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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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岳全书》,综合性医书。六十四卷。明.张介宾撰于1624年。全书分传忠录、脉神章、伤寒典杂证谟妇人规小儿则麻疹论、痘疹诠、外科钤、本草正、新方、古方、外科方等。全书取材广泛,择取诸家精要,对内外妇儿等各科临床辨证论治作了较系统的分析。全面论述了中医基础理论,用辩证法的观点论述了阴阳中医理论中的重要地位和二者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并充分阐发他“阳非有余,真阴不足”的学说和经验。治法以温补为主,创制新方二卷。立论和治法有独到之处。现存明刻本、几十种清刻本。1949年后有影印本。

景岳全书》六十四卷 为明代张景岳所著。《景岳全书》是记录了张景岳毕生治病经验和中医学术成果的综合性著作。共64卷,100多万字。全书包括传忠录、脉神章、伤寒典、杂证谟、脉神章、杂证谟、妇人规、小儿则、本草正、外科钤和古方八阵、新方八阵等部分,将中医基本理论、诊断辨证、内外妇儿各科临床、治法方剂、本草药性等内容囊括无遗,全面而精详。书中更首创 “补、和、攻、散、寒、热、固、因”的方药八阵分类新法。其自创的《新方八阵》载方186首,是景岳将一生之临床心得,处方体会、用药特长融于一炉。诚如其所言“此其中有心得焉,有经验焉,有补古之未备焉。”

张介宾(1563一1640),号景岳,字会卿,别号通一子,明代的杰出医学家。祖籍四川绵竹。时迁浙江会稽(今浙江绍兴)。他出生于兼通医药的官僚世家。自幼聪明好学,博览经史百家,其父张寿峰曾先教他读《内经》,十四岁带他进京拜名医金英为师,尽得金传。壮年时投笔从戎,遍历东北各地,后卸职回乡,专攻医学,把广泛的经史、天文、术数、堪舆、律吕、兵法等知识运用到医学之中,很快成为名医,求诊者络绎不绝。张景岳非常重视《内经》,对《素问》、《灵枢》进行了30多年研究,注重在实践中检验和发展医学理论,用将近四十年的精力研究《内经》全部,著《类经》三十二卷,分生、阴阳、脏象、脉色、经络标本、气味、论治疾病、针刺、运气、会通十二类,颇似现代的中医学基础。他还用图解的形式,对阴阳、五行、运气、经络等学说系统阐发,撰成《类经图翼》十一卷,集自己对《内经》有独特发挥的论文为《类经附翼》四卷。晚年结合个人丰富的临证经验和独到深湛的理论,撰成《景岳全书》六十四卷,载临床各科的理法方药,确是一部较完整的“全书”。老骥伏沥,辛勤不倦,晚年复辑短论四十五篇,名《质疑录》。直到78岁去世,他为医药学宝库增添了二百余万字的文献。在医学思想上张景岳属温补学派,喜用熟地和温补方药,人称张熟地。

张介宾的养生思想,除了主要来源于《内经》外,还兼收了儒、佛、道家的思想。例如:张氏重视养阳的思想。一方面是受《素问·生气通天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之论的启发;另一方面又受《周易》“天尊地卑”之说的影响,认为阴与阳这对矛盾中,阳是起主导作用的一方。又如他的治形宝精思想,一方面是受了《素间·上古天真论》:“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之戒的启发;另一方面又是受《庄子》“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说的影响,从而提出了养生当治形、治形当宝精的主张。张氏在《景岳全书·传忠录·医非小道记》中还指出:“修身心于至诚,实儒家之自治;洗业障于持戒,诚释道之自医。”这也说明了张氏的养生学思想与儒、佛、道家学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概括他说,张氏的养生学思想主要是以下几点:

第一,养生要以养阳为主。

张氏提出:“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认为阳气是人体阴阳矛盾中的主导方面,原因是万物之生由乎阳,万物之死亦由乎阳。人之生长壮老,皆由阳气为之主,精血津液之生成,皆由阳气为之化。基于阳气为主导的思想,张氏又指出:“阳强则寿;阳衰则夭。”从而提出阳气的盛衰,关系着人之寿夭的论点。现代生理学认为,机体无时无刻地进行着同化、异化的新陈代谢活动,其一切过程的关键都在于“动”和“化”。简单他说也与阳气为主导的认识相似。事物的性质,主要地是由取得支配地位的矛盾的主要方面所规定的。生和死的区别在于阳气为主导的运动形式向其他运动形式转化,以阳气为主导,是养生和临床必须遵循而又往往被忽略的问题。张介宾在这方面的详尽论述,是对医学理论的推进与深化。

第二,养生主要在于治形宝精。

张介宾说:“吾之所赖者唯形耳,无形则无吾矣。”从而指出生命之所依赖者,是为形体。所谓养生,实质上就是“治形”,即保养人之形体。

但是,“形”赖精血以养,精血是产生形体和维持形体不衰的物质基础。所以张介宾又说:“凡欲治病者,必以形体为主;欲治形者,必以精血为先。”张氏认为治精血之法有二:一是爱惜精血,不使有伤。如他说:“欲不可纵,纵则精竭,精不可竭,竭则真散。盖精能生气,气能生神,营卫一身,莫大乎此”。在这里张氏既指明了精在生命活动中的重要性,又指出了节欲保精的必要性。二是滋补精血,使之充盛。如他创制的左归丸功在壮水之主,以培元阴而精血自充,三阴煎治肝脾虚损、精血不足;大营煎治真阴精血亏损;地黄醴治男妇精血不足。营卫不充。在上述培补精血的方剂中,皆重用熟地、山茱萸枸杞。山药、菟丝子当归人参等药。这些药物一般都有补益精血、滋养真阴、培固本元的作用,对于年老体虚之人,尤其适宜。

第三,对人之寿夭的探索。

人之寿夭是人生一大课题。张介宾对此进行了积极、认真的研究和探索,并提出了卓有成效的见识。他说:“先天强厚者多寿,先天薄弱者多夭;后天培养者寿者更寿,后天所削者夭者更夭”,“两天俱得其全者,耆艾无疑也”,从而说明了人之寿夭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之本身是否注意摄养。即先天强者寿,先天弱者夭;后天培养者寿,后天失养者夭;先天强者,后天又慎之以养,则寿者更寿;先天弱者,后天又失之以养,则夭者更夭。为了使天者增寿,寿者更寿,张介宾又指出:“先天之强者不可侍,恃则并失其强矣;后天之弱者当知慎,慎则人能胜天矣。”说明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在抗老延年中起着积极作用。这种“人能胜天”的思想,对于加强后天培养,提高人类寿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第四,强调“中年修理”。

张氏说:“人于中年左右,当大为修理一番,则再振根基,尚余强半。”可见,张氏十分强调中年保健,并尤重自身保健,他提出:“所衰由人,而挽回之道有不仍由人者乎。”至于养生的具体做法,张氏重视元气的养护,而胃气的充盛又是养护元气的先决条件。所以张氏说:“求复之道,其道何居,在天在人,总在元气。元气无伤,何虞衰败;元气既损,贵在复之而已。”又云:“脾胃为水谷之海,得时天之气也……人之自生至老,凡先天之有不足者,但得后天培养之力,则补天之功亦可居其强半。”

第五,重视房事保健与优生。

在《景岳全书·妇人规》中,于讲到夫妇子嗣和家庭关系时,提出“阴阳之道,合则聚,不合则离;合则成,不合则败”,“合与不合,机有十焉,使能得之,权在我矣”的结论。其中的十机较马王堆出土的古医书中的“合男女必有则”要完善深刻得多。具体他说,他认为夫妇性生活之能否和谐及子嗣之有无,常与男女合机的迟速、畏机的强弱、会机的远近、生机的盈虚、气机的劳逸、情机的怀抱和阳机的两火有关,与女方动机的阖辟、时机的童稚相联系;且亦与男方失机的喑产多所影响。由此可见,夫妇的性和谐与否与男女双方的体质、情欲、动作、生活密切相关(十机中占有七机),而不能断然地将两性生活的失调或无孕育归咎于男或女的某一方。

张景岳以中医的脏象形质理论为指导,进而总结了从优生学观点出发的择偶标准。如他在《妇人规·基址》中提出:“凡唇短嘴小者不堪,此子处之部位也;耳小轮薄者不堪,此肾气之外候也;声细而不振者不堪,形体薄弱者不堪,此藏蓄之宫城也;饮食纤细者不堪,此仓库血海之源也;发焦齿豁者不堪,肝亏血而肾亏精也;睛露臀削者不堪,藏不藏而后无后也;颜色娇艳者不堪,与其华者去其华也;肉肥胜骨者不堪,子宫隘而肾气础也;袅娜柔脆、筋不束骨者不堪,阳不胜阴必多肝脾之滞逆也;脉见紧数弦涩者不堪,必真阴亏弱经候不调而生气杳然者也。”在讨论影响优生的饮食方面,古人多有宜忌等清规戒律,而张景岳则着重指出:“凡饮食之类,则人之脏气各有所宜,似不必过为均执,唯酒多者为不宜。”由此可见,关于妊娠饮食宜忌,张景岳通过实际观察提出了与前人不同的两个论点:其一是饮食各自于有关脏气的充盛,故进食不必过于均执;其二是忌酒,因为他认为“酒性淫热,非唯乱性,并且乱精……精不充实,则胎元不固”。

第六,提出身心关系理论。

张景岳非常重视身心关系的研究,提出了一系列精辟的见解,大体上可以概括为:神明元气论,神明出于阴阳论,心主神明论,神形统一论和个性先天禀赋论。如他认为,精神从本质上说是元气。他说:“夫神气者元气也,元气完固,由精神昌盛。”坚决反对把精神现象神秘化,为理解七情损伤和它的发病机制奠定了理论基础。在身心关系上,张氏坚决反对心身二元论,主张形神统一说,神离不开形,神是形的作用,“神自形生”,神支配着形,失去了神,形就丧失了存在的意义。张氏还把七情损伤与疾病的关系看作双向性影响,应为因果关系。七情损伤可以致病,疾病也可以导致七情损伤。例如惊就有二证,“有因病而惊者,有因惊而病者”。精神变化视具体条件不同,有时看作疾病引起的症状,有时又看作造成疾病的原因。从动态变化过程中考虑二者的相互作用,这就考虑到身心关系的复杂性,为分析精神因素变化的实质奠定了方法论基础。

此外,张氏根据当时的社会特点提出,不良嗜好的形成和功名利禄的追逐是引起情感振动的主要因素。例如有人对酒“耽而不节”,有人“情怀郁结,或相思之失心,或郁结之尽病”,对于七情损伤,他认为不能“全侍药饵”,“尤当以持心为先”。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张氏非常重视心理治疗的作用及心理健康在预防中的作用。他强调养神是预防疾病的首要环节,在具体的养神方法上,主张要善于自我调节,行动中节,而不可使之过,放纵情欲。

由上可知,张介宾的养生思想是很丰富的,究其原因,皆源于张氏对于祖国医学理论的博大精深和对于临床实践的深厚功底,以及对于中医养生学理论的积极探索。此外,张介宾尽力运用多学科知识于医学研究,明确地提出了先进的哲学思想指导的必要性,如《景岳全书》开宗明义第一语便是“万事不能外乎理,而医之于理为尤切”。五十岁那年,专作《医易义》详论了皙学对医学的指导意义,介绍了自己将论哲理的《易》与医学结合的体会。

(原文)

愚按诸论(1),无非精气神之理。夫生化之道,以气为本,大地万物莫不由之。故气在天地之外,则包罗天地,气在天地之内,则运行天地,日月晨辰得以明,雷雨风云得以施,四时万物得以生长收藏,何非气之所为?人之有生,全赖此气。故《天文纪大论》曰“在大为气、在地为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天者,真一之气,气化于虚,因气化形,此气自虚无中来,后天者,血气之气,气化于谷,因形化气,此气从调摄中来,此一形字,精字也。盖精为大一所和,有形之祖。《龙虎经》曰:水能生万物,圣人独知之。《经脉篇》曰: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阴阳应象大论》曰:精化为气,故先天之气。气化为精,后天之气,精化为气,精之与气,本自互生,精气既足,神自王矣。虽神由精气而生,然后以统驭精气而为运用之主者,则又在吾心之神,三者合一,可言道矣。今之人,但知禁欲即为养生,殊不知心有妄动,气随心散,气散不聚,精遂气亡。释氏有戒欲者曰:断阴不如断心,心为功曹,若止功曹(2),从者都息,邪心不止,断阴何益?此言深得制欲旨要,亦足为入门之一助也。

(注释)

(1)诸论:指前文所引道家等重精气神的论述。(2)功曹:古代官名,此可理解为主导管理全身的功能。

(按语)

本段原文对人身精气的关系作了深入的阐述,在人体之中,气为阳,精力阴,阴阳互根,精气则互生。养生必须重视人体阴阳精气互根之关系,重视阴阳相济。

(原文)

阴阳之道,合则聚,不合则离;合则成,不合则败。天道,人事,莫不由之,而尤于斯道为最。合与不合,机有十(1)焉。使能得之,权在我矣。

一曰阖辟(2)乃妇人之动机也。气静则阖,气动则辟。动缘气致。如长鲸之饮川,如巨觥之无滴,斯时也,吸以自然,莫知其入。故未有辟而不受者,未有受而不孕者。但此机在瞬息之间,若未辟而投,失之太早;辟已而投,失之太迟。当此之际,则别有影响情状,可以默会,不可以言得也。惟有心人能觉之,带雨施云,鲜不谷矣。

(注释)

(1)机之有十:十是指十个契机,男女交合有十个契机,若能把握住十个契机,也就把握住一种成孕的主动权了。

(2)阖辟:犹开闭也。《易·系辞》说:“一阖一辟谓之变。阖,合也,闭也。辟,开也。”

(按语)

本段原文主要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提出男女交合的十机问题;二是阐述了十机中的第一机。十机问题,虽是张景岳在论及子嗣人事时所提出,实际上其涉及的内容已不仅止于孕,而是对古代性医学的研究,在继承的基础上有了令人注目的发展。张景岳认为夫妇性生活之能否和谐及子嗣之有无,常与男女合机的迟速、畏机的强弱、会机的远近。生机的盈虚等有关,而不能断然地将夫妇两性生活的失调或无孕育归咎于男或女的某一方,这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它不仅是对性保健的贡献,也是对优生学的贡献。十机中的第一机是讲妇人阖辟之动机,即是要掌握女方动精的表现。按张氏所云,男子射精是否能使女子受孕关键在于妇人阴道开合。妇人气动则开,气静则闭。开则成孕,闭则不孕,而其机往往在瞬息之间,未开而投则失之太早,开完而投又失之太晚,所以要凭感觉,即所谓影响情状,抓住时机,及时而投。则一种成孕,如同种庄稼,布施雨水,没有不长谷物的。现代医学认为,女子受孕一般在停经亏一周是受孕的最佳时机,而不是在女子气动的瞬息之间。古人的看法尽管和现代医学不一致,但如女子气动而辟之时,正好在停经后一周,则正是怀孕的最佳时间。

(原文)

二曰迟速(1)乃男女之合机也。迟宜得迟,速宜见速(2)。但阴阳情质禀有不齐(3),固者迟,不固者速。迟者嫌速,则犹饥待食,及咽不能;速者畏迟,则犹醉添杯,欲吐不得。迟速不侔(4),不相投矣。以迟遇疾,宜出奇由径,勿逞先声;以疾遇迟,宜静以自恃,挑而后践,能反其机,适逢其会矣。

(注释)

(1)迟速:指男女双方性冲动快慢。(2)迟宜得迟,速宜见速:意为女方性动较迟,男方也就得迟一点;男方性动较速,女方也该表现为快一点。(3)阴阳情质禀有不齐:阴阳情质,指男女性动特征。禀有不齐,指天生就不一致。(4)迟速不侔:犹迟速不齐,不一致。

(按语)此述男女交合的第二个契机,即男女性冲动迟速之机,即是夫妇交合宜与其性兴奋出现的迟速一致。如“迟速不侔,不相投矣”,故景岳提出要“能反其机,适逢其会”。此论很符合实际情况。一般说来,男子性冲动较速,女子较迟,因此要求其一致,这才是种子的最佳时机,定能收到较好的效果。这就要求双方进行协调配合,男子快,就应等一等,女子慢,就当赶一赶。

(原文)三曰强弱(1)乃男女之畏机也。阳强阴弱,则畏如蜂虿,避如戈矛;阳弱阴强,则闻风而靡,望尘而北(2)强弱相凌,而道同意合者鲜矣。然抚弱有道,必居仁由义,务得其心,克强固难,非聚精会神安夺其魄?此所以强有不足畏,弱有不足虞者(3),亦在为之何如耳。

(注释)

(1)强弱:指男女双方体质、性机能的差别和性交能力的强弱。(2)北:败逃,这是夸张性的形容。(3)虞:忧虑,担心。

(按语)

本段原文论述了所谓强弱乃男女之畏机,即是夫妇所畏者为性能力强弱的不同,故景岳提出宜“居仁由义,务得其心”以扶弱。“聚精会神,可夺其魄”以克强。所以强弱不同而要行交合,就在于去畏变乐、去弱变强的功夫上了,切不可鲁莽行事而增加对方的畏怯情绪,一定要待双方情同意合,待双方都有性欲冲动和乐趣,方可行交合之事。

(原文)

五曰盈虚(1)乃男女之生机也。胃有盈虚,饱则盈而饥则虚;肾有盈虚,蓄则盈而泄则虚也。盛衰由之,成败亦由之,不知所用,则得其奇(2)而失其常耳。

(注释)

(1)盈虚:指精气的充盈和亏虚,这是决定交合成败的关键。所以说是“男女之生机”即生意之机。(2)奇:指精气的蓄积和泻泄失调。

(按语)

此论合阴阳的“十机”之五。所谓盈虚乃男女之生机,即是夫妇交合须固护肾之生机;,因为性动能的盛衰是由精气盈虚决定的,性活动的成败也是由它决走的。因此,要保持有正常的性生活,就要注意阴精的补泻,就要强调阴精的蓄积,积而不泄,或泄而不补,都会违背养生的正常规律,特别是泄而不补,更会伤害身体。

(原文)

六曰劳逸(1)乃男女之气机也。劳者气散而怯,逸者气聚而坚,既可为破敌之兵机,亦可为种植之农具。动得其宜,胜者多矣。

(注释)

(1)劳逸:形体的劳累和安逸,包括交合前是否消除疲劳,得到充分休息,以及交合中是否搞得精疲力尽等。

(按语)

此论劳逸乃男女之合机。即夫妇同房宜逸以增其气。因为“劳者气散而怯,逸者气聚而坚”。说明了在进行性生活时,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在疲惫的情况下过性生活,也不能房事频繁,使身体劳累。若在精力充沛,情绪很好的情况下过性生活,这就叫做“动得其宜”,就会享有很多的乐趣。

(原文)

七曰怀抱(1)乃男女之情机也。情投则合,情悖则离。喜乐从阳,故多阳者多喜;郁怒从阴,故多阴者多怒。多阳者多生气,多阴者多杀气。生杀之气即孕育贤愚之机也。莫知所从,又胡为而然乎?

(注释)

(1)怀抱:指交合前男女双方的情绪。

(按语)

此论怀抱乃男女之情机。即夫妇交合应情绪兴奋喜乐,避免郁怒忧愁。若彼此喜悦,情投意合,互相感应,不唯可享受性交的乐趣,而且还“孕育贤愚之机”,关系到优孕优生的问题。

(原文)

八曰暗产(1)乃男子之失机(2)也。勿谓我强,何虞子嗣(3)?勿谓年壮,纵亦何妨?不知过者失佳期,强者无酸味,而且随得随失,犹所莫知,自一而再,自再而三,则亦如斯而已矣。前有小产论(4),所当并察之。

(注释)

(1)暗产:流产。(2)失机:过失之机。(3)勿谓我强,何虞子嗣:不要认为自己强壮,不担心子嗣问题就恣情纵欲。(4)小产论:载《景岳全书·妇人规·产育类四三》。

(按语)

此论暗产乃男子之失机,即指男子年壮体强亦不可纵欲,以致精伤而不能珠胎暗结,故景岳说:“不知过者失佳期,强者无酸味,而且随得随失,犹所莫知。”本节原文是张氏针对那些极情纵欲、房事不节的男子写的。

(原文)

九曰童稚乃女子之时机(1)也。方苞方萼(2),生气未舒,甫重甫笄,天癸未裕(3),曾见有未实之粒可为种不?未足之蚕可为茧不?强费心力,而年衰者能待乎?其亦不知机也矣。

(注释)

(1)童稚乃女子之时机:是指稚女童男正在发育成长以待时交合之机。(2)方苞方萼:指童男稚女含苞待放,蓓蕾未开。(3)天癸未裕:童男稚女精液血水皆未充裕。

(按语)

本段原文论述的是关于童男稚女正在发育成长以待时交合之机。正当含苞待放,蓓蕾未开,童男笄女,精液血水皆未充裕,是不能行交合之事的。有谁曾见过没有满实的子粒可以作种子的呢?没有长足的蚕可以做茧子的呢?这是很形象的比喻。同时原文还指出,年老体衰者亦不可强费心力行交合之事,因其与童男稚女一样,都不宜受孕。因此,所谓时机,就是要掌握好男女双方都已发育成熟而又宜乎受孕的时机。

(原文)

十曰二火乃男女之阳机(1)也。夫君火在心,心其君主也;相火在肾,肾其根本也。二火相因,无声不应,故心宜静,不静则火由欲动,而自心挑肾。先心时肾者,以阳的阴,出乎勉强,勉强则气从乎降,而丹田失守,己失元阳之本色,肾已足,肾足则阳从地起,而由肾及心。先肾时心者,以水济火,本乎自然,自然则气主乎升,而百脉齐到,斯诚化育之真机。然伶薄之夫,每从勉强,故多犯虚劳(2),讵云子嗣?朴厚之子,常由自然,故品物咸亨,奚虑时人?知机君子,其务阳道之真机乎?

(注释)

(1)二火乃男女之阳机:此指心之君火,肾之相火。二火相因,是男女交合的阳动之机。(2)虚劳:即虚损劳伤,亦称“虚损”。凡久病体虚、积劳内伤、病久失养、脏腑亏损、气血虚弱等表现为各种亏损症候者,都属于虚劳的范畴。(按语)

此论两火乃男女之阳机,即指君相两火,心肾所系。欲火妄动,则阳的阴,以水济火则本乎自然,故景岳有“伶薄之夫,每从勉强,故多犯虚劳”之诫。意思是说,男女交合之事不能勉强,要本乎自然,只有肾之阴精充满,肾气旺盛,心之君火才会欲动,很自然地产生交合的要求,这就是“先肾后心”,房事就能进行;如果肾元亏损,阴精虚损,并不具备要求结合的条件、仅仅是思想上萌起欲念,则阴茎不举,阳道不能相应,这就是“先心后肾”,就难以进行交合,不但不能受孕成胎,亦无交合之快感、所以房事交合,不应“先心后肾”,轻率而为。

(原文)

为人不可不知医,以命为重也。而命之所系,惟阴与阳,不识阴阳,焉知医理?此阴阳之不可不论也。夫阴阳之体,曰乾与坤;阴阳之用,曰水与火;阴阳之化,,曰形与气。以生杀言,则阳主生,阴主杀;以寒热言,则热为阳,寒为阴。若其生化之机,则阳先阴时,阳施阴受。先天因气以化形,阳生阴也:后天因形以化气,阴生阳也。形即精也,精即水也。神即气也,气即火也。阴阳二气,最不宜偏,不偏则气和而生物,偏则气乖而杀物。经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此先王悯先民之夭厄,因创明医道,以垂惠万世者,在教人以察阴阳,保生气而已也。故《内经》于阴阳之理,惟恐人之不明,而切切谆谆,言之再四。奈何后学,犹未能明,余请先言其二而后言其一;夫二者阴也,后天之形也,一者阳也,先天之气也。神由气化,而气本乎天,所以发生吾身者,即真阳之气也;形以精成,而精生于气,所以成立吾身者,即真阴之气也。观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二七而后天癸至。男子二八而天癸至。非若阴生在后而阴成之难乎?又阴阳应象大论曰:人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非若阴衰在前而雕之易乎?所谓阴者,即吾之精而造吾之形(1)也。夫无形则无患,有形必有毁。故人生全盛之数,惟二八之后,以至四旬之外,前后止二十余年而形体渐衰(2)矣,此诚阴虚之象也。由此观之,即谓之阳道实,阴道虚若无不可。故丹溪引日月之盈亏,以为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论,而立补阴,大补等丸,以黄帕,知母为神丹,家传户用,其害孰甚?殊不知天癸之未至,本由乎气;而阴气之自半,亦由乎气,是形虽在阴,而气则仍从阳也。此死生之机,不可不辨。余所谓先言其二者,即此是也。何谓一?一即阳也。阳之为义大矣。夫阴以阳为主(3),所关于造化之原,而为性命本者,惟斯而已!何以见之?姑举其最要者,有三义焉:一曰形气之辨,二曰寒热之辨,三曰水火之辨。夫形气者,阳化气,阳成形,是形本属阴,而凡通体之温者,阳气也;一生之活者,阳气也;五宫五藏之神明不测者,阳气也;及其既死,则身冷如冰,灵觉尽灭,形固存而气则去,此以阳脱在前,而阴留在后,是形气阴阳之辨也,非阴多于阳乎?二曰寒热者,热为阳,寒为阴,春夏之暖为阳,秋冬之冷为阴。当长夏之暑,万国如炉,其时也,凡草木昆虫,咸苦煎炙;然愈热则愈繁,不热则不盛。及乎一夕风霜,即僵枯遍野。是热能生物,而过热者惟病。寒无生意,而过寒则伐尽。然则热无伤而寒可畏,此寒热阴阳之辨也,非寒强于热乎?三曰水火者,水为阴,火为阳也。造化之权,全在水火,而水火之象有四:则日为太阳,火为少阳,水为太阴,月为少阴,此四象之真形而人所未达也……可见水之所以生,水之所以行,孰非阳气所主?此水中有阳耳,非水即为阳也。客曰:然则生化之权,皆由阳气,彼言阳有余者,诚非谬也,而子反虑其不足,非过虑乎?曰:余为此论,正为此耳。惟恐人之不语,故首言形气,次言寒热,此言水火,总欲辨明阳非有余,不可不顾之义。

夫阳主生,阴主杀;凡阳气不充,则生意不介,而况于无阳乎?故阳惟其衰,阴惟畏其盛,非阴能自盛也,阳衰则阴盛矣。凡万物之生由乎阳,万物之死亦由乎阳,非阳能自盛也,阳衰则阴盛矣:凡万物之生由乎阳,万物之死亦由乎阳,非阳能死物也,阳来则生,阳去则死矣……内经曰:凡阴阳之要,阳密不固。此言阴之所恃者,惟阳为主也。又曰: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此言天之运,人之命,元元根本,总在太阳无两也……可见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孰谓阳常有余,而欲以苦寒之物,伐此阳气,欲保生者,可如是乎?客曰:至哉!余得闻所生之自矣。然既有其道,岂无其法,欲固此阳,计从安出?曰:但知根本,即其要也。曰:何为根本?曰:命门是也。曰:余闻土生万物,故脾为五脏六府之本,子言命门,余未解也。曰:不观人之初生,生由脐带,脐接丹田,是为气海,即命门也。所谓命门者,先天之生我者,由此而受;后天之我生者,由此而裁也。夫生之门即死之户,民以人之盛衰安危,皆系于此者,以其为生气之源。而气强则强,气衰则病,此虽至阴之地,而实元阳之宅。若彼脾胃者,乃后天水谷之本,犹属元阳之子耳。子欲知医,其母忽此所生之母焉。言难尽意,请再蓄真阴论以悉之何如?

(注释)

(1)吾之精而造吾之形:此即《内经》精归形之意。也就是说,人之形体要依赖于人之阴精血液之滋养,才能发育成长。(2)形体渐衰:张景岳在这里提出了人之衰老的论点,难能可贵。其衰老的大致时间是“四旬之外”,此论和现代科学认识基本一致。(3)阴以阳为主:即在阴与阳的关系方面,是以阳为主的,进一步发挥了生命活动以阳气为主导的见解。(4)气衰则病:说明阳气虚弱,人体抵抗力低下,就会得病。

(按语)这段原文具有极其重要的学术价值,是张景岳对中医学的一大贡献,在养生学方面亦有很大的指导意义。张氏根据《素问·生气通天论》等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等注重阳气的精神,进一步发展为生命活动以阳气为主导的见解,在阳气赖阴精为物质基础的唯物观的基础上,把《内经》的“重阳”思想大伸张,指出死生之本,全在阳气。阴精作为生命活动物质基础,其物质特性的关键在于它含有生命活力——阳气。

张氏在极力反对了“阳常有余”的同时,专门举形气、寒热、水火之辨,以说明“一生之活者,阳气也;热能生物,寒无生意;水之生物,水之化气,皆赖阳气。”无论自然界,生命体,某个具体脏腑以至任何小的生命活动单位“都是阴之所恃者,惟阳为主也”,“阳为阴之主,阴为阳之根”,“命门总主乎两肾,两肾皆属于命门”,一阳虽居于二阴之中,然是以阳为主,真阴之化五液,赖真阳之蒸功,五气之所以绵续,更赖真阳之化生。

阳气由具有生命活力的物质阴精的运动而产生,阴精只有产生了阳气才标志着其进行生命活动,阳气反作用于阴精及其运动。未生之初,由阳施阴受,因气以化形,“所以发生吾身者,即真阳之气也”;既生之后亦赖阳气维持生机,机体不断汲取天之五气,地之五昧,加以气化,补充阴精,外以保卫机体。免受邪气之侵,内以行血气,维持脏腑机能。总之,“万物之生由乎阳,万物之死亦由乎阳,非阳能死物,阳来则生,阳去则去”。人身之阳气,景岳喻之为自然界之太阳,“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极言阳气在机体生命活动中的主导作用。

阳气为生命活动的主导之说,表述了阴精与阳气这对生命体的基本矛盾,应以阳气为矛盾的主要方面。医学临床实践和建立在现代科学基础上的生理学,也都支持其有客观真理性。人所共知,临床抢救亡阳症的急迫性,诸如回阳救逆益气固脱,开窍醒神,血脱急固其气等;或对窒息进行人工呼吸,心跳骤停的起搏复苏,垂危病人的用“能量合剂”,缺氧状态需给氧等医疗措施,以及气功家的外气放射、内气周行等等,从一定意义上说,都是以扶阳、救阳、宣阳、助阳为急务。

现代生理学认为,机体无时无刻地进行着同化、异化的新陈代谢活动,其一切过程的关键都在于“动”和“化”,简单地说也与阳气为主导的认识相似。事物的性质,主要地是由取得支配地位的矛盾的主要方面所规定。生和死的区别在于阳气为主导的运动形式向其他运动形式转化。以阳气为主导,是养生和临床必须遵循而有时又往往被忽略的根本问题,景岳在这方面的详尽论述,无疑是对医学理论的推进与深化。

(原文)

凡物之死生,本由阳气,顾今人之病阴虚者十常八九,又何谓哉?不知此一阴字,正阳气之根也。盖阴不可以无阳,物之成也成于阴,此所谓元阴元阳,亦曰真精真气也。前篇言阴阳之生杀者,以寒热言其性用也;此篇言阴阳之生成者,以气质言其形体也。性用操消长之权,形体系存亡之本。欲知所以死生者,须察乎阳,察阳者,察其衰与不衰;欲知所以存之者,须察乎阴,察阴者,察其坏与不坏,此保生之要法也(1)。

稽之前辈,殊有误者,不识真阴面目,每多矫强立言。自河间主火之说行,而丹溪以寒苦为补阴,举世宗之,莫能禁止。揆厥所由,盖以热证明显,人多易见,寒证隐微,人多不知,而且于虚火实火之间,尤为难辨。亦孰知实热为病者,十中不过三四;虚火为病者,十中尝见六七。夫实热者,凡火也,凡火之盛,元气本无所,故可以苦寒折之,信乎任心,何难之有?然当热去即止,不可过用,过则必伤元气,况可误认为火乎?虚火者,真阴之亏也,真阴不足,又岂苦劣难堪之物,所能填补?矧沉寒之性,绝无生意,非惟不能补阴,抑且善败真火,若屡用之,多令人精寒无子(2),且未有不暗损寿元者;第阴性柔缓,而因循现用,弗之沉耳。尝见多寿之人,无不慎节生冷,所以得全阳气;即有老人,亦喜凉者,正以元阳本足,故能受寒,非寒凉之寿之也。由此观之,足征余言之非谬矣。

盖自余有知以来,目睹苦寒之害人者,已不可胜纪。此非时医之误,实二子传之而然,先王仁爱之德,遭敝于此,使刘朱之言不息,则轩歧之泽不彰,是诚斯道之魔,亦生民之厄运也。夫成德俺瑕,岂非君子,余独何心,敢议先辈。盖恐争之不力,终恐后人犹豫。长梦不醒,贻害弥深。顾余之念,但知有轩歧,而不知有诸子;但知有好生,而不知有避讳,此言之不害已也。然言之不明,孰若无言,余请详言真阴之象,真阴之藏,真阴之用,真阴之病,真阴之治,以悉其义。

所谓真阴之象者,犹家宅也,犹器具也,犹妻妾也。所贵乎家宅者,所以蓄财也,无宅则财必散矣;所贵乎器具者,所以保物也,无器具则物必毁矣;所贵乎妻妾者,所以助夫也,无妻妾则夫必荡矣。此阴以阳为主,阳以阴为根也。

经曰:五脏者,主藏精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非以精为真阴乎?又曰:形肉己脱,九候虽调犹死。非以形为真阴乎?观形质之坏与不坏,即真阴之伤与不伤。此真阴之象,不可不察也。所谓真阴之藏者,凡五脏五液,各有所主,是五脏本皆属阴也。然经曰: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液皆归乎精。而五精皆统乎肾,肾有精室,是曰命门。为天一所居,即真阴之府。精藏于此,精即阴中之水也;气化于此,气即阴中之火也。命门居两肾之中,即人身之太极,由太极以生两仪,而水火具焉,消长系焉,故为受生之初,为性命之本人欲治真阴而舍命门,非其治也。此真阴之脏,不可不察也。所谓真阴之用者,凡水火之功,缺一不可。

命门之火,谓之元气;命门之水,谓之元精。五液充,则形体赖而强壮;五气治,则营卫赖以和调。此命门之水火,即十二脏之化源。故心赖之,则君主以明;肺赖之,则治节以行;脾胃赖之,济仓廪之富;肝胆赖之,资谋虑之本;膀胱赖之,则三焦气化;大小肠赖之,则传导自分。此虽云肾藏之技巧,而实皆真阴之用,不可不察也。所谓真阴之病者,凡阴气本无有余,阴病惟皆不足。即如阴胜于下者,原非阴盛,以命门之火衰也;阳盛于下者,原非阳盛,以命门之火衰也;阳盛于标者,原非阳盛,以命门之水亏也。水亏其源,则阴虚之病迭出;火衰其本,则阳虚之证迭生。如戴阳者;面赤如朱,格阳者,外热如火。或口渴咽焦,每引水以自救;或躁扰狂越,每欲卧于泥中。或五心烦热而消瘅骨蒸,或二便秘结而溺浆如汁。或为吐血衄血,或为咳嗽遗精,或斑黄无汗者,由津液之枯涸;或中风而座者,以精血之败伤。凡此之类,有属无根之焰,有因火不归原,是皆阴不足以配阳,病在阴中之水火不归原,是皆阴不足以配阳,病在阴中之水也。又如火亏于下,则阳衰于上,或为神气之昏沉,或为幼履之困倦,其有头目眩运七窍偏废者,有咽喉哽咽而呕恶气短者,皆上焦之阳虚也;有饮食不化而吞酸反胃者,有痞满隔塞而水泛为痰者,皆中焦之阳虚也;有或畏寒洒洒者,以火脏之阳虚,不能御寒也;或肌肉膨胀者,以土脏之阳虚,不能制水也;或拘挛痛痹者,以木脏之阳虚,不能营筋也;或寒嗽虚喘,身凉自汗者,以金脏之阳虚,不能保肺也;或遗精自泄二便失禁,腰背如折,骨痛之极者,以水脏之阳虚,精髓内竭也。凡此之类,或以阴强之反克,或由元气之被伤,皆阳不足以胜阴,病在阴中之火也。正太仆曰:寒之不寒,责其无水;热之不热,责其无火。无火无水,皆在命门。总曰阴虚之病,不可不察也。所谓真阴之治者,凡乱有所由起,病有所由生,故治病必当求本,盖五脏之本,本在命门。神气之本,本在元精,此即真阴之谓也。

王太仆曰: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正此谓也。许学士曰:补脾不如补肾,亦此谓也。近惟我明薛立斋,独得其妙,而常用仲景八味丸,即益火之剂也;钱氏六味丸,即壮水之剂也。每以济人,多收奇效,诚然善矣。

(注释)

(1)欲知所以存亡者,须察乎阴,察阴者,察其坏与不坏、此保生之要法也:此论阴精在生命活动中的重要性,因为阴精是形成人体的物质基础。这里的坏与不坏,是指阴精的多与少、正常与异常。由于阴精在人体生命活动中具有重要意义,养生一定要重视阴精,保精养精。(2)精寒无子:精寒是指没有活力的精子亦即死精。因“两精相搏谓之神”,而死精不能相搏,故无生殖能力。(3)性命之本:此指肾阳的功能关系到人之寿夭,因为“阳气难成而易亏”。景岳阳衰折寿论不仅丰富了中医之衰老学说,而且对后世的研究起到了开拓思路的作用。如清代喻嘉言所著的《寓意草》亦提出:“高年人惟恐无火。无火则运化艰而衰,有火则精神康而难老。有火者老人性命之根”。

(按语)

本段原文阐发了阴精作为物质基础的重要性及其不足的危害性,具体他说有以下五点:第一,真阴之象,言外在的形肉是内藏的阴精之体象,故通过察其外之形象可测内脏阴精之情。第二,真阴之脏,言命门操藏精化气之权,为元阴、元阳之脏,兼具水火。第三,真阴之用,言元阴、元阳是阴精在生命活动中所表现的不同运动形式,为十二脏之化源。第四、真阴之病,言无水无火皆是阴精不足而致病。第五、真阴之治,言治病求本,要重视命门水火阴阳失常,燮理阴阳盛衰,补益水火都着意充实阴精这一物质基础。

景岳关于真阴之象,脏、用、病、治之论,主要说明阴精和它所滋生的命门水火,在形态结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和诊断治疗、养生中的重要地位。

就形态结构而言,阴成形,精为阴,外在的形肉,内在的脏腑,皆由阴精所构成。具备了一定的形质,才能产生生理功能。虽然不同的脏器与组织结构各异,然皆以具有生命活力的基本物质——;阴精为最本元素,按着不同的组合规律凝聚而成。脏器,组织赖阴精之所由生,赖阴精之所由养,阴精亦脏器组织之所以贮藏。五脏虽各有阴精,但皆统归于肾,肾的藏精之所称作命门,精藏于命门,气化于命门,命门总可藏精化气之权。在这里张氏把形质结构与阴精之间的关系,比喻为容物之器具与所藏之珍宝的关系,无器具则物必毁矣。而形体之器与所贮之精,皆赖命门水火所化生。故剖析命门水火阴阳的关系可以窥测全身。

以生理功能言,命门所藏之阴精,一名元阴,又叫做真精,真阴,是含火之真水;命门之火,一名元阳,又叫真阳,是养于水中之真火。它们都是阴精的存在形式和运动体现。是五液与五气的化源,五液充则形体赖以强壮,五气治则营卫赖以和调。“此命门之水火,即十二脏之化源,故心赖之则君主以明:肺赖之则治节以行,脾胃赖之济仓廪之富,肝胆赖之资谋虑之本,膀胱赖之则三焦气化,大小肠赖之则传导自分”。从而把各有专司而又相互协调的脏腑功能统一于兼水火的命门,水火又统一于物质基础的阴精。把十二脏之化源——周身阴液阳气之本——命门的重要作用,落实于物质基础之上。因命门所藏者,是兼水火,具有生命活力的物质阴精(它又叫真阴),故命门称为真阴之脏。

从病理变化看,作为生命活动物质基础的阴精,永远不会有余,故其病变多为不足。如命门之火衰则阳虚之证丛生,或以阴强之反克,或由元气之被伤,皆阳不足以胜阴,病在精生之火弱,命火之水亏,则阴虚之病迭出;或为无根之焰,或致火不归原,皆是阴不配阳,病在精化之水少。以上两方面病理表现,或责火弱,或责水亏,病变部位都在命门,病变实质都是阴精之不足。故张氏说:“无火无水皆在命门,总曰阴精之病”。即都是具有生命活力的物质之不足而致。

尤为可贵的是,张氏从阴精是生命活动物质基础的观点出发,对医学研究的重要课——生命根源问题,提出了天才的猜想。《脏象别论》说:“人身之用,止此血气,血气为人之橐籥,是皆人之所同也”;又在《治形论》强调。“欲治形者,必以精血为先;进而倡议研究某些能填补阴精,充实血气的药物;表明他不满足于只是了解生命活动的物质运动现象,而意识到要对产生生命活动现象的物质的特殊性质进行探索。提出研究直接补充精血的物质,在他那个时代还根本不具备研究条件和能力,因而遭到非议。然而他的以阴精为生命活动物质基础的见解,被以后的现代研究所支持,恩格斯论证了“生命是蛋白体的存在方式”,医学上各种维生素、酶、激素、各种营养制剂及血浆等的研究和应用,都从一定的意义上说明了景岳见解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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