商则与正商相同。故所发之病,是由于邪气伤心,火运衰,所以有阴凝惨淡,寒风凛冽的现象,但随之而暴雨淋漓不止,其灾害于九(南方),这是土气来复,以致暴雨下注,雷霆震惊,乌云蔽日,阴雨连绵。

卑监的年份,称为减化。土的化气不得其令,而木的生气独旺,长气自能完整如常,雨水不能及时下降,收气平定,风寒并起,草木虽繁荣美丽,但秀而不能成实,所成的只是空壳或饱满的一类东西。其七散漫,其作用不足而过于静定,在人体的变动为病发疮疡,脓多、溃烂、痈肿,并发展为水气不行,其应于内脏为脾,在果类是李和栗,其所充实的是液汁和核,在谷类是豆和麻,在五味是酸、甘,在颜色是苍、黄,在畜类是牛和犬,在虫类是倮虫毛虫,因木胜风动,有振动摧折之势,在声音是宫、角,若发生病变则为胀满否塞不通,这是土运不及而从木化的关系。所以少宫和少角相同。若逢太阴湿土司天,虽土运不及,但得司天之助,也可成为平气,所以监逢上宫则和正宫相同。若逢厥阴风木司天,则土运更衰,顺从木气用事,而成为木知平气,所以逢上角则和正角相同。在发病来讲,消化不良的泄泻,是邪气伤脾的关系。土衰木胜,所以见风势振动,摧折飘扬的现象,随之而草木干枯凋落,其灾害应于中宫而通于四方。由于金气来复,所以有主败坏折伤,由于户;有如虎狼之势,清气发生作用,生气便被抑制而不能行使权力。

从革的年份,称为折收,收气不能及时,生气得以发扬,长气和化气合而相得,火于是得以施行其权力,万物繁盛。其气发扬,其作用急噪,在人体的变动发病为咳嗽失音、烦闷气逆,发展为咳嗽

气喘,其应于内脏为肺,在果类是李和杏,其所充实的是壳和络,在谷类是麻和麦,在五味是苦与辛,在颜色是白和朱红,在畜类是鸡和羊,在虫类是介虫羽虫。因为金虚火胜,主有发光灼热之势,在声音是商、徽,若发生病变则为喷嚏、咳嗽、鼻塞流滋、衄血,这是因金运不及而从火化的关系。所以少商和少徽相同。若逢阳明燥金司天,则金运虽不及,得司天之助,也能变为平气,所以从革逢上商就和正商相同。若逢厥阴风木司天,因金运不及,木不畏金,亦能形成木气用事而成为木知平气,所以逢上角便和正角相同。其病变是由于邪气伤于肺脏。因金衰火旺,所以火势炎

热,但随之见冰雪霜雹,其灾害应于七(西方)。这是水气来复,故主如鳞虫伏藏,猪、鼠之阴沉,冬藏之气提早而至,于是发生大寒。涸流的年份,称为反阳。藏气衰弱,不能行使其封藏的权力,化气因而昌盛,长气反见宣行而布达于四方,蛰虫应藏而不藏,土润泽而泉水减少,草木条达茂盛,万物繁荣秀丽而丰满。其气不得流畅,故其作用为暗中渗透泄,其变动为症结不行,发病为干躁枯槁,其应于内脏为肾,在果类是枣、杏,其所充实的是汁液和肉,在谷类是黍和稷,在五味是甘、咸,在颜色是黄、黑,在畜类是猪、牛,在虫类是鳞虫倮虫,水运衰,土气用事,故主有尘土昏郁的现象,在声音是羽、宫,在人体的病变为痿厥和下部的症结,这是水运不及而从土化的关系。所以少羽和少宫相同。若逢土气司天,则水运更衰,顺从土气用事,所以涸流逢上宫与正宫相同。其病见大小便不畅或闭塞不通,是邪气伤于肾脏。因水运不及,故尘埃昏蔽,或骤然下雨,但岁之反见大风振动,摧折倒拔,其灾害应于一(北方),这是木气来复,所以又见毛虫,善于变动而不主闭藏。

所以当运气不及的年份,所胜与所不胜之气,就乘其衰弱而行令,好象不速之客,不招自来,暴虐而毫无道德,结果反而他自己受到损害,这是子来报复的关系。凡施行暴虐轻微的所受的报复也轻,厉害的所受到的报复也厉害,这种有胜必有复的情况,是运气中的一种常规。

原文

发生之纪,是为启陈。土疏泄,苍气达,阳和布化,阴气乃随,生气淳化,万物以荣。其化生,其气美,其政散,其令条舒,其动掉眩巅疾,其德鸣靡启坼,其变振拉摧拔,其谷麻稻,其畜鸡犬,其果李桃,其色青黄白,其味酸甘辛,其象春,其经足厥阴少阳,其脏肝脾,其虫毛介,其物中坚外坚,其病怒。太角与上商同。上征则其气逆,其病吐利。不务其德,则收气复,秋气劲切,甚则肃杀,清气大至,草木雕零,邪乃伤肝。

赫曦之纪,是为蕃茂。阴气内化,阳气外荣,炎暑施化,物得以昌。其化长,其气高,其政动,其令明显,其动炎灼妄扰,其德喧暑郁蒸,其变炎烈沸腾,其谷麦豆,其畜羊彘,其果杏栗,其色赤白玄,其味苦辛咸,其象夏,其经手少阴太阳,手厥阴少阳,其脏心肺,其虫羽鳞,其物脉濡,其病笑疟疮疡血流狂妄目赤。上羽与正征同。其收齐,其病痓,上征而收气后也。暴烈其政,藏

气乃复,时见凝惨,甚则雨水,霜雹、切寒、邪伤心也。敦阜之纪,是为广化。厚德清静,顺长以盈,至阴内实,物化充成。烟埃朦郁,见于厚土,大雨时行,湿气乃用,燥政乃辟。其化圆,其气丰,其政静,其令周备,其动濡积并稸,其德柔润重

淖,其变震惊,飘骤崩溃,其谷稷麻,其畜牛犬,其果枣李,其色黅玄苍,其味甘咸酸,其象长夏,其经足太阴阳明,其脏脾肾,其虫倮毛,其物肌核,其病腹满,四支不举,大风迅至,邪伤脾也。

坚成之纪,是为收引。天气洁,地气明,阳气随阴治化,燥行其政,物以司成,收气繁布,化洽不终。其化成,其气削,其政肃,其令锐切,其动暴折疡疰,其德雾露萧飋,其变肃杀雕零,其谷稻黍,其畜鸡马,其果桃杏,其色白青丹,其味辛酸苦,其象秋,其经手太阴阳明,其脏肺肝,其虫介羽,其物壳络,其病喘喝,胸?仰息。上征与正商同。其生齐,其病咳。政暴变,则名木不荣,柔脆焦首,长气斯救,大火流炎,烁且至,蔓将槁,邪伤肺也。

流衍之纪,是为封藏。寒司物化,天地严凝,藏政以布,长令不扬。其化凛,其气坚,其政谧,其令流注,其动漂泄沃涌,其德凝惨寒雰,其变冰雪霜雹,其谷豆稷,其畜彘牛,其果栗枣,其色黑丹黅,其味咸苦甘,其象冬,其经足少阴太阳,其脏肾心,其虫鳞倮,其物濡满,其病胀。上羽而长气不化也。政过则化气大举,而埃昏气交,大雨时降,邪伤肾也。

故曰:天恒其德,则所胜来复;政恒其理,则所胜同化,此之谓也。

译文

发生的年份,称为启陈。土气疏松虚薄,草木之青气发荣,阳气温和布化于四方,阴气随阳气而动,生气淳厚,化生万物,万物因之而欣欣向荣。其变化为生发,万物得其气则秀丽,其权力为散布,其权力的表现为舒展畅达,其在人体的变动是眩晕和巅顶部的疾病,其正常的性能是风和日暖,使万物奢靡华丽,推陈出新,若变动为狂风振怒,把树木摧折拔倒,在谷类是麻、稻,在畜类是鸡、犬,在果类是李、桃,在颜色是青、黄、白三色杂见,在五味是酸、甘、辛,其象征为春天,在人体的经络是足厥阴族少阳,其应于内脏为肝、脾,在虫类是毛虫介虫,在物体属内外坚硬的一类,若发病则为怒。这是木运太过,是为太角,木太过则相当于金气司天,故太角与上商同。若逢上徽,正当火气司天,木运太过亦能生火,火性上逆,木旺克土,故病发气逆、吐泻。木气太过失去了正常的性能,则金之收气来复,以致发生秋令劲切的景象,甚则有肃杀之气,气候清凉,草木凋零,若为人们的病变,则邪气伤在肝脏。

赫曦的年份,称为蕃茂。少阴之气从内而化,阳气发扬在外,炎暑的气候施行,万物得以昌盛。其生化之气为成长,火气的性质是上升,其权力是闪烁活动,其权力的表现为显露声色,其变动能使

烧灼发热,并且因为过热而缭乱烦扰,其正常的性能是暑热郁郁蒸,其变化则为热度高张如烈火,在谷类是麦、豆,在畜类是羊、猪,在果类是杏、栗,在颜色是赤、白、黑,在五味是苦、辛、咸,其象征为夏天,在人体的经脉是手少阴、手太阳和手厥阴、手少阳,其应于内脏为心、肺,在虫类是羽虫鳞虫,在人体属脉络和津液,在人体的病变是因为心气实则笑,伤于暑则疟疾、疮疡、失血、发狂、目赤。火运太过,若逢太阳寒水司天,水能胜火,适得其平,故赫曦逢上羽,则和正徽相同。水运既平,金不受克,所以收令得以正常,因水气司天,水受火制,所以在人发病为厔。若火运太过又逢火气司天,二火相合,则金气受伤,故逢上徽则收气不能及时行令。由于火运行令,过于暴烈,水之藏气来复,以致时见阴凝惨淡的景象,甚至雨水霜雹,转为寒冷,若见病变,多是邪气伤于心脏。

敦阜的年份,称为广化。其德行浑厚而清静,使万物顺时生长乃至充盈,土的至阴之气充实,则万物能生化而成形,土运太过,故见土气蒸腾如烟,笼罩于山丘之上,大雨常下,湿气用事,燥气退避。其化圆满,其气丰盛,其权力则为静,其权力的表现是而祥备,其变动则湿气积聚,其性能柔润,使万物不断得到润泽,其变化则为暴雨骤至、雷霆震动、山崩堤溃,在谷类是稷、麻,在畜类是牛、犬,在果类是枣、李,在颜色是黄、黑、青,在五味是咸、酸,其象征为长夏,在人体的经脉是足太阴、足阳明,其应于内脏为脾、肾,在虫类是倮虫毛虫,在物体属于人体肌肉和植物果核的一类,在病变为腹中胀满,四肢沉重,举动不便,由于土运太过,木气来复,所以大风迅速而来,其所见的疾病,多由邪气伤于脾脏。

坚成的年份,称为收引。天高气爽洁净,地气亦清静明朗,阳气跟随隐气的权力而生化,因为阳明燥金之气当权,于是万物都成熟,但金运太过,故秋收之气旺盛四布,以致长夏的化气未尽而顺从收气行令。其化是提早收成,其气是削伐,其权力过于严厉肃杀,它权力的表现是尖锐锋利而刚颈,其在人体之变动为强烈的折伤和疮疡、皮肤病,其正常的性能是散布雾露凉风,其变化则为肃杀凋零的景象,在谷类是稻、黍,在畜类是鸡、马,在果类是桃、杏,在颜色是白、青、丹,它化生的在五味是辛、酸、苦,其象征为秋天,在人体上相应的经脉是手太阴、手阳明,在内脏是肺与肝,化生的在虫类是介虫羽虫,生成物体是属于皮壳和筋络的一类,如果发生病变,大都为气喘有声而呼吸困难。若遇金运太过而逢火气司天的年份,因为火能克金适得其平,所以说上徽与正商相同。金气得到抑制,则木气不受克制,生气就能正常行令,发生的病变为咳嗽。金运太过的年份剧变暴虐,各种树木受到影响,不能发荣,使得草类柔软脆弱都会焦头,但继之火气来复,好象夏天的气候前来相救,故炎热的天气又流行,蔓草被烧灼而渐至枯槁,人们发生病变,多由邪气伤于肺脏。

流衍的年份,称为封藏。寒气执掌万物的变化,天地间严寒阴凝,闭藏之气行使其权力,火的生长之气不得发扬。其化为凛冽,其气则坚凝,其权力为安静,它权力的表现是流动灌注,其活动则或为漂浮,或为下泻,或为灌溉,或为外溢,其性能是阴凝惨淡、寒冷雾气,其气候的变化为冰雪霜雹,在谷类是豆、稷,在畜类是猪、牛,在果类是栗、枣,显露的颜色是黑、朱红与黄,化生的五味是咸、苦、甘,其象征为冬天,在人体相应的经脉是足少阴、足太阳,其应于内脏为肾和心,化生的虫类是鳞虫倮虫,生成物体属充满汁液肌肉的一类,如果发生病变是胀。若逢水气司天,水运更太过,二水相合,火气更衰,故流衍逢上羽,火生长之气更不能发挥作用。如果水行太过,则土气来复,而化气发动,以致地气上升,大雨不时下降,人们发生的病变,由于邪气伤于肾脏。

以上论太过的年份,其所行使的权力,失去了正常的性能,横施暴虐,而欺侮被我所胜者,但结果必有胜我者前来报复,若行使政令平和,合乎正常的规律,即使所胜的也能同化。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

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满东南,右热而左温,其故何也?

岐伯曰:阴阳之气,高下之理,太少之异也。东南方,阳也,阳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热而左温。西北方,阴也。阴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凉。是以地有高下,气有温凉。高者气寒,下者气热,故适寒凉者胀之,温热者疮,下之则胀已,汗之则疮已,此腠理开闭之常,太少之异耳。帝曰:其于寿夭,何如?

岐伯曰:阴精所奉其人寿;阳精所降其人夭。

帝曰:善。其病也,治之奈何?

岐伯曰:西北之气,散而寒之,东南之气,收而温之,所谓同病异治也。故曰气寒气凉,治以寒凉,行水渍之;气温气热,治以温热,强其内守,必同其气,可使平也,假者反之。

译文

黄帝问:天气不足于西北,北方喊而西方凉;地气不满于东南,南方热而东方温。这是什么缘故?

岐伯说:天气有阴阳,地势有高低,其中都有太过于不及的差异。东南方属阳;阳气有余,阳精自上而下降,所以南方热而东方温。西北方属阴;阴气有余,阴精自下而上奉,所以北方寒而西方凉。因此,地势有高有低,气候有温有凉,地势高的气候寒凉,地势地下的气候温热。所以在西北寒凉的地方多胀病,在东南温热的地方多疮疡。胀病用下法则胀可消,疮疡用汗法则疮疡自愈。这是气候和地理影响人体腠理开闭的一般情况,无非是太过和不及的区别罢了。

黄帝道:天气寒热与地势高下对于人的寿夭,有什么关系?

岐伯说:阴精上承的地方,阳气坚固,故其人长寿;阳精下降的地方,阳气常发泄而衰薄,鼓其人多夭。

黄帝说:好。若发生病变,应怎样处理?

岐伯说:西北方天气寒冷,其病多外寒而里热,应散其外寒,而凉其里热;东南方天气温热,因阳气外泄,故生内寒,所以应收敛其外泄的阳气,而温其内寒。这是所谓“同病异治”即同样发病而治法不同。所以说:气候寒凉的地方,多内热,可用寒凉药治之,并可以用汤液侵渍的方法,气候温湿的地方,多内寒,可治以温热的方法,以加强内部阳气的固守。治法必须与该地的气候相同,才能使之平调,但必须辨别其相反的情况,如西北之人有假热之寒病,东南之人有假寒之热病,又当用相反的方法治疗。

原文

帝曰:善。一州之气,生化寿夭不同,其故何也?

岐伯曰:高下之理,地势使然也。崇高则阴气治之,污下则阳气治之,阳胜者先天,阴胜者后天,此地理之常,生化之道也。

帝曰:其有寿夭乎?

岐伯曰: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地之大小异也。小者小异,大者大异,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气之先后,人之寿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气矣。

帝曰:善。其岁有不病,而藏气不应不用者,何也?

岐伯曰:天气制之,气有所从也。

译文

黄帝道:好。但有地处一州,而生化寿夭各有不同,是什么缘故?

岐伯道:虽在同一州,而地势高下不同,故生化寿夭的不同,是地势的不同所造成的。因为地势高的地方,属于阴气所治,地势低的地方,属于阳气所治。阳气盛的地方气候温热,万物生化往往先四时而早成,阴气盛的地方气候寒冷,万物常后于四时而晚成,这是地理的常规,而影响着生化迟早的规律。

黄帝道:有没有寿和夭的分别呢?

岐伯说:地势高的地方,阴气所治,故其人寿;地势低下的地方,阳气多泄,其人多夭。而地势高下相差有程度上的不同,相差小的其寿夭差别也小,相差大的其寿夭差别也大,所以治病必须懂得天道和地理,阴阳的相胜,气候的先后,人的寿夭,生化的时间,然后可以知道人体内外形气的病变了。

黄帝道:很对!一岁之中,有应当病而不病,脏气应当相应而不相应,应当发生作用的而不发生作用,这是什么道理呢?

岐伯说:这是由于受这天气的制约人,人身脏气顺从于天气的关系。

原文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少阳司天,火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火见燔焠,革金且耗,大暑以行,咳嚏、鼽衄,鼻窒日疡,寒热胕肿。风行于地,尘沙飞扬,心痛胃脘痛,厥逆膈不通,其主暴速。阳明司天,燥气下临,肝气上从,苍起木用而立,土乃眚,凄沧数至,木伐草萎,胁痛目赤,掉振鼓栗,筋痿不能久立。暴热至土乃暑,阳气郁发,小便变,寒热如疟,甚则心痛;火行于槁,流水不冰,蛰虫乃见。

太阳司天,寒气下临,心气上从,而火且明。丹起金乃眚,寒清时举,胜则水冰,火气,心热烦,溢干、善渴、鼽嚏、喜悲数欠,热气妄行,寒乃复,霜不时降,善忘,甚则心痛。土乃润,水丰衍,寒客至,沉阴化,湿气变物,水饮内稽,中满不食,皮(疒上君下巾)肉苛,筋脉不利,甚则胕肿,身后廱。

厥阴司天,风气下临,脾气上从,而上且隆,黄起,水乃眚,土用革。体重,肌肉萎,食减口爽,风行太虚,云物摇动,目转耳鸣。火纵其暴,地乃暑,大热消烁,赤沃下,蛰虫数见,流水不冰,其发机速。

少阴司天,热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喘呕、寒热、嚏鼽、衄、鼻窒、大暑流行,甚则疮疡燔灼,金烁石流。地乃燥清,凄沧数至,胁痛、善太息,肃杀行,草木变。

太阴司天,湿气下临,肾气上从,黑起水变,埃冒云雨,胸中不利,阴萎气大衰,而不起不用,当其时,反腰脽痛,动转不便也,厥逆。地乃藏阴,大寒且至,蛰虫早附,心下痞痛,地烈冰坚,少腹痛,时害于食,乘金则止水增,味乃咸,行水减也。

译文

黄帝道:请你详细告诉我。岐伯说:少阳相火思天的年份,火气下临于地,人身肺脏之气上从天气,燥金之气起而用事,地上的草木受灾,火热如烧灼,金气为之变革,且被消耗,火气太过故暑热流行,人们发生的病变如咳嗽、喷嚏、鼻涕、衄血、鼻塞不利,口疮、寒热、浮肿;少阳司天则厥阴再泉,故风气流行于地,沙尘飞扬,发生的病变为心痛,胃脘痛,厥逆,胸鬲不通,其变化急暴快速。阳明司天的年份,燥气下临于地,人生肝脏之气上从天气,风木之气起而用事,故脾土必受灾害,凄沧清冷之气常见,草木被克伐而枯萎,所以发病为胁痛,目赤,眩晕,摇动,战栗,筋萎不能久立;阳明司天则少阴

君火在泉,故暴热至,地气变为暑热蒸腾,在人则阳气郁于内而发病,小便不正常,寒热往来如疟,甚至发生心痛。火气流行于冬令草木枯槁之时,气候不寒而流水不得结冰,蛰虫反外见而不藏。

太阳司天的年份,寒水之气下临于地,人身心脏之气从天气,火气照耀显明,火热之气起而用事,则肺金必然受伤,寒冷之气非时而出现,寒气太过则水结成冰,因火气被迫而应从天气,故发病为心热烦闷,咽喉干,常口渴,鼻涕,喷嚏,易于悲哀,时常呵欠,热气妄行于上,故寒气来报复于下,则寒霜不时下降,寒复则神气伤,发病为善忘,甚至心痛;太阳司天则太阴湿土在泉,土能制水,故土气滋润,水流丰盛,太阳司天则寒水之客气加临于三之气,太阴在泉则湿土之气下加临于终之气,水湿相合而从阴化,万物因寒湿而发生变化,应在人身的病则为水饮内蓄,腹中胀满,不

能饮食,皮肤麻痹,肌肉不仁筋脉不利,甚至浮肿,背部生痈。

厥阴司天的年份,风木之气下临于地,人身脾脏之气上从天气,土气兴起而隆盛,湿土之气起而用事,于是水气必受损,土从木化而受其克制,其功用亦为为之变易,人们发病的身体重,肌肉枯萎,饮食减少,口败无味,风气行于宇宙之间,云气与万物为之动摇,在人体之病变为目眩,耳鸣,厥阴司天则少阳相火在泉,风火相扇,故火气横行,地气变为暑热,在人体则见大热而消烁津

液,血水下流,因气候温热,故蛰虫不藏而常见,流水不能成冰,其所发的病机急速。

少阴君火司天的年份,火热之气下临于地,人身肺脏之气上从天气,燥金之气起而用事,则草木必然受损,人们发病为气喘,呕吐,寒热,喷嚏,鼻涕,衄血,鼻塞不通,暑热流行,甚至病发疮疡,高热,暑热如火焰,有熔化金石之状;少阴司天则阳明燥气在泉,故地气干燥而清净,寒凉之气常至,在病变为胁痛,好叹息,肃杀之气行令,草木发生变化。

太阴司天的年份,湿气下临于地,人身肺脏之气上从天气,寒水之气起而用事,火气必然受损,人体发病为胸中不爽,阴痿,阳气大衰,不能振奋而失去作用,当土旺之时则感腰臀部疼痛,转动不便,或厥逆;太阴司天则太阳寒水在泉,故地气因凝闭藏,大寒便至,蛰虫很早就伏藏,人们发病则心下痞塞而痛,若寒气太过则土地冻裂,冰冻坚硬,病发为少腹痛,常常妨害饮食,水气上乘肺金,则寒水外化,故少腹痛止,若水气增多,则口味觉咸,必使水气通行外泄,方可减退。

原文

帝曰:岁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何气使然?

岐伯曰:六气五类,有相胜制也,同者盛之,异者衰之,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故厥阴司天,毛虫静,羽虫育,介虫不成;在泉,毛虫育,倮虫耗,羽虫不育。少阴司天,羽虫静,介虫育,毛虫不成;在泉,羽虫育,介虫耗不育。太阴司天,倮虫静,鳞虫育,羽虫不成;在泉,裸虫育,鳞虫不成。少阳司天,羽虫静,毛虫育,倮虫不成;在泉,羽虫育,介虫耗,毛虫不育。阳明司

天,介虫静,羽虫育,介虫不成;在泉,介虫育,毛虫耗,羽虫不成。太阳司天,鳞虫静,倮虫育;在泉,鳞虫耗,倮虫不育。诸乘所不成之运,则甚也。故气主有所制,岁立有所生,地气制己胜,天气制胜己,天制色,地制形,五类衰盛,各随其气之所宜也。故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此气之常也。所谓中根也,根于外者亦五,放生化之别,有五气,五味,五色,五类,五宜也。

帝曰:何谓也?

岐伯曰: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止则化绝。故各有制,各有胜,各有生,各有成,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同异,不足以言生化,此之谓也。

译文

黄帝道:在同一年中,有的动物能胎孕繁殖,有的却不能生育,这是什么气使它这样的?

岐伯说:六气和五类动物之间,有相胜而制约的关系。若六气与动物的五行相同,则生育力就强盛,如果不同,生育力就衰退。这是自然规律,万物生化的常规。所以逢厥阴风木司天,毛虫不生

育,亦不耗损,友阴司天则少阳相火在泉,羽虫同地之气,故得以生育,火能克金,故介虫不能生成;若厥阴在泉,毛虫同其气,则多生育,困木克土,故倮虫遭受损耗,羽虫静而不育。少阴君火司天,羽虫同其气,故羽虫不生育,亦不耗损,少阴司天则阳明燥金在泉,介虫同地之气,故得以生育,金克木,故毛虫不能生成;少阴在泉,羽虫同其气,则多生育,火克金,故介虫遭受损耗且不得生育。太阴湿土司天,倮虫同其气,故倮虫不生育,亦不耗损;太阴司天则太阳寒水在泉,鳞虫同地之气,故鳞虫多生育,水克火,故羽虫不能生成;太阴在泉,倮虫同其气,则多生育,土克水,故鳞虫不能生成。少阳相火司天,羽虫同其气,故羽虫不能生育,亦不耗损,少阳司天则厥阴风木在泉,毛木同地之气,故多生育,木克土,故鳞虫不能生成;少阳在泉,羽虫同其气,则多生

育,火克金,故介虫遭受损耗,而毛虫静而不育。阳明燥金司天,介虫同天之气,故介虫静而不生育,阳明司天则少阴君火在泉,羽虫同地之气,则多生育,火克金,故介虫不得生成;阳明在泉,介虫同其气,则多生育,,金克木,故毛虫损耗,而羽虫不能生成。太阳寒水司天,鳞虫同天之化,故鳞虫静而不育,太阳司天则太阴湿土在泉,倮虫同地之气,故多生育;太阳在泉;鳞虫同其气,则多生育,水克火,故羽虫损耗,倮虫静而不育。凡五运被六气所乘的时候,被克之年所应的虫类,则更不能孕育。所以六气所主的司天在泉,各有制约的作用,自甲相合,而岁运在中,秉五行而立,万物都有所生化,在泉之气制约我所胜者,司天之气制约岁气之胜我者,司天之气制色,在泉之气制形,五类动物的繁盛和衰微,各自随着天地六气的不同而相应。因此有胎孕和不育的分

别,生化的情况也不能完全一致,这是运气的一种常度,因此称之为中根。再中根之外的六气,同样根据五行而施化,所以万物的生化有五气、五味、五色、五类的分别,随五运六气而各得其宜。黄帝道:这是什么道理?

岐伯说:根于中的叫做神机,它是生化作用的主宰,所以神去则生化的机能也停止;根于外的叫做气立,假如没有六气在外,则生化也随之而断绝。故运各有制约,各有相胜,各有生,各有成。因此说:如果不知道当年的岁运和六气的加临,以及六气和岁运的异同,就不足以谈生化。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

帝曰: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繁育,气终而象变,其致一也。然而五味所资,生化有薄厚,成熟有多少,终始不同,其故何也?

岐伯曰:地气制之也,非天不生,地不长也。

帝曰:愿闻其道。

岐伯曰:寒热燥湿不同其化也,故少阳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苍丹。阳明在泉,湿毒不生,其味酸,其气湿,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太阳在泉,热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其谷黅秬。厥阴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苍赤,其气专,其味正。少阴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太阴在泉,燥毒不生,其味咸,其气热,其治甘咸,其谷黅秬。化淳则咸守,气专则辛化而俱知。故曰:补上下者从之,治上下者逆之,以所在寒热盛衰而调之。故曰:上取下取,内取外取,以求其过;能毒者以厚药,不胜毒者以薄药,此之

谓也。气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傍取之。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治寒以热,凉而行之;治温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温,热而行之。故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补之泻之,久新同法。

译文

黄帝道:万物开始受气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敷布而蕃殖,气中的时候形象便发生变化,万物虽不同,但这种情况是一致的。然而如五谷的资生,生化有厚有薄,成熟有少有多,开始和结果也有

不同,这是什么缘故呢?

岐伯说:这是由于受在泉之气所控制,故其生化非天气则不生,非地气则不长。

黄帝又道:请告诉我其中的道理。

岐伯说:寒、热、燥、湿等气,其气化作用各有不同。故少阳相火在泉,则寒毒之物不生,火能克金,味辛的东西被克而不生,其所主之味是苦和酸,在谷类是属青和火红色的一类。阳明燥金在泉,则湿毒之物不生,味酸及属生的东西都不生,其所主之味是辛、苦、甘,在谷类是属于火红和素色的一类。太阳寒水在泉,则热毒之物不生,凡苦味的东西都不生,其所主之味是淡和咸,在谷类属土黄和黑色一类。厥阴风木在泉,则消毒之物不生,凡甘味的东西都不生,其所主之味是酸、苦,在谷类是属于青和红色之类;厥阴在泉,则少阳司天,上阳下阴,木火相合,故其气化专一,

其味纯正。少阴君火在泉,则寒毒之物不生,味辛的东西不生,其所主之味是辛、苦、甘,在谷类是属于白色和火红之类。太阴湿土在泉,燥毒之物不生,凡咸味及气热的东西都不生,其所主之味是甘和咸,在谷类是属于土黄和黑色之类;太阴在泉,是土居地位,所以其气化淳厚,足以制水,故咸味得以内守,其气专精而能生金,故辛味也得以生化,而于湿土同治。所以说:因司在天泉之气不及而病不足的,用补法当顺其气,因太过而病有余的,治疗时当逆其气,根据其寒热盛衰进行调治。所以说:从上、下、内、外取治,总要探求致病的原因。凡体强能耐受毒药的就给以性味厚的药物,凡体弱不能耐受毒药的就给以性味薄的药物。就是这个道理。若病气有相反的,如病在上,治其下;病在下的,治其上;病在中的,治其四旁。治热病用寒药,而用温服法;治寒病用热药,而用凉服法;治温病用凉药,而用冷服法;治清冷的病用温药,而用热服的方法。故用消发通积滞,用削法攻坚积,用吐法治上部之实,补法治虚症泻法治实症,凡久病新病都可根据这些原则进行治疗。

原文

帝曰:病在中而不实不坚,且聚且散,奈何?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无积者求其脏,虚则补之,药以祛之,食以随之,行水渍之,和其中外,可使毕已。

帝曰:有毒无毒,服有约乎?

岐伯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无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不尽,行复如法,必先岁气,无伐天和,无盛盛,无虚虚,而遗人天殃,无致邪,无失正,绝人长病。

帝曰:其久病者,有气从不康,病去而瘠奈何?

岐伯曰:昭乎哉!圣人之问也,化不可代,时不可违。夫经络以通,血气以从,复其不足,与众齐同,养之和之,静以待时,谨守其气,无使倾移,其形乃彰,生气以长,命曰圣王。故大要曰无代化,无违时,必养必和,待其来复,此之谓也。

帝曰:善。

译文

黄帝道:若病在内,不实也不坚硬,有时聚而有形,有时散而无形,那怎样治疗呢?

岐伯说:您问得真仔细!这种病如果没有积滞的,应当从内脏方面去探求,虚的用补法,有邪的可先用药驱其邪,然后以饮食调养之,或用水渍法调和其内外,便可使病痊愈。

黄帝道:有毒药和无毒药,服用时有一定的规则吗?

岐伯说:病有新有久,处方有大有小,药物有毒无毒,服用时当然有一定的规则。凡用大毒之药,病去十分之六,不可再服;一般的毒药,病去十分之七,不可再服;小毒的药物,病去十分之八,不可再服;即使没有毒之药,病去十分之九,也不可再服。以后就用谷类、肉类、果类、蔬菜等饮食调养,使邪去正复而病痊愈,不要用药过度,以免伤其正气。如果邪气未尽,再用药时仍如上法。必须首先知道该年的气候情况,不可违反天人相应的规律。不要实证用补使其重实,不要虚症误下使其重虚,而造成使人天折生命的灾害。不要误补而使邪气更盛,不要误泄而损伤人体正气,断送了人的性命!

黄帝道;有久病的人,气机虽已调顺而身体不得康复,病虽去而形体依然瘦弱,应当怎样处理呢?

岐伯说:您所问的真精细啊!要知道天地之气化,是不可用人力来代行的,四时运行的规律,是不可以违反的。若经络已经畅通,血气已经和顺,要恢复正气的不足,使与平常人一样,必须注意保养,协调阴阳,耐心等待天时,谨慎守护真气,不使有所消耗,它的形体就可以壮实,生气就可以长养,这就是圣王的法度。所以《大要》上说:不要以人力来代替天地之气化,不要违反四时的运

行规律,必须善于调养,协调阴阳,等待真气的恢复。就是这个意思。黄帝道:讲得很对。

卷二十一

第七十二篇刺法论

原文

问曰:升降不前,气交有变,即成暴郁,余已知之。何如预救生灵,可得却乎?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臣闻夫子言,既明天元,须穷刺法,可以折郁扶运,补弱全真,写盛蠲余,令除斯苦。

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升之不前,即有期凶也。木欲升而天柱窒抑之,木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足厥阴之井。火欲升而天蓬窒抑之,火欲发郁,亦须待时,君火相火同刺包络之荧。土欲升而天冲窒抑之,土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足太阴之俞。金欲升而天英窒抑之,金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手太阴之经。水欲升而天芮窒抑之,水欲发郁,亦须待时,当刺足少阴之合。

帝曰:升之不前,可以预备,愿闻其降,可能先防。岐伯曰:既明其升。必达其降也,升降之道,皆可先治也。木欲降而地晶窒抑之,降而不入,抑之郁发,散而可得位,降而郁发,暴如天间之待时也。降而不下,郁可速矣,降可折其所胜也,当刺手太阴之所出,刺手阳明之所入。火欲降,而地玄窒抑之,降而不入,抑之郁发,散而可矣。当折其所胜,可散其郁,当刺足少阴之所出,刺足太阳之所入。土欲降而地苍窒抑之,降而不下,抑之郁发,散而可入,当折其胜,可散其郁,当刺足厥阴之所出,刺足少阳之所入,金欲降而地彤窒抑,降而不下,抑之郁发,散而可入,当折其胜,可散其郁,当刺心包络所出,制手少阳所入也。水欲降而地阜窒抑之,降而不下,抑之郁发,散而可入,当折其土,可散其郁,当刺足太阴之所出,刺足阳明之所入。

帝曰:五运之至有前后,与升降往来,有所承抑之,可得闻乎刺法?岐伯曰:当取其化源也。是故太过取之,不及资之,太过取之,次抑其郁,取其运之化源,令折郁气;不及扶资,以扶运气,以避虚邪也。资取之法,令出《密语》。

黄帝问曰:升降之刺,以知其要。愿闻司天未得迁正,使司化之失其常政,即万化之或其皆妄,然与民为病,可得先除,欲济群生,愿闻其说。岐伯稽首再拜曰:悉乎哉问!言其至理,圣念慈悯,欲济群生,臣乃尽陈斯道,可申洞微。太阳复布,即厥阴不迁正,不迁正,气塞于止,当写足厥阴之所流。厥阴复布,少阴不迁正,不迁正,即气塞于上,当刺心包络脉之所流。少阴复布,太阴不迁正,不迁正,即气留于上,当刺足太阴之所流。太阴复布,少阳不迁正,不迁正,则气塞未通,当刺手少阳之所流。少阳复布,则阳明不迁正,不迁正,则气未通上,当刺手太阴之所流。阳明复布,太阳迁正,不迁正,则复塞其气,当刺足少阴之所流。   

帝曰:迁正不前,以通其要。愿闻不退,欲折其余,无令过失,可得明乎?岐伯曰:气过有余,复作布正,是名不退位也。使地气不得后化,新司天未可迁正,故复布化令如故也。巳亥之岁,天数有余,故厥阴不退位也,风行于上,木化布天,当刺足厥阴之所入。子午之岁,天数有余,故少阴不退位也,热行于上,火余化布天,当刺手厥阴之所入。丑未之岁,天数有余,故太阴不退位也,湿行于上,雨化布天,当刺足太阴之所入。寅申之岁,天数有余,故少阳不退位也,热行于上,火化布天,当刺手少阳所入。卯酉之岁,天数有余,故阳明不退位也,金行于上,燥化布天,当刺手太阴之所入。辰戌之岁,天数有余,故太阳不退位也,寒行于上,凛水化布天,当刺足少阴之所入。故天地气逆,化成民病,以法刺之,预可平疴。

黄帝问曰:刚柔二干,失守其位,使天运之气皆虚乎?与民为病,可得平乎?岐伯曰:深乎哉问!明其奥旨,天地迭移,三年化疫,是谓根之可见,必有逃门。

假令甲子刚柔失守,刚未正,柔孤而有亏,时序不令,即音律非从,如此三年,变大疫也。详其微甚。察其浅深,欲至而可刺,刺之当先补肾俞,次三日,可刺足太阴之所注。又有下位已卯不至,而甲子孤立者,次三年作土疠,其法补写,一如甲子同法也。其刺以毕,又不须夜行及远行,令七日洁,清静斋戒,所有自来。肾有久痛者,可以寅时面向南,净神不乱思,闭气不息七遍,以引颈咽气顺之,如咽甚硬物,如此七遍后,饵舌下津令无数。

假令丙寅刚柔失守,上刚干失守,下柔不可独主之,中水运非太过,不可执法而定之。布天有余,而失守上正,天地不合,即律吕音异,如此即天运失序,后三年变疫。详其微甚,差有大小,徐至即后三年,至甚即首三年,当先补心俞,次五日,可刺肾之所入。又有下位地甲子辛已柔不附刚,亦名失守,即地运皆虚,后三年变水疠,即刺法皆如此矣。其刺如华,慎其大喜欲情于中,如不忌,即其气复散也,令静七日,心欲实,令少思。   

假令庚辰刚柔失守,上位失守,下位无合,乙庚金运,故非相招,布天未退,中运胜来,上下相错,谓之失守,姑洗林钟,商音不应也。如此则天运化易,三年变大疫。详天数,差的微甚,微即微,三年至,甚即甚,三年至,当先补肝俞,次三日,可刺肺之所行。刺毕,可静神七日,慎勿大怒,怒必真气却散之。又或在下地甲子乙未失守者,即乙柔干,即上庚独治之,亦名失守者,即天运孤主之,三年变疠,名曰金疠,其至待时也。详其地数之等差,亦推其微甚,可知迟速耳。诸位乙庚失守,刺法同。肝欲平,即勿怒。

假令壬午刚柔失守,上壬未近正,下丁独然,即虽阳年,亏及不同,上下失守,相招其有期,差之微甚,各有其数也,律吕二角,失而不和,同音有日,微甚如见,三年大疫。当刺脾之俞,次三日,可刺肝之所出也。刺毕,静神七日,勿大醉歌乐,其气复散,又勿饱食,勿食生物,欲令脾实,气无滞饱,无久坐,食无太酸,无食一切生物,宜甘宜淡。又或地下甲子丁酉失守其位,未得中司,即气不当位,下不与壬奉合者,亦名失守,非名合德,故柔不附刚,即地运不合,三年变疠,其刺法亦如木疫之法。假令戊申刚柔失守,戊癸虽火运,阳年不太过也,上失其刚,柔地独主,其气不正,故有邪干,迭移其位,差有浅深,欲至将合,音律先同,如此天运失时,三年之中,火疫至矣,当刺肺之俞。刺毕,静神七日,勿大悲伤也,悲伤即肺动,而其气复散也,人欲实肺者,要在息气也。又或地下甲子癸亥失守者,即柔失守位也,即上失其刚也。即亦名戊癸不相合德者也,即运与地虚,后三年变疠,即名火疠。是故立地五年,以明失守,以穷法刺,于是疫之与疠,即是上下刚柔之名也,穷归一体也。即刺疫法,只有五法,即总其诸位失守,故只归五行而统之也。

黄帝曰:余闻五疫之至,皆相梁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不施救疗,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岐伯曰: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气可干,避其毒气,天牝从来,复得其往,气出于脑,即不邪干。气出于脑,即室先想心如日,欲将入于疫室,先想青气自肝而出,左行于东,化作林木;次想白气自肺而出,右行于西,化作戈甲;次想赤气自心而出,南行于上,化作焰明;次想黑气自肾而出,北行于下,化作水;次想黄气自脾而出,存于中央,化作土。五气护身之毕,以想头上如北斗之煌煌,然后可入于疫室。又一法,于春分之日,日未出而吐之。又一法,于雨水日后,三浴以药泄汗。又一法,小金丹方:辰砂二两,水磨雄黄一两,叶子雌黄一两,紫金半两,同入合中,外固,了地一尺筑地实,不用炉,不须药制,用火二十斤煅了也;七日终,候冷七日取,次日出合子埋药地中,七日取出,顺日研之三日,炼白沙蜜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日望东吸日华气一口,冰水一下丸,和气咽之,服十粒,无疫干也。      

黄帝问曰:人虚即神游失守位,使鬼神外干,是致夭亡,何以全真?愿闻刺法。岐伯稽首再拜曰:昭乎哉问!谓神移失守,虽在其体,然不致死,或有邪干,故令夭寿。只如厥阴失守,天以虚,人气肝虚,感天重虚。即魂游于上,邪干,厥大气,身温犹可刺之,制其足少阳之所过,次刺肝之俞。人病心虚,又遇群相二火司天失守,感而三虚,遇火不及,黑尸鬼犯之,令人暴亡,可刺手少阳之所过,复刺心俞。人脾病,又遇太阴司天失守,感而三虚,又遇土不及,青尸鬼邪,犯之于人,令人暴亡,可刺足阳明之所过,复刺脾之俞。人肺病,遇阳明司天失守,感而三虚,又遇金不及,有赤尸鬼犯人,令人暴亡,可刺手阳明之所过,复刺肺俞。人肾病,又遇太阳司天失守,感而三虚,又遇水运不及之年,有黄尸鬼,干犯人正气,吸人神魂,致暴亡,可刺足太阳之所过,复刺肾俞。      

黄帝问曰:十二藏之相使,神失位,使神彩之不圆,恐邪干犯,治之可刺?愿闻其要。岐伯稽首再拜曰:悉乎哉问!至理道真宗,此非圣帝,焉穷斯源,是谓气神合道,契符上天。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可刺手少阴之源。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可刺手太阴之源。肝者,将军之官,谋虚出焉,可刺足厥阴之源。胆者,中正不官,决断出焉,可刺足少阳之源。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可刺心包络所流。脾为谏议之官,知周出焉,可刺脾之源。胃为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可刺胃之源。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可刺大肠之源。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可刺小肠之源。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刺其肾之源。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刺三焦之源。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刺膀胱之源。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是故刺法有全神养真之旨,亦法有修真之道,非治疾也。故要修养和神也,道贵常存,补神固根,精气不散,神守不分,然即神守而虽不去,亦能全真,人神不守,非达至真,至真之要,在乎天玄,神守天息,复入本元,命曰归宗。

译文

黄帝问道:岁气的左右间气,不得升降,气交发生反常的变化,即可成为暴烈的邪气,我已经知道了。怎样进行预防,挽救人类的疾患,可以得到一种却退郁气的办法吗?岐伯再次跪拜回答说:你提这个问题很啊!我听老师说,既明白了天地六元之气的变化,还必须深知刺法,它可以折减郁气,扶助运气,补助虚弱,保全真气,泻其盛气,除去余邪,使其消除此种疾苦。黄帝说:我想听你详尽地讲讲。岐伯说:气应升而不得升时,便有严重的凶灾。厥阴风木欲升为司天之左间,遇金气过胜,而天柱阻抑之,则木气郁,木之郁气欲发,必须等到木气当位之时,在人体则因当刺足厥阴之井大敦穴,以泻木郁。火欲升为司天之左间,遇水气过胜,而天蓬阻抑之,则火气郁,火之郁气欲发,必须等到火气当位之时,在人体则不管君火还是相火,同样应当刺心包络手厥阴之荥劳宫穴,以泻火郁。太阴湿土欲升为司天之左间,遇木气过胜,而天冲阻抑之,则土气郁,土气欲发,必须等到土气当位之时,在人体则应当刺足太阴之俞太白穴,以泻土郁。阳明燥金欲升为司天之左间,遇火气过胜,而天应阻抑之,则金气郁,金之郁气欲发,必须等到金气当位之时,在人体则应当刺手太阴之经经渠穴,以泻金郁,水之郁气欲发,必须等到土气当位时,在人体则应当刺足少阴之合阴谷,以泻水郁。

黄帝说:岁气之间应升而不能升的,可以预防,我想听听岁气之间应降而不降的,是不是也可以事先防备?

岐伯说:既然明白气升的道理,也必然能通达气降的道理。间气升降不前所致的疾患,都可以预先调治。厥阴风木欲降为在泉之左间,遇金气过胜,而地白阻抑之,则木郁降而不得入,木被抑则发为郁气,待郁气散则木可降而得位,气应降而不得降之郁气发作,其晓烈程度和司天间气应升不升之郁气待时发作相同,应降不得降,能够很快地形成郁气,降则可以折减其胜气,在人体则应当针刺手太阴之井穴少商与手阳明之合穴曲池。火欲降为在泉之左间,遇水气过胜,而地玄与抑之,则火欲降而不得入,火被抑则发为郁气,待郁气散则火气可入,应当折减其胜气,可以散其郁气,在人体则应当针刺足少阴之井穴涌泉与足太阳之合穴委中。太阴湿土欲降为在泉之左间,遇木气过胜而地苍阻抑之,则土欲降而不能下,土被抑则发为郁气,待郁气散则土气可入,应当折减其胜气,可以散其郁气,在人体则应当刺足厥阴之井穴大敦与足少阳之合穴阳凌泉。阳明燥金欲降为在泉之左间,遇火气过胜而地彤阻抑之,则金欲降而不能下,金被抑则发为郁气,待郁气散金气可入,应当折减其胜气,可以散其郁气,在人体则应当针刺手厥阴心包络之井穴中冲与手少阳之合穴天井。太阳寒水欲降为在泉之左间,遇土气过胜而地阜阻抑之,则土欲降而不能下,水被抑则发为郁气,待郁气散则水气可入,应当折减其胜气,可以散其郁气,在人体则应当针刺足太阴之井穴隐白与足阳明之合穴足三里。

黄帝说:关于五运之太过不及,气至有先后,与天气升降往来,互有相承相抑的问题,我可以听听其至病时所运用的针刺法则吗?岐伯说:应当取六气生化之源。所以气太过者取治之,气不足则资助之。太过取之,应椐其致郁之次第以抑其郁气,取治于运气生化之源,以折减其郁气。不及资之,是用以助运气之不足,避免虚邪之气。

黄帝问道:关于六气升降不前致病的刺法,以知其大要,我想再听听司天之气未能迁于正位,使司天之气化政令失常,也就是一切生化或都失于正常。这样则使百姓患病,可否使其预先解除,以救济人类,请你讲讲这个问题。岐伯再次跪拜回答说:你问的很全面啊!谈到这些至理要言,体现了圣王仁慈怜悯之心,要拯救人类的疾苦,我一定详尽地来陈述这些道理,申明其深奥微妙的意义。若上年司天的太阳寒水,继续施布其政令,则厥阴风木,不能迁居于司天之正位,厥阴不迁正则气郁塞于上,应当泻足厥阴脉气所流的荥穴行间。若上年司天的厥阴风木,继续施布其政令,则少阳君火不能迁居于司天之正位,厥少阴迁正则气郁塞于上,应当针刺手厥阴心包络气所流的荥劳宫。若上年司天的少阴君火,继续施布其政令,则太阴湿土不能迁居于司天之正位,太阴不迁正则气留居于上,应当针刺足太阳阴脉气所流的荥穴大都。若上年司天的太阴湿土,继续施布其政令,则少阳相火不能迁居于司天之正位,少阳不迁正则气闭塞而不通,应当手少阳脉气所流的荥穴液门。若上年司天的少阳相火,继续施布其政令,则阳明燥金不能迁居于司天之正位,阳明不迁正则气又闭塞不通,应当针刺足少阳脉气所流的荥穴然谷。

黄帝说:关于岁气应迁正而不能迁正的,我已经通晓了它的要点,还想听听关于岁气不退位的问题,要想折减它的有余之气,不使其因太过而有失,你可以使我晓得吗?岐伯说:若旧岁的岁气太过而有余,继续居于正位,施布其政令,名叫不退位。使在泉之气,也不能后退而行间气之化,新岁的司天之气不能迁居于正位,风气运行于上,木气布化于天,应当针刺厥阴的合穴曲泉。子年与午年,司天的气数有余,到了丑年与未年,则少阴君活之气,不得退位,热气运行于上,火的余气布化于天,应当针刺手厥阴的合穴曲泽。丑年与未年,司天的气数有余,到了寅年与申年,则太阴湿土之气,不得退位,湿气运行于上,雨气化布于天,应当针刺足太阴的合穴阴凌泉。卯年与酉年,司天的气数有余,到了辰年与戌年,则阳明燥金之气,不得退位,金气运行于上,燥气化布

于天,应当针刺手太阴的合穴尺泽。感受年与戌年,司天的气数有余,到了巳年与亥年,则太阳寒水之气,不得退位,寒气运行于上,凛冽的水气化布于天,应当针刺足少阴穴阴谷。所以说司天在泉之气,出现异常变化,就要导致人们的疾病,按照前法进行针刺,可以预先平定将要发生的疾病。

黄帝说:刚干与柔干,失守其司天在泉之位,能使司天与中运之气都虚吗?岐伯说:你提这个问题很深奥啊!需要明白其奥妙的意义,司天在泉之气,逐年更迭迁移,若刚柔失守,其起被窒,三年左右,化而为疫,因此说,认识了它的根本所在,必定能有避去疫病的法门。

假如甲子年,刚柔失守,司天之刚气不得迁正,在泉之柔气也必孤立而亏虚,四时的气候,失去正常的秩序,响应的音律,不能相从,这样,在三年左右,就要便为较大的疫病。应审察其程度的微甚与浅深,当其将要发生而可刺之时,用针刺之,土疫易伤水脏,当先取背部之肾俞穴,以补肾水,隔三日,再次足太阴脉之所注太白穴,以泻土气。又有在泉之气卯不能迁正,而司天甲子阳刚之气,则孤立无配,三年左右,也可发作土疠病。其补泻方法,和上述甲子司天不得迁正致疫之法是一样的。针刺完毕,不可夜行或远行,七日内,务须洁净,素食养神。凡是原来肾脏有息,吸而不呼,连作七次,伸直颈项,用力咽气,要象咽很硬的东西那样,这样连作七遍,然后吞咽舌下的津液,不拘其数。

假如丙寅年,刚柔失守,司天之刚干失守其位,不得迁正,在泉之柔干不能独主其令由于司天之气不迁正,故丙虽阳干,则水运不为太过,不可拘执常法以论定。司天之气虽属有余,但不得迁正其位,天地上下,不相配合,阳律阴吕其音各异,这样,就是天气运行失去正常的秩序,其后三年左右,就要变为疫病。审察其程度的微甚和差异大小,徐缓的可在三年后发生疾病,严重的可在三年发生疫病,水疫易伤心火当其将要发生而可刺之时,用针刺之,土疫易伤水脏,当先取背部的心俞穴,以补心水,隔五日,再次肾足少阴脉气所入的阴谷穴,以泻肾水。又有在泉干支辛巳不能迁正附于上刚的,也叫做失守,就会使运与在泉之气都虚,其后三年左右,变成水疫,其补泻方法,也和上述司天不得迁正致疫之法是相同。针刺完毕,慎无大喜情动于中,如不加以禁忌,就会使气再度耗散,应使其安静七日,心要忠实,不可有过多的思念。

假如庾辰年,刚柔失守,司天之刚气不得迁正,在泉之位无所配合,乙庾为金运,刚柔失守,上下不能相招,上年阳明燥金司天之气不退,其在泉之火,来胜今年中运之金,司天在泉,其位相错,叫做失守使太商阳律之姑洗与少商阴吕之林钟,不能相应,这样,则天运变化失常,三年左右,就要便为较大的疫病。审察其天运变化规律,及差异微甚,差异甚的疫气甚,也在三年左右疫疠气至,金疫易伤肝木,当先取背部之肝俞穴,以补肝木,隔三日,再次肺手太阴脉所行的经渠穴,以泻肺金。针刺完毕,可安静神志七日,甚不可大怒,大怒则使真气散失。又或在泉干支乙未失守,不得迁正即下乙柔干不至,上庾刚干独治,也叫做失守,即司天与中运独治之年,,三年左右,变为疠气,名叫金疠,审察其在泉变化规律,推断其疠气之微甚,即可知道发病的迟速。凡是乙庾刚柔失位,其刺法都相同,肝应保持平和,不可发怒,以伤其气。

假如壬午年,刚柔失守,配司天之壬不得迁正,配在泉之丁,孤独无配,壬虽阳年,不得迁正,不得迁正则亏,不同于正常之气,上下失守,则其相应当有一定时间,其差异的微甚,各有一定之数,太角的阳律与少角的阴吕相失而不能配合,待上下得位之时,则律吕之音相同有日,根据其微甚的差异,三年左右便可发生较大的疫气,木疫易伤脾土,当先取背部之脾俞穴,以补脾土,隔三日,再次肝足厥阴脉气所出的大敦穴,以泻肝木。行刺完毕,安静神志七日,不可大醉及歌唱娱乐,使真气再度消散,也不要过饱或吃生的食物,要使脾气充实,不可滞塞饱满,不可久坐不动,食物不可太酸,不可吃一切生的食物,宜于食甘淡之味。又或在泉干支丁酉,不得迁正,失守其位,不能与中运司天之气相应,即下位不能奉合于上,也叫做失守,不能叫做合德,因而为柔不附刚,即在泉之气,与中运不合,三年便可变为疫疠,其针刺方法,与上述针刺木疫之法相同。

假如壬午年,刚柔失守,配司天之壬不得迁正,配在泉之丁,孤独无配,壬虽阳年,不得迁正,不得迁正则亏,不同于正常之气,上下失守,则其相应当有一定时间,其差异的微甚,各有一定之数,太角的阳律与少角的阴吕相失而不能配合,待上下得位之时,则律吕之音相同有日,根据其微甚的差异,三年左右便可发生较大的疫气,木疫易伤脾土,当先取背部之脾俞穴,以补脾土,隔三日,再次肝足厥阴脉气所出的大敦穴,以泻肝木。行刺完毕,安静神志七日,不可大醉及歌唱娱乐,使其气再度消散,也不要过饱或吃生的食物,要使脾气充实,不可滞塞饱满,不可久坐不动,食物不可太酸,不可吃一切生的食物,宜于食甘淡之味。又或在泉干支丁酉,不得迁正,失守其位,不能与中运司天之气相应,即下位不能奉合于上,也叫做失守,不能叫做合德,因而为柔不附刚,即在泉之气,与中运不合,三年便可变为疫疠,其针刺方法,与上述针刺木疫之法相同。

假如戊申年,刚柔失守,戊癸虽然是火运阳年,若刚柔失守,则阳年也不属火运太过,司天之气不得迁正,上失其刚,在泉之柔,独主无配,岁气不正,因而有邪气干扰,司天在泉之位,更迭便移,其差异有深浅,刚柔之位,将欲应合,阳律与阴吕必先应而同象这样天运失去正常时位的,在三年之中,火疫就要发生,火疫易伤肺金,应取背部之肺俞穴,以补肺金,针刺完毕,安静神志七日,且不可大悲伤,悲伤则动肺气,使真气再度消散,人们要使肺气充实,重要的方法是闭气养神。又或在泉干支癸亥失守,不得迁正,则司天之刚气无配,也叫做戊癸不能合德,也就是运与在泉之气俱虚,三年之后变为疠气,名叫火疠。

所以用五运之气,分立五年,以明刚柔失守之义,以尽针刺之法,于是可知疫与疠,就是根据上下刚柔失守而定名的,虽有二名,全归一体,就是刺疫疠方法,也只有上述五法,也就是汇总了诸刚柔之位失守的治法,全归之于五行而统之。

黄帝说:我听说五疫发病,都可互相传染,不论大人与小儿,症状都象一样,若不用上法治疗,怎样能使它不至互相传染呢?岐伯说:无疫发病而不受感染的,是由于正气充实于内,邪气不能触犯,还必须避其毒气,邪气自碧空而入,又从鼻孔而出,正气出自于脑,则邪气便不能干犯。所谓正气出之于脑,就是说,在屋内先要集中神思,觉得自心好象太阳一样光明。将要进入病室时,先想象有青气自肝脏发出,向左而运行于东方,化作繁荣的树木,以诱导肝气。其次想象有白气自肺脏发出,向右而运行于西方,化作干戈金甲,以诱导肺气。其次想象有赤气自心脏发出,向南而运行于上方,化作火焰光明,以诱导心气。其次想象有黑气自肾脏发出,向北而运行于下方,化作寒冷之水,以诱导肾气。其次想象有黄气自脾脏发出,留存于中央,化作黄土,以诱导脾气。有了五脏之气护身之后,还要想象头上有北斗星的光辉照耀,然后才可以进入病室。

黄帝问道:人体虚弱,就会使神志游离无主,失其常位,从而使邪气自外部干扰,因而导致不正常的死亡,怎样才能保全真气呢?我想听听关于针刺治疗的方法。岐伯再次跪拜回答说:你提这个问题很高明啊!神志虽然游离无主,失其常位,但并没有离开形体,这样也不至于死亡,若再有邪气侵犯,因而便会造成短命而亡。例如厥阴司天不得迁正,失守其位,天气因虚,若人体肝气素虚,感受天气之虚邪谓之重虚,使神魂不得归藏而游离于上,泄气侵犯则大气厥逆,身体温暖,尚可以针刺救治,先刺足少阳脉气所过的原穴“丘墟”,再刺背部肝脏的俞穴“肝俞”,以补本脏之气。人体素病心气虚弱,又遇到君火相火司天不得迁正,失守其位,若脏气复伤,感受外邪,谓之三虚,遇到火不及时,水疫之邪侵犯,使人突然死亡,可以先刺手少阳脉气所过的原穴“阳池”再刺背部心脏的俞穴“心俞”,以补本脏之气。人体素病脾气虚弱,又遇到太阴司天不得迁正,失守其位,若脏气复伤,感受外邪,谓之三虚,遇到土不及时,木疫之邪侵犯,使人突然死亡,可以先刺足阳明脉气所过的原穴“冲阳”再刺背部脾脏的俞穴“脾俞”,以补本脏之气。人体素病肺气虚弱,遇到阳明司天不得迁正,失守其位,若脏气复伤,感受外邪,谓之“三虚”,又遇到金不及时,火疫之邪侵犯,使人突然死亡,可以先刺手阳明脉气所过的原穴“合谷”再刺背部肺脏的俞穴“肺俞”,以补本脏之气。人体素病肾气虚弱,又遇到太阳司天,不得迁正,失守其位,若脏气复伤,感受外邪,谓之“三虚”,又遇到水运不及之年,土疫之邪侵犯,伤及正气,人的神魂象被取去一样,致使突然死亡,可以先刺足太阳脉气所过的原穴“京骨”再刺背部肾脏的俞穴“肾俞”,以补本脏之气。

黄帝问道:十二个脏器是相互为用的,若脏腑的神气,失守其位,就会使宰彩不能丰满,恐怕为邪气侵犯,可以用刺法治疗,我想听听关于针刺治疗的要点。岐伯再次跪拜回答说:你问的真详尽啊!问及这些至要的道理,真正的宗旨,若不是圣明的帝王,岂能深究这些根源。这就是所谓精、气、神,合乎一定的自然规律,符合司天之气。心之职能比如君主,神明由此而出,可以刺手少阳脉的原穴“神门”。肺的职能,比如相傅,治理与调节的作用,由此而出,可以刺手太阴脉的原穴“太渊”。肝的职能,比如将军,深谋远虑,由此而出,可以刺足厥阴脉的原穴“太冲”。胆的职能,比如中正,临事决断,由此而出,可以刺足少阳脉的原穴“丘墟”。膻中的职能,比如臣使,欢喜快乐,由此而出,可以刺心包络脉所流的荥穴“劳宫”。脾的职能,比如谏议,智慧,由此而出,可以刺脾足太阴脉的原穴“太白”。胃的职能,比如仓廪,饮食五味,由此而出,可以刺足阳明脉的原穴“冲阳”。大肠的职能,比如传导,变化糟粕,由此而出,可以刺大肠手阳明脉的原穴“合谷”。小肠的职能,比如受盛,化生精微,由此而出,可以刺小肠太阳脉的原穴“腕骨”。肾的职能,比如作强,才能技巧,由此而出,可以刺肾足少阴脉的原穴“太溪”。三焦的职能,比如诀渎,水液隧道,由此而出,可以三焦少阳脉的原穴“阳池”。膀胱的职能,比如州都,为精液储藏之处通过气化,才能排出,可以刺膀胱足太阳脉的原穴“京骨”。以上这十二脏器的职能,不得相失,因此刺法有保全神气调养真元的意义,也具有修养真气的道理,并不只能单纯治疗疾病,所以一定要修养与调和神气。调养神气之道,贵在持之以恒,补养神气,巩固根本,使精气不能离散,神气内守而不得分离,只有神守不去,才能保全真气,若人神不守,就不能达到至真之道,至真的要领,在于天玄之气,神能守于天息,复入本元之气,叫作归宗。

第七十三篇本病论

原文

问曰:天元九窒,余已知之,愿闻气交,何名失守?曰:谓其上下升降,迁正退位,各有经论,上下各有不前,故名失守也。是故气交失易位,气交乃变,变易非常,即四失序,万化不安,变民病也。

帝曰:升降不前,愿闻其故,气交有变,何以明知?岐伯曰:昭乎哉问,明乎道矣?气交有变,是谓天地机,但欲降而不得降者,地窒刑之。又有五运太过,而先天而至者,即交不前,但欲升而不得其升,中运抑之,但欲降而不得其降,中运抑之。于是有升之不前,降之不下者,有降之不下,升而至天者,有升降俱不前,作如此之分别,即气交之变。变之有异,常各各不同,灾有微甚者也。

帝曰:愿闻气交遇会胜抑之由,变成民病,轻重何如?岐伯曰:胜相会,抑伏使然。是故辰戌之岁,木气升之,主逢天柱,胜而不前;又遇庚戌,金运先天,中运胜之忽然不前,木运升天,金乃抑之,升而不前,即清生风少,肃杀于春,露霜复降,草木乃萎。民病温疫早发,咽嗌乃干,四肢满,肢节皆痛;久而化郁,即大风摧拉,折陨鸣紊。民病卒中偏痹,手足不仁。

是故巳亥之岁,君火升天,主窒天蓬,胜之不前;又厥阴未迁正,则少阴未得升天,水运以至其中者,君火欲升,而中水运抑之,升之不前,即清寒复作,冷生旦暮。民病伏阳,而内生烦热,心神惊悸,寒热间作;日久成郁,即暴热乃至,赤风瞳翳,化疫,温疠暖作,赤气彰而化火疫,皆烦而燥渴,渴甚,治之以泄之。

是故子午之岁,太阴升天,主窒天冲,胜之不前;又或遇壬子,木运先天而至者,中木运抑之也,升天不前,即风埃四起,时举埃昏,雨湿不化。民病风厥涎潮,偏痹不随,胀满;久而伏郁,即黄埃化疫也。民病夭亡,脸肢府黄疸满闭。湿令弗布,雨化乃微。

是故丑未之年,少阳升天,主窒天蓬,胜之不前;又或遇太阴未迁正者,即少阴未升天也,水运以至者,升天不前,即寒冰反布,凛冽如冬,水复涸,冰再结,暄暖乍作,冷夏布之,寒暄不时。民病伏阳在内,烦热生中,心神惊骇,寒热间争;以久成郁,即暴热乃生,赤风气肿翳,化成疫疠,乃化作伏热内烦,痹而生厥,甚则血溢。

是故寅申之年,阳明升天,主窒天英,胜之不前;又或遇戊申戊寅,火运先天而至;金欲升天,火运抑之,升之不前。即时雨不降,西风数举,咸卤燥生。民病上热喘嗽,血溢;久而化郁,即白埃翳雾,清生杀气,民病胁满,悲伤,寒鼽嚏,嗌干,手坼皮肤燥。

是故卯酉之年,太阳升天,主窒天芮,胜之不前;又遇阳明未迁正者,即太阳未升天也,土运以至,水欲升天,土运抑之,升之不前,即湿而热蒸,寒生两间。民病注下,食不及化;久而成郁,冷来客热,冰雹卒至。民病厥逆而哕,热生于内,气痹于外,足胫酸疼,反生心悸,懊热,暴烦而复厥。

黄帝曰:升之不前,余已尽知其旨,愿闻降之不下,可得明乎?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是之谓天地微旨,可以尽陈斯道。所谓升已必降也,至天三年,次岁必降,降而入地,始为左间也。如此升降往来,命之六纪也。

是故丑未之岁,厥阴降地,主窒地晶,胜而不前;又或遇少阴未退位,即厥阴未降下,金运以至中,金运承之,降之未下,抑之变郁,木欲降下,金运承之,降而不下,苍埃远见,白气承之,风举埃昏,清燥行杀,霜露复下,肃杀布令。久而不降,抑之化郁,即作风燥相伏,暄而反清,草木萌动,杀霜乃下,蛰虫未见,惧清伤藏。

是故寅申之岁,少阴降地,主窒地玄,胜之不入;又或遇丙申丙寅,水运太过,先天而至,君火欲降,水运承之,降而不下,即彤云才见,黑气反生,暄暖如舒,寒常布雪,凛冽复作,天云惨凄。久而不降,伏之化郁,寒胜复热,赤风化疫,民病面赤、心烦、头痛、目眩也,赤气彰而温病欲作也。

是故卯酉之岁,太阴降地,主窒地苍,胜之不入;又或少阳未退位者,即太阴未得降也;或木运以至,木运承之,降而不下,即黄云见而青霞彰,郁蒸作而大风,雾翳埃胜,折陨乃作。久而不降也,伏之化郁,天埃黄气,地布湿蒸。民病四肢不举、昏眩、肢节痛、腹满填臆。

是故辰戌之岁,少阳降地,主窒地玄,胜之不入;又或遇水运太过,先天而至也,水运承之,降而不下,即彤云才见,黑气反生,暄暖欲生,冷气卒至,甚则冰雹也。久而不降,伏之化郁,冰气复热,赤风化疫,民病面赤、心烦、头痛、目眩也,赤气彰而热病欲作也。

是故巳亥之岁,阳明降地,主窒地彤,用而不入;又或遇太阳未退位,即阳明未得降;即火运以至之,火运承之不下,即天清而肃,赤气乃彰,暄热反作。民皆错倦,夜卧不安,咽乾引饮,懊热内烦,天清朝暮,暄还复作;久而不降,伏之化郁,天清薄寒,远生白气。民病掉眩,手足直而不仁,两胁作痛,满目然。

是故子午之年,太阳降地,主窒地阜胜之,降而不入;又或遇土运太过,先天而至,土运承之,降而不入,即天彰黑气,暝暗凄惨,才施黄埃而布湿,寒化令气,蒸湿复令。久而不降,伏之化郁,民病大厥,四肢重怠,阴痿少力,天布沉阴,蒸湿间作。

帝曰:升降不前,晰知其宗,愿闻迁正,可得明乎?岐伯曰:正司中位,是谓迁正位,司天不得其迁正者,即前司天,以过交司之日,即遇司天太过有余日也,即仍旧治天数,新司天未得迁正也。 厥阴不迁正,即风暄不时,花卉萎瘁。民病淋溲,目系转,转筋,喜怒,小便赤。风欲令而寒由不去,温暄不正,春正失时。

少阴不迁正,即冷气不退,春冷后寒,暄暖不时。民病寒热,四肢烦痛,腰脊强直。木气虽有余,而位不过于君火也。

太阴不迁正,即云雨失令,万物枯焦,当生不发。民病手足肢节肿满,大腹水肿,填臆不食,飧泄胁满,四肢不举。雨化欲令,热犹治之,温煦于气,亢而不泽。

少阳不迁正,即炎灼弗令,苗莠不荣,酷暑于秋,肃杀晚至,霜露不时。民病痎疟,骨热,心悸,惊骇;甚时血溢。

阳明不迁正,则暑化于前,肃杀于后,草木反荣。民病寒热,鼽嚏,皮毛折,爪甲枯焦;甚则喘嗽息高,悲伤不乐。热化乃布,燥化未令,即清劲未行,肺金复病。

阳明不迁正,即冬清反寒,易令于春,杀霜在前,寒冰于后,阳光复治,凛冽不作,民病温疠至,喉闭嗌干,烦躁而渴,喘息而有音也。寒化待燥,犹治天气,过失序,与民作灾。

帝曰:迁正早晚,以命其旨,愿闻退位,可得明哉?岐伯曰:所谓不退者,即天数未终,即天数有余,名曰复布政,故名曰再治天也。即天令如故,而不退位也。

厥阴不退位,即大风早举,时雨不降,湿令不化,民病温疫,疵废,风生,皆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内烦,咽喉干引饮。

少阴不退位,即温生春冬,蛰虫早至,草木发生,民病膈热,咽干,血溢,惊骇,小便赤涩,丹瘤,疮疡留毒。

太阴不退位,而取寒暑不时,埃昏布作,湿令不去,民病四肢少力,食饮不下,泄注淋满,足胫寒,阴痿,闭塞,失溺,小便数。

少阳不退位,即热生于春,暑乃后化,冬温不冻,流水不冰,蛰虫出见,民病少气,寒热更作,便血,上热,小腹坚满,小便赤沃,甚则血溢。

阳明不退位,即春生清冷,草木晚荣,寒热间作。民病呕吐,暴注,食饮不下,大便干燥,四肢不举,目瞑掉眩。

太阳不退位,即春寒夏作,冷雹乃降,沉阴昏翳,二之气寒犹不去。民病痹厥,阴痿,失溺,腰膝皆痛,温疠晚发。

帝曰:天岁早晚,余已知之,愿闻地数,可得闻乎?岐伯曰:地下迁正、升天及退位不前之法,即地土产化,万物失时之化也。

帝曰:余闻天地二甲子,十干十二支,上下经纬天地,数有迭移,失守其位,可得昭乎?岐伯曰:失之迭位者,谓虽得岁正,未得正位之司,即四时不节,即生大疫。注《玄珠密语》云:阳年三十年,除六年天刑,计有太过二十四年,除此六年,皆作太过之用。令不然之旨,今言迭支迭位,皆可作其不及也。

假令甲子阳年,土运太窒,如癸亥天数有余者,年虽交得甲子,厥阴犹尚治天,地已迁正,阳明在泉,去岁少阳以作右间,即厥阴之地阳明,故不相和奉者也。癸巳相会,土运太过,虚反受木胜,故非太过也,何以言土运太过,况黄钟不应太窒,木即胜而金还复,金既复而少阴如至,即木胜如火而金复微,如此则甲已失守,后三年化成土疫,晚至丁卯,早至丙寅,土疫至也,大小善恶,推其天地,详乎太乙。又只如甲子年,如甲至子而合,应交司而治天,即下己卯未迁正,而戊寅少阳未退位者,亦甲已下有合也,即土运非太过,而木乃乘虚而胜土也,金次又行复胜之,即反邪化也。阴阳天地殊异尔,故其大小善恶,一如天地之法旨也。

假令丙寅阳年太过,如乙丑天数有余者,虽交得丙寅,太阴尚治天也。地已迁正,厥阴司地,去岁太阳以作右间,即天太阴而地厥阴,故地不奉天化也。乙辛相会,水运太虚,反受土胜,故非太过,即太簇之管,太羽不应,土胜而雨化,木复即风,此者丙辛失守其会,后三年化成水疫,晚至己巳,早至戊辰,甚即速,微即徐,水疫至也,大小善恶,推其天地数乃太乙游宫。又只如丙寅年,丙至寅且合,应交司而治天,即辛巳未得迁正,而庚辰太阳未退位者,亦丙辛不合德也,即水运亦小虚而小胜,或有复,后三年化疠,名曰水疠,其状如水疫。治法如前。假令庚辰阳年太过,如己卯天数有余者,虽交得庚辰年也,阳明犹尚治天,地已迁正,太阴司地,去岁少阴以作右间,即天阳明而地太阴也,故地不奉天也。乙巳相会,金运太虚,反受火胜,故非太过也,即姑洗之管,太商不应,火胜热化,水复寒刑,此乙庚失守,其后三年化成金疫也,速至壬午,徐至癸未,金疫至也,大小善恶,推本年天数及太乙也。又只如庚辰,如庚至辰,且应交司而治天,即下乙未得迁正者,即地甲午少阴未退位者,且乙良不合德也,即下乙未柔干失刚,亦金运小虚也,有小胜或无复,且三年化疠,名曰金疠,其状如金疫也。治法如前。

假令壬午阳年太过,如辛巳天数有余者,虽交得壬午年也,厥阴犹尚治天,地已迁正,阳明在泉,去岁丙申少阳以作右间,即天厥阴而地阳明,故地不奉天者也。丁辛相合会,木运太虚,反受金胜,故非太过也,即蕤宾之管,太角不应,金行燥胜,火化热复,甚即速,微即徐。疫至大小善恶,推疫至之年天数及太乙。又只如壬至午,且应交司而治之,即下丁酉未得迁正者,即地下丙申少阳未得退位者,见丁壬不合德也,即丁柔干失赐,亦木运小虚也,有小胜小复。后三年化疠,名曰木疠,其状如风疫也。治法如前。

假令戊申阳年太过,如丁未天数太过者,虽交得戊申年也。太阴犹尚司天,地已迁正,厥阴在泉,去岁壬戌太阳以退位作右间,即天丁未,地癸亥,故地不奉天化也。丁癸相会,火运太虚,反受水胜,故非太过也,即夷则之管,上太徵不应,此戊癸失守其会,后三年化疫也,速至庚戌,大小善恶,推疫至之年天数及太乙。又只如戊申,如戊至申,且应交司治天,即下癸亥未得迁正者,即地下壬戌太阳未退者,见戊癸亥未合德也,即下癸柔干失刚,见火运小虚,有小胜或无复也,后三年化疠,名曰火疠也。治法如前;治之法,可寒之泄之。黄帝曰:人气不足,天气如虚,人神失守,神光不聚,邪鬼干人,致有夭亡,可得闻乎?岐伯曰:人之五藏,一藏不足,又会天虚,感邪之至也。人忧愁思虑即伤心,又或遇少阴司天,天数不及,太阴作接间至,即谓天虚也,此即人气天气同虚也。又遇惊而夺精,汗出于心,因而三虚,神明失守。心为群主之官,神明出焉,神失守位,即神游上丹田,在帝太一帝群泥丸宫一下。神既失守,神光不聚,却遇火不及之岁,有黑尸鬼见之,令人暴亡。

人饮食、劳倦即伤脾,又或遇太阴司天,天数不及,即少阳作接间至,即谓之虚也,此即人气虚而天气虚也。又遇饮食饱甚,汗出于胃,醉饱行房,汗出于脾,因而三虚,脾神失守,脾为谏议之官,智周出焉。神既失守,神光失位而不聚也,却遇土不及之年,或已年或甲年失守,或太阴天虚,青尸鬼见之,令人卒亡。

人久坐湿地,强力入水即伤肾,肾为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因而三虚,肾神失守,神志失位,神光不聚,却遇水不及之年,或辛不会符,或丙年失守,或太阳司天虚,有黄尸鬼至,见之令人暴亡。

人或恚怒,气逆上而不下,即伤肝也。又遇厥阴司天,天数不及,即少阴作接间至,是谓天虚也,此谓天虚人虚也。又遇疾走恐惧,汗出于肝。肝为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神位失守,神光不聚,又遇木不及年,或丁年不符,或壬年失守,或厥阴司天虚也,有白尸鬼见之,令人暴亡也。

已上五失守者,天虚而人虚也,神游失守其位,即有五尸鬼干人,令人暴亡也,谓之曰尸厥。人犯五神易位,即神光不圆也。非但尸鬼,即一切邪犯者,皆是神失守位故也。此谓得守者生,失守者死。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译文

黄帝说:关于天元之气窒抑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还想听听气交变化,怎样叫失守呢?岐伯说:说的是司天在泉的迁正退位与左右间气升降的问题,司天在泉的迁正退位,各有经文论述之,左右间气各有升降不前的反常现象,所以叫做失守。由于气交失守,不能移易其时位,气交就要发生非常的变化,也就是四时节令失去正常的秩序,万物生化不得平安,人类就要发生疾病。

黄帝说:关于升降不前的问题,我想听听它的原因,气交发生变化,怎样才能晓得呢?岐伯说:你提的问题很啊!必须明白其中的道理。气交所以发生一定的变化,乃是天地运转固有的机理,气欲降而不得降的,是由于地之五气窒抑相胜所致。又有五运之气太过,先天时而至,使气交升降不前,也是受中运的阻抑,但欲降而不得降,也是受中运的阻抑。于是有升之不前的,有降之不下的,有降之不下而升者至天的,有升降俱不得前进的,作出这样分别,乃是由于在气交的各种变化之中,异常的变化,各不相同,因此,发生的灾害也就有轻有重了。

黄帝说:我想听听关于气交相遇相会相胜相抑的原因,变而为疾,其病情轻重是怎样的呢?岐伯说:气交有胜气相会时,就可以抑伏而使气交有变。因此在辰戌之年,厥阴风木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若遇到天柱金气过胜,是木气升之不前。又若遇到庾戌之年,金运之气先天时而至,中运之胜气,乃使木气忽然升之不前。木气欲升天,金气抑制之,升而不前,则发生清凉之气,风气反而减少,肃杀之气行于春季,露霜再次降下,草木因而枯萎。人们易患温疫早发,咽喉干燥,两胁胀满,肢节皆痛等病。木气不升,久而化为郁气,郁及则发,就要出现大风摧拉折损,鸣声紊乱。人们易患卒中,半生麻痹,手足不仁等病。

因此在巳亥之年,少阴君火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若遇到天蓬水气过胜,是君火升之不前。又若遇到厥阴司天,未得迁居正位,则少阴君火也就不能升于司天的左间,这是由于水运在中间阻抑所致。少阴君火欲升司天的左间,受到水运的阻抑,而升之不前,则清凉寒冷的气候再度发作,早晚都有冷气发生。人们易患阳气伏郁于内,而升烦热,心神惊悸,寒热交作等病。君火不升,久而化为郁气,郁及则发,就要出现暴热发作,火热之风气聚积覆盖于上,化为疫气,温疠逢温暖之时乃作,由于火气暴露化为火疫,则可发生心烦而躁动口渴等症,渴甚的,可以泻其火热,则诸症可止。

因此在子午年,太阴湿土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若遇到天冲木气过胜,是土气升之不前。又若遇到壬子年,木运之气先天时而至,中运之胜气,土气升天则风土埃尘昏暗,雨湿之气不得布化。人们易患风厥,涎液上涌,半生麻痹不随,腹部胀满等病。土气不升,久而化为郁气,郁及则发,就要发生土气尘埃化为疫病,人们容易患猝然死亡,易患面部四肢六腑胀满闭塞黄疸等病,湿气不能布化,雨水就要减少。

因此在丑未年,少阳相火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若遇到天蓬水气过胜,是少阳相火升之不前。又或遇到太阴司天,未得迁居正位,则少阴相火也就不能升于司天的左间,这是由于水运以至而阻抑所致。少阳之气欲升司天的左间,受到水运的阻抑而升之不前,则寒冷的雾露反而布化,气候凛冽如似冬季,河水又干涸,冰冻再次凝结,突然出现温暖的气候,接着就有寒气的布化,忽冷忽热,发作不时。人们易患阳气阳气伏郁在内,烦热升于心中,,心神惊骇,寒热交作等病。相火不繁荣昌盛,久而化为郁气,郁及则发,就要出现暴热之气,风火之气聚积覆盖于上,化为疫气,变为伏热内烦,肢体麻痹而厥逆,甚时发生血液外溢的病变。

因此在寅申年,阳明燥金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若遇到天英火气过胜,是金气升之不前。又若遇到戊申戊寅年,中运之火则先天时而至,金气欲升之为司天之左间,中运之火阻抑之,金气升之不前,则应时之雨不得降下,西风频作,土地干燥,咸卤发生。人们易患,气喘咳嗽,血液外溢等病。燥气不升,久而化为郁气,郁及则发,就要发生白色埃雾笼罩天空,清冷而肃杀之气,人们易患胁下胀满,喜悲伤,伤寒鼻塞喷嚏,咽喉干燥,手部坼裂,皮肤干燥等病。

因此在卯酉年,太阳寒水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升为本年司天的左间,若遇到天芮土气过胜,是太阳寒水升之不前。又或遇到阳明司天,未得迁居正位,则太阳寒水也就不能升于司天的左间,土运应时以至。寒水之气欲升司天的左间,受到土运的阻抑,而升之不前,则湿热相蒸,寒气发生于天地之间。人们易患泄泻如注,食谷不化等病。寒水不升,久而化为郁气,郁及则发,冷气又胜过客热之气,冰雹突然降下。人们易患厥逆呃逆,热病生于内,阳气痹于外,足胫痠疼,烦恼而发生心悸懊侬烦热,暴烦而又厥逆等病。

黄帝说:六气升之不前的问题,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它的意义。还想听听关于六气降之不下的问题,可以让我明白吗?岐伯说:你问的很全面啊!这其中讲的是天气与地其变化的精妙意义,我可以全面来讲述其道理。简言之,就是说六气上升之后,必然还要下降。六气中的每一气,上升至天,居时三年,至火年即第四年,必然下降入地,成为地之左间,又在之居时三年。这样一升一降,一往一来,共为六年,叫做六纪。因此,丑未之年,厥阴风木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若遇到地白金气过胜,则厥阴风木降之不前。又或遇到少阴司天,不得退位,则厥阴风木也就不能降于在泉的左间,居中的金运则应时而至。金运居于司天之下而承其气,则厥阴风木,降之不下,则青色的尘埃远见于上,白气承之干下,大风时起,尘埃昏暗,清燥之气行杀令,霜露再次降下,肃杀之气施布其令。若木气日久不降,其气被抑则化为郁气,就会发生风气与燥气伏郁,气才温暖而反见清冷,草木虽已萌芽生长,严寒霜冻又至,蛰虫不能出现,人们也惧怕这种清凉之气要伤害脏气。

因此在寅申年,少阳君火应从上年在泉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若遇到地玄火气过胜,则少阴君火不得降入地下。又或遇到丙申丙寅年,则水运太过,先天时而至。少阴君火欲降,水运居中承之,使君火不得降下,则赤色之云气始现,黑色云气反生,温暖的气候使万物舒适,又有寒雪降下,严寒发作,天云凄凉。少阴君火久伏而不降,则化为郁气,郁久必发,所以寒气过胜之后,又有热气发火,火风化为疫气,则人们易患面赤心烦,头痛目眩等病,火气暴露之后,温病就要发作。

因此在卯酉年,太阴湿土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升为本年在泉的左间,若遇到地苍木气过胜,是太阴湿土不得降入地下。又或遇到少阳司天,不得退位,则太阴湿土不得降入在泉的左间,或木运应时以至。木运居于司天之下而承其气,太阴湿土降之不下,则出现黄云而又有青色云霞显露,云气郁蒸而大风发作,雾气遮蔽,尘埃过胜,草木为之折损。若太阴湿土日久不降,伏而不布则化为郁气,天空出现尘埃黄气,地上湿气郁蒸,人们易患四肢不能举动,头晕眩,肢节疼痛,腹胀胸满等病。

因此在辰戌年,少阳相火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若遇到地玄火气过胜,则少阳相火不得降入地下。又或遇到水运太过,则先天时而至。水运居中承之,相火欲降而不得降下,则赤色云气始见,黑色云气反而发生,温暖的之气才欲发生,冷气又突然而至,甚至降下冰雹。若少阳相火日久不得降下,伏而不布则化为郁气,冷气之后随又生热,火风之气化为疫气,则人们易患面赤心烦,头痛目眩等病,火气暴露之后,温病就要发作。

因此在巳亥年,阳明燥金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升为本年在泉的左间,若遇到地彤火气过胜,则阳明燥金不得降入地下。又或遇到太阳司天不得退位,则阳明燥金不得降入在泉的左间,或火运应时以至。火运居于司天之下而承其气,阳明燥金降之不下,则天气清冷而肃降,火气显露则温热发作。人们感到昏沉困倦,夜卧不安,易患咽喉干燥,口渴引饮,懊侬烦热等病,早晚有大凉之气,而湿热之气却又发作。若阳明燥金日久不降,伏而不布则化为郁气,天空清凉而寒冷,远处有白气发生。人们易患眩晕,手足强直,麻木不仁,两胁作痛,双目视物不清等病。

因此在子午年,太阳寒水应从上年司天的右间,降为本年在泉的左间,若遇到地阜土气过则太阳寒水不得降入地下。又或遇到土运太过,则先天时而至。土运居中承之,太阳寒水欲降而不得降下,则天空暴露黑气,昏暗凄惨,才出现黄色尘埃,而又湿气弥漫,寒气布化之后,又出现热化与湿化之令。若太阳寒水日久不得降下,伏而不布则化为郁气,则人们易患大厥,四肢沉重卷怠,阴萎少力等病,天气阴沉,热气与湿气交替发作。

黄帝说;关于间气升降的问题,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它的意义。还想听听关于六气迁正的问题,可以使我明白吗?岐伯说:值年的岁气,迁居于一年的中位,叫做迁正位。司天之气不得迁居于正位,就是上年司天之气超过了交司之日。也就是上年司天之气太过,其值时有余日,乃旧治理着本年的司天之数,所以使新司天不得迁正,风木温暖之气不能应时施化,则花卉枯萎,人们易患淋病,目系转,转筋,善怒,小便赤等病。风气欲施其令而寒气不退,温暖的气候不得正时,则失去正常的春令。子午年,苦上年厥阴不退位,则本年少阴不得迁正,冷气不退,春天先冷而后又寒,温暖之气不能应时施化。人们易患寒热,四肢烦痛,腰脊强直等病。上年厥阴木之气虽有余,但其不退位的情况,不能超过主气二之气君火当令之时。丑未年,若上年少阴不退位,则本年太阴不得迁正,雨水不能及时,万物枯焦,应当生长发育的不能生发。人们易患手足肢节肿满,大腹水肿,胸满不食,飧泄胁满,四肢不能举动等病。雨气欲布其令,但由于少阴君火仍居天位而治之,所以温暖之气化亢盛而缺少雨泽。寅申年,若上年太阴不退位,则本年少阳不得迁正,炎热的气候不得施布其令,植物的苗莠不能繁荣,少阳之气晚治,则酷暑见之于秋季,肃杀之气亦必晚至,霜露不得应时而降。人们易患寒热,鼻塞喷嚏,皮毛脆折,爪甲枯焦,甚则喘咳上气,悲伤不乐等病。由于热化之令继续施布,燥令不行,也就是清冷急切之气不行,肺金又要患病。辰戌年,若上年阳明不退位,则本年太阳不得迁正,致使冬季寒冷之令,反而改行于春季,肃杀霜冻之气在前,严寒冰雪之气在后,若阳光之气复得而治,则凛冽之气不得发作,雰待时而现。人们易患温疫发作,喉闭咽干,烦躁口渴,喘息有音等病。太阳寒化之令,须待燥气过后,才能司天主治,若燥气过期不退,时令失去正常规律,对人们就会发生灾害。

黄帝说:对于迁正早晚的问题,你已将它的意义告知了我,还想听听有关退位的情况,可以使我明白吗?岐伯说:所谓不退位,就是指司天之数不尽,也就是司天之数有余,名叫复布政,所以也叫再治天,是由于司天之数有余,依然如故而不得退位的缘故。厥阴风木不退位时,则大风早起,时雨不得降下,温令不能施化,人们易患温暖,斑疵偏废,风病发生,普遍出现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在内而心烦,咽喉干燥,口渴引饮等病。少阴君火不退位时,则温暖之气发生于春冬季节,蛰虫早期出现,草木提前发芽生长,人们易患隔热咽干,血液外溢,惊骇,小便赤涩,丹瘤诊疮疡等病。太阴湿土不退位时,则寒冷与暑热不时发生于春季,尘埃昏暗弥布天空,湿令不去,人们易患四肢少力,饮食不下,泄泻如注,小便淋沥,腹满,足胫寒冷,阴萎,大便闭塞,小便失禁或小便频数等病。少阳相火不退位时,则炎热的气候发生于春季,由于暑热在后期布化,故冬季温暖而不冻,流水不冰,蛰虫出现,人们易患少气,寒热交替发作,便血,上部发热,小腹坚硬而胀满,小便赤,甚则血液外溢等病。阳明燥金不退位时,则春天发生清冷之气,草木繁荣推迟,寒气与热气相间发作。人们易患呕吐,暴发泄泻,饮食不下,大便干燥,四肢不能举动,头目眩晕等病。太阳寒水不退位时,则春季又发生寒冷的气候,冰雹降下,阴沉之气昏暗覆盖,至二之气时,寒气尚未退去,人们易患寒痹厥逆,阴痿不用,小便失禁,腰膝皆痛等病,温疠之发作较晚。黄帝说:岁气司天的早晚,我已经知道了。还想听听在泉之数,你可以告知我吗?岐伯说:地之三气,每年有一气迁正,一气升天,一气退位,其不得前进,便应于土地的生化,使万物的生化失于正常的时令。

黄帝说:我听说天地二甲子,十干与十二支配和。司天在泉,上下相合而主治天地之气,其数能互相更移之正位的,就是说虽然已得岁时之正位,但是未得司正位之气,就会四时不节,发生大疫。

假如甲子年,本为阳年,而土运受到抑塞,如果上年癸亥年,司天的气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随已交得甲子年,但厥阴风木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阳明在泉,去年在泉之少阳,已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司天之厥阴不退位在上,本年在泉之阳明已迁正在下,因此二者不相奉和。由于在上之癸与在下之乙反而相会,则本应太过的土运,却变虚而为木气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况且应于土运之黄种阳年不应受到抑塞,今木气既胜,则土之子金气来复,金气来复,若少阴君火随之而至,则木之胜气随从君火之气,故金之复气乃微,这样,上甲与下已失守其位,其后三年则化成土疫,晚至丁卯年,早在丙寅年,土疫就要发作,发作的大小和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在泉之气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情况去推断。又如甲子年,在上的甲与子相结合,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崦在下的已卯未得迁正,上年戊寅在泉至少阳不得退位,也属上甲与下已未能合德,也就是土运不酸太过,而木气也要乘虚克土,土之子金气又有复气,以反其邪气之化。司天在泉,阴阳属性不同,其变为疫疠之气的大小善恶,和司天在泉失守其位的变化规律是一致的。

假如丙寅年,本为阳年太过,如果上年乙丑年司天的气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虽已交得丙寅年,但太阴湿土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厥阴在泉,去年在泉之少阳,已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司天之太阴不退位在上,本年在泉之厥阴已迁正在下,因此,在泉的厥阴不能奉和于司天的气化。由于在上的乙与在下的辛反而相会,则本应太过的水运,却变虚而为土气所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也就是太簇之律管,不应太羽之音。土胜而雨气施化,水之子来复为风化,这样,上丙与下辛失守其位而不得相会,其后三年则化成水疫,晚至已巳年,早在戊辰年,水疫甚者发作迅速,水疫微者发作徐缓,水疫发作的大小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在泉之气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情况去推断。又如丙寅年,在上的丙与寅相合,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而在下的辛巳未得迁正,上年庾辰在泉至少阳不得退位,也属于上丙与下辛未能合德,便使水运小虚而有小的胜气,或有小的复气,其后三年化而为疠,名叫水疫,其症状如水疫,治法同前。

假如壬午年,本为阳年太过,如果上年辛巳年司天的气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虽已交得壬午年,但厥阴风木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太扬在泉,去年丙申在泉的少阳已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司天之厥阴不退位在上,本年在泉之阳明已迁正在下,因此,在泉的阳明不能奉和于司天的气化。由于在上的辛与在下的丁相会,则本应太过的木运,却变虚而为金气所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也就是蕤宾之律管,不应太角之音。金气行而燥气胜,木之子火气来复则热化,其后化成木疫,疫甚的发作迅速,疫微的发作徐缓,木疫发作的大小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在泉之数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情况去推断。又如壬午年,在上的壬与午相合,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而在下的丁酉未得迁正,也就是上年甲午在泉至少阴未不得退位,也属于上庾与下乙未能合德,也就是下丁的干失与上壬刚干的配合,也可以使木运小虚,并有小的胜气与小的复气,其后三年化而为疠,名叫木疫,其症状与风疫相似,治法同前。

假如戊申年,本为阳年太过,如果上年丁未年司天的气数太过而有余,在时间上虽已交得戊申年,但太阴湿土仍居于司天之位,本年地气已经迁正,厥阴在泉,去年戊申在泉的太阳已经退为本年在泉的右间,这样,去年丁未司天之太阴不退位而仍在上,本年癸亥在泉之厥阴已迁正在下,因此在泉的厥阴不能奉和于司天的气化。由于在上的丁与在下的癸相会,则本应太过的火运,却变虚而为水气所胜,所以就不是太过了,也就是夷则之律管,不应太徽之音。这样上戊与下癸失守其位而不得相会,其后三年化而为疫,迅速的至庾戌年便要发作,发作的大小善恶,可以根据当年司天之气的盛衰及太乙游宫的情况去推断。又如戊申年,在上的戊与申相会,且应交于司天已治天之位,而在下的癸亥未得迁正,也就是上年壬戌在泉至少阴未不得退位,属于上戌与下癸未能合德,即下癸的柔干失与戊壬刚干的配合,使火运小虚,有小胜气,或虽有胜气而无复气,其后三年化而为疠,名叫火疠,治法同前,其治法可以用寒法与泄法。

黄帝说:人的正气不足,天气如不正常,则神志失守,神光不得聚敛,邪气伤人,导致暴亡,我可以听听这是什麽道理吗?岐伯说:人的五脏,只要有一脏不足,有遇上岁气不及,就要感受邪气。人若过度忧愁思虑就要伤心,又或遇少阴司天之年,天气不及,则间气太阴接之而至,这就是所谓天虚,也就是人气与天气同虚。又遇因惊而劫夺精气,汗出而伤心之液,因而形成三虚,则神明失守。心为一身之君主,神明由此而出,神明失守其位,则游离于丹田,也就是泥丸宫下,神既失守而不得聚敛,却又遇到火运不及之年,必有水疫之邪气发病,使人突然死亡。人若饮食不节,劳倦过度就要伤脾,又或遇太阴司天之年,天气不及,则间气少阳接之而至,这就是所谓天虚,也就是人气虚与天气虚。又遇饮食过饱,汗出伤胃之液,或醉饱行房,汗出伤脾之液,因而形成三虚,则脾之神志失守。脾的职能比之于议,智谋自此而出,神既失守其位而不得聚敛,却又遇土运不及之年,必有土疫疠之邪气发病,使人突然死亡。人若久作湿地,或强力劳动而又入水则必伤肾脏。肾的职能是作强,一切技巧都由此而出,由于人虚加以天气虚,因而形成三虚,使肾的神志失守,神志失守其位而不得聚敛,却又遇水运不及之年,必有土疫雅气发病,使人突然死亡。人或忿怒,气上逆而不下,就要伤肝。又或遇厥阴司天,天气不及,则间气少阴接之而至,这就是所谓天虚,也就是天虚与人虚。又或遇急走恐惧,则汗出而伤肝之液。肝的职能,比之于将军,人的谋虑自此而出,神志失守其位而不聚敛,又遇木运不及之年,或丁年上丁与下壬不相符合,或上壬与下丁失守其位,或厥阴司天天气不及,必有金疫邪气发病,使人突然死亡。上述五种失守其位,乃是由于天气虚与人气虚,致使神志游离失守其位,便会有五疫之邪伤人,使人突然死亡,名叫尸厥。人犯了五脏神志易位,就会使神光不圆,不但是疫邪,一切邪气伤人,都是由于神志失守其位的缘故。所以说,神志内守的就可以生,神志失守的就要死亡,的神者就会安康,失神者就要死亡。

卷二十二

第七十四篇至真要大论

原文

问曰:五气交合,盈虚更作①,余知之矣。六气分治,司天地者,其至何如?再拜对曰:明乎哉问也!天地之大纪,人神之通应也。帝曰:愿闻上合昭昭,下合冥冥奈何?岐伯曰:此道②之所主,

工之所疑也。

帝曰:愿闻其道也。岐伯曰:厥阴司天,其化以风;少阴司天,其化以热;太阴司天,其化以湿,少阳司天,其化以火;阳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阳司天,其化以寒。以所临脏位,命其病者也。

帝曰:地化奈何?岐伯曰:司天同候,间气皆然。帝曰:间气何谓?岐伯曰:司左右者,是谓间气也。帝曰:何以异之?岐伯曰:主岁者纪岁,间气者纪步也。帝曰:善。岁主奈何?岐伯曰:厥阴司天为风化,在泉为酸化,司气③为苍化,间气为动化。少阴司天为热化,在泉为苦化,不司气化,居气④为灼化。太阴司天为湿化,在泉为甘化,司气为黅化,间气为柔化。少阳司天为火化,在泉为苦化,司气为丹化,间气为明化。阳明司天为燥化,在泉为辛化,司气为素化,间气为清化。太阳司天为寒化,在泉为咸化,司气为玄化,间气为脏化。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脏所宜,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绪也。

帝曰:厥阴在泉而酸化,先余知之矣。风化之行也,何如?岐伯曰:风行于地,所谓本也,余气同法。本乎天者,天之气也,本乎地者,地之气也,天地合气,六节⑤分而万物化生矣。故曰:谨候气宜,无失病机⑥,此之谓也。

帝曰:其主病⑦何如?岐伯曰:司岁备物,则无遗主矣。帝曰:先岁物何也?岐伯曰:天地之专精⑧也。帝曰:司气者何如?岐伯曰:司气者主岁同,然有余不足也。帝曰:非司岁物何谓也。岐伯曰:散也,故质同而异等也,气味有薄厚,性用有躁静,治保有多少,力化有浅深,此之谓也。

帝曰:岁主脏害何谓?岐伯曰:以所不胜命之,则其要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上淫于下,所胜平之⑨,外淫于内,所胜治之。

帝曰:善。平气何如?岐伯曰: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

帝曰:夫子言察阴阳所在而调之,论言人迎与寸口相应,若引绳小大齐等,命曰平,阴之所在寸口何如?岐伯曰:视岁南北⑩,可知之矣。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北政之岁,少阴在泉,则寸口不应;厥阴在泉,则右不应;太阴在泉,则左不应。南政之岁,少阴司天,则寸口不应;厥阴司天,则右不应;太阴司天,则左不应。诸不应者,反其诊则见矣。帝曰:尺候何如?岐伯曰:北政之岁,三阴在下,则寸不应;三阴在上,则尺不应。南政之岁,三阴在天,则寸不应;三阴在泉,则尺不应。左右同。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之谓也。

帝曰:善。天地之气,内淫而病何如?岐伯曰:岁厥阴在泉,风淫所胜,则地气不明,平野昧,草乃早秀。民病洒洒振寒,善伸数欠,心痛支满,两胁里急,饮食不下,鬲咽不通,食则呕,腹胀善噫,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身体皆重。

岁少阴在泉,热淫所胜,则焰浮川泽,阴处反明。民病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寒热皮肤痛,目瞑齿痛肿,恶寒发热如疟,少腹中痛,腹大,蛰虫不藏。

岁太阴在泉,草乃早荣,湿淫所胜,则埃昏岩谷,黄反见黑,至阴之交。民病饮积,心痛,耳聋,浑浑焞焞。嗌肿喉痹,阴病血见,少腹痛肿,不得小便,病冲头痛,目似脱,项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腘如结,腨如别。

岁少阳在泉,火淫所胜,则焰明郊野,寒热更至。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则血便,少阴同候。

岁阳明在泉,燥淫所胜,则霿雾清瞑。民病喜呕,呕有苦,善大息,心胁痛不能反侧,甚则嗌干面尘,身无膏泽,足外反热。

岁太阳在泉,寒淫所胜,则凝肃惨栗。民病少腹控睾,引腰脊,上冲心痛,血见,嗌痛颔肿。

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诸气在泉,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以甘缓之,以辛散之。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苦辛,以苦下之。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

帝曰:善。天气之变何如?岐伯曰:厥阴司天,风淫所胜,则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寒生春气,流水不冰。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鬲咽不通,饮食不下,舌本强,食则呕,冷泄腹胀,溏泻,瘕水闭,蛰虫不去,病本于脾。冲阳绝,死不治。

少阴司天,热淫所胜,怫热至,火行其政。民病胸巾烦热,嗌干,右胠满,皮肤痛,寒热咳喘,大雨且至,唾血血泄,鼽衄嚏呕,溺色变,甚则疮疡胕肿,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心痛肺,腹大满,膨膨而喘咳,病本于肺,尺泽绝,死不治。

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则沉阴儿布,雨变枯槁。附肿骨痛阴痹,阴痹者按之不得,腰脊头项痛,时眩,大便难,阴气不用,饥不欲食,咳唾则有血,心如悬,病本于肾。太溪绝,死不治。

少阳司天,火淫所胜,则温气流行,金政不平。民病头痛,发热恶寒而疟,热上皮肤痛,色变黄赤,传而为水,身面胕肿,腹满仰息,泄注赤白,疮疡咳唾血,烦心胸中热,甚则鼽衄,病本于肺。天府绝,死不治。

阳明司天,燥淫所胜,则木乃晚荣,草乃晚生,筋骨内变。民病左胠胁痛,寒清于中,感而疟,大凉革候,咳,腹中鸣,注泻鹜溏,名木敛,生菀于下,草焦上首,心胁暴痛,不可反侧,嗌干面尘腰痛,丈夫疝,妇人少腹痛,目眜眦,疡疮痤痈蛰虫来见,病本于肝。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司天,寒淫所胜,则寒气反至,水且冰,血变于中,发为痈疡。民病厥心痛,呕血血泄鼽衄,善悲,时眩仆,运火炎烈,雨暴乃雹,胸腹满,手热肘挛掖肿,心澹澹大动,胸胁胃脘不安,面赤目黄,善噫,嗌干,甚则色炲,渴而欲饮,病本于心。神门绝,死不治。所谓动气知其脏也。

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司天之气,风淫所胜,平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泻之。热淫所胜,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湿淫所胜,平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上甚而热,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火淫所胜,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以酸复之,热淫同。燥淫所胜,平以苦温,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胜,平以辛热,佐以甘苦,以咸泻之。

帝曰:善。邪气反胜,治之奈何?岐伯曰:风司于地,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苦甘,以辛平之。热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湿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苦冷,佐以咸甘,以苦平之。火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成平之。燥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为利。寒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

帝曰:其司天邪胜何如?岐伯曰:风化于天,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甘苦;热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温,佐以苦酸辛;湿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火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寒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苦辛。

帝曰:六气相胜奈何?岐伯曰:厥阴之胜,耳鸣头眩,愦愦欲吐,胃鬲如寒,大风数举,倮虫不滋,胠胁气并,化而为热,小便黄赤,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肠鸣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甚则呕吐,鬲咽不通。

少阴之胜,心下热善饥,脐下反动,气游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呕逆躁烦,腹腹痛,溏泄,传为赤沃。

太阴之胜,火气内郁,疮疡于中,流散于外,病在胠胁,甚则心痛热格,头痛喉痹项强,独胜则湿气内郁,寒迫下焦,痛留顶,互引眉间,胃满,雨数至,燥化乃见,少腹满,腰脽重强,内不便,善注泄,足下温,头重足胫胕肿,饮发于中,胕肿于上。

少阳之胜,热客于胃,烦心心痛,目赤欲呕,呕酸善饥,耳痛溺赤,善惊谵妄,暴热消烁,草萎水涸,介虫乃屈,少腹痛,下沃赤白。

阳明之胜,清发于中,左胠胁痛溏泻,内为嗌塞,外发疝,大凉肃杀,华英改容,毛虫乃殃,胸中不便,嗌塞而咳。

太阳之胜,凝凓且至,非时水冰,羽乃后化,痔疟发,寒厥入胃,则内生心痛,阴中乃疡,隐曲不利,互引阴股,筋肉拘苛,血脉凝泣,络满色变,或为血泄,皮肤否肿,腹满食减,热反上行,头项囟顶脑户中痛,目如脱,寒入下焦,传为濡泻。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阴之胜,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泻之。少阴之胜,治以辛寒,佐以苦咸,以甘泻之。太阴之胜,治以咸热,佐以辛甘,以苦泻之。少阳之胜,治以辛寒,佐以甘咸,以甘泻之。阳明之胜,治以酸温,佐以辛甘,以苦泄之。太阳之胜,治以甘热,佐以辛酸,以咸泻之。帝曰:六气之复何如?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厥阴之复,少腹坚满,里急暴痛,偃木飞沙,倮虫不荣,厥心痛,汗发呕吐,饮食不入,入而复出,筋骨掉眩,清厥,甚则入脾,食痹而吐。冲阳绝,死不治。

少阴之复,燠热内作,烦躁鼽嚏,少腹绞痛,火见燔焫,嗌燥,分注时止,气动于左,上行于右,咳,皮肤痛,暴瘖心痛,郁冒不知人,乃洒浙恶寒,振慄谵妄,寒已而热,渴而欲饮,少气骨痿,隔肠不便,外为浮肿,哕噫,赤气后化,流水不冰,热气大行,介虫不复,病疿胗疮疡,痈疽痤痔,甚则入肺,咳而鼻渊。天府绝,死不治。

太阴之复,温变乃举,体重中满,食饮不化,阴气上厥,胸中不便,饮发于中,咳喘有声。大雨时行,鳞见于陆,头顶痛重,而掉瘛尤甚,呕而密默,唾吐清液,甚则入肾,窍泻无度。太溪绝,死不治。

少阳之复,大热将至,枯燥燔爇,介虫乃耗,惊瘛咳衄,心热烦躁,便数憎风,厥气上行,面如浮埃,目乃瘛,火气内发,上为口糜,呕逆,血溢血泄,发而为疟,恶寒鼓慄,寒极反热,嗌络焦槁,渴引水浆,色变黄赤,少气脉萎,化而为水,传为胕肿,甚则入肺,咳而血泄。尺泽绝,死不治。

阳明之复,清气大举,森木苍干,毛虫乃厉。病生胠胁,气归于左,善太息,甚则心痛痞满,腹胀而泄,呕苦咳哕,烦心,病在鬲中头痛,甚则入肝,惊骇筋挛。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之复,厥气上行,水凝雨冰,羽虫乃死,心胃生寒,胸膈不利,心痛痞满,头痛善悲,时眩仆,食减,腰脽反痛,屈伸不便,地裂冰坚,阳光不治,少腹控睾,引腰脊,上冲心,唾出清水,及为哕噫,甚则入心,善忘善悲。神门绝,死不治。

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阴之复,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泻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复,治以咸寒,佐以苦辛,以甘泻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以咸软之。太阴之复,治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泻之,燥之,泄之。少阳之复,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咸软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发不远热,无犯温凉,少阴同法。阳明之复,治以辛温,佐以苦甘,以苦泄之,以苦下之,以酸补之。太阳之复,治以咸热,佐以甘辛,以苦坚之。治诸胜复,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湿者清之,清者温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润之,急者缓之,坚者软之,脆者坚之,衰者补之,强者泻之,各安其气,必清必静,则病气衰去,归其所宗,此治之大体也。

帝曰:善。气之上下,何谓也?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气三矣,天之分也,天气主之。身半以下,其气三矣,地之分也,地气主之。以名命气,以气命处,而言其病。半,所谓天枢也。故上胜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胜而上俱病者,以天名之。所谓胜至,报气屈伏而未发也。复至则不以天地异名,皆如复气为法也。帝曰:胜复之动,时有常乎?气有必乎?岐伯曰:时有常位,而气无必也。

帝曰:愿闻其道也。岐伯曰: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胜之常也。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复之常也。有胜则复,无胜则否。帝曰:善。复已而胜何如?岐伯曰:胜至则复,无常数也,衰乃止耳。复已而胜,不复则害,此伤生也。帝曰:复而反病何也?岐伯曰:居非其位,不相得也。大复其胜则主胜之,故反病也。所谓火燥热也。

帝曰:治之何如?岐伯曰:夫气之胜也,微者随之,甚者制之。气之复也,和者平之,暴者夺之。皆随胜气,安其屈伏,无问其数,以平为期,此其道也。

帝曰:善。客主之胜复奈何?岐伯曰:客主之气,胜而无复也。帝曰:其逆从何如?岐伯曰:主胜逆,客胜从,天之道也。

帝曰:其生病何如?岐伯曰:厥阴司天,客胜则耳鸣掉眩,甚则咳;主胜则胸胁痛,舌难以言。少阴司天,客胜则鼽嚏,颈项强,肩背瞀热,头痛少气,发热耳聋目瞑,甚则胕肿血溢,疮疡咳喘;主胜则心热烦躁,甚则胁痛支满。太阴司天,客胜则首面胕肿,呼吸气喘;主胜则胸腹满,食已而瞀。少阳司天,客胜则丹胗外发,及为丹熛疮疡,呕逆喉痹,头痛嗌肿,耳聋血溢,内为瘛疭;主胜则胸满咳仰息,甚而有血,手热。阳明司天,清复内余。则咳衄嗌塞,心鬲中热,咳不止而白,血出者死。太阳司天,客胜则胸中不利,出清涕,感寒则咳;主胜则喉嗌中鸣。

厥阴在泉,客胜则大关节不利,内为痉强拘瘛,外为不便;主胜则筋骨繇併,腰腹时痛。少阴在泉,客胜则腰痛,尻股膝髀腨胻足病,瞀热以酸,胕肿不能久立,溲便变;主胜则厥气上行,心痛发热,鬲中众痹皆作,发于胠胁,魄汗不藏,四逆而起。太阴在泉,客胜则足痿下重,便溲不时,湿客下焦,发而濡泻,及为肿隐曲之疾;主胜则寒气逆满,食饮不下,甚则为疝。少阳在泉,客胜则腰腹痛而反恶寒,甚则下白溺白;主胜则热反上行而客于心,心痛发热,格中而呕。少阴同候。阳明在泉,客胜则清气动下,少腹坚满而数便泻;主胜则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为鹜溏,则寒厥于肠,上冲胸中,甚则喘不能久立。太阳在泉,寒复内余,则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胫足膝中痛。

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折之,不足补之,佐以所利,和以所宜,必安其主客,适其寒温,同者逆之,异者从之。

帝曰: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气相得者逆之,不相得者从之,余以知之矣。其于正味何如?岐伯曰:木位之主,其泻以酸,其补以辛。火位之主,其泻以甘,其补以咸。土位之主,其泻以苦,其补以甘。金位之主,其泻以辛,其补以酸。水位之主,其泻以咸,其补以苦。厥阴之客,以辛补之,以酸泻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收之。太阴之客,以甘补之,以苦泻之,以甘缓之。少阳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软之。阳明之客,以酸补之,以辛泻之,以苦泄之。太阳之客,以苦补之,以咸泻之,以苦坚之,以辛润之。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

帝曰:善。愿闻阴阳之三也何谓?岐伯曰:气有多少,异用也。帝曰:阳明何谓也?岐伯曰:两阳合明也。帝曰:厥阴何也?岐伯曰:两阴交尽也。帝曰:气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缓急,方有大小,愿闻其约奈何?岐伯曰:气有高下,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适其至所为故也。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故曰:近者奇之,远者偶之,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补上治上制以缓,补下治下制以急,急则气味厚,缓则气味薄,适其至所,此之谓也。病所远而中道气味之者,食而过之,无越其制度也。是故平气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远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小则数多。多则九之,少则二之。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

帝曰:善。病生于本,余知之矣。生于标者,治之奈何?岐伯曰:病及其本,得标之病,治反其本,得标之方。

帝曰:善。六气之胜,何以候之?岐伯曰:乘其至也。清气大来,燥之胜也,风木受邪,肝病生焉。热气大来,火之胜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寒气大来,水之胜也,火热受邪,心病生焉。湿气大来,土之胜也,寒水受邪,肾病生焉。风气大来,木之胜也,土湿受邪,脾病生焉。所谓感邪而生病也。乘年之虚,则邪甚也。失时之和,亦邪甚也。遇月之空,亦邪甚也。重感于邪,则病危矣。有胜之气,其必来复也。

帝曰:其脉至何如?岐伯曰:厥阴之至其脉弦,少阴之至其脉钩,太阴之至其脉沉,少阳之至大而浮,阳明之至短而涩,太阳之至大而长。至而和则平,至而甚则病,至而反者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而至者病,阴阳易者危。

帝曰:六气标本,所从不同,奈何?岐伯曰:气有从本者,有从标本者,有不从标本者也。

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故从本者,化生于本,从标本者有标本之化,从中者以中气为化也。

帝曰:脉从而病反者,其诊何如?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

帝曰:诸阴之反,其脉何如?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鼓甚而盛也。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标者,有生于中气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标而得者,有取中气而得者,有取标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逆,正顺也;若顺,逆也。故曰:知标与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顺,正行无问。此之谓也。不知是者,不足以言诊,足以乱经。故《大要》曰:粗工嘻嘻,以为可知,言热未已,寒病复始,同气异形,迷诊乱经。此之谓也。夫标本之道,要而博,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言标与本,易而勿损,察本与标,气可令调,明知胜复,为万民式,天之道毕矣。

帝曰:胜复之变,早晏何如?岐伯曰:夫所胜者,胜至已病,病已愠愠,而复已萌也。夫所复者,胜尽而起,得位而甚,胜有微甚,复有少多,胜和而和,胜虚而虚,天之常也。

帝曰:胜复之作,动不当位,或后时而至,其故何也?岐伯曰:夫气之生化,与其衰盛异也。寒暑温凉盛衰之用,其在四维。故阳之动,始于温,盛于暑;阴之动,始于清,盛于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故《大要》曰: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为冬之怒,谨按四维,斥候皆归,其终可见,其始可知。此之谓也。帝曰:差有数乎?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

帝曰:其脉应皆何如?岐伯曰:差同正法,待时而去也。《脉要》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涩,秋不数,是谓四塞。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涩甚曰病,数甚曰病,参见曰病,复见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不去曰病,反者死。故曰:气之相守司也,如权衡之不得相失也。夫阴阳之气,清静则生化治,动则苛疾起,此之谓也。

帝曰:幽明何如?岐伯曰:两阴交尽故曰幽,两阳合明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异也。帝曰:分至何如?岐伯曰:气至之谓至,气分之谓分,至则气同,分则气异,所谓天地之正纪也。

帝曰:夫子言春秋气始于前,冬夏气始于后,余已知之矣。然六气往复,主岁不常也,其补泻奈何?岐伯曰:上下所主,随其攸利,正其味,则其要也,左右同法。大要曰:少阳之主,先甘后咸;阳明之主,先辛后酸;太阳之主,先咸后苦;厥阴之主,先酸后辛;少阴之主,先甘后咸;太阴之主,先苦后甘。佐以所利,资以所生,是谓得气。

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经言盛者泻之,虚者补之,余锡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应,犹拔刺雪污,工巧神圣,可得闻乎?岐伯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此之谓也。帝曰:愿闻病机何如?岐伯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诸气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热瞀瘛,皆属于火。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诸厥固泄,皆属于下。诸痿喘呕,皆属于上。诸禁鼓慄,如丧神守,皆属于火。诸痉项强,皆属于湿。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胀腹大,皆属于热。诸躁狂越,皆属于火。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诸病胕肿疼痠惊骇,皆属于火。诸转反戾,水液浑浊,皆属于热。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属于寒。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故大要曰:

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帝曰:善。五味阴阳之用何如?岐伯曰: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六者或收或散,或缓或急,或燥或润,或软或坚,以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其平也。

帝曰:非调气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无毒,何先何后?愿闻其道。岐伯曰:有毒无毒,所治为主,适大小为制也。

帝曰:请言其制。岐伯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坚者削之,客者除之,劳者温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缓之,散者收之,损者温之,逸者行之,惊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开之发之,适事为故。

帝曰:何谓逆从?岐伯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帝曰:反治何谓?岐伯曰:热因寒用,寒因热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则同,其终则异,可使破积,可使溃坚,可使气和,可使必已。帝曰:善。气调而得者何如?岐伯曰:逆之从之,逆而从之,从而逆之,疏气令调,则其道也。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岐伯曰: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调其内而后治其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中外不相及,则治主病。

帝曰:善。火热复,恶寒发热,有如疟状,或一日发,或间数日发,其故何也?岐伯曰:胜复之气,会遇之时,有多少也。阴气多而阳气少,则其发日远;阳气多而阴气少,则其发日近。此胜复相薄,盛衰之节,疟亦同法。

帝曰:论言治寒以热,治热以寒,而方士不能废绳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热者家之而热,有病寒者热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复起,奈何治?岐伯曰:诸家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帝曰:善。服寒而反热,服热而反寒,其故何也?岐伯曰:治其王气,是以反也。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不治五味属也。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

帝曰:善。方制君臣何谓也?岐伯曰: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非上下三品之谓也。帝曰:三品何谓?岐伯曰:所以明善恶之殊贯也。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岐伯曰:调气之方,必别阴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内者内治,外者外治,微者调之,其次平之,盛者夺之,汗之下之,寒热温凉,衰之以属,随其攸利,谨道如法,万举万全,气血正平,长有天命。帝曰:善。

注释

①盈虚更作:指五运之太过与不及交替作用。

②道:这里指自然规律。

③司气:指五运之气。

④居气:即间气。

⑤六节:即六步。

⑥病机:指疾病发生和发展的机理。

⑦主病:指主治疾病的药物。

⑧专精:精粹的意思。

⑨平之:即治疗的意思。

⑩南北:即下文的南政、北政。

黄反见黑:意思是黄色反见于北方黑色的地方。

怫:憋闷的意思。邪气反胜:本气为自己所不胜的邪气所乘。

风司于地:即厥阴风木在泉。

司天邪胜:指司天之气被邪气反盛。

风化于天:即风气司天。

赤沃:尿血的意思。热格:指热气被阻隔于上。

阴中乃疡:指阴部生疮疡。里:指腹胁内部。

赤气后化:即火气之行令推迟。

鳞见于陆:鳞,代指鱼类。因为雨水暴发,鱼类出现在陆地的意思。

哕噫:指嗳气。

以地名之:即以地气之名来命名人身受病的脏器。

以天名之:即以天气之名来命名人身受病的脏器。

丹熛:丹毒一类的病症。

清复内余:因为阳明司天为金气居火位,没有客胜之名,而清气仍复内余。本:指风、热、湿、火、燥、寒六气。

年之虚:指主岁之气不及的年份。

少阳太阴从本:因为少阳之本为火,太阴之本为湿,本末同。

少阴太阳从本从标:少阴之本热,其标阴;太阳之本寒,其标阳,本末不同。

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阳明之中太阴,厥阴之中少阳,本末与中不同。

早晏:早晚的意思。愠愠:愠通“蕴”,积聚的意思。

两阴:指太阴和少阴。

两阳:指太阳和少阳。

分至:指春分与秋分,夏至与冬至。

攸利:攸,所。攸利,所宜的意思。

掉眩:掉,摇晃;掉眩,眩晕旋转之意。

收引:指筋脉痉挛的样子。

郁:,气逆、喘急;郁,闷。

瞀瘛:瞀,昏闷;瘛,抽搐。

厥固泄:厥,在病症中指昏厥和肢厥;固,二便不通;泄,二便泄利。

禁鼓慄:禁,通“噤”,指口禁不开;鼓慄,是战栗的样子。

如丧神守:指寒战等一些躯体动作不能控制,有如神明不能主持。暴强直:暴,是突然的意思,指突然发生的全身筋脉挛急。

鼓之如鼓:第一个“鼓”,是叩击的意思。即叩击腹部如打鼓一样。

胕肿:指皮肉肿胀溃烂。

转反戾:转,扭转;反,反张;戾,身体屈曲;转反戾,即由于筋脉扭曲,使肢体出现扭曲、反张等状态,与抽搐不同。

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这是一般正治的方法,即用温热的药治疗寒症,用寒凉的药物治疗热症。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微和甚,指病势而言。指病情清浅得单纯没有假象,治疗药物性质要与疾病外在表现相反,如表现为热,就用寒药,这种方法就是“逆之”;病情很重的往往表现出与疾病性

质本身相反的假象,治疗时药物的属性可能与疾病外在表现的偏性一致,例如大寒表现的发热,还要用温药治疗,这就是“从之”。热因寒用,寒因热用:即反治法的法则。指用热药治疗真寒假热症,用寒药治疗真热假寒症。

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前一个“塞”,是阻塞不通的意思,后一个“塞”,是治病的补益法;前一个“通”,指实邪在内的泄利症,后一个“通”,是治疗方法的下法。指用补益的方法治疗虚性闭塞不通的病症,用通利的方法治疗实性通利的病症。

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主,指疾病的本质。意思是要想制伏其主病,但必先找出致病的原因。

日远:这里指间隔的时间比较长。

善恶之殊贯:这里指药物的有毒无毒之分。

译文

黄帝问道:五运之气交相配合,太过与不及互相更替,这些道理,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六气分时主治,其司天在泉之气到来时所起的变化又如何呢?岐伯行礼后回答说:问得多么清楚啊!这是天地变化的基本规律,也是人体与天地变化相应的规律。黄帝道:我希望听听它怎样能上合于昭明的天道,下合于玄远的地气。岐伯说:这是医理中的主要部分,也是一般医生所不甚了解的。

黄帝道:我希望听一下这一方面的道理。岐伯说:厥阴司天,气从风化;少阴司天,气从热化;太阴司天,气从湿化;少阳司天,气从火化;阳明司天,气从燥化;太阳司天,气从寒化;它们都是以客气所临的脏位来决定疾病称谓的。

黄帝道:在泉之化是怎样的!岐伯说:与司天是同样的,间气也是如此。黄帝道:怎样叫做间气?岐伯说:分管司天在泉之左右的,就称为间气。黄帝道:与司天在泉有什么区别呢?岐伯说:司天在泉而主岁之气,主一年的气化。间气,主六十天的气化。黄帝道:岁的主气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厥阴在司天就为风化,在泉就为酸化,在司岁运就为苍化,在间气就为动化;少阴在司天就为热化,在泉就为苦化,它不司岁运之化,在居气就为灼化;太阴在司天就为湿化,在泉就为甘化,在司岁运就为黅化,在间气就为柔化;少阳在司天就为火化,在泉就为苦化,在司岁运就为丹化,在间气就为明化;阳明在司天就为燥化,在泉就为辛化,在司岁运就为素化,在间气就为清化;太阳在司天就为寒化,在泉就为咸化,在司岁运就为玄化,在间气就为脏化。所以治病的医生,必须明白六气的不同气化作用以及五味五色所产生的变化作用和五脏的喜恶,然后才能说对气化的盈虚和疾病的发生有了头绪。

黄帝道:厥阴在泉而从酸化,我早就明白了,那么风行之化又怎样呢?岐伯说:风气行于地,这是本于地之气而为风化,其他五气也是这样。因为本属于天的,是天之气,本属于地的,是地之气,天地之气相合,就有了六节之气的划分,于是万物就能化生。所以说:要特别注意观察气候的变化,别错过病情的变化,就是这个道理。

黄帝道:那些主治疾病的药物怎样?岐伯说:根据岁气来采备药物,就会没有遗漏了。黄帝道:采备岁气所生化的药物,这是什么原因?岐伯说:因为能得天地专精之气,疗效比较好。黄帝道:司运气的药物怎样?岐伯说:司运气的药物与主岁的药物相同,但是有有余和不足的区别。黄帝道:不是司岁的药物,又怎样呢?岐伯说:其气散而不纯。所以本质虽同,而等次却不相同,如气味有厚薄的不同,性能有静躁的不同,疗效有多少的不同,药力有深浅的不同,这就是关于非司岁药物的说法。

黄帝道:岁主之气,伤害五脏,这是什么原因?岐伯说:从其所不胜之气来说明,这是它的关键。黄帝道:怎样治疗?岐伯说:司天之气偏胜而淫于下,那就以己所胜之气来平调;在泉之气偏胜而淫于外,那就以己所胜之气来治疗。

黄帝道:讲得好!但也有岁气平和而得病的,又怎么治呢?岐伯说:这要仔细地观察三阴三阳司天在泉的所在而加以调治,以达到正常为目的,正病用正治法,反病用反治法。黄帝道:你说要观察阴阳的所在而调治,而有的书上说:人迎和寸口的脉象要相合,像引绳一样,大小相等的叫做平。那么阴之所在,在寸口应该怎样?岐伯说:看主岁的是南政还是北政,就可以知道了。黄帝道:我希望彻底了解一下。岐伯说:北政主岁的时候,少阴在泉,则寸口脉沉细而伏,不应于指;厥阴在泉,则右寸沉细而伏不应于指;太阴在泉,则左寸沉细而伏,不应于指。南政主岁的时候,少阴司天,则寸口脉沉细而伏不应于指;厥阴司天,则右寸沉细而伏不应于指;太阴司天,则左寸沉细而伏不应于指。凡是寸口脉不应的,“反其诊”就可知晓了。黄帝道:尺部的脉候又怎样呢?岐伯说:北政主岁的时候,三阴在泉,则寸口不应;三阴司天,则尺部不应。南政主岁的时候,三阴司天,则寸口不应;三阴在泉,则尺部不应。左右脉的不应,同于上例。因此说,懂得要领,一句话就说明白了,不懂得要领,就漫无边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黄帝道:很好,那么根据天地之气侵入人体内部而命名的疾病其情形又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厥阴在泉的年份,风气偏胜,就会地气不明,平野昏暗,草禾提前抽穗。人容易患发冷之病,常常呻吟,不住地打哈欠,心痛并感觉撑满,两胁拘急不舒,饮食不进,咽隔不通畅,食后就要呕吐,肚腹发胀,多噫气,但大便或放屁后,却觉得轻快并像软懒似的,全身乏力。少阴在泉的年份,热气偏胜,气就升浮于川泽,阴处反觉明亮。人容易患腹中不时鸣响的病,逆气会上冲胸脘,气喘不能久立,恶寒发热,皮肤痛,眼模糊,牙痛,项肿,寒热交争好像疟疾,少腹中痛,腹部胀大。蛰虫也不伏藏。

太阴在泉的年份,百草早早地开花,湿气偏胜,使岩谷里昏暗浑浊,黄为土色,湿盛则反见黑色,这是湿土之气交合的现象。人易患饮邪积聚,心痛,耳聋,听觉毫无所知,咽肿,喉痛,阴病见血等病,如血淋、便血,少腹痛肿,不能小便,感到上冲头痛,痛得眼睛像要流出,颈部好像要拔出,腰部像要折断,髀骨不能回转,膝窝好像凝住了,小腿肚好像僵直了。少阳在泉的年份,火气偏胜,天地之间,就呈现出凝热而火光四射的气象。天气时冷时热。人容易患大便泻溏,下便赤白色,少腹疼痛且小便为赤色,严重的就会出现血,其余的症候与少阴在泉相同。

阳明在泉的年份,燥气偏胜,就会雾气迷蒙看不见东西,天气寒薄。人容易患呕吐之病,呕吐苦水,经常叹息,心与胁部疼痛,不能转身;病严重时,就会咽干,面似尘土色,全身肌肤干枯而不润泽,足外部发热。

太阳在泉的年份,寒气偏胜,天地之间,就呈现出凝肃惨厉的气象。人易患少腹疼的病,牵引睾丸、腰脊,上冲心脘作痛,出血,咽痛,下巴颔肿。

黄帝道:讲得好!那么怎样治疗呢?岐伯说:凡是在泉之气,风气太过而伤于体内的,主药用辛凉之药,用苦味之药辅佐,用甘味缓解,用辛味来驱散风邪;热气太过而伤于体内的,主药用咸寒之药,用甘苦之药辅佐,用酸味收敛阴气,用苦药来发散热邪;湿气太过而伤于体内的,主药用苦热之药,用酸淡之药辅佐,用苦味药来燥湿,用淡味药来泄湿邪;火气太过而伤于体内的,主药用咸冷之药,用苦辛之药辅佐,用酸药收敛阴气,用苦药来发散入邪;燥气太过而伤于体内的,主药用苦温之药,用甘辛之药辅佐,用苦味之药泄热;寒气太过而伤于体内的,主药用甘热之药,用苦辛之药辅佐,用咸味之药来泻泄,用辛味之药来温润,用苦味之药来坚实。

黄帝道:讲得好!天气变化时,又怎样呢?岐伯说:厥阴司天,风气偏胜,天空就会尘浊不明,云物被风气鼓荡而纷乱,寒天而行春令,流水不能冻冰。人就易患胃脘当心处疼痛,上撑两胁,膈咽阻塞不通,饮食不下,舌根僵硬,食后就呕吐,冷泄腹胀,溏泄,以及气结成瘕,小便不通等病。蛰虫藏于土中而不去。这些病的根本是在脾脏。如冲阳脉绝,那是胃气已败,就会死亡而不能治愈。

少阴司天,热气偏胜,闷热,大雨将至,君火行其政令。人就易患胸中烦躁而热,咽干,右胁痞满,皮肤疼痛,寒热咳喘等病,由于火热甚而大雨至,唾血,便血,鼻出血,喷嚏,呕吐,小便变色,甚则疮疡浮肿,肩、背、臂、上臂及缺盆等处疼痛,心痛,肺胀,腹大而满,气喘咳嗽,这些病的根本是在肺脏。如尺泽脉绝,那是肺气已败,就会死亡而不能救治。太阴司天,湿气偏胜,就会阴沉之气密布,雨水太多,反使草木枯槁。人就易患浮肿,骨痛阴痹,阴痹这种病按之不知痛处。腰脊头项疼痛,时常眩晕,大便困难,阴气不能运化,饥饿不愿吃东西,咳唾就有血,心不安宁像悬空一样,这些病的根本是在肾脏。如太溪脉绝,那是肾气已败,就会死亡不能治愈。

少阳司天,火气偏胜,就会温热之气流行,金失其清肃之气,所以不能当令。人就易患头痛,发热恶寒而发疟疾,热气在上,皮肤疼痛,色变黄赤,热传于里,治节不行,变而为水病,身面浮肿、腹满、仰息,泄泻暴注,赤白下痢,疮疡,唾血,心烦,胸中热,甚至鼻中流血,这些病的根本是在肺脏。如天府脉绝,那是肺气已败,就会死亡而不能治愈。阳明司天,燥气偏胜,则草木回春较晚。在人则筋骨发生病变。人就易患左胠胁疼痛,寒气内脏若再感受外塞,就会发为疟疾,大凉之气使天气反常,易患咳嗽、腹中鸣响,暴注泄泻,大便稀溏。大树枝梢枯敛,而生气郁伏于下,草梢也因之焦干,易患心胁突然剧痛,不能转侧,咽喉发干,面如尘色,腰痛,男子疝,妇人少腹疼痛,眼角昏眜不明,疮疡痤痈等症,蛰虫反而出现。这些病的根本是在肝脏。如太冲脉绝,那是肝气已败,就会死亡不能治愈。

太阳司天,寒气偏胜,寒气就会出其不意地到来,水就要结冰。人体内血液生变,就会发生痈疡,厥逆心痛,呕血,下血,鼻流血,善悲,时常眩晕仆倒。运气遇戊癸火化炎烈,就有暴雨冰雹,易患胸腹满,手热,肘挛急,腋部肿,心悸不安,胸胁胃脘不舒,面赤、目黄,善噫气,口干舌燥,甚至面黑如同烟子,口渴想喝水等病,这些病的根本是在心脏。如神门脉绝,那是心气已败,就会死亡不能救治。所以说,由脉气的搏动,就可以知道它脏气的存亡。

黄帝道:怎么样治疗呢?岐伯说:由司天之气所胜而致病的,如属风淫所胜,以辛凉之药平其胜气,辅佐以苦甘之药,以甘味药缓其急,以酸味药泄其邪;如属热淫所胜,以咸寒之药平其胜气,辅佐以咸甘之药,以酸味药收敛阴气;如属湿淫所胜,以苦味热性之药平其胜气,辅佐以酸辛之药,以苦味药燥湿,以淡味药渗泄湿邪;如湿邪盛于上部而且有热,就要以苦味温性之药治疗,辅佐以甘辛之药,以汗解法恢复其常态而止;如属火淫所胜,以酸味冷性之药平其胜气,辅佐以苦甘之药,以酸味药收敛阴气,以苦味药发泄火邪,以咸味药恢复阴液,热淫所胜的与此相同;如属燥淫所胜,以苦味温性之药平其胜气,辅佐以酸辛之药,以苦味之药下其燥结;如属寒淫所胜,以辛味热性之药平其胜气,辅佐以甘苦之药,以咸味药泻其寒邪。

黄帝道:邪气反胜所致之病,应怎样治疗呢?岐伯说:风气司地,而清肃之金气反胜而乘之。当用酸温之药治之,辅佐以苦甘之药,用辛味药平其正气;热气司地,而寒气反胜而乘之,就用甘味热性之药治之,辅佐以苦辛之药,用咸味药平其正气;湿气司地,而热气反胜而乘之,就用苦味冷性之药治之,辅佐以咸甘之药,用苦味药平其正气;火气司地,而寒气反胜而乘之,就用甘味热性之药治之,辅佐以苦辛之药,用咸味药平其正气;燥气司地,而热气反胜而乘之,就用平味寒性之药治之,辅佐以苦甘之药,用酸味药平其正气,凡是用药以和平为宜。寒气司地,而热气反胜而乘之,就用咸味冷性之药治之,辅佐以甘辛之药,用苦味药平其正气。

黄帝问:司天之气不足而邪胜的,应如何治疗呢?岐伯说:风气司天而清凉之气反胜而乘之,应用酸温之药治,用甘苦之药辅佐;热气司天,而寒气反胜而乘之,应用甘温之药治,用苦酸辛之药辅佐;湿气司天,而热气反胜而乘之,应用苦寒之药治,用苦酸之药辅佐;火气司天,而寒气反胜而乘之,应用甘热之药治,用苦辛之药辅佐;燥气司天,而热气反胜而乘之,应用辛寒之药治,用苦甘之药辅佐;寒气司天,而热气反胜而乘之,应用咸冷之药治,用苦辛之药辅佐。

黄帝道:六气相胜是怎样的情况?岐伯说:厥阴风气偏胜,就会耳鸣头眩,心中烦乱想吐,胃脘之上及横膈之下,有寒感,大风时起,倮虫不能滋生。人就容易患胠胁之气偏著一边,化而成热,小便黄赤,胃脘当心之处疼痛,上肢两胁胀满,肠鸣飧泄,少腹疼痛,泄泻赤白,病严重时就要呕吐,膈咽之间阻塞不通。少阴热气偏胜,就会患心下热,常觉饥饿,脐下还痛,热气通于三焦,炎暑到来,树木流水汁,草类因此枯萎。人们患呕逆烦躁,腹部胀满而痛,大便溏泻,转变成为尿血。

太阴湿气偏胜,火气郁结在人体内,就会酝酿成为疮疡,流散在外,则病发于胠胁,甚则心疼。热气阻隔在上部,就发生头痛、喉痹、项强。如湿气独胜,郁结于里,湿寒之气迫于下焦,就会囟顶痛,牵扯眉间也痛,胃中满闷。时常下雨,于是燥化之象出现,少腹满胀,腰椎沉重强直,温蕴于内,而伸展不利,时常泄泻下注,足下温暖,头部沉重,足胫肿,水饮发于内而上部出现浮肿。

少阳火气偏胜,热邪留于胃,于是出现许多症状,如心烦,心痛,目赤,欲呕,呕酸,常感饥饿,耳痛,尿赤色,易发惊恐,谵妄。暴热之气消烁万物,草萎黄,水干竭,介虫屈伏不动;在人体上,就产生少腹疼痛、下痢赤白的病。

阳明燥气偏胜,则清凉之气发于内,左胠胁疼痛,泄泻,内则咽嗌窒塞,外则阴囊肿大。大凉之气肃杀,草木变为枯黄,有毛的虫类死亡。在人体上,就要胸中不舒,咽嗌窒塞而且咳嗽。

太阳寒气偏胜,凝肃凛冽之气就要来到,不到结冰之时而水已结冰,羽类之虫延迟生化。发为痔疮、疟疾。寒气入胃,气逆上冲,就会发生心痛,阴部生疮疡,小便不利,疼痛牵引两股内侧,筋肉拘急引缩,血脉凝滞,所以络脉满而色变,或为便血,皮肤因水气郁积而肿,腹中痞满,饮食减少,热气上行,因之头项巅顶脑户等处都感到疼痛,目珠痛如脱出,寒气入于下焦,转变成为水泻。

黄帝道:如何治疗呢?岐伯说:厥阴风气所胜之病,用甘凉的药品为主,用苦辛的药辅佐,用酸味药泄其胜气;少阴热气所胜之病,用辛寒的药品为主,用苦咸的药辅佐,用甘味药泄其胜气;太阴湿气所胜之病,用咸热的药品为主,用辛甘的药辅佐,用苦味药泄其胜气;少阳火气所胜之病,用辛寒的药品为主,用甘咸的药辅佐,用甘味药泄其胜气;阳明燥气所胜之病,用酸温的药品为主,用辛甘的药辅佐,用苦味药泻其胜气;太阳寒气所胜之病,用甘热的药品为主,用辛酸的药辅佐,用咸味药泄其胜气。

黄帝道:六气报复致病的情况是怎样的?岐伯说:您问得真仔细啊!厥阴之复,就会产生少腹部坚满,腹胁里拘急,突然疼痛的症状。在自然界就发生树木偃伏,沙土飞扬,倮虫不能发育等现象。在病变上就产生气厥心痛,出汗、呕吐,饮食不入,食入而又吐出,筋骨震颤,目眩,手足逆冷。严重的就会风邪入脾,成为食后吐出的食痹之症。如果冲阳脉绝,那就是死症,无法救治。

少阴之复,烦热从心里发生,烦躁,鼻流血,喷嚏,少腹绞痛,火现于外,身热如焚烧,咽嗌干燥,大小便时下时止,气动于左边而向上逆行于右侧,咳嗽,皮肤痛,突然失音,心痛,神志昏昏不省人事,继则洒浙恶寒,打寒战,妄言乱语,寒过去,又发烧,口渴而想喝水,少气,骨萎弱,肠道梗塞而大便不通,外现浮肿,呃逆嗳气。如少阴火热之气后化,流水不能结冰,热气因之大行,介虫不蛰藏。这时人们多患痱、胗、疮疡、痈疽、痤痔等外证,热邪过甚,就会入肺,发为咳嗽鼻渊。如天府脉绝,就是死症,无法救治。

太阴之复,湿气的病变就发生,身体沉重,胸满,饮食不消化,阴气上逆,胸中不爽快,水饮发于内,咳嗽的声音不断。如大雨时常下降,鱼类游上陆地,人们就会头项痛而重,在受到惊恐或震动的时候,更加厉害,呕吐,不愿动作,啐吐清水,甚则湿邪入肾,泄泻没有节制。如太溪脉绝而不动,就是死症,无法救治。

少阳之复,大热将要来到,枯燥灼热,介虫因而伤耗。人们多患惊恐瘛,咳嗽,衄血,心热烦躁,小便频数,怕风。厥逆之气上行,面色就会像蒙上浮尘,眼睛也潏动引掣。火气内入,就会上为口干,呕逆,或为血溢,下行则为便血。发为疟疾,就有恶寒鼓栗的现象。寒极转热,咽部干燥,渴欲饮水,脸色变为黄赤,少阳脉萎弱。气蒸热化则为水病,转变成为浮肿,甚则邪气入肺,咳而有血。如尺泽脉绝而不动,就是死症,无法救治。

阳明之复,清肃之气大行,众多的树木都苍老枯干,兽类多发生疫病。人们的疾病生于胠胁,其气偏于左侧不舒,时时叹息,甚则产生心痛,痞满,腹胀,泄泻,呕吐,咳嗽,呃逆,烦心。病在膈中,头痛,甚则邪气入肝,而发生惊惧、痉挛等症。如太冲脉绝而不动,就是死症,无法救治。

太阳之复,则寒气上行,水结冰,天下雪。禽类因此死亡。人们多患心胃生寒气,胸中不舒适,心痛,痞满,头痛,多伤惧,经常眩晕仆倒,纳食减少,腰椎疼痛,屈伸极不方便。如地裂,冰厚而坚,阳光不显温暖,人们就会少腹痛,牵引睾丸,连腰脊都痛,逆气上冲于心,唾出清水,呃逆嗳气,甚则邪气入心,发生善忘善悲的现象。如神门脉绝而不动,就是死症,无法救治。

黄帝道:讲得好!怎样治疗呢?岐伯说:厥阴之复气所致的病,主药用酸寒药,辅药用甘辛药,用酸药泄其邪,用甘药缓其急;少阴之复气所致的病,主药用咸寒药,辅药用苦辛药,用甘药泄其邪,用酸味药收敛,用辛苦药发散,用咸药软坚;太阴之复气所致的病,主药用苦热药,辅药用酸辛的药,用苦药泄其邪,燥其湿,或泄其湿邪;少阳之复气所致的病,主药用咸冷药,辅药用苦辛药,用咸药软坚,用酸药收敛,用辛苦药发汗,发汗之药不必避忌热天,别用温凉的药。少阴之复气所致的病,用发汗之药与此同法;阳阴之复气所致的病,主药用辛温药,辅药用苦甘药,用苦药渗泄,用苦药发散,用酸药补虚;太阳之复气所致的病,主药用咸热药,辅药用甘辛药,用苦药以坚其气。凡治各种胜气复气所致的病,属于寒的用热药,属于热的用寒药,属于温的用清凉药,属于凉的用温性药,元气耗散的用收敛药,气抑郁的用疏散药,气燥的用滋润药,气急的用缓和药,病邪坚实的用软坚药,气脆弱的用固本药,衰弱的用补药,亢盛的用泄药,使五脏之气各安其所,清静无所扰乱,病气自然就会消减,那么其余也就各归其类属,无所偏胜,恢复到正常。这就是治疗上的大体方法。

黄帝道:人体的气有上下之分,情况如何?岐伯说:身半以上,其气有三,属于人身应天的部分,是司天之气主持的;身半以下,其气有三,属于人身应地的部分,是在泉之气主持的。用上下来指明它的胜气和复气,用六气来指明人身的部位而说明疾病。所谓“身半”,指天枢而言。所以上部的三气胜而下部的三气都病的,以地气的名称,来称呼所受的疾病;下部的三气胜而上部的三气都病的,以天气的名称,来称呼所受的疾病。以上是指胜气到来,报复之气尚屈伏未发的情况而言,而复气到来时,就不以司天在泉之气来分别其病名,而应根据复气的变化来确定病名。黄帝道:胜气复气的变化,有一定的时候吗?气的来与不来有一定的规律吗?岐伯说:四时有一定的常位,而胜复之气来与不来,却并不是一定的。

黄帝道:希望听听这其中的原理。岐伯说:初之气到三之气,是天气所主持,是胜气常见的时位;四之气到终之气,是地气所主持,是复气常见的时位。有胜气才有复气,没有胜气就没有复气。黄帝道:有时复气已退而胜气又发生,这是什么原因?岐伯说:胜气到来,就会有复气,这本无一定的规律,直到气衰才会止住。复气之后又有胜气发生,如胜气后而没有复气相应发生就会为害,能够伤人生命。黄帝道:有复气至而复气本身反病的,是什么原因?岐伯说:这是复气到来的时节,不是它的时令的正位,其气与其位不能相得的缘故。复气若大复其胜气,那么复气本身就虚,而主时之气又胜它,所以复气反而自病,这是对火、燥、热三气来说的。

黄帝道:治疗的方法怎样?岐伯说:胜气所造成的疾病,轻微的顺着它,严重的制止它;复气所致的疾病,和缓的加以平调,暴烈的就削弱它。总而言之,要随顺其胜气,安定那被抑伏之气,不必管用药的次数,以和平为止点,这就是治疗的原则。

黄帝道:客气和主气的胜复如何?岐伯说:客气与主气二者之间,仅有胜没有复。黄帝道:其逆顺怎样区别?岐伯说:主气胜是逆,客气胜是顺,这是天地间的规律。黄帝道:其发生的病状是怎样的?岐伯说:厥阴司天,客气胜就患耳鸣眩晕,甚则咳嗽;主气胜就病胸胁疼痛,舌强难以说话。少阴司天,客气胜就患鼽嚏,颈项强,肩背发热,头痛,少气,发热,耳聋,目昏,甚则浮肿、血溢、疮疡,咳嗽气喘;主气胜就病心热烦躁,甚至胁痛胀满。太阴司天,客气胜就患头面浮肿,呼吸气喘;主气胜就病胸腹满,进食之后,精神昏乱。少阳司天,客气胜就患丹疹发于皮肤,也许成为丹毒疮疡、呕逆、喉痛、头痛、咽肿、耳聋、血溢,内证是手足抽搐;主气胜就患胸满、咳嗽、仰息,甚至咳而有血,手热。阳明司天,肃之气有余于内,就患咳嗽,衄血,嗌咽窒塞,心膈中热,咳嗽不止,面白,血出不停者死。太阳司天,客气胜就患胸中不快,流清涕,感寒则咳嗽;主气胜就病喉嗌中鸣响。

厥阴在泉,客气胜就患大关节不利,在内就发生痉挛僵直抽搐,在外就发生动作不便的现象;主气胜就患筋骨摇动强直,腰腹经常疼痛。少阴在泉,客气胜就患腰痛,尻、股、膝、髀、腨、胻、足等部位都不舒服,无规律地灼热而酸,浮肿不能久立,二便变色;主气胜就患逆气上冲,心痛生热,膈部诸痹都可出现,病发于胠胁,汗多不藏,四肢因之而致厥冷。太阴在泉,客气胜,就发生足痿之病,下肢沉重,二便不能正常,湿留下焦,就发为濡泻以及浮肿隐曲之疾;主气胜就会寒气上逆、痞满,饮食不多,甚至发生疝痛之病。少阳在泉,客气胜就患腰腹痛,恶寒,甚至二便色白;主气胜就会热反上行而侵犯到心部、心痛生热,格拒于中,呕吐,其他各种症候与少阴在泉所致者相同。阳明在泉,客气胜则清凉之气扰动于下,少腹坚满,屡次便泻;主气胜就患腰重腹痛,少腹部生寒气,在下大便溏泻,寒气逆于肠胃,上冲胸中,甚则气喘不能久立。太阳在泉,寒复内余,就会腰、尻疼痛,屈伸感到不便,股、胫、足、膝中疼痛。

黄帝道:应该如何治疗?岐伯说:上冲的抑之使下,陷下的举之使升,有余的泄其实,不足的补其虚,再佐以有利的药物,调以恰当的饮食,使主客之气平和,而适和其寒温。客主同气的,是胜气偏甚,可逆而折之;若客主异气的,当视其偏强偏弱之气从而调之。

黄帝道:治寒用热,治热用寒,主客气相同的用逆治,相反的用从治,我已经懂得了。然而对于五行补泄的正味来说又是怎样的呢?岐伯说:厥阴风木主气所致的,就用酸味泄之,用辛味补之;少阴君火与少阳相火所致的,就用甘味泄之,用咸味补之;太阴湿土主气所致的,就用苦味泄之,用甘味补之;阳明燥金主气所致的,就用辛味泄之,用酸味补之;太阳寒水主气所致的,就用咸味泄之,用苦味补之。厥阴客气为病,补用辛味,泄用酸味,缓用甘味;少阴客气为病,补用咸味,泄用甘味,收用咸味;太阴客气为病,补用甘味,泄用苦味,缓用甘味;少阳客气为病,补用咸味,泄用甘味,软坚用咸味;阳明客气为病,补用酸味,泄用辛味,泄下用苦味;太阳客气为病,补用苦味,泄用咸味,坚用苦味,润用辛味。这都是为了疏通腠理,引致津液,宣通阳气啊。

黄帝道:听说阴阳各有三,这是什么道理?岐伯说:这是因为阴阳之气有多有少,它的功用也各不相同。黄帝道:阳明是什么意思?岐伯说:太阳、少阳二阳合明,所以称为阳明。黄帝道:厥阴是什么意思?

岐伯说:太阴、少阴之气交尽,所以称为厥阴。黄帝道:气有多少的不同,病有盛衰的不同,治法有应缓应急的不同,处方有大小的不同,希望听听划分它们的依据是什么。岐伯说:邪气有高下之别,病有远近之分,症状表现,有在里在外之异,所以治法就需要有轻有重,总而言之,以药力达到病所为准则。《大要》说:君药一味,臣药二味,是奇方之法;君药二味,臣药四味,是偶方之法;君药二味,臣药三味,是奇方之法;君药二味,臣药六味,是偶方之法。病在近所用奇方,病在远所用偶方;发汗之剂不用奇方,攻下之剂不用偶方;补上部、治上部的方制宜缓,补下部、治下部的方制宜急;气味迅急的药物其味多厚,性缓的药物其味多薄,方制用药要恰到病处,就是指此而言。如果病所远,而在中道药的气味就已缺乏,就当考虑食前或食后服药,以使药力达到病所,不要违背这个规定。所以平调病气的规律是:如病所近,不论用奇方或偶方,其制方服量要小;如病所远,不论用奇方或偶方,其制方服量要大。方制大的,是药的味数少而量重;方制小的,是药的味数多而量轻。味数多的可至九味,味数少的仅用到二味。用奇方而病不去,就用偶方,这叫做重方;用偶方而病仍不去,就用反佐之药以顺其病情来治疗,这就属于反用寒、热、温、凉的药来治疗了。

黄帝道:病生于本的,我已经明白了。病生于标的怎样治疗呢?岐伯说:与本病相反的,就可知道这是标病。在治疗时不从本病着眼,那就明白了治标的方法。

黄帝道:六气的胜气,怎样诊察呢?岐伯说:这要趁六气到来的时候观察。清肃之气大来,是燥气之胜,燥胜则风木受邪,肝病就发生了。热气大来,是火气之胜,火偏胜则金燥受邪,肺病就发生了。寒气大来,是水气之胜,水偏胜则火热受邪,心病就发生了。湿气大来,是土气之胜,土偏胜则寒水受邪,肾病就发生了。风气大来,是木气之胜,木胜则上湿受邪,脾病就发生了。这些都是所谓感邪而生病的。如果正当岁气不足之年,则邪气更甚;如主时之气不和也使邪气更甚;遇月廓空的时候也使邪气更甚。以上三种情况,如果再感受邪气,病就很危险了。凡是有了胜气,相继而来的必定是报复之气。

黄帝道:六气到来时,脉的体象如何?岐伯说:厥阴之气到来,其脉就应表现为弦;少阴之气到来,其脉应表现为钩;太阴之气到来,其脉应表现为沉;少阳之气到来,其脉应表现为大而浮;阳明之气到来,其脉应表现为短而涩;太阳之气到来,其脉应表现为大而长。气至而脉和是正常的,气至而脉太盛的是病,气至而脉相反的是病,气至而脉不至的是病,气未至而脉已至的是病,若阴阳之气变易而脉象交错的就很危险了。

黄帝道:六气的标本,变化不同,是什么原因?岐伯说:六气有从本化的,有从标本的,有不从标本的。

黄帝道:我希望全面了解这个道理。岐伯说:少阳太阴从本化,少阴太阳既从本又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而从其中气。从本的,是因为病邪生于本气。从标从本的,是因为病的发生有从本的,也有从标的。从中气的,是因为病的发生基于中气。

黄帝道:脉象从而病相反的,如何诊断呢?岐伯说:脉至与症状相一致,但按之不鼓动而无力的,这就不是真正阳病,各种阳证阳脉都是这样。

黄帝道:凡是阴证而相反的,其脉象怎样?岐伯说:脉至与病症相一致,但按之鼓指而极盛的,这就不是正阴病。

所以各种疾病的起始,有发生于本气的,有发生于标气的,有发生于中气的。在治疗上有治其本气而得愈的;有治其标气而得愈的,有治其中气而得愈的,也有标气本气兼治而得愈的。有逆其势而治愈的,有从其情而治愈的。逆,是逆病之情,在治疗上是正治顺治。若顺治,表面虽似顺,其实却是逆。所以说:知道标与本,在临证时,就能没有危害,明白逆治顺治的道理,就尽管施行治疗而无须询问,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这些道理,就不能谈诊断,却足以扰乱经气。所以《大要》上说:庸医沾沾自喜,以为所有病症都已知道了,但一结合临证,他谈论热证尚未终了,寒病征象又开始显现出来了,他不懂得同是一气而所生病变不同,于是心中迷惑,诊断不清,扰乱了经气,就是这个意思。标本的道理,简要而应用极广,从小可以及大,通过一个例子可以明白一切病的变化。所以明白了标与本,就容易治疗而不会发生损害;观察属本还是属标,就可使病气调和。明确懂得六气胜复的道理,就可以作为一般医生的榜样,同时对于天地变化之道也就完全了解了。

黄帝道:胜气、复气的变动,有早有晚,情况怎样?岐伯说:所谓胜气,胜气到来时人已经病了,而病气蓄积的时候,复气就已经萌发了。那复气,在胜气终了时它乘机而起,得其时位,就会加剧。胜气或轻或重,复气有少有多,胜气平和,复气也就平和,胜气虚,复气也虚,这是天气变化的常规。

黄帝道:胜复的发作,有时并不恰合它的时位,有的后于时位而来,这是什么缘故?岐伯说:这是因为六气的发生变化,都有衰和盛的不同。寒暑温凉盛衰的作用,表现就在四维。所以阳气的发动,开始于温暖而极盛于暑热,阴气的发动,开始于清凉而极盛于寒冽,春夏秋冬的气候,各有差别。所以《大要》上说:春天的温暖,发展而为夏天的暑热,秋天的清肃,发展而为冬天的凛冽。谨慎按照四维的变化,侦察其气候的回归,这样,可以见到气的终了,可以知晓气的开始。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道:四时气候的变迁,它的差别有常数吗?岐伯说:大概是三十天的光景。

黄帝道:其脉的相应,都是什么?岐伯说:差分之脉见于脉象,与正常的相同,只不过在判断时,将所差的时数去掉而已。《脉要》说:春脉毫无沉象,夏脉毫无弦象,冬脉毫无涩象,秋脉毫无数象,叫做四时之气闭塞。沉而太过的是病脉,弦而太过的是病脉,涩而太过的是病脉,数而太过的是病脉,脉气乱而参差的是病脉,气已去而脉复见的是病脉,气未去而脉先去的是病脉,气去而脉不去的是病脉,脉与气相反的是死脉。所以说四时之气相互联系,各有其职,就像秤砣与秤杆一样,缺一不可。阴阳之气,清静时就会生化安宁,变动时就会产生疾病,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黄帝道:什么是幽明?岐伯说:两阴之气都尽就称做幽;两阳之气相合就称为明。幽明的配合,成为寒暑的不同。黄帝道:分至是什么原因?岐伯说:气来叫做至,气去叫做分,气至之时其气是相同的,气分之时其气是不相同的,这就是天地的一般规律。

黄帝道:你说春秋之气开始于前,冬夏之气开始于后,这我已经知晓了。但是六气往复运动,主岁之气又变换无常,其补泄的方法应怎样?岐伯说:司天在泉,上下都有所主,应该随其所利而用补泄,考虑适宜的药物就是治疗的要点。左右间气的治法与此相同。《大要》说:少阳主岁,先用甘药,后用咸药;阳明主岁,先用辛药,后用酸药;太阳主岁,先用咸药,后用苦药;厥阴主岁,先用酸药,后用辛药;少阴主岁,先用甘药,后用咸药;太阴主岁,先用苦药,后用甘药。辅以有利的药物,资助其生化之机,这样就算是适应了六气。

黄帝道:大凡各种疾病,都生于风、寒、暑、湿、燥、火六气的化与变,医书里说,盛就应该泄,虚就应该补。我把这些方法教给医生,而医生运用后还不能收到十全十美的效果。我想使这些重要的理论得到普遍的运用,能够收到桴鼓相应的效果,好像拔除棘刺、洗雪污浊一样,使一般医生能够达到工巧神圣的程度,可以讲给我听吗?岐伯说:仔细观察疾病的法则,不违背调和六气的原则,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黄帝道:希望听您说说病机是什么。岐伯说:凡是风病而发生的颤动眩晕,都属于肝;凡是寒病而发生的筋脉拘急,都属于肾;凡是气病而发生的烦满郁闷,都属于肺;凡是湿病而发生的浮肿胀满,都属于脾;凡是热病而发生的视物昏花,肢体抽搐,都属于火;凡是疼痛、搔痒、疮疡,都属于心;凡是厥逆,二便不通或失禁,都属于下焦;凡是患喘逆呕吐,都属于上焦;凡是口噤不开,寒战、口齿叩击,都属于火;凡是痉病颈项强急,都属于湿;凡是气逆上冲,都属于火;凡是胀满腹大,都属于热;凡是躁动不安,发狂而举动失常的,都属于火;凡是突然发生强直的症状,都是属于风邪;凡是病而有声如肠鸣,在触诊时,发现如鼓音的,都属于热;凡是浮肿、疼痛、酸楚,惊骇不安,都属于火;凡是转筋挛急,排出的水液浑浊,都属于热;凡是排出的水液感觉清亮、寒冷,都属于寒;凡是呕吐酸水,或者突然急泄而有窘迫的感觉,都属于热。因此《大要》说:要谨慎地注意病机,了解各种症状的所属,有五行之邪要加以推求,没有五行之气也要加以推求,如果是盛要看为什么盛,如果是虚要看为什么虚。一定得先分析五气中何气所胜,五脏中何脏受病,疏通其血气,使其调和畅通,而归于平和,这就是所谓疾病的机理。

黄帝道:药物五味、阴阳的作用是怎样的?岐伯说:辛、甘味的药性是发散的,属阳;酸、苦味的药性是涌泄的,属于阴;咸味的药性也是涌泄的,所以属阴;淡味的药性是渗泄的,所以也属阳;这六种性味的药物,其作用有的是收敛,有的是发散,有的是缓和,有的是迅急,有的是干燥,有的是濡润,有的是柔软,有的是坚实,要根据它们的不同作用来使用,从而调和其气,使之归于平和。

黄帝道:有病不是调气所能治好的,应该怎样治疗?有毒的药和无毒的药,哪种先用,哪种后用?希望听听这些道理。岐伯说:用有毒的药,或用无毒的药,要以能治病为准则,然后根据病情来决定剂量的大小。

黄帝道:请你讲讲方制。岐伯说:君药一味,臣药二味,这是小剂的组成;君药一味,臣药三味,佐药五味,这是中剂的组成;君药一味,臣药三味,佐药九味,这是大剂的组成。病属于寒的,要用热药;病属于热的,要用寒药。病轻的,就逆着病情来治疗;病重的,就顺着病情来治疗;病邪坚实的,就减少它;病邪停留在体内的,就驱除它;病属劳倦所致的,就温养它;病属气血郁结的,就加以舒散;病邪滞留的,就加以攻击;病属枯燥的,就加以滋润;病属急剧的,就加以缓解;病属气血耗散的,就加以收敛;病属虚损的,就加以补益;病属安逸停滞的,要使其畅通;病属惊怯的,要使之平静。或升或降,或用按摩,或用洗浴,或迫邪外出,或截邪发作,或用开泄,或用发散,都以适合病情为佳。

黄帝道:什么叫做逆从?岐伯说:逆就是正治法,从就是反治法,所用从治药的应多应少,要观察病情来确定。黄帝道:反治怎么讲呢?岐伯说:以热治热,服药宜凉,以寒治寒,服药宜温,补药治中满,攻药治下泄。要制伏其主病,但必先找出致病的原因。反治之法,开始时药性与病情之寒热似乎相同,但是它所得的结果却并不一样,可以用来破除积滞,可以用来消散坚块,可以用来调和气血,可使疾病得到痊愈。黄帝道:有六气调和而得病的,应怎样治?岐伯说:或用逆治,或用从治,或主药逆治而佐药从治,或主药从治而佐药逆治,疏通气机,使之调和,这是治疗的正道。

黄帝道:说得好!病有内外相互影响的,怎样治疗?岐伯说:病从内生而后至于外的,应先调治其内;病从外生而后至于内的,应先调治其外;病从内生,影响到外部而偏重于外部的,先调治它的内部,而后治其外部;病从外生,影响到内部而偏重于内部的,先调治它的外部然后调治它的内部;既不从内,又不从外,内外没有联系的,就治疗它的主要病症。

黄帝道:讲得好!火热之气来复,就使人恶寒发热,好像疟疾的症状,有的一天一发,有的间隔数天一发,这是什么缘故?岐伯说:这是胜复之气相遇的时候有多有少的缘故。阴气多而阳气少,那么发作的间隔日数就长;阳气多而阴气少,那么发作的间隔日数就少。这是胜气与复气相互逼迫,盛衰互为节制的道理。疟疾的原理也是同样。

黄帝道:论中曾说,治寒病用热药,治热病用寒药,医生不能废除这个规矩而变更治疗方法。但是有些热病服寒药而更热的,有些寒病服热药而更寒的,这寒热两种病俱在,反又引起新病,应该怎么治呢?岐伯说:凡是用寒药而反热的,应该滋阴,用热药而反寒的,应该补阳,这就是求其属类的治疗之法。黄帝道:服寒药而反热,服热药而反寒,这是什么缘故?岐伯说:只治其偏亢之气,所以有相反的结果。黄帝道:有的不是治了偏亢之气也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岐伯说:问得真细致啊!这是不治偏嗜五味的一类。五味入胃以后,各归其所喜的脏器,所以酸味先入肝,苦味先入心,甘味先入脾,辛味先入肺,咸味先入肾,积之日久,便能增加各该脏之气,这是五味入胃后所起气化作用的一般规律。脏气增长日久而形成过胜,这是导致相反的原因。

黄帝道:制方有君臣的分别,是什么道理呢?岐伯说:主治疾病的药味就是君,辅佐君药的就是臣,供应臣药的就是使,不是上中下三品的意思。黄帝道:三品是什么意思?岐伯说:所谓三品,是用来说明药性有无毒的。黄帝道:对病的内在外在都该怎样治疗?岐伯说:调治病气的方法,必须分别阴阳,确定其属内属外,各按其病之所在,在内的治其内,在外的治其外,病轻的调理它,较重的平治它,病势盛的就攻夺它。或用汗法,或用下法,这要分辨病邪的寒、热、温、凉,根据病气的所属使之消退,这要随其所利。谨慎地遵从如上的法则,就会万治万全,使气血平和,确保天年。黄帝说:讲得好。

卷二十三

第七十五篇着至教论

①坐明堂,召而问之曰:子知医之道乎?雷公对曰:诵而未(守)能解,解而未能别,②别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足以治群僚,不足治(守)侯王。愿得受树天之度,四时阴阳合之,别③星辰与日月光,以彰经术,后世益明,上通神农,著至教疑于二皇。帝曰:善。无失之,此皆阴阳表里上下雌雄相输应也,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以教众庶,亦不疑殆,医道论篇,可传后世,可以为宝。雷公曰:请受道,讽诵用解。帝曰:子不闻《阴阳传》乎?曰:不知。曰:夫三阳天为业,上下无常,合而病至,偏害阴阳。雷公曰;三阳莫当,请闻其解。帝曰:三阳独至者,是三阳并至,并至如风雨,上为巅疾,下为漏病。外无期,内无正,不中经纪,诊无上下,以书别。雷公曰;臣治疏愈,说意而已。帝曰:三阳者,至阳也,积并则为惊,病起疾风,至如石辟石历,九窍皆塞,阳气滂溢,干嗌喉塞。并于阴,则上下无常,薄为肠?。此谓三阳直心,坐不得起,卧者便身全,三阳之病。且以知天下,何以别阴阳,应四时,合之五行。雷公曰:阳言不别,阴言不理,请起受解,以为至道。帝曰:子若受传,不知合至道以惑师教,语子至道之要。病伤五藏,筋骨以消,子言不明不别,是世主学尽矣。肾且绝,惋惋日暮,从容不出,人事不殷。

注释

①堂:古代天子宣明政教之堂。

②群僚:指一般官吏。

③疑:通“拟”,相似的意思。

译文

黄帝坐在明堂里,召来雷公向他问道,您懂得医学道理吗?雷公回答说,我虽然诵读了一些医书,但还不能很好地去解释,即使可以作一些粗浅的解释,但不能辨别清楚,即使能作一些辨别,但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即使能明白一些道理,但还不能很好运用于临床,所以我的医术只能用来治疗一般官员的疾病,不能用它来治疗候王的疾病。希望您教授我树立天的度数,结合四时阴阳的变化,测知日月星辰光影的知识,从而阐明医学理论,让后世更加明确无误,可以上通于神农,这实在是至真至确的教化,简直可以同二皇的功德相比拟。黄帝说,讲得好!不要忘失了,这些都是阴阳、表里、上下、雌雄相互联系相互应合的道理。从医学上说,必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只有这样才能长久流传,并用来教导众人,才不致产生疑惑,将这些内容写成医学论著,传于后世,成为一份宝贵财富。雷公说,请让我接受这些医学理论,以便诵读理解。黄帝说,您没有听说《阴阳传》这部著作吗?雷公回答说,不知道。黄帝说,三阳在人体就象自然界天的作用一样,护卫人身上下,如果上下运行失去常规,那末内外之邪就会相合伤害人体,从而产生疾病,以致伤害人身阴阳之气。雷公问道,三阳莫当这句话怎么样解释?黄帝说,所谓三阳独至,就是指的三阳之气合并而至。三阳之气合并而至时,其势就象风雨一样迅疾,向上侵袭人体头部,就形成头部疾病;向下侵袭人体下部,就造成二便失禁的病证。它所引起的病理变化,外无一定的脉色可察,内无特定的征像可辨,其病变又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所以诊断时不能确定病位属上还是属下,并将它记录下来加以辨别。雷公说,我在治疗这类疾病时,常常取不到很好的疗效,请您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以消除我的疑虑。黄帝说,三阳之气相合并后,阳气极盛,并积在一起就使人产生惊惧,病起时象风一样迅速,病来时如霹雳一样猛烈,九窍闭塞不通,阳气过盛而满溢,于是病表

现为咽干喉塞。如果阳气内并于阴,就会使上下失常,下迫肠道则形成肠?。若三阳之气直冲于心,就会使病人坐下就不能起来,卧下便感觉全身沉重。这就是三阳合并所产生的疾病。从这里说明知道天与人相应的关系,分别四时与阴阳相应五行相合的意义。雷公说,对于这些理论,公开地说我不能辨别,背后说我不能理解。请让我站起来仔细听您解释,以便理解这一深奥的道理。黄帝说,您虽然得到了老师的传授,但还不能与至道相结合,所以对老师的教授产生了疑惑。现在我来告诉您至道的要领,如果疾病伤害了五脏,筋骨日渐消损,像您那样说不明白而且不能辨别,那末世上医学理论就要消亡殆尽了。如肾气将绝时,病人心中郁郁不乐,傍晚时更加严重,欲静处而不想出门,更不想频繁的人事应酬。

第七十六篇示从容论

原文

燕坐①,召而问之曰:汝受术诵书者,若能览观杂学,及于比类,通合道理,为余言子所长,五脏六腑,胆胃大小肠,脾胞膀胱,脑髓涕唾,哭泣悲哀,水所从行,此皆人之所生,治之过失,子务明之,可以十全,即不能知,为世所怨。

雷公曰:臣请诵脉经上下篇,甚众多矣。别异比类,犹未能以十全,又安足以明之?

帝曰:子别试通五脏之过,六腑之所不和,针石之败,毒药所宜,汤液滋味,具言其状,悉言以对,请问不知。雷公曰:肝虚、肾虚、脾虚皆令人体重烦冤②,当投毒药,刺灸砭石汤液,或已或不已,愿闻其解。

帝曰:公何年之长,而问之少,余真问以自谬也。

吾问子窈冥,子言上下篇以对,何也?

夫脾虚浮似肺,肾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肾,此皆工之所时乱也,然从容得之。

若夫三脏土木水参居,此童子之所知,问之何也?

雷公曰:于此有人,头痛、筋挛、骨重,怯然少气,哕、噫、腹满、时惊不嗜卧,此何脏之发也?脉浮而弦,切之石坚,不知其解,复问所以三脏者,以知其比类也。帝曰:夫从容之谓也,夫年长则求之于腑,年少则求之于经,年壮则求之于脏。今子所言,皆失八风菀热,五脏消烁,传邪相受。夫浮而弦者,是肾不足也;沉而石者,是肾气内著也;怯然少气者,是水道不行,形气消索也。咳嗽烦冤者,是肾气之逆也。一人之气,病在一脏也。若言三脏俱行,不在法也。

雷公曰:于此有人,四肢解堕,喘咳血泄,而愚诊之以为伤肺,切脉浮大而紧,愚不敢治。粗工下砭石,病愈,多出血,血止身轻,此何物也?帝曰:子所能治,知亦众多,与此病失矣。譬以鸿飞,亦冲于天③。

夫经人之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类,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圣。

今夫脉浮大虚者,是脾气之外绝,去胃外归阳明也。

夫二火不胜三水,是以脉乱而无常也。四支解堕,此脾精之不行也。喘咳者,是水气并阳明也。血泄者,脉急血无所行也。若夫以为伤肺者,由失以狂也。不引比类,是知不明也。

夫伤肺者,脾气不守,胃气不清,经气不为使,真脏坏决,经脉傍绝,五脏漏泄,不衄则呕,此二者不相类也。

譬如天之无形,地之无理,白与黑相去远矣。

是失吾过矣,以子知之,故不告子,明引比类从容,是以名曰诊轻,是谓至道也。

注释

①燕坐:燕,安闲的意思;燕坐,即安闲地坐着。

②烦冤:冤,指郁而乱的意思;烦冤,就是郁闷烦乱。

③譬以鸿飞,亦冲于天:譬如鸿雁,有时也会飞到高空。这里是比喻粗工治病的成功,犹如鸿雁冲天,是偶然所得。

译文

黄帝安坐,召唤雷公问道:你是学习医术,诵读医书的,或能广泛阅览群书,并能取象比类、贯通融汇医学的道理,对我谈谈你的专长吧。五脏六腑、胆、胃、大小肠、脾、胞、膀胱、脑髓、涕唾,哭泣悲哀,皆五液所从运行,这一切都是人体赖以生存,治疗中易于产生过失的,你务必明了,治病时就方可十全,若不能通晓,就不免要出差错,而为世人抱怨。雷公回答说:我诵读过《脉经》上、下章的内容已经很多了,但对辨别异同,取象比类,还不能十全,又怎能说完全明白呢。

黄帝说:你试用《脉经》上、下章以外,以素所通晓的理论,来解释五脏之所病,六腑之所不和,针石治疗之所败,毒药治疗之所宜,以及汤液滋味等方面的内容,并具体说明其症状,详细地作出回答,如果有不知道的地方,请提出来问我。雷公说:肝虚、肾虚、脾虚都能使人身体沉重和烦冤,当施以毒药、刺灸、砭石、汤液等方法治疗后,有的治愈,有的不愈,想知道这应如何解释。黄帝说:你已经年长了,为什么提的问题这么幼稚呢,这是由于我的发问而招来的错误回答。我本来想问你比较深奥的道理,而你却从《脉经》上、下章的内容来回答我,是什么缘故呢?脾脉本宜微软,今病而现虚浮,与肺脉相似,肾脉本应微沉,今病而现小浮,与脾脉相似,肝脉本应微弦,今病而现急沉散,与肾脉相似,这些都是医生时常所易于混乱的,然而如能从容不迫地去诊视,还是可以分辨清楚的。至于脾、肝、肾三脏,分属于土、木、水,三者均居膈下,部位相近,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你问它有什么意义呢?

雷公说:在此有这样的病人,头痛,筋脉拘挛,骨节沉重,畏怯少气,哕噫腹满,时常惊骇,不欲卧,这是那一脏所发的病呢?其脉象浮而弦,重按则坚硬如石,我不知应如何解释,故再问三脏,以求能知如何比类辨析。黄帝说:这应从容进行分析。一般地说,老年人的病,应从六腑来探求;少年人的病,应从经络来探求;壮年人的病,应从五脏来探求。现在你只讲脉证,不谈致病的根由,如外而八风之郁热,内而五脏的消烁,以及邪传相受的次第等,这样就失去了对疾病全面的理解。脉浮而弦的,是肾气不足。脉沉而坚硬如石的,是肾气内著而不行。畏怯少气的,是因为水道不行,而形气消散。咳嗽烦闷的,是肾气上逆所致。这是一人之气,其病在肾一脏,如果说是三脏俱病,是不符合诊病法则的。

雷公问:在此有这样的病人,四肢懈怠无力,气喘咳嗽而血泄,我诊断了一下,以为是伤肺,诊其脉浮大而紧,我未敢治疗,一个粗率的医生治之以砭石,病愈,但出血多,血止以后,身体觉得轻快,这是什么病呢?黄帝说:你所能治的和能知道的病,已是很多的了,但对这个病的诊断却错了。医学的道理是非常深奥的,好比鸿雁的飞翔,虽亦能上冲于天,却得不到浩渺长空的边际。所以圣人治病,遵循法度,引物比类,掌握变化于冥冥莫测之中,察上可以及下,不一定拘泥于常法。今见脉浮大而虚,这是脾气外绝,去胃而外归于阳明经。由于二火不能胜三水,所以脉乱而无常。四肢懈怠无力,是脾精不能输布的缘故。气喘咳嗽,是水气泛滥于胃所致。血泄,是由于脉急而血行失其常度。假如把本病诊断为伤肺,是错误的狂言。诊病不能引物比类,是知之不明。如果肺气受伤,则脾气不能内守,致胃气不清,经气也不为其所使,肺脏损坏,则治节不通,致经脉有所偏绝,五脏之气俱漏泄,不衄血则呕血,病在肺在脾,二者是不相类同的。如果不能辨别,就如天之无形可求,地之无位可理,黑白不分,未免相距太远了。这个失误是我的过错,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告诉你,由于诊病必须明晓引物比类,以求符合从容章的说法,所以叫做真经,这是至真至确的道理所在。

第七十七篇疏五过论

原文

曰:呜呼远哉!闵闵乎若视深渊,若迎浮云,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际,圣人之术,为万民式,论裁志意,必有法则,循经守数,按循医事,为万民副。故事有五过四德,汝知之乎?

避席再拜曰:臣年幼小,蒙愚以惑,不闻五过与四德,比类形名,虚引其经,心无所对。

帝曰: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尝富后贪,名曰失精,五气留连,病有所并。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躯形,诊之而疑,不知病名,身体日减,气虚无精,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病深者,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荣。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过也。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精气竭绝,形体毁沮。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愚医治之,不知补泻,不知病情,精华日脱,邪气乃并,此治之二过也。

善为脉者,必以比类、奇恒,从容知之,为工而不知道,此诊之不足贵,此治之三过也。

译文

黄帝说:深远啊!道之远大幽深,好象视探深渊,又好象迎看浮云,但渊虽深,尚可以测量,迎看浮云,却不到其边际。圣人的医术,是万民学习的榜样,论栽人的志意,必有法则,因循遵守医学的常规和法则,审查医事,为万民的辅助,所以医事有五过和四德,你知道吗?

雷公离开席位再拜回答说:我年幼小,蒙昧无知,不曾听说过五过和四德,虽然也能从病的症状和名目上来比类,但只是虚引经义而已,心理还不明白不能回答。黄帝说:在未诊病前,应问病人的生活情况,如果是先贵后贱,虽然没有感受外邪,也会病从内生,这种病叫“脱营”。如果是先富后贫,发病叫做“失精”,由于五脏之气留连不运,积并而为病。医生诊察这种病,病的初期,由于病不在脏腑,形体也无改变,医生常诊而疑之,不知是什么病。日久则身体逐渐消瘦,气虚而精无以生,病势深重则真气被耗,阳气日虚,因洒洒恶寒而心怯时惊,其所以病势日益深重,是因为在外耗损了卫气,在内劫夺了营血。这种病即便是技术的医生,若不问明病人的情况,不知其致病的原因,更不能治愈,这是诊治上的第一个过失。

凡欲诊治疾病时,一定要问病人的饮食和居住环境,以及是否有精神上的突然欢乐,突然忧苦,或先乐后苦等情况,因为突然苦乐都能损伤精气,使精气遏绝,形体败坏。暴怒则伤阴,暴喜则伤阳,阴阳俱伤,则使人气厥逆而上行,充满于经脉,而神亦浮越,去离于形体。技术低劣的医生,在诊治这种疾病时,既不能恰当地运用泻治法,又不了解病情,致使精气日渐耗散,邪气得以积并,这是诊治上的第二个过失。

善于诊脉的医生,必将病之奇恒,比类辨别,从容分析,得知其病情,如果医生不懂得这个道理,他的诊治技术就没有什么可贵之处,这是诊病上的第三个过失。

原文

诊有三常,必问贵贱,封君败伤,及欲侯王?故贵脱势,虽不中邪,精神内伤,身必败亡。始富后贫,虽不伤邪,皮焦筋屈,痿躄为挛,医不能严,不能动神,外为柔弱,乱至失常,病不能移,则医事不行,此治之四过也。

凡诊者,必知终始,有知余绪,切脉问名,当合男女。离绝菀结,忧恐喜怒,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工不能知,何术之语。尝富大伤,斩筋绝脉,身体复行,令泽不息,故伤败结,留薄归阳,脓积寒热。粗工治之,亟刺阴阳,身体解散,四支转筋,死日有期,医不能明,不问所发,惟言死日,亦为粗心,此治之五过也。

凡此五者,皆受术不通,人事不明也。

故曰:圣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阴阳,四时经纪,五脏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药所主,从容人事,以明经道,贵贱贪富,各异品理,问年少长勇惧之理审于分部,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诊必副矣。治病之道,气内为宝,循求其理,求之不得,过在表里。守数据治,无失俞理,能行此术,终身不殆。不知俞理,五脏菀热,痈发六腑。诊病不审,是谓失常,谨守此治,与经相明。上经下经,揆度阴阳,奇恒五中,决以明堂,审于始终,可以横行。

译文

诊病时须注意三种情况,即必须问其社会地位的贵贱,及是否曾有被削爵失势之事,以及是否有欲作侯王的妄想。因为原来地位高贵,失势以后,其情志必抑郁不伸,这种人,虽然未中外邪,但由于精神已经内伤,身体必然败亡。先富后贫的人,虽未伤于邪气,也会发生皮毛憔枯,筋脉拘屈,足痿弱拘挛不能行走。对这类病人,医生如果不能严肃地对其开导,不能动其思想改变其精神面貌,而一味的对其柔弱顺从,任其发展下去,则必然乱之而失常,致病不能变动,医治也不发生效果,这是诊治上的第四个过失。

凡诊治疾病,必须了解其发病初期和现在的病情,又要知其病之本末,在诊脉问证时,应结合男女在生理及脉证上的特点。如因亲爱之人分离而怀念不绝,致情志郁结难解,及忧恐喜怒等,都可使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医生如不知道这些道理,还有什么诊治技术可言。尝富之人,一旦失去财势,必大伤其心神,致筋脉严重损伤,形体虽然依能够行动,但津液已不再滋生了。若旧伤败结,致血气留聚不散,郁而化热,归于阳分,久则成脓,脓血蓄积,使人寒热交作。粗律的医生治疗这种病,由于他不了解病系劳伤脓积,而多次刺其阴阳经脉,使其气血更虚,致身体懈散,四肢转筋,死期已不远了,医生对此既不能明辩,又不问其发病原因,只是说病已危重,这是粗律的医生,此为诊治上的第五个过失。

上述的五种过失,都是由于医生的学术不精,人情事理不明所造成的。

所以说:圣人治病,必知自然界阴阳的变化,四时寒暑的规律,五脏六腑之间的关系,经脉之阴阳表里,刺灸、砭石、毒药治病之所宜,能祥审人情事理,骒有诊治之常道,从病人的贵贱贫富,区分其体制裁及发病的各自特点,问其年龄之长幼,知其性情勇怯之理,审察病色出现的部位,以知其病之本始,并结合四时八风正气及三部九侯脉象进行分析,所以他的诊疗技术是全备的。治病的道理,应重视病人元气的强弱,从其元气的强弱变化中,探求其病,如果求之不得,其病便是在阴阳表里之间。治病时应遵守气血多少及针刺深浅等常规,不要失去取穴的理法,能这样来进行医疗,则终生可不发生差错。如果不知取穴的理法,而妄施针石,可使五脏积热,痈发于六脏。若诊病不能祥审周密,便是失常,若能遵守这些诊治法则,自会与经旨相明,能通晓《上经》、《下经》之义,及如何揆测度量阴阳的变化,诊察奇恒之疾和五脏之病,而取决于明堂之色,审知疾病的始终等道理,便可随心所欲而遍行于天下。

第七十八篇征四失论

原文

在明堂,侍坐。

黄帝曰:夫子所通书,受事众多矣。试言得失之意,所以得之,所以失之。

雷公对曰:循经受业,皆言十全,其时有过失者,请闻其事解也。

帝曰:子年少,智未及邪,将言以杂合耶。夫经脉十二、络脉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专,志意不理,外内相失,故时疑殆。

译文

黄帝坐在明堂,雷公侍坐于旁。

黄帝说:先生所通晓的医书和所从事的医疗工作,已经是很多的了,你试谈谈对医疗上的成功与失败的看法,为什么能成功,为什么会失败。

雷公说:我遵循医经学习医术,书上都说可以得到十全的效果,但在医疗中有时还是有过失的,请问这应该怎样解释呢?黄帝说:这是由于年岁轻智力不足,考虑不及呢?还是对众人的学说缺乏分析呢?经脉有十二,络脉有三百六十五,这是人们所知道的,也是医生所遵循应用的。治病所以不能收到十全的疗效,是由于精神不能专一,志意不够条理,不能将外在的脉证与内在的病情综合一起分析,所以时常发生疑惑和危殆。

原文

诊不知阴阳逆从之理,此治之一失矣。

受师不卒,妄作杂术,谬言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后遗身咎,此治之二失也。不适贫富贵贱之居,坐之薄厚,形之寒温,不适饮食之宜,不别人之勇怯,不知比类,足以自乱,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

诊病不问其始,忧患饮食之失节,起居之过度,或伤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为粗所穷,此治之四失也。

是以世人之语者,驰千里之外,不明尺寸之论,诊无人事,治数之道,从容之葆。坐持寸口,诊不中五脉,百病所起,始以自怨,遗师其咎,是故治不能循理,弃术于市,妄治时愈,愚心自得。呜呼,窈窈冥冥,孰知其道。道之大者,拟于天地,配于四海,汝不知道之谕,受以明为晦。

译文

诊病不知阴阳逆从的道理,这是治病失败的第一个原因。

随师学习没有卒业,学术未精,乱用杂术,以错误为真理,变易其说,而自以为功,乱施砭石,给自己遗留下过错,这是治病失败的第二个原因。

治病不能适宜于病人的贫富贵贱生活特点、居处环境的好坏、形体的寒温,不能适合饮食之所宜,不区别个性的勇怯,不知道用比类异同的方法进行分析,这种作法,只能扰乱自己的思想,不足以自明,这是治病失败的第三个原因。

诊病时不问病人开始发病的情况,及是否曾有过忧患等精神上的刺激,饮食是否失于节制,生活起居是否超越正常规律,或者是否曾伤于毒,如果诊病时不首先问清楚这些情况,便仓促去诊视寸口。怎能诊中病情,只能是乱言病名,使病为这种粗律治疗的作风所困,这是治病失败的第四个原因。

所以社会上的一些医生,虽学道于千里之外,但却不明白尺寸的道理,诊治疾病,不知参考人事。更不知诊病之道应以能作到比类从容为最宝贵的道理,只知诊察寸口。这种作法,既诊不中五脏之脉,更不知疾病的起因,开始埋怨自己的学术不精,继而归罪于老师传授不明。所以治病如果不能遵循医理,必为群众所不信任,乱治中偶然治愈疾病,不知是侥幸,反自鸣得意。啊!医道之精微深奥,有谁能彻底了解其中的道理?!医道之大,可以比拟于天地,配于四海,你若不能通晓道之教谕,则所接受之道理,虽很明白,必反成暗晦不明。

卷二十四

第七十九篇阴阳类论

原文

孟春始至①,燕坐临观八极,正八风之气,而问曰:阴阳之类,经脉之道,五中所主,何脏最贵。雷公对曰:春甲乙青,中主肝,治七十二日,是脉之主时,臣以其脏最贵。帝曰:却念上下经,阴阳从容,子所言贵,最其下也。雷公至斋②七日,旦复侍坐。帝曰:三阳为经,二阳为维,一阳为游部,此知五脏终始。三阳为表,二阴为里,一阴至绝,作朔晦③,却具合以正其理。

雷公曰:受业未能明。帝曰:所谓三阳者,太阳为经。三阳脉至手太阴,弦浮而不沉,决以度,察以心,合之阴阳之论。所谓二阳者阳明也,至手太阴,弦而沉急不鼓,炅至以病皆死。一阳者少阳也,至手太阴上连人迎,弦急悬不绝,此少阳之病也,专阴则死。

三阴者,六经之所主也。交于太阴、伏鼓不浮,上空志心。二阴至肺,其气归膀胱,外连脾胃。一阴独至,经绝气浮,不鼓,钩而滑。此六脉者,乍阴乍阳,六属相并④,缪通五脏,合于阴阳。先至为主,后至为客。

雷公曰:臣悉尽意,受传经脉,颂得从容之道以合从容,不知阴阳,不知雌雄。帝曰:三阳为父,二阳为卫,一阳为纪;三阴为母,二阴为雌,一阴为独使。

二阳一阴,阳明主病,不胜一阴,脉软而动,九窍皆沉。

三阳一阴,太阳脉胜,一阴不为止,内乱五脏,外为惊骇。

二阴二阳病在肺,少阴脉沉,胜肺伤脾,外伤四支。

二阴二阳皆交至,病在肾,骂詈妄行,巅疾为狂。

二阴一阳,病出于肾。阴气客游于心脘,下空窍堤,闭塞不通,四支别离。

一阴一阳代绝,此阴气至心,上下无常,出入不知,喉咽于燥,病在土脾。

二阳三阴,至阴皆在,阴不过阳,阳气不能止阴,阴阳并绝,浮为血瘕,沉为脓附。阴阳皆壮,下至阴阳,上合昭昭,下合冥冥,诊决死生之期,遂合岁首。

雷公曰:请问短期,黄帝不应。雷公复问,黄帝曰:在经论中。雷公曰:请问短期。黄帝曰:冬三月之病,病合于阳者,至春正月,脉有死征,皆归出春。冬三月之病,在理已尽,草与柳叶皆杀,春阴阳皆,绝期在孟春。

春三月之病曰阳杀,阴阳皆绝,期在草干。

夏三月之病,至阴不过十日,阴阳交,期在溓水⑤。

秋三月之病,三阳俱起,不治自已。阴阳交合者,立不能坐,坐不能起。三阳独至,期在石水。二阴独至,期在盛水。

注释

①孟春始至:孟春,即农历正月;孟春始至,指立春当日。

②斋:古人在祭祀或者举行典礼前整洁身心示庄重。

③朔晦:朔,农历每月初一;晦,农历每月最后一日。

④六属相并:属,联合;并,会聚。指六经之脉交联会聚于寸口。

⑤溓水:在初冬结薄冰的时候。

译文

在立春的这一天,黄帝很安闲地坐着,观看八方的远景,候察八风的方向,向雷公问道:按照阴阳的分析方法和经脉理论,配合五脏主时,你认为哪一脏最贵?雷公回答说:春季为一年之首,属甲乙木,其色青,五脏中主肝,肝旺于春季七十二日,此时也是肝脉当令的时候,所以我认为肝脏为最贵。黄帝道:我依据《上、下经》阴阳比类分析的理论来体会,你认为最贵的,却是其中最贱下的。

雷公斋戒了七天,早晨又侍坐于黄帝的一旁。黄帝道:三阳为经,二阳为维,一阳为游部,懂得这些,可以知道五脏之气运行的终始了。三阴为表,二阴为里,一阴为阴气之最终,是阳气的开始,有如朔晦的交界,都符合于天地阴阳终始的道理。

雷公说:我还没有明白其中的意义。黄帝道:所谓“三阳”,是指太阳,其脉至于手太阴寸口,见弦浮不沉之象,应当根据常度来判断,用心体察,并参合阴阳之论,以明好坏。所谓“二阳”,就是阳明,其脉至于手太阴寸口,见弦而沉急,不鼓击于指,火热大至之时而有此病脉,大都有死亡的危险。“一阳”就是少阳,其脉至于手太阴寸口,上连人迎,见弦急悬而不绝,这是少阳经的病脉,如见有阴而无阳的真脏脉象,就要死亡。“三阴”为手太阴肺经,肺朝百脉,所以为六经之主,其气交于太明寸口,脉象沉伏鼓动而不浮,是太阴之气陷下而不能上升,以致心志空虚。“二

阴”是少阴,其脉至于肺,其气归于膀胱,外与脾胃相连。“一阴”是厥阴,其脉独至于太阴寸口,经气已绝,故脉气浮而不鼓,脉象如钩而滑。以上六种脉象,或阳脏见阴脉,或阴脏见阳脉,相互交错,会聚于寸口,都和五脏相通,与阴阳之道相合。如出现此种脉象,凡先见于寸口的为主,后见于寸口的为客。

雷公说:我已经完全懂得您的意思了,把您以前传授给我的经脉道理,以及我自己从书本上读到的从容之道,和今天您所讲的从容之法相结合的话,我还不明白其中阴阳雌雄的意义。黄帝道:三阳如父亲那样高尊,二阳如外卫,一阳如枢纽;三阴如母亲那样善于养育,二阴如雌性那样内守,一阴如使者一般,能交通阴阳。

二阳一阴是阳明主病,二阳不胜一阴,则阳明脉软而动,九窍之气沉滞不利。三阳一阴为病,则太阳脉胜,寒水之气大盛,一阴肝气不能制止寒水,故内乱五脏,外现惊骇。二阴二阳则病在肺,少阴脉沉,少阴之气胜肺伤脾,在外伤及四肢。二阴与二阳交互为患,则土邪侮水,其病在肾,骂詈妄行,癫疾狂乱。二阴一阳,其病出于肾,阴气上逆于心,并使脘下空窍如被堤坝阻隔一样闭塞不通,四肢好像离开身体一样不能为用。一阴一阳为病,其脉代绝,这是厥阴之气上至于心发生的病变,或在上部,或在下部,而无定处,饮食无味,大便泄泻无度,咽喉干燥,病在脾土。二阳三阴为病,包括至阴脾土在内,阴气不能至于阳,阳气不能达于阴,阴阳相互隔绝,阳浮于外则内成血瘕,阴沉于里则外成脓肿;若阴阳之气都盛壮,而病变趋向于下,在男子则阳道生病,女子则阴器生病。上观天道,下察地理,必以阴阳之理来决断病者死生之期,同时还要参合一岁之中何气为首。

雷公说:请问疾病的死亡日期。黄帝没有回答。雷公又问。黄帝道:在医书上有说明。雷公又说:请问疾病的死亡日期。黄帝道:冬季三月的病,如病症脉象都属阳盛,则春季正月见脉有死征,那么到出春交夏,阳盛阴衰之时,便会有死亡的危险。冬季三月的病,根据天理,势必将尽,草和柳叶都枯死了,如果到春天阴阳之气都绝,那么其死期就在正月。春季三月的病,名为“阳杀”。阴阳之气都绝,死期在冬天草木枯干之时。夏季三月的病,若不愈,到了至阴之时,那么其死期在至阴后不超过十日;若脉见阴阳交错,则死期在初冬结薄冰之时。冬季三月的病,表现了手足三阳的脉证,不给治疗也会自愈。若是阴阳交错合而为病,则立而不能坐,坐而不能起。若三阳脉独至,则独阳无阴,死期在冰结如石之时。三阴脉独至,则独阴无阳,死期在正月雨水节。

第八十篇方盛衰论

原文

请问:气之多少,何者为逆,何者为从?答曰:阳从左,阴从右,老从上,少从下,是以春夏归阳为生,归秋冬为死,反之则归秋冬为生,是以气多少,逆皆为厥。

问曰:有余者厥耶?答曰:一上不下,寒厥到膝,少者秋冬死,老者秋冬生,气上不下,头痛巅疾,求阳不得,求阴不审,五部隔无征,若居旷野,若伏空室,绵绵乎属不满日。

是以少气之厥,令人妄梦,其极至迷。三阳绝,三阴微,是为少气。

是以肺气虚,则使人梦见白物,见人斩血借借①。得其时则梦见兵战。

肾气虚,则使人梦见舟船溺人,得其时则梦伏水中,若有畏恐。

肝气虚,则梦见菌香生草,得其时则梦伏树下不敢起。

心气虚,则梦救火阳物,得其时则梦燔灼。

脾气虚,则梦饮食不足,得其时则梦筑垣盖屋。

此皆五脏气虚,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合之五诊,调之阴阳,以在《经脉》。诊有十度②,度人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阴阳气尽,人病自具。脉动无常,散阴颇阳,脉脱不具,于无常行,诊必上下,度民君卿,受师不卒,使术不明,不察逆从,是为妄行,持雌失雄,弃阴附阳,不知并合,诊故不明,传之后世,反论自章。

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阴阳并交,至人之所行。阴阳并交者,阳气先至,阴气后至。

是以经人持诊之道,先后阴阳而持之,奇恒之势,乃六十首,诊合微之事③,追阴阳之变,章五中之情,其中之论,圣虚实之要,定五度之事,知此乃足以诊。

是以切阴不得阳,诊消亡;得阳不得阴,守学不湛。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后,故治不久。知丑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纪,诊道乃具,万世不殆。

起所有余,知所不足,度事上下,脉事因格。是以形弱气虚死,形气有余,脉气不足死;脉气有余,形气不足生。

是以诊有大方,坐起有常,出入有行④,以转神明,必清必净,上观下观,司八正邪⑤,别五中部,按脉动静,循尺滑涩寒温之意,视其大小,合之病能,逆从以得,复知病名,诊可十全,不失人情,故诊之或视息视意,故不失条理,道甚明察,故能长久。不知此道,失经绝理,亡言妄期,此谓失道。

注释

①借借:杂乱众多的意思。

②十度:度,衡量;十度,是指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各有二。

③合微之事:就是把各种诊察所得到的细微的临床资料结合起来。

④出入有行:指一举一动必须保持医生的品德。

⑤司八正邪:司,是候查的意思;八正,指八节;邪,是不正之气。

译文

雷公请问道:气的盛衰,哪一种是逆?哪一种是顺?黄帝回答道:阳气主升,其气从左而右;阴气主降,其气从右而左。老年之气先衰于下,其气从上而下;少年之气先盛于下,其气从下而上。

因此春夏之病见阳症阳脉,以阳归阳,则为顺为生,若见阴症阴脉,如秋冬之令,则为逆为死,反过来说,秋冬之病见阴症阴脉,以阴归阴,则为顺为生。所以不论气盛或气衰,逆则都成为厥。

雷公又问:气有余也能成厥吗?黄帝答道:阳气一上而不下,阴阳两气不相顺接,则足部厥冷至膝,少年在秋冬见此病则死,而老年在秋冬见此证却可生。阳气上而不下,则上实下虚,为头痛巅顶疾患,这种厥病,谓其属阳,本非阳盛,谓其属阴,则又非阴盛,五脏之气隔绝,没有显著征象,好像置身于旷野,伏居于空室,无所见闻,而病势绵绵一息,视其生命,已不满一天了。所以,气虚的厥,使人梦乡荒诞;厥逆盛极,则梦多离奇迷乱。三阳之脉悬绝,三明阴脉细微,就是所谓少气之候。肺气虚则梦见白色悲惨的事物,或梦见人被杀流血,尸体狼藉,当金旺之时,则梦见战争。肾气虚则梦见舟船淹死人,当水旺之时,则梦见自己伏于水中,好像遇到很恐惧害怕的事。肝气虚则梦见菌香草木,当木旺之时,则梦见自己伏于树下不敢起来。心气虚则梦救火和雷电,当火旺之时,则梦见大火燔灼。脾气虚则梦见饮食不足,得其土旺之时,则梦作垣盖屋。这些都是五脏气虚、阳气有余、阴气不足所致。当参合五脏见证,调其阴阳,其内容已在《经脉》篇中论述过了。

诊法有十度,就是衡量人的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揆度它的阴阳虚实,对病情就可以得到全面了解。脉息之动本无常体,或则出现阴阳散乱而有偏颇,或则脉象搏动不明显,所以诊察时也就没有固定的常规。诊病时必须知道病人身份的上下,是平民还是君卿。如果对老师的传授不能全部接受,医术不,不仅不能辨别逆从,而且会使诊治带有盲目性和片面性,看到了一面,看不到另一面,抓住了一点,放弃了另一点,不知道结合全面情况,加以综合分析,所以诊断就不能明确,如以这种诊断方法传授给后人的话,在实际工作中自会明显地暴露出它的错误。至阴虚,则天之阳气离绝;至阳盛,则地之阴气不足。能使阴阳互济交通,这是有修养的医生的能事。阴阳之气互济交通,是阳气先至,阴气后至。

所以,高明的医生诊病,是掌握阴阳先后的规律,根据奇恒之势六十首辨明正常和异常,把各种诊察所得的点滴细微的临床资料综合起来,追寻阴阳的变化,了解五脏的病情,作出中肯的结论,并根据虚实纲要及十度来加以判断,知道了这些,方可以诊病。

所以切其阴而不能了解其阳,这种诊法是不能行于世的;切其阳而不能了解其阴,其所学的技术也是不高明的。知左而不知其右,知右而不知其左,知上而不知其下,知先而不知其后,他的医道就不会长久。要知道不好的,也要知道好的;要知道有病的,也要知道无病的;既知道高,亦知道下;既知道坐,也要知道起;既知道行,也要知道止。能做到这样有条不紊,反复推求,诊断的步骤,才算全备,也才能永远不出差错。疾病的初期,见到邪气有余,就应考虑其正气不足,因虚而受邪;检查病者的上下各部,脉证参舍,以穷究其病理。例如形弱气虚的,主死;形气有余,脉气不足的,亦死;脉气有余,形气不足的,主生。所以,诊病有一定的大法,医生应该注意起坐有常,一举一动,保持很好的品德;思维敏捷,头脑清静,上下观察,分别四时八节之邪,辨别邪气中于五脏的何部;触按其脉息的动静,探切尺部皮肤滑涩寒温的概况;视其大小便的变化,与病状相参合,从而知道是逆是顺,同时也知道了病名,这样诊察疾病,可以十不失一,也不会违背人情。所以诊病之时,或视其呼吸,或看其神情,都能不失于条理,技术高明,能保持永久不出差错;假如不知道这些,违反了原则和真理,乱谈病情,妄下结论,这是不符合治病救人的医道的。

第八十一篇解精微论

原文

在明堂,请曰:臣授业传之,行教以经论,从容形法,阴阳刺灸,汤液所滋,行治有贤不肖,未必能十全。若先言悲哀喜怒,燥湿寒暑,阴阳妇女,请问其所以然者。卑贱富贵,人之形体所从,群下通使,临事以适道术,谨闻命矣。请问有(上免下免)愚仆漏之问,不在经者,欲闻其状。

帝曰:大矣。公请问: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其故何也?

帝曰:在经有也。

译文

黄帝在明堂里,雷公请问说:我接受了您传给我的医道,再教给我的学生,教的内容是经典所论,从容形法,阴阳刺灸,汤药所滋。然而他们在临症上,因有贤愚之别,所以未必能十全。至于教的方法,是先告诉他们悲哀喜怒,燥湿寒暑,阴阳妇女等方面的问题,再叫他们回答所以然的道理,并向他们讲述贱富贵及人之形体的适从等,使他们通晓这些理论,再通过临症适当地运用,这些起在过去我已经听您讲过了。现在我还有一些很愚陋的问题,在经典中找不到,要请您解释。

黄帝道:你钻研的问题真实深而大啊!

雷公请问:有哭泣而泪涕皆出,或泪出而很少有鼻涕的,这是什么道理?

黄帝说:在医经中有记载。

原文

复问:不知水所从生,涕所从出也。

帝曰:若问此者,无益于治也。工之所知,道之所生也。夫心者,五脏之专精也,目者其窍也,华色者其荣也。是以人有德也,则气和于目,有亡,忧知于色。是以悲哀则泣下,泣下水所由生。水宗者,积水也,积水者,至阴也。至阴者,肾之精也。宗精之水所以不出者,是精持之也,辅之裹之,故水不行也。夫水之精为志,火之精为神,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故谚曰:心悲名曰志悲,志与心精共凑于目也。是以俱悲则神气传于心,精上不传于志,而志独悲,故泣出也。泣涕者,脑也,脑者阴也。髓者,骨之充也。故脑渗为涕。志者骨之主也,是以水流而涕从之者,其行类也。夫涕之与泣者,譬如人之兄弟,急则俱死,生则俱生,其志以早悲,是以涕泣俱出而横行也。夫人涕泣俱出而相从者,所属之类也。

雷公曰:大矣。请问人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不从之何也?

帝曰:夫泣不出者,哭不悲也。不泣者,神不慈也。神不慈,则志不悲,阴阳相持,泣安能独来。夫志悲者惋,惋则冲阴,冲阴则志去目,志去则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泣出也。且子独不诵不念夫经言乎?厥则目无所见。夫人厥则阳气并于上,阴气并于下,阳并于上则火独光也;阴并于下则足寒,足寒则胀也。夫一水不胜五火,故目眦盲。是以冲风,泣下而不止。夫风之中目也,阳气内守于精。是火气燔目,故见风则泣下也。有以比之,夫火疾风生,乃能雨,此之类也。

译文

雷公又问:眼泪是怎样产生的?鼻涕是从哪里来的?

黄帝道:你问这些问题,对治疗上没有多大帮助,但也是医生应该知道的,因为他是医学中的基本知识。心为五脏之专精,两目是它的外窍,光华色泽是它的外荣。所以一个人在心里有得意的事,则神气和悦于两目;假如心有所失意,则表现忧愁之色。因此悲哀就会哭泣,泣下的泪水所产生的。水的来源,是体内积聚的水液;积聚的水液,是至阴;所谓至阴,就是肾藏之精。来源于肾精的水液,平时所以不出,是受着精的约制,是神,水火相互交感,神志俱悲,因而泪水就出来了。所以俗语说:心悲叫做志悲,因为肾志与心精,同时上凑于目,所以心肾俱悲,则神气传于心精,而不传于肾志,肾志独悲,水失去了精的约制,故而泪水就出来了。哭泣而涕出的,其故在脑,脑属阴,贿充于骨并且藏于脑,而鼻窍通于脑,所以脑髓渗漏而成涕。肾志是骨之主,所以泪水出而鼻涕也随之而出,是因为鼻涕泪是同类的关系。涕之与泪,譬如兄弟,危急则同死,安乐则共存,肾志先悲而脑髓随之,所以涕随泣出而涕泪横流。涕泪所以俱出而相随,是由于涕泪同属水类的缘故。

雷公说:你讲的道理真博大!请问有人哭泣而眼泪不出的,或虽出而量少,且涕不随出的,这是什么道理?黄帝道:哭而没有眼泪,是内心上并不悲伤。不出眼泪,是心神没有被感动;神不感动,则志亦不悲,心神与肾志相持而不能相互交感,眼泪怎么能出来呢?大凡志悲就会有凄惨之意。凄惨之意冲动于脑,则肾志去目凄;肾志去目,则神不守精;精和神都离开了眼睛,眼泪和鼻涕才能出来。你难道没有读过或没有想到医经上所说的话吗?厥则眼睛一无所见。当一个人在厥的时候,阳气并走于上部,阴气并走于下部,阳并于上,则上部亢热,阴并与下则足冷,足冷则发胀。因为一水不胜五火,所以眼目就看不见了。所以迎风就会流泪不止的,因风邪中于目而流泪,是由于阳气内守于精,也就是火气燔目的关系,所以遇到风吹就会流泪了。举一个比喻来说:火热之气炽甚而风生,风生而有雨,与这个情况是相类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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